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七八十年代武打明星午马 活化石午马香港电影史的见证者

我们平常在看香港电影的时候，会发现这样一个特殊的现象，那就是一个演员明明在很多剧中都不是主角，但是出镜率却非常的高。甚至有时候你还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每部电影都能看找到他的影子。

这种演员在香港电影界还真不少，午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午马在2014年已经去世了。当我们回顾午马一生所塑造的人物角色时，把他所饰演的电影都窜连起来，你会惊讶地发现，它几乎就是整个香港漫长的电影史。

从20世纪刚刚兴起的功夫电影，再到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达到顶峰，这是它最为辉煌的时候。再到新世纪以后，香港电影逐渐走向低谷，香港导演和演员纷纷走向内地，寻找新的机会。纵观这一大的历史变局，我们可以看到午马一生的演绎生涯，正好印证了香港电影史的变化。

他还在世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是香港电影史的“活化石”。

○少年午马成为大师的徒弟

从演员到导演，再到电影策划人，午马可以担任剧组中的任何职位，无论是悲剧，喜剧，还是武打戏，你只要不是让他演帅哥。午马都可以做游刃有余。从六十年代香港电影独领风骚，到新世纪两地合拍电影的兴盛，午马可以说是贯穿了香港的电影史。

午马从影五十年，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宝贵财富。

张彻

午马的来头其实很大，他是香港功夫片大师张彻的徒弟。熟知香港电影发展史的人应该明白，那个时候香港电影有两大巨人，张彻和胡金铨。

那午马是如何成为张彻的徒弟的呢？这还是源于一个巧合。

那时午马才19岁，为了生活不得已离开家讨生计。不像现在，人们当明星是因为赚钱多。那时候，能吃饱饭就已相当不容易，到了该独立养活自己的时候了。

午马在思寻着做点什么能糊口？好在当时邵氏公司培训班正在对外招收学员，只要学成，就可以给安排工作，工资是一百块港币每月。

看着能分配工作，午马就去了。

当时这个培训班叫南国培训班，后来演变成大名鼎鼎的香港无线培训班，像周润发、周星驰、梁朝伟、刘德华等大明星，都是从这个培训班走出来的。

午马是培训班的第一届学员，在级别上，算是几人的大师兄。

经过几个月的辛苦培训，此时的午马已经具备演员的基本技能了，所以很快就被分到片场参与演戏。开始，还是籍籍无名的午马，只能从一般小演员做起，往往就是个客串，没有太多戏份可言。

很多人觉得无聊没意思，干一段时间就放弃了。但当时的午马为了生活，也只能这样干忍着，等待机会的降临。

虽然表演很简单，也很无聊，但午马和别的群演想法不一样，他利用闲余时间观察导演是怎么拍片的。原来课堂上虽然学习过这些理论知识，但午马知道现场实践才能真正学习到东西。

你比方说，这个场记为什么会被骂，那个副导演为什么会吃香，他具有哪些特质？演员演得对不对？

几个月的时间，午马就对剧组里各个人所干的活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你本事再多，没被人发现，也是白搭。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但时间不长，午马就等来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机会。

《金燕子》中的郑佩佩

有一次，张彻的剧组要去日本取景，拍一部叫《金燕子》的片子。这个剧选的女主是郑佩佩。她年轻时长得很漂亮。

结果就在剧组准备出发时，随行的副导演出国手续没办全，无法出国，这可急坏了导演。张彻说剧组的活怎么多，没有副导演，就我一个人，还不给累死？要抓紧时间找个顶替的人才行。

但当时邵氏公司每天都要拍很多戏，副导演人手根本不够，张彻就问剧组人员，有谁能当副导演？张彻挨个问了遍，大家都直摇头。张彻一脸无奈，从一众主演问到群演，几乎所有人都说干不了，当问到午马时，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午马说，我行我行，让我来吧。

原本张彻还有些犹豫，但剧组当下又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这小伙子还挺自信，就决定用他了，有总比没有强。

就怎么着，原本在剧组毫不起眼的午马，一步从群演变成了副导演。也是从那时候起，午马开始在张彻后面拍戏。他也顺利成为了张彻的徒弟。

在《金燕子》这部戏中，我们还能看到午马本人的表演。在这部戏里，他饰演的是一个很丑的配角，虽然长相不佳，但却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三师弟角色。

很多人在看完午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以后，都会有很多疑问，午马从影五十年以来，为何他的形象会如此地深入人心？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过，无论是年轻时还是老年时，午马几十年来，一直是老样子，相貌上基本没什么变化。他二十岁的时候，就长成这个样子了，后来面貌就几乎没变过。

