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一支香与三支香的区别(香自禅心无用火)
村落萦盘草半遮,
到门犹未识人家。
终朝静坐无相过,
慢火熏香到日斜。
郑刚中以寥寥数语,写尽了宋朝的名士风度。让现代人无法想象的是,在宋代,只要不是社会经济萧条、个人生活贫困的情况下,香料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讲,是一种“刚需”。
一般来说,宋人风雅,已经是历史爱好者的“常识”。而宋人为何会如此的风雅,却很难有一个“常识”性的答案。比如宋人雅尚焚香一事的社会背景就包罗万象。
宋人称天然香料为“香药”,龙涎香、龙脑香、沉香、乳香、檀香、丁香、苏合香都是很流行的香药,但是这些香药不是国内根本不出产,就是出产的很少或质量不佳。所以绝大多数香药都要仰仗着海上的贸易。正如很多稀缺物资的交易被官府垄断一样,宋朝香药的贸易也是由官方主导。因为朝廷能够从中获利,所以就极力向社会推销各种香药——整个大宋江山都沉浸在一片芬芳氤氲之中······
当然,人们也确实需要香药。
赵阅道焚香告天的典故就发生在宋代,这也是士大夫对自身灵魂的净化。
大学者陈寅恪说:
“天水一朝之文化,竟为我民族永远之瑰宝。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这话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的是,中世纪即便是再辉煌,那也终究是中世纪。在一个没有电热水器的时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你是一位对生活品质非常讲究的人,每天洗澡是一件不可能事情。
玉树临风的嵇中散自称“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到了苏东坡的时代,民间的洗浴业也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而崭露头角——当时的洗浴业完全不同于古罗马的那种奢华恢宏,让人发出“啊!啊!啊!这才是帝国!这才是罗马!”的感慨,而是独辟蹊径的开发了一种清新雅致的路线,依照着远东汉字文化圈崇尚自然的原则,结合了佛经中对八功德水花雨缤纷的想象,创造出了一种独具风格的洗浴文化。而在当时,洗浴业,又被称为“香水行”——因为,在当时浴室需要很多香料来配制泡澡的热水。
比如,作为千古风流人物的苏的苏东坡就在《黄州安国寺记》表示,他五年来“间一二日辄往”有“有茂林修竹,陂池亭榭”的安国寺,目的就是沐浴,或者“焚香默坐”——总之,都要消耗一些香料。
与大宋一衣带水的日本,也是未能免俗的被卷入了香料的消费大潮中。
比之于大陆,日本焚香的历史可谓晚之又晚,神代时期自不必说,即使是来自半岛和大陆的渡来人将汉字、儒道、佛法都传入的列岛,在苏我氏的佛堂前也没有燃起过一柱清香。直到推古女帝三年(595AD)淡路岛上的百姓们才从海中捞起了一块巨大而坚实的枯木。岛上的百姓们当然不会知道这其实是一块沉香,于是就将它跟柴火一起烧掉,而空中经久不散的香气立刻让那些百姓们意识到,自己捞上来的是一种宝物,于是就将这块沉香进贡给了大和朝廷。
到了奈良朝,《法隆寺伽蓝缘起并流记资财账》中就记载了大量的香料,其中有:“白檀、沉水香、浅香(应为栈香,也就是一种沉香)、丁子香、安息香、薰陆香(乳香)、甘松、枫香、苏合香、青木香”等等,该记录完成与圣武帝天平十九年(747AD)。稍晚一些的《正仓院御物鹏别目录》中,也有黄熟香、全栈香、麝香、丁子香、薰陆香等香料的名字。其中的黄熟香就是历史上被神化的“兰奢待”。这块日本历史上体积最大的沉香不仅因为曾经被足利义政、织田信长、德川家康、明治帝这些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所垂涎,更在近世与推古朝那块由淡路岛百姓所进献的沉香混为一谈,成了一些人眼中“最古老”的日本沉香。不过在奈良朝无论是日本还是当时的中原,都没有在生活中熏香的习惯,再加之彼时日本获取香料的途径基本上只依赖于大唐朝廷的恩赐和遣唐使带回来的私货,所以香料价格不仅贵的初期而且还长期的缺货。比如《过海大师东征传》就记载,天平十二年(740AD)鉴真大和上在准备第二次东渡日本弘法之前就准备好了沉香、麝香、甲香、甘松、龙脑、占糖、安息、栈香、零陵、青木、薰陆等香料。当然,鉴真大和上是不染六尘的高僧,携带这些香料绝不是为了个人享受的,但饶是如此,老人家依旧被很热情的追认为日本合香之祖。
一代名香蘭奢待——又名“東大寺”。
真正使日本宫廷犹如极乐净土般悠扬而沉静的人乃是仁明帝。
仁明帝是一位很时尚的君王,在那个万事皆推崇经典的时代,身为万乘之尊的他凭着艺术家的敏锐发现了白乐天的价值,并以《白氏长庆集》为蓝本,重新塑造了日本的宫廷文化。使威严华丽的贵族世界吹入了风雅可人的君子情调。
“虚窗两丛竹,静室一炉香。门外红尘合,城中白日忙。”
