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流行超爆文学(00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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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过来!”老罗的叫唤从火光中传来,略微沙哑。

一名男孩从黑暗中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父亲的背影。他瘦小的躯体站在那儿,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轻松吹倒。

老罗叹了口气,边用手上的双齿耙子撩起几片干透的叶子往火堆里扔去,边说道:“收拾东西,收工。”

雾山村的夜晚是这么的宁静,不时有夜风掠过远处丘陵上的大片林木,发出沙沙的声响。父子俩走在崭新的泥巴路上,草鞋与地面的摩擦声清晰可闻。夜逐渐深了,土路两旁的杂草蒙上一层层的水雾,掠湿了父子俩的衣角。月光将整个世界映得朦朦胧胧,两人依旧沉默着,翻越一个又一个小山丘,跃进那些回家必经的树荫道。此时夜更深了,幽深的甘蔗林更显静谧,远处有吱吱呀呀的鸟声,好不热闹。

“快要开学了。”不知什么时候,老罗已经点燃了一支卷烟,烟头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忽明忽灭,黑暗中映得他脸庞通红,“等家里甘蔗拉完了,去镇上给你买新书包。”

“哦——”罗子依旧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夜风是否将这拖着长长尾音的回复给吹走了。

山上火光冲天,火舌喷吐着骇人的热浪,不时卷起一片璀璨的明光。山的这一边,隐隐出现烫红的迹象。甘蔗收获后,会有一层被遗弃的叶子覆盖在土地上,庄稼人看准了时机,点上一把火,将它们化为下一年土地的养料。在秋末初冬的夜晚,时常会看到规模或大或小的火焰直冲云天,这让人容易联想起甘蔗的一生最终在炽烈的火焰中化为尘土,它有一个浪漫的名字:“烧天”。

寒冬即将来临,老罗终于赶在寒潮到来之前将自家甘蔗收获。望着堆放在山脚下的一捆捆甘蔗,他那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笑意:只要明天货车一到,就能将它们顺利拉到糖厂啦!但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老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开始沉重起来。罗子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惆怅。

半个月前,村里人和往常一样在村口繁茂的大槐树下休息以躲避炎热的中午。虽说是深秋时节,但一切看起来都是盛夏的样子。阳光从树冠的缝隙倾泻而下,土路底下收割过后连成一片的水田生满杂草,丰盈的水体环绕其中,反射着令人窒息的热气。老罗常常在这个时候点上一根烟,和村里人聊着天,待太阳的热气消散一些,这才动身上山干活。

老罗抽了一支又一支烟,注意到一大片厚重的云遮住了火辣辣的阳光,他笑了。

不多久,一辆黑得发亮的小轿车从村口驶来,稳稳地停靠在路边。村里人一下子热闹地议论起来,因为谁也没有见过这辆车。

车门打开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下来,约莫三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小小的,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一副干部的架势。

来者是糖厂的调度员。每年榨期将要结束时,糖厂都会派人员到村里了解甘蔗收获情况,以催促蔗农抓紧时间,众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村里人仍处于谈笑风生的状态,唯独老罗心头一紧,以他的经验,糖厂派调度员过来的时候准没好事。

事实证明,老罗的担心是对的,一番寒暄之后,这名年轻的调度员带来了糖厂的最新通知:由于近年来本地甘蔗产量减少,不足以维持机器运转,故本次榨糖期缩短。

“缩短多少?”老罗立即抓住了重点,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半个月。”

沉默,长久的沉默。风声似乎更大了,在众人身旁撩拨不停。

“这小破厂八成是要倒闭了!”人群中很快响起汉子们的怒骂,一时间,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槐树下方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热闹世界。

“榨期缩短,钱倒是不舍得多给几文!”

