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房客尸行隧道下(201房客尸行隧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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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里,阶层已经划分完成,我和一小撮人靠在一边的墙角休息,少量的食物和水,穷人区。
祁明带着一大波人靠在另一边的墙角休息,稍多的食物,与帐篷代表的指挥部,富人区。
时间渐过,顾曼曼靠在墙角,双手抱膝,眼神有些呆滞。
许冬和肖柔坐在另一边互相倚靠着,无言无语。一个面相本分忠厚的妇女正在照顾虚弱的罗青,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李园,是个护工,所以护理病人很有一套。
富人区的人都盯着这边,显然比我们更紧张,可能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命更值钱吧。
帐篷指挥部里钻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祁明,一个是抱孩子的张妍。两人交谈了几句,祁明伸出手,但张妍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我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给他抱?”我问刚停下脚的张妍。
她撩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笑道:“其他人给我的感觉都靠不住,这么多人里,我只信任你。你身上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什么气质?”
“说不上来,像是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气质,这样恐怖而绝望的灾难,似乎并不被你放在眼里。”
我不想跟她过多闲聊:“他让你来干什么?”
“传达两个意思,第一是阶级不能对立,让我向你包括身后的大家道歉。贫富都一样,能够同在一个避难所,就是兄弟一样的缘分与情谊。所以他希望你们归队,共享团队的资源,以及继续为团队出力。”
“那第二个意思呢,想必是要我们付出点什么吧!”
“对,把罗青隔离到外面的设备房,以待观察。”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李园环抱在怀中的单薄身影:“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你问问大家的意见吧!特别是……罗青本人!”
不出所料,张妍将信息传达之后,大家都沉默了。毕竟是一群被嫌弃的人,怎么好意思再去嫌弃另一个人?然而就在我想代表大家拒绝时,肖柔站了起来:“……如果只是隔离在设备室,其实也还好吧!”
我发现肖柔这个姑娘,在短短的一天里变幻了好几种状态:从灾难前夕的强硬霸道,到隧道流浪归来时对众人的仇恨,最后到经历了被排挤后如今的满脸疲惫,她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强大啊!
这时另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也点头附和肖柔:“不跟他们共享食物,我们会先死!”
我看向一直垂着头的罗青,反正最终的决定权,得归在她手里。然而自从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已经坐在那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李园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怀里的人,只好轻轻摇了摇她。结果没想到的是,罗青的半截身子就那样顺着李园的臂弯滑落倒地。
大家都下意识凑过去看,只有我知道情况不妙。我刚想冲上前喊退后,只见罗青的眼睛突然睁开,没有瞳仁,白茫茫一片。
她从地上弹起,张开嘴就向已经来不及躲闪的李园咬去。
这时一只手猛地把李园一推,给推出了罗青的撕咬范围。原来是站在她们身后的黑瘦青年许冬。
然而罗青见猎物逃跑,并未执着不放,而是直接咬上了许冬的手腕。
许冬一声痛呼,肖柔随之尖叫,一下便把富人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祁明,也不再迟疑,冲上前,把小刀别进了罗青的嘴里,用力将她的牙齿撬开,释放掉许冬的手臂。
谁知罗青见猎物逃脱,转身便扑向我。我被她按倒在地,只来得及掐住她的脖子。没想到这样一个瘦小柔弱的姑娘,化作行尸之后能有这样恐怖的力量,一番僵持,我的手指竟开始发酸,她那吊挂着血丝与粘液的大嘴离我越来越近。
突然,手上压力一减,罗青被一股大力掀翻,是祁明带着几个强壮的男人赶到了。他们把罗青按在地上,然后拿着登山绳,把她一圈一圈捆了起来,最后在她仿佛永远不想闭上的嘴里,死死塞进了一只球鞋。
危机暂时解除,但我发现众人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被制服的行尸上,而是齐齐看向了我身后,那是设备室的方位。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惨烈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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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见许冬把手腕别在门框上,另一只手伸进嘴里,脸憋得通红,瑟瑟发抖地蹲在那,指挥着泪流满面的肖柔大力推门。
又是一声“砰”!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这一记重击是砸在自己的手腕上。
许冬疼得眼眶眦血,浑身抖得像在抽羊癫疯,但是手腕依旧没有挪开位置。肖柔放开门,坐在地上不停摇头,表示自己实在做不到。
这时,许冬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他那因疼痛而扭曲起来的五官硬生生挤出一丝怪异的笑。然后他把手从嘴里松开,自己握住了门……
“砰!砰!砰!”
