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难（千年间生而为犹太人）

生活在东方的我们对“犹太人”的认识比较浅显，一般来说提起犹太人，大家联想到的无非就两件事：

一是、二战期间超过六百万犹太人遭到屠杀；

二是、出现在《威尼斯商人》里的犹太商人夏洛特。

《威尼斯商人》这部戏剧，着实让人领教到了作者笔下犹太商人唯利是图的特点。

安东尼奥需要一笔资金，他找上了当地高利贷者夏洛特，从他那借了一大笔钱。两人在借贷关系成立那天就约好，倘若，安东尼奥没有办法偿还这笔巨款，那他便要从胸口上割下一块肉来还债。还钱的日子到了，安东尼奥无力偿还债款，所以，他不得不履行契约，从肋骨上割下足足一磅肉。

不过，故事终究是故事，在现实里，像夏洛特这种唯利是图，且嚣张到当街要人命的吸血鬼并不存在。反倒是不少犹太商人，经常会被其他欧洲民族排挤，动辄遭到栽赃陷害，驱逐出境。就算犹太商人兢兢业业地诚信经营，祸事也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或许说起来有些夸张，但中世纪基督徒对犹太人的态度，其实和希特勒没什么区别。

活在当代的我们能归纳各种统计数据，犹太人虽然仅有千分之二的人口占比，但自上世纪以来有167名犹太裔学者获得了诺贝尔奖，占所有获奖人数的五分之一。这足以说明，抛开“高利贷者”的偏见，犹太种族亦是十分优秀的。

那么，历史上真实的犹太人，他们是否靠高利贷这一非法行业牟取暴利呢？

这是事实，但却是事出有因的。

历史是个怪圈，犹太人是世界上少数能嗅到敏锐商机的精明人，所以，他们总会探索崭新的领域谋求发展。然而，每次犹太人找到了新商机，后来居上的基督徒便会凭借“主流”这一优势对犹太人进行排挤。失去了既得利益的犹太人，不得不继续寻找新的发展空间……对于犹太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恶性循环。

最早一批来到欧洲大陆的犹太人，他们凭借着先进的农耕技术和手工业，迅速在这片大地立足，并获得当地人的尊重。罗马帝国时期，犹太人属于“上等人”，他们与罗马人一样拥有公民权（了解古罗马政治的朋友一定知道罗马帝国的公民权意味着什么）。然而，随着中世纪的到来，犹太人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尴尬。

基督教一家独大，不论是文化还是经济方面，犹太人都沦为了“少数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世纪的“少数派”可以和“异端”划等号。“异端”会被剥夺怎样的待遇呢？首先，是法律地位，其次，是生存权和财产权。当然，这种对犹太人的剥夺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并非一蹴而就。犹太人最先失去的，便是土地的所有权。

就算犹太人所拥有的土地是祖先传下来的，亦要尽数交工。所以，犹太人非但不能从事耕种，他们亦无权购买土地。随后，从犹太人处搜刮而来的土地被封建贵族瓜分，失去了家园的犹太人沦为丧家之犬。不过，虽然无法拥有土地，但犹太人仍可凭借手工业在这片大地上立足。至少，他们掌握着先进的技术。

可以说，这些技术足以让他们生产出风靡欧洲的手工业制品。不论是冶炼、鞣皮还是酿酒、染布，各手工业领域均是由犹太人主导的。基督徒见这样都无法将犹太人赶走，好，干脆成立各式各样的“行业协会”，在剽窃了犹太人先进的手工业技术后，将所有犹太手工业者全部拒之门外。一纸政令出台，任何手工业工厂不得收容犹太人。

遭到排挤的犹太人，只能生存在夹缝里。最早的基督徒对经商认识不足，所以普遍鄙视商人。就这样，来到商界的犹太人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迅速垄断资金，构建由犹太人所主导的商业帝国。所以，在中世纪早期，犹太人的生意一度覆盖了东西方，哪怕是穆斯林也能从犹太人那购买到欧洲商品。

暴利之下，犹太人又成了富足的“少数派”。不过，这一时期的基督徒却无法继续排挤犹太人了，因为他们成了欧洲诸国的纳税大户，贵族靠犹太人上缴的税金过上了滋润的生活。所以，即便当时的犹太人仍被民众敌视，但却得到了贵族阶层的保护。