“本地的雾山镇越来越不靠谱,大不了拉去云雾乡……”

村民们大多没读过书,说话很是豪爽,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调度员眉头紧锁,他不太听得懂村民们的方言,但从语气上也能猜出个大概。老罗将眼前的调度员仔细打量一番,皱了下眉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扭头就往家里的方向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子每天清晨醒来时都没能在厨房中看到父母忙碌的身影。以往的这个时候,夜还未完全亮,门前的竹枝上有野鸟在高声吟唱,邻居家中会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的狗吠,父亲正挑着泔水来往于还未完全明亮的猪圈,母亲则从锅中盛出热腾腾的大米粥。而罗子呢,这名还未长大的小男孩,只需随着黎明的节奏开始崭新的一天。但如今他起床,当然不会在厨房中看到母亲熟悉的身影,更不会听到父亲唤他洗漱的声音,因为天还没亮,父母就上山收获甘蔗了。

罗子凭借记忆独自摸索到甘蔗林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山头上,过于明亮的光线晃得他眼睛感到一阵生疼。放眼望去,周边无一不是大片的甘蔗地,但区别是其他山头上的甘蔗早已收获,只留下一层暗黄的叶子。太阳底下静悄悄的,只有山上的两个小人影不停用刀修理甘蔗的脆响,单调而乏味。

“阿爸——”罗子踮起脚尖对着山上叫喊,堆放在山脚的甘蔗捆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形淹没。

老罗听到声音匆忙向下望了一眼,没找到叫唤声的来源。直到熟悉的身影从甘蔗捆背后探出,他才确信刚才自己并没有幻听。

“你来这里做什么,太阳晒得很,快回去!”老罗的语气不可置疑。

“我带了刀来,还有草帽,看!”说着,罗子从身后拿出草帽戴在头上,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收获甘蔗。

老罗笑了笑,暴露在热烈阳光下的脸庞更红了几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是上天眷顾,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有下过任何一场能够影响到甘蔗收获的雨。老罗用尽方法,终于赶在糖厂榨期结束的前一天完成了甘蔗收获的工作。按照约定,明天凌晨货车将会到达,只要将堆放在山脚下的最后一批甘蔗运走,他就能睡个安稳觉啦!一想到这里,老罗心里就感到甜甜的。哦,对了,可别忘了给小子买开学要用的新书包……

老罗和罗子回到家,母亲早已喂好牲畜,正在厨房做些针线活等待父子俩,昏暗的灯光,还未散去的烟火气,这些让她看起来老了几岁。饭后,老罗坐在门前的石板上抽着卷烟,不时与隔壁的十三叔聊上几句。夜很沉闷,整个天幕被大片的乌云所笼罩,像一个被反扣过来的巨大盘子,下方的说话声似乎都产生了回音。

“甘蔗还没收获完吗?”十三叔问。

按照糖厂的计划,明天是最后一天榨糖了。过了明天,厂里所有机器设备将会关闭。

“快了,明天就拉完最后一车。”老罗出神地望着远处群山。

“现今甘蔗不好种了,年轻人都往外面跑,还有谁会陪老头子在田地玩泥巴。”

老罗没有接话,埋头于手上忽明忽灭的卷烟。

黑暗中传来风撩动树枝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打在身上,老罗举目四望,豆大的雨滴落在他额头,顺着脸颊流进黏稠的粗布衣。“是下雨了。”他又低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十三叔说今晚会有暴雨。

暴雨?这怎么行!要是真的下暴雨那老罗的甘蔗明天就运不出来了!那是一条临时开辟的土路,遇到大雨便会变得泥泞不堪,毫无疑问会成为一团失去道路意义的烂泥巴,那时候别说运输甘蔗的货车了,人在上面走都得小心翼翼嘞!

雨越下越大,并没有像老罗所期待的那样很快停止。他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屋外逐渐强势的狂风骤雨,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雨幕似乎打湿了他的影子,使得他看起来像一名真正的老人那样憔悴。不多时,老罗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转身回屋取下雨衣,抄起一把铁铲,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十三叔见状,很快明白老罗想要干什么。他要去把大雨造成的烂泥巴铲出来,以便明天可以运输甘蔗!