一个震人心魄的三连拍,直接把自己给拍晕了。
我们连忙赶过去,只见他那被行尸咬上的手腕,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碎肉挂在骨架之上。
有几个姑娘远远望过去,便直接吐了。我也硬扛住了这强大的视觉冲击,打算跟张妍一起给他做一下简单包扎,但张妍只是把孩子交给我,自己一个人冷静又快速地处理了起来……
接下来分散的团队在祁明的主持下又合在了一起,讨论了两个事。
一个是行尸罗青的处理问题,有人说把她推进隧道,但也有人说,可以留着她,观察她的腐败情况。如果一具行尸真的能在一两天内自然腐坏死亡,那么这对于众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个事情的结果是绝大多数人同意把罗青丢在外面的设备室里留待观察。然而此时我心里想到的却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提出这个腐坏推论的,正是罗青啊!
第二个事情是重伤许冬的处理问题,也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留下他好好照顾,一种是隔离在外设备室,以防尸变。
是的,没有人可以保证,他的自残可以断绝病毒的深入,张妍也不行。当然,肖柔一直在试图给大家保证,只是没人听。
最后祁明让大家投票来表决许冬的去留,我说不公平,我们这拨人少,占不到优势。祁明听后,笑道:“也有道理,那就让你们这些他的‘伙伴’来投票表决吧!”
我们这些穷人区的人本来有九个,现在一尸变一重伤,只剩下七个。肖柔肯定是留,我也是留,但接下来有三个人选择了走。好在沉默寡言很久的顾曼曼也选择了留,这一票争取下来,我知道许冬基本没危险了。因为最后一个是李园,许冬就是为了救她才被咬的。
但没想到的……许冬还是被抬起来丢进了设备室,与一个行尸罗青关在了一起。
我拉住想去找李园拼命的肖柔,想说的话有很多,最后只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就是人!”
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惊恐逃命又内斗了一整天的人,也终于开始纷纷进入睡眠。
临睡前,祁明还是不顾大家反对,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一个老人。我睡觉的地方距离他的帐篷不远,他路过时附身说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团队能够最大程度地存活。”
我没抬眼看他,而是注视着那扇连通着设备室的大铁门,随口说道:“锤子系统有一个虚拟来电的功能,据说挺好用的,是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凶光,脸上一直管理良好的肌肉群突然失控,胡乱抖动了几秒,立马恢复如常。
祁明咧开嘴,朝我笑道:“这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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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听见一阵悲哀又缠绵的呻吟声从帐篷内传出,我翻了个身,再度睡去。
第二天,精神抖擞的祁明把大家叫醒,宣布如果设备室里的许冬并未尸变,证明他的自残行为极有可能是对抗病毒的正确办法,团队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将他接回新风井房,给予食物与水。
而祁明自己则会带领两个人出去继续寻找食物、药品甚至是梯子——比起被动等待救援,爬到正对着通风井道的钢铁支架上才是最好的求生方案。
通往设备室的门一打开,一股恶臭传来,罗青所化的行尸依旧被绑得结实,但身上有好几处已经腐烂成了脓水。
这证实了罗青生前的推理是正确的,行尸的寿命应该不长。而满身是血的许冬也并未尸变,不止如此,他的状态甚至比起昨晚要好上许多,还能站起来与祁明握手,满脸堆笑,表达感谢。
祁明带了两个男人离开,肖柔搀扶着许冬归队。
许冬走到李园身前,鞠了一躬:“昨晚昏迷前,我见到了你的投票,谢谢你!”
李园听了这话,嘴里的干面包咽了半天也没下去。
许冬毕竟失血过多,脸色还是苍白的,他慢慢走到人群中央,突然大喊了一句:“诸位,想活命的,就跟我走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在了这个黑瘦男人的身上,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许冬问:“知道你们的领导为什么一大早就要出门找食物、药品吗?”
“因为我们要吃东西呗!”有稀拉的嘲讽声。
许冬笑了笑:“因为他被咬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滚!”
……
“昨天祁明跟我和李光出去找食物,因为惊动了行尸,返程时逃得狼狈。当时我匆忙一瞥,见祁明好像被一个行尸咬了一口,并未看得真切。但刚才我跟他握手的时候,却真的看到了,那条藏在袖子里的两条暗红色牙痕!”
“切,谁信你啊!”
“你们爱信不信吧,我觉得昨天他一直针对我,便是因为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又要假仁假义把我接回来,但是你们再不远离他,肯定会被尸变的他全部咬死的!”
“……说得跟真的似的!编,继续编!”
