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立郭德纲的相声大全(郭德纲经典段子为例)
三翻四抖,属于相声演员逗哏技巧“迟急顿错”中的“迟”,也就是慢,也叫“三顶四撞”。逗哏演员说出一句话,捧哏演员当时没明白,一连翻了三回,第三回才明白,到第四回将包袱翻出来。
“三翻四抖”实例解析
例如《黄鹤楼》
甲:诸葛亮哪个词呀?
乙:你不会呀?
甲:废话,我干什么来的?
乙:会你就得唱啊
甲:会我不就唱了吗?
乙:还是不会呀。
甲:我是“叫官儿”,怎么不会呀?
乙:你倒是会,倒是不会呀?
甲:可说哪。
乙:什么叫可说哪?
甲:反正会倒是会。
乙:忘啦?
甲:也没忘。
乙:唱吧。
甲:想不起来啦。
乙:还是跟忘了一样啊!
甲根本不会唱,语无伦次冒充内行,以假象掩盖他不会的本质,乙对假言判断明白时,包袱抖开暴露甲。
“迟”以简练地对话和行动,表现出事情的变化和经过,为更准确、更形象地塑造人物展开了表 现空间。
接下来逗哏的想问下边儿什么词儿,但并没直说,而是从乙那儿把词儿套出来,乙开始没反应过来,在第四翻儿明白后抖包袱,又是个“三翻四抖”的表现手法:
甲:头一句想不起来嘛,这戏好些年没唱啦,你一提我就知道。
乙:我告诉你“主公上马心不爽。”
甲:哎 ,可不是这个嘛,好些句哪,我记得一共五句吧?
乙:谁说的?共和四句呀。
甲:四句啦?
乙:啊。
甲:“主公上马心不爽”
乙:啊。
甲:二句不合辙。
乙:怎么
甲:二句是“发花
乙:谁说的?“山人八卦袖内藏”
甲:够辙。
乙:多新鲜哪!
甲:三句我改新词儿
乙:改新词儿?那可不成,改新词儿那怎么唱啊?
甲:原有的不像话呀
乙:谁说的?“将身且坐中军帐”
甲:这是第四句。
乙:三句。
甲:那四句哪?
乙:啊……合着一句不会啊?
屡次三番引而不发,要求语言精练、能言巧辩、反复铺垫、行动连贯, 充足的表现掩盖着蕴含的结果,第四翻儿乙明白后揭开笑料的实底。
有一点值得注意,如果观众已清楚笑料内容,没必要使用三翻四抖,泄露已失去了劲头,唠叨容易让人厌烦。
“迟”的表现手法有时体现在处理细小的环节上,比如《蛤蟆鼓儿》有这样几句台词:
甲:竹子编得不响?和尚吹的那笙,也是竹子编的,怎么响呢?
乙:这……
赵佩如先生讲:“乙被甲问住了,他要伸出二指,微张着嘴,话出来得较慢,这也是个“迟句”。
《八扇屏》中甲说上联“风吹水面层层浪”,乙对下联“雨打沙滩万点坑”,甲认为下联对的词性不相同,结构不对称,对乙询问以正其是非……
甲:下雨的时候你在马路数着呢?它不会下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点儿吗?它怎么不下一万零一个点儿呢?为什么单下一万个点儿呢?
乙:这…可说呢。
这也是个“迟”句,对甲所提出的问题,乙表示回答不上来,话出得一定要慢。
《扒马褂》中圆谎“骡子掉茶碗里烫死”的一段台词……
“茶碗这么大, 那骡子蹄子下不去,骡子蹄子都下不去,何况骡子呢。它是大茶碗,比茶碗大那是饭碗,骡子蹄子它……(迟)比饭碗大那就是盆啦,对不对?比盆再大的就是洗澡堂那池子啦。那骡子不就能掉里了吗?是那个……(迟)洗澡堂那池子又不能喝茶啊!。
这里有两处都是“迟”的表演技法,表现了人物没词儿想词儿自相矛盾的可笑窘相。
“迟”的表演技法是相声艺术“质”的表现,根据内容需要所表达的显著特点,属于相声艺术的形式原貌,不能忽视它的作用,每个细小的环节都细心去做,这才像是相声表演。
利用“三翻四抖”塑造人物形象
以第一人称表现的作品,塑造鲜明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通常都以故事体的叙述方式,人物情节贯穿始末。“迟”的艺术手法不轻易将包袱抖开, 为的是细腻地进行存在过程的描述,使人物性格鲜明凸显,本质特征明显暴露,比如马三立老先生表演的《卖挂票》:
甲:第二天哪,第二天我来一个《奇冤报》《鸟盆儿记》。
乙:老生戏
甲:唱功戏
乙:老生你也行啊?
甲:也行啊?也行啊!唱、打、做、念、翻,全活儿!
乙:老生,你去谁?
甲:《奇冤报》——老生!头天,我“窦尔墩”《连环套》。
乙:别说窦尔墩,这《奇冤报》老生是谁啊?
甲:我唱功戏呀。
乙:是啊?去谁呀?
甲:第三天呢,我一想啊,我来一个…
乙:别,别三天,第二天。老生是谁?
甲:我知道。第二天啊,老生啊,谁呢?《乌盆儿记》嘛,他那个谁? 赵大那两口子害死他,做成盆儿嘛。
乙:对对,他叫什么名字?