有的人就是这样，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时，但他长得就是显老，到了五十岁以后，你会发现他也没有变老，还是当初的样子，几十年下来样貌就没多大变化，这样的人很厉害，在影坛的生命力往往也很旺盛。

你像郑少秋也一样，从年轻时看着帅，到老了除了长点皱纹，一样很帅，面貌基本没有很大变化，还有林志颖等人。只不过他们比午马幸运，是一直帅下去，而午马则正好相反。

有的演员就不行，你比如狄龙就是，年轻时很帅，适合演英俊小生，但到了中年，头发谢顶了，只能演大哥人物了，再年纪大点，大哥也演不了了，只能演油腻大叔了。

郑少秋

像午马这种几十年面貌不变的演员，从一开始就不靠脸吃饭，所以很多年以后你看他也不会有什么失落感，反而会因为看到熟悉的面孔而倍感亲切，它不由自主的会将你带入你的过往青春岁月里。

○无所不能的午马

自古名师出高徒，自从午马跟了张彻以后，拍了不少电影，也学到了不少过人的东西，可以说午马是非常幸运的。

按照香港当时的规矩，香港电影圈还是像中国老手艺人的师徒传承，大都是学徒模式。你只要是刚入行的，按照规矩，要想找一个导演当自己的师傅，要从最基层的场记做起。

场记活很简单，但往往工作比较杂，比较累人。等磨炼个两三年的时间，你有了资历，才有资格做个副导演，再就是跟着导演后面工作个七八年的时间，导演才会跟老板引荐你认识投资老板，让你独自导电影，这个时候你才算真正出师。

当年午马就是抓住了机会，直接从演员过渡到了副导演，跟着张彻在后面工作了两年后，直接就从副导变成了导演。比起旁人，午马不知道少走了多少弯路，他的这种进迁速度羡慕坏了不少人。

午马是一个全能人才，他在剧组非常喜欢学习，副导演、导演、武术指导、摄影、编剧、电影项目策划，他样样都会。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是午马在剧组，大家心里都不慌。因为只要他在唱，无论剧组出了什么问题，他都能快速补上。

你比方说，要是摄影师生病了，他自己就能扛着相机拍摄，武术指导罢工了，他自己拿起棍子也能耍起来。那个角色没人演了，只要是男的，不是偶像气质的，他都能演。不管是好人坏人，聪明的还是愚笨的，他都能轻松驾驭。

虽然才艺精通且很全能，但午马不像其他导演那样，有那么强的建功立业的抱负。在人们固定的印象中，导演的脾气都很大，动不动就发火，让人都很怕他。

晚年的张彻

但午马做导演时，恰恰相反，他做人做事总是和和气气，从来不轻易发火。他的师傅张彻就教他，导演在片场就得发火，你想想导演整天管怎么多事，压力多大，用点小事把火气发出去了，有利于保持好的心态。如果导演严厉、有威严的话，便于管理，大家都怕你的话，就会用心办事，效率也会高很多，工作的也更认真。

师傅张彻对午马说，剧组就像一个大家庭，你得让大家有个怕的主才行。但张彻也告诫午马说，遇到小事可以发脾气，但真遇到大事，你得控制住自己。因为你是主心骨，遇到大事你再发脾气，场面就会失控，那就完蛋了。

午马听完师傅张彻的话以后，心想竟然还有怎么多门道，怎么复杂，我哪里会判断什么事是大，什么事是小呢？算了，为了不惹大纰漏，我干脆就以平和的态度待人，不拿自己当前辈，也不耍大牌。

但这样的做人风格，工作起来也会出问题。身为导演，要做的事情很多，如果你脾气暴躁，别人就会怕你，做事自然会仔细认真点，无形之间也会替你分担很多不该有的压力。但如果你是个老好人，往往会承受很多委屈。

其实，从午马怎么多年来的工作实际情况来看，我们可以看出，相比于当导演，午马更喜欢做一个演员。当演员相比于导演，更加轻松，一个是统筹全局，一个是演好自己的戏份，不用对谁发脾气，很轻松，没那么大的压力，尤其是做个配角，更轻松了。

很多人就好奇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主演的演员，就是好演员了吗？午马真的没想过当主演吗？其实，午马自己很清楚，自己的长相毫不占优势，如果非要赶鸭子上架，当一个主演，那这电影要多非主流呀？