“另外,其实我隐瞒了大家一件事情,昨天我跟肖柔探索隧道的时候,并非一无所获。凰泉门站再往前,虽然有几辆装满行尸的地铁堵了路,但旁边有一个裂口,裂口有风,肯定连通着外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许冬会如此徒劳地说这些话,但当他询问我是否愿意跟他走的时候,我选择了愿意。而在我做出选择之后,张妍和顾曼曼居然也选择了走。许冬不再理会其他人对自己的嘲讽,拉着肖柔便往前走。
走到新风井房的门口,肖柔甩开了他的手:“我不跟你走!”
许冬扶着门框,回头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地方更能给我安全感!”
“……你什么意思?”
“你……想走就走吧!我就待在这儿。”
“不要闹,快跟我走,没多少时间了!”
顾曼曼走至两人身边,随口插了一句:“她不会跟你走了,因为她昨晚跟祁明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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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离开设备房之后,值班的两个人迫不及待把门给关上了。少了我们几个,他们也许真的能心情好一点。只不过看到隧道里新增了那么多或游荡或休息的行尸,我的心情可好不起来了。
少了肖柔,只有我搀扶着许冬往前走。我见他脸色发黑,十分难看,加之刚带头在设备房用行尸的脓水擦了全身,简直是名副其实的茅坑里的石头,又黑又臭。
因为怕发出声音,顾曼曼放弃了断跟的鞋,赤脚走隧道,忍着疼眉头都不皱,再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当然,最佩服的要属张妍的女儿张小小。之前没考虑周到,出来后才想到最可怕的一点——半途孩子哭闹怎么办?特别是还涂了如此腥臭的脓汁在身上,小孩能受得了吗?但张小小还真的直到我们走到那道裂口,都没有发出声音。
看来母亲的从容淡定也是会遗传的。
裂口处距离凰泉门站有半个小时的脚程,一路上,行尸越来越少。直到裂口处,终于可以吹会儿里面的风说说话了。
我给张妍竖起了大拇指:“你孩子有前途!”
她腼腆一笑。我又问顾曼曼:“脚还好吗?”
“怎么,你要把自己的运动鞋给我穿吗?”
“例行人道主义慰问!”
可能是裂口的风吹得舒服,让我们不自觉放松了很多,说了一些无聊话。这时许冬突然捏了捏我的手,用颤音问道:“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还有百分之十五电量的手机:“八点。怎么,这个裂口有时间限制?”
许冬没理会我,自言自语道:“八点……是啊,总会到八点的。以前上班那会儿,我就常常怨恨这个该死的起床时间,闹钟搅人好梦……可如今搅的明明是噩梦,为什么还是那样怨恨啊?”
说着,眼泪突然滚滚而出,我们仨看着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我还没想通为什么祁明会放过我,没有趁我病要我命,现在想通了,是因为……小柔啊!”
“……你们先走吧,我得回去找她!”撂下这句,许冬开始踉踉跄跄往回走。我本想拉他,但张妍按下了我的手臂:“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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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口不小,能并排容纳三个人。顾曼曼手机没电了,我和张妍轮流照明。前方吹拂而来的风里并没有夹裹着行尸的恶臭,所以两个女人坚信另一端就是出口。
张妍问我:“你为什么从许冬离开后就闷闷不乐?”
我想了想,说:“因为你们的目的是逃生,而我的目的是解环!”
“什么意思?”
“你们不必明白,待会我把你们送到出口,会再返回去。”
张妍还想再问,照明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把孩子递给我,然后看了一会儿手机,说:“是祁明的短信,他问我为什么要出走,他说他在侧翻的地铁边,也就是那个探照灯对着的一个设备房里,发现了一架工人检修隧道穹顶用的伸缩三角梯,现在正带人去搬。”
我问:“他一定还说了些什么吧?”
“他还说医生是社会稀缺资源,希望我能回去跟他一起逃生。另外嘱咐我注意安全,凰泉门站台的屏蔽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里面的行尸都进到了隧道里。而他也趁机探查了一波站台,里面栖息着数不清的行尸,四个出站口都被铁门死死封住。所以目前看来,唯一的逃脱点还是通风井口。”
张妍又嘟囔了一句:“信号不好,是一条延时短信,7点50分发送的……啊!”
一声惊呼,前方正说着话的张妍突然就不见了。
接着脚下传来”咚”的一声响,接着便是一通猛烈的咳嗽。
我立马停下脚步,打开手机的电筒往前一照,原来前方有一个大坑,我们已经来到了坑边。而张妍因为埋头看手机,失足滑进了坑里。所幸坑里有水,不至于摔出问题。
“你怎么样?”我探头问道。
张妍爬起来,水只没在她的腿部:“呛了几口,还好!不过……味道很奇怪,这应该不是水!”