甲:你瞧,(唱)“有那公俺做了……”
乙:行行
甲:别忙,一会儿,这词儿就出来了。
乙:谁问词儿啊?问你叫什么名字?叫什么??
甲:叫……徐……徐世昌。(迟句)
乙:什么?
甲:徐世昌
乙:徐世昌?刘世昌!
甲:对,刘世昌,刘世昌!我记得有个徐世昌呢?
乙:徐世昌那是大总统。
包袱铺垫《乌盆儿记》里的老生是谁?包袱抖开把刘世昌说成徐世昌,推迟抖开包袱,留出表演空间,表现人物强不知以为知,想说又没把握,吞吞吐吐的表达,躲躲闪闪的回避,夸大其词而内心空虚,自然流露行动着的人物语言遮掩假象,细致、准确、生动真实地表现出人物的性格特征,既可笑,又合理。
再比如《西江月》中,甲吹嘘自己有学问,外号叫马大学问、活字典,看的书多,大学毕业。
甲:我清华大学
乙:清华大学在哪儿?
甲:在北京
乙:都知道在北京,什么地方?
甲:北京啊,聋子,听不见?
乙:谁都知道在北京,在北京什么街道?什么地方?说准了。
甲:你看看……你……你猜吧!(迟句)
乙:我猜?我问你。
甲:北京吗……
乙:什么地方?说准了。
甲:这可是保密的啊。
乙:学校还保密,说吧!。
甲:清华吗……清华……八面槽儿。(迟句)
乙:八面槽儿?八面槽儿在哪儿?
甲:王官屯北边儿,金鱼胡同西口,把角儿哪。
乙:金鱼胡同西口,把角儿哪…
甲:哎
乙:那是清华池澡堂子。
这个包袱就这么几句话:清华大学在哪儿? 八面槽儿,王官屯北边儿,金鱼胡同西口,把角儿哪!—那是清华池澡堂子。
郭德纲的返场小段《食人族》也是典型的利用“三翻四抖”的手法塑造人物性格:
郭德纲:食人族也是居家过日子,一家三口,住山洞里面;丈夫、妻子和孩子。
张文顺:是
郭德纲:早晨起来,媳妇拾掇山洞,丈夫背着弓,带着箭。
张文顺:干嘛?
郭德纲:带着儿子,“走,跟爸爸打猎去”。
张文顺:打猎都打什么啊?
郭德纲:打人呗。
张文顺:吃人?
郭德纲:就是吃人呗。
张文顺:嚯,这玩意儿。
郭德纲:孩子饿了啊,说“饿死我了”,他爸爸说“一会就行了啊,咱这这两天有旅游团,别闹啊”。
张文顺:打着没有啊?
郭德纲:哎,那有一大胖子。孩子大叫“打这个”。
张文顺:打这个?
郭德纲:太胖了,你爸爸最近脂肪肝。
张文顺:太肥。
郭德纲:孩子饿了,又叫“饿死我了”,行,别叫,这边还有。
张文顺:去那边。
郭德纲:哎,有一瘦子。
张文顺:这个好。
郭德纲:这个太瘦了,肉塞牙。
张文顺:嗬!
郭德纲:孩子都急疯了,“饿死我了”,你别闹,哎,看那边。
张文顺:这是什么呀?
郭德纲:河边有一金发美女,一丝不挂。
张文顺:嗬!
郭德纲:正撩水洗脸呢。
张文顺:这多好。
郭德纲:孩子乐了,赶紧打赶紧打。
张文顺:就要这个。
郭德纲:(瞄了半天)拿活的,爸爸有用,别闹了。孩子大叫“我饿呀”
张文顺:那吃什么呀?
郭德纲:别闹,别闹,回去把你妈炖了。
张文顺:嗨!
郭德纲用质朴的语言,夸张的动作和丰富的表情一步一步将观众带入故事情境,边铺垫边抖包袱,使得铺垫的过程并不枯燥,最后的底是个大包袱,令观众大呼过瘾。
马三立老先生说 “台词要求叙述得准确、生动、细腻,小包袱多,加的作料多。”包袱抖开前, 中间加作料表现人物的假象,产生的笑料不浅陋。相声必须让演员有戏可做, 包袱推迟抖开,为的是留出空间发挥作用,演员可以调动言语行动、形体行动、表情行动等手段,展示表演才能,创造具有鲜明个性、真实生动的人物形象。
“三翻四抖”在小品中的运用
按照传统艺术技巧,“三翻四抖”的包袱,是在没明白和明白上进行设计,但在实践中已经形成了语言节奏的习惯规律,观众也会感觉逢三到四就得是包袱。例如小品《昨天、今天与明天》:
女:我叫白云。
男:我叫黑土。
女:我七十一
男:我七十五
女:我属鸡
男:我属虎
女:这是我老公
男:这是我老母
女:差辈儿啦。
前三翻儿后观众感觉着第四翻儿会抖出包袱,如果到这儿没包袱就使原有的兴致低落了。少一翻儿尺寸短一块儿都会影响效果。
虽然与传统技巧“三翻四抖”的解释不同,但观众欣赏的习惯规律是第四翻儿就得是包袱。最后一句“差辈儿啦。”翻包袱揭示缺陷,加深渲染,使之更眀显地暴露。
相声小品引人发笑的表演技法,都有艺术感觉相通的适用范围。 演员应将多年来演出实践的心得体会,所达到一定高度的技巧和能力,最大限度地利用自身资质,展开艺术创作想象,在有限的空间内充分展示,自身的舞台形象具有生气和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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