十三叔没有多想,也同样穿着雨衣手握铁铲快步追了出去。“一个人干不了的!”他匆忙得只来得及丢下这句话,身影就被剧烈的风雨淹没了。罗子站在门槛上,看着两人匆匆地消失在沉重的夜幕中。门前的月桂树被狂风左摇右摆地挥舞,似乎随时都会经受不住而倒下。

深夜的寒风从远处山丘上的大片树梢怒吼而来,重重地撞击在这栋两层的屋子上,紧闭的窗户发出吱吱的晃动声,混合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魔在敲击房门。夜很深了,母亲在火炉中点燃了一根松木头,一股呛人却温馨的气味很快弥漫在屋子里。

“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啊?”罗子依偎在母亲身旁,从窗户的缝隙看到了外边飘荡的杂乱世界,原本缓慢曲折上升的烟雾纷纷被打散。

“快了快了,很快就会回来。”母亲从厨房的角落中摸出几个马铃薯,随手丢进火堆里。

“我也要一起去扛甘蔗!”罗子撩起衣袖露出他那尚未单薄肱二头肌。

“等你长大了再说。”

“我们为什么要种甘蔗呀?”儿子又扬起脸问道。

“因为要读书。”母亲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哦——”罗子不再吭声,他似懂非懂。

罗子很快安静下来,因为屋子里开始弥漫着一股香味,这是烤熟了的马铃薯。母亲用火钳从暗红的木炭中轻轻挑出那几颗饱满的马铃薯,罗子熟练地为它们剥皮,他咬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另一个递到母亲手中。母子俩就这样安静度过了前半夜,直到回屋睡觉,也没有看到老罗的身影,雨也没有停。

罗子是在梦中被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惊醒的,他起身走了出来。厨房的灯还亮着,母亲正往火炉中塞入木柴,大概是在煮粥。雨停了,但空气中还透露着一股湿漉漉的泥土味。此时,东方的晨曦,哪怕是极为微弱的那一缕痕迹都没有出现,远处山林平静无比,凌晨所特有的凛冽气息笼罩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一辆绿皮货车停放在门前的泥土路上,来不及熄火的发动机发出一阵阵的喘息,整个车身微微震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罗子走近几步,一股混合着汽油与泥土的气味扑鼻而来。

“老罗?”司机从驾驶室上探出半个身子,黑暗中他把罗子当作他父亲了。

母亲从厨房中走了出来,交代司机老罗早已在甘蔗林等待他装车。司机将身子缩了回去,车子很快启动,在茫茫夜色中驶进了山坳深处。

天大亮了,被黑夜弄得凌乱无比的世界重新展现在眼前。太阳还未升起,却让人从那璀璨的东方提前感受到日光的温暖。

“九嫂,男人在家吗?”母亲敲响了隔壁家的大门。

“昨夜出去了,说是去帮忙扛甘蔗。”

“好久。”母亲嘀咕着。

“十三也还没回来,昨晚他们一起去的。”九嫂指着旁边紧闭着的大门。

这时,一阵发动机沉闷的轰隆声在山坳深处传出,车辆行驶十分缓慢,几分钟后仍没有走出水泥路,显然运载着非同凡响的货物。果然,半个小时后,那辆满载甘蔗的绿皮货车终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车身底盘上沾满了黏稠的泥巴,轮胎带起一连串暗黄的水珠,可以想象,它经历了一场如何艰难的土路爬行。跟在货车后面的,是老罗和几个熟悉的邻居,他们衣服全都湿透了,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像是刚从某个危险的沼泽中爬出来。但他们没有丝毫狼狈的神情,脸上反而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特别是老罗,他顺势用沾满泥土的手将在额头前凌乱的刘海一股脑儿抹到脑后,看着逐渐驶远的货车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容。

老罗端起妻子早已准备好的热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粗大的喉咙滚动两下,一碗大米粥就见底了。他为自己盛上第二碗,用低沉沙哑的喉音说道:

“明天带你到镇上买书包。”

罗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责任编辑:龚蓉梅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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