我也发现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坑,因为它的形状怪异,像一个斜成45度角嵌在土石之中的大碗。
我摸了摸坑壁,不是岩石,而是金属材质。从生锈腐蚀得让人难辨材质的状态来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容器应该掩埋在地下很久了。
顾曼曼拍我的肩,指了指头顶。我抬手一照,一个同样倾斜着的半弧形穹顶,乍一看也是一个倒扣的碗。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放大了数百倍的宠物精灵球封存在地底,结果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掰开。而我们所走的这条通道,便是它打开时撕裂出来的裂缝。
原来通道的终点就是裂缝的起点,这个半开的巨大容器阻断了我们的逃生之路。
我和顾曼曼站在它的裂口边,张妍在它的里面,而之前的风则是从头顶一些细小裂缝里吹下来的。
“这是条死路!”我把孩子递给顾曼曼,趴下,向下伸手,“你能爬上来吗?”
张妍艰难地往上走,但似乎脚底很滑,她的手不停划拉水,但身子并未前进分毫。我见状,准备下去帮她,刚伸出一只脚,却听她喊道,“不要!”
急促中还带着一股凄厉。
我赶紧拿光照向她,她面色发白,身子有些摇晃,似乎随时要摔倒。
“怎么了?”直觉告诉我可能出事了。
她露出了一个无奈又释怀的笑,把在水里的手慢慢举起来……光亮中,出现了一双腐烂得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
张妍一个踉跄,直接坐进了水里,她本想用手去支撑身体,可……整个人慢慢向后倒去,直至只剩下头和躯干浮在水面上。
但马上的,躯干也开始腐坏下沉,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但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挣扎了几秒后,彻底沉了下去。
顾曼曼在我耳边说:“照顾小小,她最后说的是这个!”
我有点发愣,问她:“你刚说了什么?”
顾曼曼没有再说话。
我一直盯着这个大碗看,突然,发现水平面的金属壁上似乎刻有文字。我把光聚焦到那,然后问顾曼曼:“我有点近视,你肯定带了美瞳,能看清那边的字吗?”
顾曼曼凑上前,仔细眺望了一会儿:“应该是,万物生长!”
……万物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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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慢慢往回走,一路无言。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用仅存百分之五的电量进行了新闻搜索。果不其然,网上并没有对这场行尸灾难有任何报道。
至于城西自来水厂的新闻确实有一条,但那也只是说,前天有一艘油轮发生了泄油事故,而自来水厂前天将疑似被污染的水质输送给了京都市民,目前正在接受检疫局的调查。
网上只有一个新闻最火——京都市1号线出现恐怖分子的大规模袭击,初步估计有将近三千人丧生。目前政府封锁了京都市所有的地铁站点,请广大市民换乘其它交通工具且小心出行。
我说:“我们可能被误导了……自来水厂并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就是这条地铁线,这条隧道。或者更准确来说,也许就是我们身后这个容器里的东西,导致了这场行尸灾难的爆发!”
顾曼曼苦笑道:“有区别吗?不管是自来水厂,还是身后这个罐子,我们都陷入了绝境之中!”
我摇头:“当然有区别,自来水厂是灾难起源的话,整个城市都沦陷了,我们存活的机会渺茫。但如果罐子是起源,沦陷的只是地铁1号线……”
“所以我们存活的机会就大多了?”
“不是,如果沦陷的是地铁1号线——我们基本没有了存活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自来水厂是起源,说明病毒的传播形式是水,那么喝过问题水的人,或者被行尸咬过的人,都是病毒源。但如果罐子才是起源,那这个病毒是如何传播的?罐子里的水有人打去当矿泉水卖吗?”
我回头一望,继续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被这裂缝里的风吹拂着,心神莫名舒畅,但真的是风吗?还是风里挟裹的某种难以让我们察觉的气味呢?刚才我看了那个罐子很久,高处的金属壁上,其实是有一圈水痕的,这说明罐子原本盛放的液体比现在看到的多得多。那它们哪去了呢?只能挥发了!”
“所以你觉得病毒挥发在了空气中,在隧道里肆意传播?”
“对,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地铁1号线出问题,而地面之上却没有行尸。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是病毒携带者!你觉得,政府会让我们活着上到地表吗?”
我们走出了裂口,重新回到危机四伏的隧道。顾曼曼左右一望,看着我:“我们现在去哪?”
