古代当铺利息（古代当铺的生存状况）

文/煮酒君

典当行自出现，历朝历代都有对它的批评。有说它依仗自己高利贷特点，在遭遇天灾人祸的老百姓身上谋取暴利，乘人之危。也有说它靠着雄厚资金，左右金融，影响社会安定。远的有《三言两拍》中的描写，近的有相声的讽刺。

抛开这些批评，典当行业也不仅仅外人所看到那副，逐利中带着冷酷、盘剥里间杂势利的模样。其实，它的经营，也很不容易！此行业虽然比起普通贩夫走卒风餐露宿的过活较为稳定，但是历史上天灾人祸也是屡屡不绝，一旦出现大的灾祸，无法对于典当者给予补偿，很容易引起抗议，甚至社会动荡。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历朝历代的政府是绝对不能允许的，那么首先祭刀的便是他们！况且，典当靠的就是信用二字，如果在民众间失去信用，它也将再无可能立足！

清初，社会秩序逐步稳定，但是打劫典当行的事件还是时有发生。顺治十七年，北京琉璃厂东门一家当铺被抢，当时虽是午夜时分，但劫匪“跨马纵横”，杀人，抢劫，如入无人之境。京师重地，竟然公然杀人抢劫，可见劫匪的嚣张。康熙朝，江苏太仓，一干抢匪劫掠一家典当行，“放炮进门”，所有金银细软，统统遭抢去。广东交河，一共有典当行十三家，咸丰三年兵匪四起，一律关门歇业。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当时当铺二百多家，钱庄三百多家，统统被劫匪勾结洋人兵痞劫掠殆尽，被抢金额，数量庞大，不下“数百万金”。

这些劫掠过后，原本商业浓厚，经济繁荣的地方，一下变得元气大伤，资本雄厚的典当行大部分都关门停止营业，剩下的都是小本经营的，都已糊口为主，根本不复从前的繁荣景象。

除了兵匪，还有盗贼欺诈。兵匪虽然公开行动，至少在社会稳定时，发生较少，虽然一次遭受损失巨大，但是，比起盗窃欺诈的频繁，总体损失却并不很大。

现在台湾诈骗集团全球活跃，以大陆人为目标，设下重重机关，骗取人们的血汗钱，有的人因此气病在床，有的甚至愤懑自杀。虽然现在科技进步，作案方式不同，但是诈骗实质与古代不无不同。

当时典当行遇到最多也是诈骗。

通常用假银锭向当铺借钱，过后，发现是锡块，上当受骗。诈骗不仅出现于普通私人当铺，官营典当行也常常遇到。当时广东肇庆还出了个专门诈骗当铺的高手，称之为贝喜，有些开当铺的人不信贝喜的诈骗水平，吹嘘自己“火眼金睛”，贝喜便去骗他。

他首先做了一真一假两个模样相同的金锭，让一位徒弟，姑且称之为张三，拿着真金去当铺当银子，接着让另一个徒弟，姑且称为李四，也拿着几件首饰去当银子，但是袖中却藏着假金锭。等张三走后，李四故意说张三的银子是假的，引起接收当物的伙计注意，等伙计试验完后，又递过来给他看的时候，他就将真金换掉袖中的假金锭，装作好心让伙计再试试，伙计拿过来再次试验时候，发现果然的假的，原来是金包的铜胎。伙计不明就里，在李四极力怂恿下，拿着假金锭伙同李四抓张三。当铺伙计和李四看到张三时，李四假意旁边帮忙，声称，假金锭由他暂拿，快快去捉骗子！伙计相信，将假金锭递给李四，去抓张三，此时，李四则扬长而去。当铺以当票为准，张三掏出当票，当铺伙计却拿不出假金锭，变成空口说白话，最后只能无奈赔偿。

邓友梅《寻访“画儿韩”》中，那五拿着甘子千假画骗了“画儿韩”，“画儿韩”受了骗，召集好友，当面烧了假画，那五知道后，拿着当票跑去赎当讹诈，没想到“画儿韩”取出一副与甘子千一模一样的假画，弄得那五狼狈逃去。相比贝喜诈骗的当铺伙计，“画儿韩”显然更高明，只是，当铺经营的买卖，手里玩弄的真金白银，由不得经营者如此玩笑。

历史上，诈骗在经营中虽然经常遇到，不过，有一种比诈骗更厉害的讹诈，却远超邓友梅书中那五的无赖！如果把上面诈骗算作“文明”的行为，那么下面的讹诈则无耻中带着惊悚，让人瞠目了。

清朝末年，北京当铺经常遇到无赖讹诈，甚至一度成为风气。一个壮汉进入当铺，故意和伙计没话找话，临末便问伙计，贵宝地所收的当物有什么要求？伙计张口便答，只要是东西都要！但前提必须完好。壮汉听完，马上离去，少倾回来，拿出小刀，割下自己一只耳朵，扔到柜上，说：这个当物完好无损，快给估个价！当铺开的是买卖，讲究和气生财，一看到鲜血淋漓，都紧张不已，马上请到后面，重金贿赂后，讹诈人才会坦然离去。

除了兵匪、讹诈、还有一种，便是盗窃。有的是被外人盗窃，有的是当铺的伙计与外面人合起伙来监守自盗。清朝乾隆年间，江苏某个县的一家当铺，资本一共才不到一千两银子，一次，当铺伙计伙同外人竟盗去三百两。而外面的盗窃更是多不胜数，挖墙撬门，偷取当物银钱历来多有。

除了人祸亦有天灾，水火无情，经常遇到，一遇到，典当经营者蒙受巨大损失。有的重大灾难，甚至会让一个地区典当行业从此走向衰落。

不管天灾人祸，当铺除了面对当物的损失，还要面对巨额赔偿，一次大范围的赔偿过后，所营当铺基本破产。而且赔偿数量虽然有大体惯例，“值十当五”，但是超出赔偿还是多有。尤其涉及到当物的独特属性，虽然历朝都有定规，但是私下解决更多。

典当行业发展了数千年，它有腐朽落后的一面，攫取暴利，盘剥民众；但是也有融资济民，盘活资本的一面。虽然49年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改革开放后，却又出现，正说明它是社会经济的一种有益补充，在社会融资方面起着银行不能替代的作用。

相声里的典当，夸张讽刺固然是它的丑陋展示，史料中的典当，则又有另一种艰难经营的面孔存在。两种交替看看，亦无不可。至于它的出现，发展，乃至消亡，则并不是由人们主观决定的，至少，那还要等待更加先进的融资方式替代，才会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