对于这个问题，午马本人是怎么解释的呢？他说，我演的每一个戏都是主角，我是自己的主角。比如一部戏，是男女主角谈恋爱，可能在观众眼中，他们才是全剧的核心，是主角，我只是旁边一个下毒的坏蛋。但在我眼中，他们就是配角，我是主角。我演的就是一个下毒的故事，我只要把这个角色演好了，对于我来说，就成功了。

正是这种心态，让午马一直演配角，他还乐在其中，并不觉得很无聊。结果呢，还真让他演好了，演出了成绩。

○获得金马奖最佳男配角

《倩女幽魂》的制片人是徐克，男女主角是大明星张国荣和王祖贤，男的帅，女的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时剧组选定了张国荣演宁采程，王祖贤饰演聂小倩。男女主角物色好人选后，徐克犯起了难，还有一个重要角色燕赤霞该找谁演呢？

这个燕赤霞按照剧本描写，首先不能太年轻，这样不符合燕赤霞的气质，当然也不能太帅，这样会抢了男主角的注意力。不仅如此，燕赤霞的角色定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驱魔人，这个人还要会武打戏。

找来找去，还是午马最合适，40多岁，年纪上合适，再加上长得也丑，很合适驱魔人的人设。再加上他和张彻后面学习多年，对武打戏也很擅长。

这综合条件来看，没人比午马更适合燕赤霞一角了。

张国荣王祖贤版的《倩女幽魂》很多人都看过，讲的是书生宁采程和女鬼聂小倩的一段人鬼恋情。

燕赤霞是一个降魔人，帮助宁采程和聂小倩打败女魔头，成全两人的爱情故事的影片。这个片子是一个鬼片，但导演徐克并不像这部电影拍得太阴森恐惧，他想要唯美。

与此同时，还融入一些武侠片的元素。

唯美好说，男女主角都是颜值担当，他两负责唯美。剩下的武侠元素，自然就交在了午马和程小东身上了。

在这部电影里，有很多武打戏份是由程小东设计的，除此之外，电影中还加少了不少当时的一些高科技特效在里面。虽然如今我们回头看去，不过是大布条和鼓风机搭配，营造出来的诡异氛围，但但你别说，还挺有感觉，看着挺过瘾。

午马虽然作为配角出现，但表演得很深入人心，让人看了十分过瘾，尤其是午马演出了驱魔人的正义凛然。每当危险情况出现后，一看到午马饰演的燕赤霞出现，我都觉得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看林正英扮演的僵尸片一样，每当内心万分恐惧时，只要有林正英师傅在，再恐怖的气氛，我都觉得踏实了许多。

如果你也有这种感觉，说明你已经十分认可了演员的表演。久而久之，你就会对这个经典人物定型，只要你一想起这个影视人物，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这个人物来。

比方说你一看汉武帝，就想到了陈宝国饰演的《汉武大帝》中的刘彻，你一看康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焦晃老爷子在《康熙王朝中》饰演的玄烨；一看和珅，就想起了《铁齿铜牙纪晓岚》中王刚饰演的角色。

只有这样，才算是演员把这个角色给演活了，演成了经典。

正是因为午马塑造的燕赤霞太过于经典，他也成功获得了第24届台湾金马奖的最佳男配角奖。能得这个奖项，午马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当年午马领奖的时候，还不忘幽默、内涵了一下，站在金马奖的舞台上，午马说，我演了20多年的戏，头一次参加金马奖就得奖了。我得奖了也不太会说话，没关系，以后我就慢慢习惯了。言下之意，以后还会经常得奖的。这话既不失幽默，也表明了午马的自信。这话，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也是从那以后，徐克发现了午马的不简单，尤其是让他演那种闲云野鹤的老者角色，只要有，徐克就会第一时间想到午马。到了1990年，还是徐克当制片人，胡金铨导演了《笑傲江湖》，男主选的是许冠杰。

这部电影有一首经典歌曲，在船上，令狐冲和曲阳、刘正风两位音乐界的老前辈，一起合奏曲子，唱的就是那首《沧海一声笑》。这里头的世外高人刘正风老前辈，就是徐克找午马演的。

○认真演好每一个角色

我们在看香港电影的时候，了解到上世纪90年代香港电影之所以辉煌，不单单靠的是武侠片，喜剧电影也是它的一大特色。

在文章的开头，我们也说了，午马在香港电影发展的这个阶段，都有他的印记。自然在喜剧领域里也少不了午马的参与。比如说，周星驰有部电影叫《情圣》，这里头午马就和他演对手戏。