向左是继续深入探索,向右走是返回凰泉门站。
我蹲下身,把运动鞋脱下,放在地上,然后起身从顾曼曼手里接过张小小。
她一脸不解:“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才开始假惺惺地怜香惜玉?”
我说:“我只是刚想起来,自己穿了袜子!”
顾曼曼也不矫情,把被硌得通红的小脚伸进了大好几码的鞋里,“待会可跑不动了!”
我说:“放心吧,身上的臭味还在,小心点不会被攻击的。另外,对于你而言,往左走比较好,虽然生存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去?”
“对,我有我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故事,我也有,但我不准备说给你听!”顾曼曼在裂口处对我挥手作别,踢着运动鞋向左走去。
我站在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开始慢慢往右挪……之所以说是挪,是因为隧道的地面真的超级硌脚,袜子屁用不顶!
走了十来分钟,小心避过了好几个行尸之后,我正蹲在墙角揉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顾曼曼。
“怎么了,一个人走害怕了?”
“几辆地铁撞在一起,车厢扭曲散落,无数的行尸被压在车下或者卡在车窗车门上。一眼望去,像是一堆长毛的昆虫脚,直接把隧道给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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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重新回到了凰泉门站的避难所,但这里跟之前离开时有了些区别,比如外面的隧道原本有很多的行尸,如今又只剩下零星几个。还比如,避难所的大门……敞开着!
我探头进去一望,设备室只有那具被绑着的行尸还躺在地上,并没有人。慢慢走进去,轻轻推开了新风井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只不过赶集的……都是面容丑陋的行尸。
仔细一看,里面有不少认识的人:想要猥琐顾曼曼的男人,分食物时老爱占便宜的妇女,被祁明让了睡袋的老人,甚至是做家政服务的李园……为救许冬跟祁明上床的肖柔。这些人都在抢夺地上的食物——一个少了个手腕的黑瘦男人。
正看着,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我觉察到,刚想动作,却被一个臭气喧天的手掌捂住嘴。眼角的余光里,顾曼曼亦然。
耳边传来一句:“嘘,我是祁明!”
我点点头,嘴巴才得以解放。回头,确实是祁明,他的西装外套早已不知所踪,上身的衬衫也已经血迹斑斑。他指了指门后的墙角的长梯,做了一个口型:“我刚就在那里。”
我趁机看了看他的手,确实有一道咬痕。他被咬了,但是却没有尸变,那么避难所的情况又是如何造成的呢?
我指了指行尸群,用手比划:“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他出去。走到隧道里,他环顾四周,见没有行尸在附近,才说道:“一言难尽,我们把梯子搬回来时,里面就成了这样,跟我一起的两个人也不小心被咬,只剩下我。我一个人没法完成逃生,所幸你们来了。”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你把手机给我,设置一个十分钟的闹钟,丢在隧道外面。我在设备室放一个设置五分钟闹钟的手机,然后我们藏在新风井房的角落里,等待闹钟响起,把行尸都引出去后,关上门,搬动梯子去通风井下,安全逃生。”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其实那个井口,不是出口,而是死亡之口。隧道里的每个人都染上了病毒,区别在于尸变的早晚。所以隧道要被清洗,我们注定逃不掉!”
“我知道。”祁明表现平静,显然是早就猜到,“但爬还有一丝机会,不爬就真的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我预知到了结局,但我总觉得,在某些事情上,如人所愿,是一种美德。
我的手机放在了隧道里,十分钟的闹钟。祁明把一个红米放在了设备室里,五分钟的闹钟。我问他自己的锤子手机呢,他笑了一笑,有些诡异地说道,自己的没电了,这个是许冬的手机,闹钟声音比较大。
经过这番并不复杂的布置后,我们藏进新风井房的一处墙角,静静等待着闹钟响。此时行尸已经赶集完毕,纷纷呆滞地或站或趴,像是一群抽风的后现代暗黑雕塑。
地上的黑瘦男人已经被啃得只剩下半截躯干和头。而也是直到现在,我才敢确定,那个人,真的是许冬。
“叮铃铃……”不知是真如祁明所说,还是因为身处这寂静的地下,总之设备室的手机闹钟声音确实异常大,行动敏捷的行尸立刻被吸引,从新风井房窜到了外面的设备室。迟缓一点的则是先晃了晃脑袋,定位之后,再扭曲地朝着设备室移动。
但是设备室本来就没有里面的新风井房大,所以不一会儿,慢行尸就堵在了门外进不去了。
好在不久之后隧道里也响起了一阵脆耳的铃声,把塞满了设备房的行尸又给往外引,空出来的位置立马会被还停留在新风井房的慢行尸给填满……就这样,不一会儿,里面就被清空了。只剩下许冬那具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孤独躺在血迹斑斑的帐篷边。
我先是关上了门,以免行尸回流,接着和祁明把梯子挪到了铁架之下。
祁明把梯子升到最高,自己率先爬了上去,可惜离那个架子还有点距离。他低头对我说:“为了报答你,先让你上吧!”
