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蜗牛去散步的散文(引人深思散文一只山羊的独白)
全文共2093字
文/情感学院院长
01
在阴暗逼仄的角落里蜷缩了近六个月,我终于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给拽了出去。
那时,我的眼睛还没能睁开,眼前依旧漆黑一片。隐约中,我的耳畔传来一阵满是疲惫的叫声,我知道这定是我的母亲了。
虽然我的身上裹满了令人作呕的黏液,可它却一点儿都不嫌弃我,它探出舌头在我的背上和脸上舔来舔去,没多大会儿工夫,我就褪去满身污秽成为了一只洁净的羊羔。
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日头,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辰,当家里的女主人带着小主人兴冲冲地来羊圈里看我时,我的腿脚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炫耀一番,可还没站稳身子,母亲就用头把我给按住了,它低声告诉我,此时我还不能随意走动,因为没睁开眼睛就胡乱走动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温驯地听从了母亲的告诫,躺在母亲怀里吃奶时,头顶传来女主人的声音,“千万别乱摸羊羔,小心老母羊拿犄角抵你。”
女主人的声音和母亲很相似,都温柔得好似春风一般,唯一不同的是,母亲所有的想法和情绪都放在长短不一的“咩”里,而女主人的“叫声”却要复杂得多。
02
数着院子里的老草鸡在草垛里下了三四回蛋了,我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我能看清周遭景物时,母亲并不在身旁——当时,它被女主人牵到河边去吃草了。
天快合黑儿时,母亲回来了,她的身上满是青草的气息,就连嘴巴里也溢满了花草的幽香。就着灰暗的灯光,我发觉自己和母亲长得好像——我全身上下只有头是黑的,母亲也是如此。
大概是因为顶了个黑脑袋,我被小主人取了“小黑”的绰号。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绰号,我咩咩大叫以示抗议,可即使我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小主人依旧不住地唤我小黑。
也许是因为听顺了耳朵,也许是因为受不了小主人手里胡萝卜缨子的诱惑,几天后,当小主人再次唤我“小黑”时,我竟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他的身旁——从此,小主人唤我的小名唤得更勤了。
03
如果说小主人喂我的是餐后零嘴,那么女主人倒进羊盆子里的就是我和母亲的正餐了。
女主人很慷慨,在她的照料下,不出一个月,我的体重就添了十几斤。在一个春风和煦的清晨,女主人再次把我装进了尿素袋子里上秤,谁承想我竟在三十斤左右晃荡了。
过秤时,我的头顶突然传来男主人的声音,“年底就剥这只羯子!”——我不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当晚,我把心中的疑惑讲给了母亲。
那晚,母亲什么话都没有说,在惨白的月光下,它流了不少泪,第二天天亮时,它的眼睛已经红得跟兔子似的了。
随着我的体格健壮起来,我跟着母亲出门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我注意到,在外面每逢有人或羊惊叹我和母亲长得像,母亲就显得尤为开心。
记得有次,有一只满身青毛的山羊夸我和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亲乐坏了,不管我多么不乐意,母亲愣是把脸前一大滩肥美的草地腾给了它——因为这件事,我生了母亲好半天的气。
04
我特别喜欢在王家庄南边的草坡上吃草,那里的景色很美,有密得几乎盖住头顶天空的树叶,有各种颜色的花花草草,不仅如此,河坡下面还卧着一条清澈的小河。
印象里,我和母亲在河坡里吃草时,不远处经常能看到一些说着同样语言的伙伴。可奇怪的是,每隔一段时间,这群伙伴里体格健壮的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我曾问母亲它们去哪儿了,母亲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因为那些伙伴与我也不是很熟,见母亲不想说话,我也就不再追问了。可当我突然发现不见了那位长着老长胡子的大伯时,我一下子急了,架不住我的哀求,母亲终于讲出了实情——
原来,大伯家里的男主人准备娶儿媳妇,彩礼里少不了一腔羊,大伯不幸被选中了。
北面的村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耳熟得很,绝对是大伯。我急慌慌地想去看个究竟,可还没来得及跑上河坡上的平地,我的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坷垃。
这是小主人掷过来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我安分些。
我在母亲的哄劝下回到了河边,当时我心烦意乱得很,根本没有心思吃草。其实当时不止我一个,河边的山羊个个都停住了嘴,大家不约而同地望着北面的村子发呆,直到听不见大伯的嚎叫,大家才默默地低下头了。
......
05
不知不觉中,冬天到了。
我发觉,随着日子越挨近年关,母亲就越发显得慌乱。那天,看到男主人在院子里磨尖刀子,母亲吓得腿都软了。
男主人拎着尖刀子在羊圈外面晃悠时,母亲激动得浑身战栗,它踢翻了羊盆子,拼命拿犄角撞击栏杆,当男主人把大手按在我的脊背上时,母亲更是发疯似的抵向了男主人的大腿。
在母亲绝望的咩咩乱叫中,我被男主人牵走了。一时间,我的身边多了好几个人,有扯我前肢的,有摁我后腿的,我顿时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我觉察出自己是被“选中”了,我想挣脱可四肢却怎么都动弹不得,随着一声惨叫,我的脖子先是一凉,接着又是一阵温热。
再望一眼羊圈,再望一眼满脸泪痕的母亲,再朝天嚎了一声,渐渐地,我的嗓子里就再发不出一丝声响了。
就这样,以后的王家庄再也看不到我了。我知道,我走了之后,不会有人给我立坟,更不会有人给我立传,我们山羊就如同河边的野草一般,枯荣都不会有人在意。
多年以后,也许只有小主人藏在抽屉里的那两块发黄的羊拐骨还能证明我曾来过;除此之外,我再没能在人世间留下别的踪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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