1095年，这一切都发生了剧变。十字军东征，这场“异教徒”的噩梦，让犹太人置身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中。在十字军的认知里，既然他们可以奉上帝的命令征服其他地区的异教徒，那么他们自然有资格杀掉生活在身边的异教徒。当然，除了杀戮之外，夺取他们的财产也是重中之重。

在十字军东征以后，犹太人连经商的资格都没有了。十世纪开始，基督徒发现了商业贸易中的巨大财富，于是主流社会开始关注商业贸易，并以类似“行业协会”的“商业联盟”对犹太人进行了排挤。先是威尼斯，接下来是北海和波罗的海的所有港口，人们拒绝为犹太商人提供服务，抵制犹太人的商品。

很少有民族能像犹太民族一样，在如此高压之下还能生存下去。基督教的教义规定，信徒不得从事信贷行业。犹太人钻了基督教义的空子，他们成了西方世界首批金融从业者。我们知道，发达的商业势必会带动金融，所以，犹太人建立了崭新的货币流通体系，他们的客户覆盖了整个上流社会。

信贷与高利贷不是同一个概念，但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剑走偏锋，走上了高利贷业务这条不归路呢？难道他们被暴利冲昏了头脑吗？

并非如此。

犹太人之所以开展这项业务，是得到了贵族阶层授意的。换句话说，犹太人不过是“中间人”，真正压榨平民的仍是当权者。只不过，当权者不会公然违反教义进行信贷活动，他们需要戴上犹太人这层白手套。

犹太人收取的利息有多高呢？

根据文献的数据来看，13世纪时犹太人收取的年利率就已超出40%！然而，借款人只看见在暴利后数钱的犹太人，却没看见犹太人将洗净了鲜血的金钱转送给当权者。

如果，当权者有政治需求，那么，他便会公开审判某个犹太人，宣布民众从他那儿借取的高利贷无需继续支付利息，博得广大借款人的好感。如果，当权者手头紧，那么，他便随便给某个犹太人安插罪名，不日便有士兵破门而入，将此人的家产如数充公。

在消费经济的推动下，犹太人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然而，犹太人从未得到法律的保护。我国有“富贵”一词，说的就是既富又贵，可是，犹太人根本没有“贵”的权利。在民众看来，他们是刀口舔血的人渣，殊不知他们是当权者刀俎下的鱼肉。

在塞西尔.罗斯笔下，赋予犹太人一个最贴切的称呼“皇家的农奴”。他们的耕地就是资本市场，然而，他们却终究是没有资产农奴。之所以没被屠杀殆尽，是因为他们尚有为当权者赚钱的本事。

十二世纪，英国对犹太裔高利贷从业者作出规定：犹太人所借出的每一笔钱，都要上缴贷款本金的十分之一。犹太人死后，遗产的三分之一要无偿上缴国库。然而，这还只是写在白纸上的法律，在法律之外，基督徒对犹太人的压榨从未停止。

所以说，生而为犹太人，无疑是一种悲剧，他们虽然外表光鲜，但要时时刻刻提防各式各样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人以名目繁多的罪状起诉，或缴纳一大笔罚金避祸，或将家当全部充公，落得被驱逐出境的下场。

在西西里，每有一个犹太人出生，他的父母都要交给政府一大笔税金。可笑的是，绝大多数基督家庭连“出生税”的名字都没听过。中世纪时期英国约克郡最富有的犹太人从事高利贷行业多年，然而，在他晚年曾被人多次敲诈，死后竟一分钱都没留下。

欧洲人对犹太人的压迫，在二战期间达到巅峰。在纳粹军的铁蹄下，一切有“犹太血统”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沦为“劣等民族”，遭到“上等民族”的屠杀和侮辱。

舞台上的夏洛特振聋发聩的陈词，十分耐人寻味：

“安东尼奥说我是个异教徒，他多次羞辱于我，想要破坏我数十万的大生意，他既嘲讽我的富裕，又挖苦我的亏损，污蔑我的民族，破坏我的生意，离间我的好友，煽动我的敌人。安东尼奥所做的这一切，其理由又是什么呢？我是一个犹太人！莫非犹太人没有眼睛？莫非犹太人没有四肢？莫非犹太人没有知觉、感情吗？”

或许，在当时的某些人的眼里，一个唯利是图的吝啬鬼，根本没资格说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因为，他是犹太人，仅此而已。

参考资料：

【《威尼斯商人》、《犹太人的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