我猜他可能是想让我试路,也罢,我上了梯子,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伸手扒住了铁架边角。然后下方的祁明一使力,一下把我顶了上来。接着他直接一跳,居然抓住了边角,然后靠着手臂的力量自己攀了上来。这个男人好恐怖!
最后只剩下顾曼曼与张小小,她踢掉我的球鞋,一手环抱着孩子,一手抓住扶手,一节一节慢慢往上爬。爬到顶,见祁明弯下腰去准备接孩子,我赶紧死死按住了他的腿。在他把孩子有惊无险送上来之后,我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腰力也是极强,自叹弗如。
最后只剩下一个顾曼曼,上来就都安全了。
祁明抓住了她的手,使劲往上拽。就在顾曼曼的头已经从铁架边沿冒出一半时,祁明突然叫了一声:“不好,手汗!”
顾曼曼的手从祁明的手掌里滑走,整个人像是一件被丢弃的玩具。先是撞到了梯子,然后还往前弹了一下,接着才啪啦一声摔在地上。
落地时她想用手去支撑身体,结果肘骨直接断掉,刺破了肉皮,像是一截鲜红的巨大枪刃狠狠插进了自己胸里。她痛得发不出声音,一开口嘴里全是浓浓的血沫往外冒。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不远处,一具仅剩头和半截身子的尸体,突然活了。开始用牙齿爬行,奋力向她挪了过去。
20
我一把抓住祁明的胳膊:“你是故意的!!”
他摇了摇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下方,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顾曼曼用仅存的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往后挪,行尸许冬兴奋地往前蠕动。直到顾曼曼退到了墙边,眼看着许冬那张尸变后格外丑陋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开始猛烈抽搐。
许冬的脸凑到了顾曼曼的脚上,但没有急着开口咬,像是挑逗猎物一般,沿着小腿慢慢往上爬。
“啊……啊!别过来……求你了……啊!”顾曼曼终于能发出声音了,然而恰恰是这声惊惧之下的尖利惨呼,招来了更可怕的东西——新风井房的门突然被行尸撞开,那群好不容易引出去的怪物,又嗅着尖叫与新鲜的血腥味回来了……
成群的行尸迅速向顾曼曼涌去,那条曾让无数男人夜间惦念的大白腿,像几截藕,瞬间被尸潮淹没。只剩一束投向我的,哀伤无助的目光,在尸海浮沉。
——“每个人都有故事,我也有,但我不准备说给你听!”
我感到一股由衷的愤怒,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呵,你果然是故意的!”
“对!”
“可门是我亲手关的,你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许冬的杰作啊。这是他在给我们展示如何用两根铁丝塞进卡扣,便可以让两扇电子门失效的高超技术啊!”祁明说着,突然恶狠狠地看着我,“不然你以为,下面这些人为何突然都变成了行尸!”
此刻我抱着个孩子,立于生锈的铁架之上。前方便是十米高空,跟祁明纠缠,会死得很惨。只好叹了口气,不再看下面疯狂的尸群,往后走。走到那个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井口之下,抬头一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祁明也跟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喘息加重:“没攀爬的铁扶手?!”
井也有十来米高,井口有盖,盖上有零碎小孔。光,就是从这些小孔漏下来的。我指了指井壁上一截残留的金属:“曾经有过!”
我一屁股坐下来,摸了摸怀里这个不哭不闹神奇宝宝白嫩的脸颊,说:“出不去了,聊聊吧!”
祁明用手摸索着井壁,气急败坏道:“还有什么好聊的?!”
“有啊,聊聊你的职业,你的人生!”
他一脸怒气地望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问问,你就职的那家上市公司,是不是叫——万物生长?”
“……是又怎样?”
“你的手被行尸咬了一口,为什么不会尸变?”
“……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来告诉你吧!”我看着铁架之下,分食完顾曼曼之后,又丧失掉人生目标的迷茫行尸群,缓缓说道,“看一场电影,我们都知道,主角是有光环的,他一般不会死,被咬了也不会发生尸变。对此可以解释成他就是病毒的研究人员体内早有抗体什么的,而你,无疑就是这场灾难的主角!”
