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像那缄默的大山(我的父亲这一生就像他的水牛一样)
父亲中等个儿,身体瘦弱,很勤快,很疼爱儿女们,为家庭奉献了一生。
60年代末期,我母亲拖着三个孩子(70年代初,又有了一个小妹,就四个孩子 ),父亲生病开刀住了一次医院,差点送去了性命,病好后,生产队照顾父亲,让他当上了耕牛饲养员为集体养牛,从此他就搬进新牛场,和耕牛交上了朋友。 父亲整天和牛们在一起,把它们经佑得巴巴实实。
图注:父亲和牛
晚上他睡在饲养场,半夜起来查看牛场,为牛添草;早上把牛从圈里一头一头牵到外面喝水,啃青草。当牛们通了新鲜空气,父亲已经煮好了胡豆、碗豆,装了盆盆,供牛享用,因为牛吃了这些长劲,耕牛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也是父亲最高兴的时候。
父亲上午一一打扫牛圈,担走牛粪,抱走牛窝,一间间房子干干净净。而晒坝里晒了一片乱谷草(牛窝),田角里的牛粪堆成了小山。中午过后,父亲又开始给牛擦身子,脚站在水里,用帕子给牛擦身子,一头头耕牛洗得漂漂亮亮,舒服得直冲父亲“哞哞”叫。下午,他又割回一挑挑青草。
父亲这种整天与牛相伴的忙碌生活一直持续了8年。经过他饲喂的牛,膘肥体壮,犁田耙地很“雄势”。而且不会因为体质弱,在寒冬里死去,再横行的牛,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乖乖的了。
图注:父亲和牛
1976年父亲当上了犁田手,肩上扛着一把犁头,身后牵着一头水牛,迎着朝阳出,送着晚霞归。
一年之中,大春和小春要整两次田,春天开始整秧母田,夏天整栽秧子的田,秋天整麦田和油菜田。 。
初春,天还很冷,父亲上身穿绵袄,裤脚挽起老高,打着一双光脚,下到秧母田,打着寒颤。披着蓑衣的牛走前面,使着犁把手的父亲高一脚低一脚走在后面,脚板和脚干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五、六月农忙,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头上,父亲犁着、耙着等待栽秧子的水田。他的两条腿上的经脉,缩到一块儿,鼓丁包颤的。
图注:父亲和牛
父亲尽管很累,却从不叫一声累,犁了田回家抽一支叶子烟,坐一会儿,又开始同爷爷、母亲一起整自留地,侍弄猪、鸡、鸭,夜深了,才能吃上我们娃娃们煮的饭,为了家里的开支,辛勤的劳动着。家里再难,父亲也不亏儿女,也不娇惯,千方百计攒钱给我们买肉吃,把种的辣椒拿到集市上去卖了,自己连水都舍不得喝一口,却舍得给我和二妹扯上当时最流行的花灯芯绒衣服。我上小学时,摔折了手,父亲硬是用鸡公车每隔一天就推我上绵竹去医,直到伤好。
我们小孩子在父亲的教导下,也要放牛,割牛草。
从大集体到包产到户,我父亲和牛是分不开的了,甚至后来生病也离不开牛。
包产到户,我家里养了一头水牛,父亲照顾它很仔细。农忙煮硬米饭、胡豆喂牛;农闲放牧,家里的承包田还种了油麦子、黑麦草喂牛。由于他耕田多年,待人厚道,农户们都喜欢父亲的田整得细、整得平,争着请父亲犁田。
图注:耕田
一遇上农忙,父亲起早摸黑,先帮别人犁、耙,然后才是自己的,爷爷和母亲也很理解父亲,没有怨言,只是我们儿女们看到父亲太累了,劝他别干了,他却说:“做人,哪有那么安逸,哪有不累的!”
l988年,父亲再也经不住累了,患了肝腹水病,我们求医治疗,他的病好了,但不能劳累,要休息好。我这时,已经成了家,有了一份工作,可以尽一份孝心,经常叫他来我家坐一坐,耍一耍,想吃什么就给他弄,时常给他补补身子。可是一到农忙,父亲的手就管不住了,心里就慌,怎么拦也拦不住,又开始牵着牛犁田去了,大春田一整完,我父亲的肝病又复发了。1989年7月,生命垂危的父亲却还挂念着我念高中的四妹,却不后悔病的复发,住在医院里,他说:“我能为家里多干一点算一点,大女子看好老四喔!”我亲爱的父亲这一生,就象他的水牛一样,奉献得多,索取的却很少很少。
图注:耕田
今天,父亲精神正在发扬光大,我们四个子女也都创出了一条自已生存的路子。父亲,我们永远记住你! (彭会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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