白居易的《北窗闲坐》作于大和二年的长安,讲述了自己在繁华闹市中燕居焚香,静观事实的慢节奏生活。在仁明帝的努力下,已是平安京时代的日本宫廷开始逐渐的摆脱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朝歌暮舞的粗狂与奢靡,随着太宰府贸易而涌入的各种唐物使宫廷成为了高雅的文化沙龙。而焚香、炼香也就随之成为贵族生活的标配。何况仁明帝本身也是一位炼香名家,著名的“黑方”、“侍从”便是由这位风流天子御手亲调。七皇子八条宫本康亲王着这方面更是出神入化,研制的“梅花香”至今仍旧是最受欢迎的香方:
沉八两三分 占唐一分三朱 甲香三两二分 甘松一分 白檀二分三朱 丁子二两三分 麝香两分 薰陆一分
仁明天皇,也称深草帝,也是最后一位拥有和风谥号的天皇。和风谥号的中断,意味着大和朝廷的时代,che'di'j
当然,就像当初绝大多数的文明一样,各种炼香的配方也都是由中原传过来的。在院政时代,藤原范兼奉鸟羽上皇之命编撰了一部《薰集类抄》分别在上、下卷记载着各种炼香配方以及调合炼制的方法。中合香的制作方法。其中来自于中原的香方就有“洛阳熏衣香”、“会昌熏衣香”,以及来自郭汾阳家(书中称“汾王家”)、长宁公主家、丹阳公主家、姚家、建医师家的“祖传秘方”。
在成书于平安京时代中期的《宇津保物语》中,就频繁的记载了当时的贵族社会是何等的痴迷于各种香方的配制。比如“藏开上”之卷中就有女一宫生子时,母亲女御使用了大量的香料为女儿清洁空气,因为在当时的日本,女性要在身体虚弱时吃很多的大蒜来祛除体内的湿气,所以产妇的房间内总是难免有着一股大蒜的臭气:
“至第六日,母上女御收集了大量的麝香、同裹衣香、丁子香一同置于铁臼中研为粉齑。再以练绢中衬上丝绵,缝成若干香囊,复以研碎之香药炼成丹丸,置入香囊之中,悬于帘栊之上;更以香炉四个,置于银狮子、狛犬香薰之中,于卧榻旁不间断地焚合香;厢房内,更设大香鼎数个,内燃着极品沉香、合香,皆以薰笼罩着”。此处的“裹衣香”是唐太宗之女南平公主所喜爱的一种合香,以藿香、零陵香、甘松香、丁香合成,用法便是如书中所云:细剉如米粒,微捣,以绢袋盛,置衣箱中。而女御在原先坊子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当时珍贵倍于黄金的麝香,可见老母对幼女的舐犊情深。
之后,故事中还讲述了女一宫在生产之后,贵宫又送来了三种名贵的合香以及珍贵的龙脑香。这要说明的是,“龙脑香”出现于此,也许是在暗示这个故事的“纯属虚构”。
一炉妙香和精美的香道用具。
大唐末年的黑暗故事集《酉阳杂俎》中有这么一篇传奇,讲的是大唐天宝年间——我可以肯定是元年,原因马上就就会讲到——交趾国进贡如了形状犹如蝉蚕的龙脑香,上面都刻有“瑞龙脑”的铭文。之后宠妻重到天上的唐玄宗就赐了十枚给杨贵妃,后者用这种最顶级的龙脑香熏衣,其香气能达十余步远。
在初夏日的一天,唐明皇与大哥宁王对弈,并令乐工贺怀智弹琵琶伴奏,而杨贵妃则立于局前观棋。不一会儿,唐明皇的棋局就岌岌可危,这时候,杨贵妃暗中将怀里抱着的小狗放到到了棋盘上,于是必输的一局棋,就因为棋子被弄乱而结束了。此时“风吹贵妃领巾于贺怀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贺怀智回家后觉得满身香气异常,就解下幞头存放在锦囊中。
据史书记载,宁王薨于天宝元年。
天宝十四载,安禄山造反,唐家君臣仓皇幸蜀,行至马嵬坡,陈玄礼发动兵变,包括杨贵妃在内的杨氏一门被团灭。战乱平定之后,自愧无用的唐明皇追思杨贵妃不已。于是贺怀智把所保存的幞头献上,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奏明。垂垂老矣的大唐天子不禁潸然泣曰:
“此瑞龙脑香也。”回到《宇津保物语》其中大部分香料、合香、香方都与中原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而各种香料也和绫罗绸缎、琉璃器皿一道成为了贵族之间礼尚往来的标配。
帝国似乎永远都不会离开香料。
《熏集类抄》曾经说明了合香应当对应不同的季节,比如:梅花——香似梅花,适宜春季使用。荷叶——荷香扑鼻,在夏天月夜下散发芬芳。侍从——秋风寂寥,令人心旌摇荡。黑方——冬日冰冻之时,香味馥郁。
这就好比一些茶人认为春天应当享受有散发作用的花茶;夏日应该饮用清新淡雅的绿茶;秋季应当泡上一小壶乌龙茶,远眺着落叶萧萧的庭院;冬日的斜阳下,在没有比一杯滚烫的红茶更令人惬意······但是,在《宇津保物语》、《源氏物语》、《枕草子》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类似的“讲究”。比如清少纳言就觉得,只要是只要是品质优良的合香,且与焚香的情景氛围相宜便足矣,所以在《枕草子》没有记录下任何一种合香的名号或配方。所以《枕草子》云:
“扫兴的事。白昼吠的狗,春天的河栅栏,三四月穿红梅色的衣服。”(すさまじきもの。昼ほゆる犬。春の網代。三・四月の紅梅の衣)
在这里,清少纳言认为在万物萧条寂寞的十一月至二月左右穿着艳丽的红梅色衣服自然是好的,但初夏的三、四月还穿的话,视觉感受就有点热了——至于这件衣服是绫?是罗?则完全不必要过于纠结。
近世以来,日本形成了现代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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