“你在胡说些什么?”祁明弯腰,一把抓起了我的衣领。
我轻笑道:“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吗?为什么这个孩子那么乖巧从不哭闹;为什么除了我们这一波幸存者再也没遇见其他人;为什么地铁的设备电子门会被一根铁丝轻易破解;为什么你想要梯子时便真能拿到一架那么合适的伸缩三角梯……甚至是为什么你要害死罗威;为什么要跟肖柔上床;为什么对许冬又憎又怜;为什么到最后了都不肯放过顾曼曼?!”
“……为……什么?”祁明的眼神开始失焦。
“你做过梦吗?在梦里,只有主题与中心是清晰的,之外的东西都很模糊且缺乏逻辑。所以这便是……”
“别说了!”祁明抱住头,抓起了头皮。
“所以这便是你的噩梦,一场关于你人生的噩梦!”
“我他妈让你别说了!”他突然扑过来,死死掐着我的脖子,要把我掐死在这十米高空的铁架之上。我的头撞到架子,发出的巨大动静使得下面的行尸兴奋了起来,它们开始嘶吼,像角斗场围观比赛的群众。
我一手护着孩子,另一只手死命掰着他的手指,呼吸困难,但还是坚持说道:
“他们……是你的……曾经;她们……是你的……爱人;而它们……是你心中……深藏的……恐惧!在恐惧面前……有些人……选择做人;有些人……选择做……一具行尸!难道……你真的……自甘沉沦吗?”
他松开了我的脖子,一把撕开了我的衣领,指着那道深痕:“那你呢,你他妈又是什么?你也在找食物的时候被行尸伤了,为什么也没有尸变?”
“……我是你的醒梦人,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醒梦人……哈哈!”祁明看着我,慢慢倒退,脸上露出扭曲的笑,似喜似悲,又喜又悲,“醒梦人?哈哈哈!”
他退到了铁架的末端,再一步就会摔下去。
“亲爱的醒梦人,你是说,那些怪物都是假的?都是我的恐惧化身?”他指了指下方的行尸群,笑脸上流满了眼泪和鼻涕。
我爬起来,点了点头。
“那我该怎么醒梦呢?要勇敢面对恐惧,去亲吻它们腐臭流脓的脸颊吗?”他突然一个后撤步,“是像这样吗?”张开双手,毅然决然地倒了下去。
下方围观许久的观众用最热烈的形式欢迎着他,有些体格健壮的行尸甚至纷纷弹跳了起来,在空中就咬住了他的脖子、手、腿……落地时,尸浪一滚,直接将他淹没,连渣都不剩……
21
身后传来一阵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我回到井下,发现井盖被人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男人脸。
这个男人用中指推了推眼镜,邪魅一笑,丢下一副软梯,便消失了。
莫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带着疑问往上爬。爬出井口时,发现外面并没有莫名,也没有蓝天白云,更没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事实上外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
我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细微声响。回头一看,井口正在缩小闭合,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像从来不曾有过。
我看向怀里的张小小,她一脸恬静的笑,像极了某个故人。但没给我思考与回忆的时间,下一秒,她变成了一大捧淡绿色的微尘,在空中飘扬了一会儿,最终慢慢进入了我的身体。
面前是一道黑色的门,上面写着201。我走过去,拉开……
22
其实人之所以称之为人,不是佛,也不是魔,便是因为人心是一个无底之渊,它藏着恶鬼与圣母,它善恶难辨,又瞬息万变。
23
从201房间出来,精疲力竭,浑身臭汗。所幸旅馆二楼的走廊上有微微凉风,能略扫疲惫。
比我矮一头的习尧抱着根铁棍,杵在门口:“哟,出来啦,找到房眼了吗?清理干净了吗?”
我摇头:“房眼是找到了,但我毕竟不是你,最后没法清理那些怪物。”
习尧轻蔑一笑:“毕竟是作为考验你能否成为清道夫的一个房间,难度当然小很多。里面那些行尸不用你消灭,几天之后,便会自然灭亡。所以这其实是一个会自动清理的房间,这是一道送分题。”
“送分题?对于我而言,是一道送命题!”我想起那些惊险的经历,忍不住吐槽,接着又问,“对了,祁明最后会怎么样?”
“这你就别管了!”习尧转身朝楼下走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旅馆的清道夫了,从202开始,我将会跟你一起合作!记住别拉我后腿,不然我捶死你!是真的,一棒子,捶死!”
习尧没回头,但却挥舞了一下棍子:“在你离开旅馆的这些日子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房客,努力吧,清道夫二号!”