说是情怀圣，其实周星驰演的就是个骗子、无赖，到处坑蒙拐骗，欺骗人家感情，还骗钱。说白了，就是我们如今说的婚托儿。

他冒充自己是一个很有钱的富家少爷，想要趁机欺骗这个富豪女儿的感情，骗到钱后就立马走人。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大富豪，其实也是个骗子团伙。大富豪就是个老骗子。

午马在剧中饰演这个伪装的大富豪。两人互相以为对方是大富豪，谁曾想两边都是个穷光蛋，骗子互掐上了，你说能产生什么价值呀？在影片中午马和周星驰演对手戏，两人斗智斗勇，非常滑稽搞笑，还是一部不错的喜剧片，有时间可以找来看看。

那个时候周星驰在午马面前算是小辈，包括之前合作《倩女幽魂》的时候，张国荣和张学友都是小辈。午马作为前辈，一边和他们合作，一边眼看着这些小辈们功成名就，从影坛新秀到一跃成为天王巨星。

后来因为香港电影逐渐开始走向没落，这个时候内地电影市场，开始大范围崛起，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午马后十年几乎都是在中国内地拍戏。

其中，午马在内地所拍的电影中，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作品，要数他与赵本山合作的电影《落叶归根》了。很多人可能印象不是太深。他在电影中，所饰演的就是那个活着为自己办葬礼的老人。

这个角色虽然在影片中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可以说他是剧中最为重要的配角了。可以说，这部影片导演想要表达的内涵，就是通过这个角色展现出来的。

说实话，《落叶归根》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它用笑中带泪的方式，讲述了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故事。

在剧中，赵本山饰演在深圳打拼的农民工，他的工友喝酒死在了工地。工友生前有个遗愿，就是希望落叶归根，能够埋葬在三峡的老家。

于是，为了完成工友的心愿，老赵决定亲自背着工友的尸体，一路从深圳走回家乡。为了省钱，老赵没有选择雇车回去，他硬是徒步走了几千里路，一路上带着尸体，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路上发生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虽然看着很搞笑，但它却真实反映了底层人的心酸，也反映了这个社会的很多问题。

老赵送工友尸体返乡的过程中，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也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有恶霸，有骗子，实在太心酸，太艰难了，就想不开，觉得死了算了。

但临死关头，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在这时，他走到了一个村子，发现村子里有人过世，正在办丧事，他当时实在太饿了，为了填饱肚子。他给自己带了块白布，冒充死者亲属混在人群中。跟着一众人哭丧。

老赵哭的很卖力，一来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实在是想大哭一场；二来能够浑水摸鱼，混口饭吃。饥肠辘辘的他，逮着饭桌上的菜好一顿猛吃，等别人都吃完离席了，他还在大口朵颐。

老赵吃着吃着，旁边突然过来一个老人，他一看，发现了不对劲，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老人吗？这个老头就是午马扮演的。老赵被吓得当时就一个激灵，一屁股摔倒了，难不成遇到鬼了？这一下可把老赵吓得不轻。

这一询问，才得知老人压根没死，老人没有亲人，就自个儿，他担心自己死后没人给自己办丧事，于是就趁着自己还活着，花钱雇人，给自己热热闹闹报个丧事，将来好不留遗憾。

这是一种特殊的人生态度。

午马所饰演的老人在与老赵攀谈后，得知老赵的情况后，十分同情他，两人就这样非常投机地聊了一个晚上。作为一个老人，如何看待生死，原本心如死灰的老赵在和老人经过一番深谈后，他改变了对人生的看法，也想开了，于是就重新上路了。

午马为何会愿意出演这个角色呢？这个故事讲述的是农民工的故事，而午马一生对农民工都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早在1988年的时候，他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电影，叫《画中仙》，主角是王祖贤和元彪。电影上映之前，午马就和制片方商定，电影上映头天的全部票房收入，都捐给资助农民工返乡过年的事业。

今天我们聊了午马从影五十年留下的印记，他没演过什么主角，也没得过太多的奖，但他的成就，已经深深铭刻在每一部经典电影里，谁也抹不去了。

不是每个演员都能成为影帝，也不是每个导演都能成为大师，但我们反过来思考，一个人一定要成为大师或者影帝吗？

电影是干什么的？不是用来拿奖的，它更大的用处，就是给老百姓看的。像午马老爷子这样，他能认真演好自己的每一个角色，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这是观众们的福气。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什么喜欢这个演员的原因。这样的电影生涯，非常有价值，也非常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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