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

我和母亲

我是在洪水肆虐的54年7月18日出生的。那一天我出生的小镇破圩了,洪水滚滚,浊浪排空,母亲因临产只能困守在赶庙会唱戏的戏台上。下午3点左右我脱离母体,哭着来到这被洪水包围的戏台上。母亲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不让蚊虫叮咬我。母亲说那一天逃生的老鼠蛇特多,纷纷朝戏台上爬,赶多赶不走。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1)

54年洪水肆虐我出生在小镇的戏台上

灾年让我降临人间,从此不幸紧紧缠绕着我的童年至青年。

每次灾难的来临,母亲就像母鸡似的在狂风骤雨中张开翅膀极尽所能拼了命地护着我。

我六岁的那年,大办钢铁,父母从小镇被抽到马鞍山成了炼钢工人,我被寄养在乡下外婆家。

三年自然灾害,日子越来越艰难,最后连野菜都吃不上。为了不让我饿死,母亲经常省下一个馍馍,晚上步行20多里送给我吃,自己饿得不成形,蜡黄的脸上,眼睛木然无光。每次回来抱着我看我吃完馍馍,自己舀一瓢水喝完,亲一下我的脸转身走进黑夜,她要在天亮前赶到工地上班。外婆死了,因父母是炼钢工人,我被当地的托儿园收养了。

大办钢铁高潮过后,父母回到了镇上,母亲接我回小镇上小学了。

62年的春天,小镇流行麻疹,麻疹像魔鬼似的吞噬许多小孩的生命。我也被染上了,整天高烧不退,嘴唇起泡,浑身酸痛出红点,流泪挂鼻涕。母亲整天整夜地把八岁的我抱在怀里,生怕我被病魔夺走。一个星期后我终于退烧了,母亲才开始拥着我睡在床上了。

64年因邢燕子高中毕业不留城市到农村的影响,我随父母下放到农村,打那就过上地道的农村生活。

十七岁那年冬,我读初二,部队接新兵的李指导员破格让我去体检,居然合格了。

没想到,灾难已经尾随我而至,我却浑然不知。

那一天,我早上到校,见到李指导员打招呼时,李指导员冷漠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去。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时,班主任老师走到我跟前严肃地对我说,你父亲历史不清,是国民党三青团员,你不要再跟着李指导员转了。

那一天,我也不知自己怎么走回家的。躺在床上的我蒙着被子痛苦地哭泣了。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2)

参军的梦破灭了我嚎啕大哭

母亲知道原因后,不时地叹着气,整个家里被一种极度悲哀笼罩着。

晚饭时,母亲盛着饭菜端到我的床前,我居然将饭菜泼在地上,对母亲大声地吼着,母亲惊恐看着我,一声不吭,任凭我的迁怒。

我人象疯了,控制不住自己!

我在家睡了三天三夜,足不出户,母亲陪我三天三夜,困了就和衣靠在床头瞌睡一会。我知道母亲担心我想不开出意外。

我因参军不成,在学校呆不下去了,辍学回家务农。

二十岁那年的春,我怀揣着梦想,离开母亲到异乡谋出路去了。我知道母亲心中有多么的不舍,但还是放手让我去闯!

临行时,只听母亲说:在外面不行,就回来啊!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3)

母亲望着远行的儿子

在异乡,我任生产队的会计。一年后我恋爱了,于是搭上三间草房,准备年前结婚,那些天虽很累,但心里甜!

没想到灾难又一次残酷无情的降临。

那年的冬天,朔风吹,大雪飘,寒冷异常,我感冒了,连续几天发烧,晨起眼睑浮肿。到县医院一检查,急性肾炎。因没得不到合理的医治转为慢性肾炎。婚事泡汤,疾病缠身,我的人生又跌落到万丈深渊。

此时,母亲来到我的身边,为了我四处求神拜佛,求医寻药,人憔悴不堪,但沒有一句怨言,每当我心情沉重发呆时,总是好言慰藉。我知道母亲心中的苦涩一定甚于我!

七七年冬我离开母亲到江苏灌南谢庄看病,得到谢医生一家人悉心照料,病情得到缓解后回到母亲身边。

七八年冬病情加重,住院治疗,连抗癌药环磷冼胺都用上了,就是不见好转。

为治病母亲四处借债,保障我的住院期间医疗用费。

这年的春节因病重我只能呆在医院。除夕的早晨又是漫天大雪。想到自己命运如此乖舛,我这只破漏的船在生命的江河中还能飘浮多久?面对窗外飘扬的雪片心中无限苍凉!

就这时,母亲来了!母亲在这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来到我的身边,激动得我掉下泪。母亲天没亮就踏着积雪赶了几十里的山路,一路不知滑倒多少次,带来了过年吃的,并带来一副民间治肾炎的单方。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4)

在医院中药房徐医生的帮助下,每天熬一剂让我喝下。

一个星期后,奇迹出现了,原先化验尿蛋白“十十十"只剩一个了。

希望溢满了心中,人也鲜活了。

坚持服药一个月基本痊愈。母亲满怀欢喜地接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母亲为了不让我寂寞,又卖了家中几只鸡买来一个收音机。这个收音机给我带来快乐是无法形容的。

在母亲身边静养一年,经检查身体完全康复,但仍需忌盐。

80年春天,母亲用箩筐担着一些生活用品送我到关马初中任教,从此我的人生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5)

我在工作的学校留影

我的一切都是母亲给予的。当我进城后要接母亲到我身边颐养天年,母亲却说,城里没乡下空气好,坚决不进城。其实她怕给我添麻烦。

当86岁时母亲生活实在难以自理时,我才劝住了母亲来到我身边。

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母亲对我付出得太多,恩重如山。

那些年老千(那些年十)(6)

92岁时的母亲(左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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