我跟在后面嘟囔道:“其实我还是喜欢醒梦人这个称谓!”
“文艺骚男!”
我们下到一楼,习尧摇晃着马尾辫,踩着酷黑的长靴,瞥了我一眼,径直走进了113房间。
我走到楼梯下方,拉开地下室的木板,顺着楼梯下去后,点了灯,看着自己那投射在地上的长影,又想起了昨天回到旅馆的那一幕——
我的腰牌变成了120的门牌,我在油灯的照耀下没有影子,这说明我已经死了,成为了房客。
我迷糊地往里间走去,结果发现一只黑猫从113房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而最关键的是,刘先也从118房间走了出来。他看着我,深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把我杀了?”
“是你自己喝了车上的水,说明是注定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对于现在的你而言,生死的意义已经不大,但对于旅馆而言,你的死会让有些事情更方便!”
我扬起了手中的120房间门牌:“我以为你让我回来,是让我继续做守夜人!没想到成为了120房客!”
“做人要有点追求,我让你回来,是打算给你升职,去做薪水更高的事情。另外,你必须明白一点,不管是守夜人还是清道夫,都是房客……旅馆没有主人,没有谁可以成为它的主人!”
“120房间在哪?”
“你都住那么久了,还来问我?”
我走到楼梯下面,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地下室的盖板,发现上面果然有模糊不清的120字痕。我叹了口气,都是套路啊!
拉开盖板,突然,又如第一次面试那般,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下拉,我直接栽了下去……再度醒来,已是躺在地下室的床上。
而最重要的是,醒来之后,我又有了影子!
终
洗了个澡,对着墙上的镜子擦头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在作为守夜人的记忆里,我一直长这样。陌生是在作为现实江夜的记忆里,我应该要更丑一点。
擦干头发,我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破布条仔细翻看,灰不溜秋的,要不是材质摸起来还算舒服,我简直要以为它是拖把上掉落的布条了。刘先说这就是我当守夜人时的工资,两千。扣掉在隔壁老王那的吃饭钱,所以还剩一千。
一张布条,一千?这个传销头子!
有点累,躺上床,继续思考。布条应该是有用,但具体有什么用还不知道。此刻我突然感到有点孤独,因为我发现自己有疑问时,没法再去问封小荷,也没法找莫名推理一番,更没法在楚乔身上找智商优越感了。现在的旅馆是一个叫白鹤的老人当守夜人,故人都不见了。
不过,今天在201房间里,我确定看见了莫名,他为什么会出现……祁明的入住……万物生长……
迷糊间做起了梦,梦见一个男孩生长在一个贫穷的家庭,这种家庭的男人在人生的最初关头,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靠力量求生活,一种是靠智慧求生活,男孩选择了后者;他不种田也不务工,专心念书,成绩很好。然而在他考大学时,家里做了一个艰难决定——让他妹妹停止念书,外出务工。
是的,他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妹妹,他爱她。如果两人之中只能选择一个供其上学,他宁愿让妹妹去念书。为此,他跟母亲闹翻了,离家出走那晚,母亲说,有本事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于是他真的很多年都没有回去。
男孩二十来岁的时候,在外面做防盗门维修。虽然生活窘迫,一无所有,但还是遇到了一个有纹身的细腰女人。他把初夜给了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没忘记她的味道。但是两人的恋爱却并不和谐,细腰女人蛮横霸道,而他则一直需要忍气吞声。
跟细腰女人分手后,他一边打工一边自考,终于拿到了文凭。多年的打拼,让他进入了一家待遇极好的上市公司。有了钱之后,他娶了一个外科医师做老婆。但是在老婆怀孕时,他却外遇了一个长腿女明星。
准确来讲,是他惦记上了长腿大明星,为此不惜离婚,抛弃了怀孕的妻子,对女明星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可笑的是,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个女明星其实是假的。他爱上的不是明星本人,而是跟明星极其相似的裸替。
他愤怒,他懊悔,同时他还割舍不下。
他终于想起来去看望已出生三个月的女儿,却被拒之门外。他只是听说,女儿长得乖巧可爱,不哭不闹。他心想,那不是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吗?
一个本质淳朴的男孩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工作带给了他横流的物欲,却也让他陷入了强烈的精神危机。
他心里藏着一个潘多拉魔盒,这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关乎着全人类的生存与灭亡。他对这个秘密有着本能的恐惧,因为他觉得这个东西迟早会脱离掌控,造就一场覆水难收的巨大灾难。
于是有一天,他在地铁里意外死去,心中的那个盒子,便悄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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