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三个人的爱情（四千金的情人为什么当年在奥斯卡上能打败霸王别姬）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西班牙蓝光版封套

1993年底，陈凯歌的《霸王别姬》(1993)携着第4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余威登陆美国。

《霸王别姬》叙述了一个美艳凄惨的故事。近3小时的电影气势磅礴，席卷中国半个多世纪的沧桑。该片就像磁铁一样把观众吸引住了。

无数美国观众被影片所展现的人生悲剧所打动，很多人感动得难以自持。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对《霸王别姬》的喜爱。

张国荣在电影《霸王别姬》(1993)中的影像

而不喜欢该片的观众主要是对影片中虐待儿童的镜头不满，或对中国文化毫无兴趣。历史是无情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霸王别姬》当时在美国最多时可以同时在79家艺术影院放映，并于1994年初创下522万美元的高票房。

电影《霸王别姬》(1993)片场，左起：张国荣、张丰毅、陈凯歌

在美国艺术院线里能达到这么高票房的电影屈指可数，带字幕的外语片就更难吸引主流观众。

而在1994年年初的第51届金球奖上，《霸王别姬》一鼓作气拿下了最佳外语片奖后，又获得1994年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的提名，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奖应该是《霸王别姬》的囊中之物了。

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除了《霸王别姬》外，在1994年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获得提名的另外4部电影是：中国台湾李安的《喜宴》(1993)、越南陈英雄的《青木瓜之味Mùi đu đủ xanh》(1993)、英国保罗·特纳Paul Turner的《神圣的和平Hedd Wyn》(1992)以及西班牙费尔南多·特鲁埃瓦Fernando Trueba的《四千金的情人/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1992)。

导演费尔南多·特鲁埃瓦

当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难以置信，为什么是西班牙的《四千金的情人》获得了最佳外语片呢？

而《四千金的情人》的导演费尔南多·特鲁埃瓦获奖后则说：“为了感谢他，我想相信上帝，但我只是相信比利·怀尔德Billy Wilder(1906-2002，所以……谢谢你，比利·怀尔德先生。”

豪尔赫·桑斯(左)和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这些话中包含了电影的某种精神，《四千金的情人》中包含了比利·怀尔德的《热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1959)的某种精神。

《四千金的情人》和《热情如火》有着相同之处，就都是主要关注性——但不是以出汗、淫欲的方式。他们欣赏喜剧的可能性；他们欣赏当一个人被他的性欲支配时是多么有趣。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宣传照，下左起：米里亚姆·迪亚斯·阿罗卡、阿里亚德娜·希尔；上左起：佩内洛普·克鲁兹、豪尔赫·桑斯、玛丽维尔·贝尔杜

还是先让我们来看看《四千金的情人》这部电影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部电影发生在1930年冬，反君主制起义失败后，年轻的士兵费尔南多(豪尔赫·桑斯Jorge Sanz饰演)背着军服和号角，成了一名逃兵。

费尔南多的特长不在于战场，至于擅长什么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所以他的“光荣”是从逃入小镇后才拉开序幕——在阴差阳错躲过两名士兵的追捕后，想要睡一宿妓院却不够银两的费尔南多，幸运地被一位老画家马努罗(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Fernando Fernán Gómez饰演)带回了温暖的自家。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第二天本到车站要离开，却撞见马努罗刚刚接下车的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于是下半身做主，费尔南多不请自来又折回到老头的宅邸，四千金和情人的故事就此拉开。

英俊聪明又擅烹饪的费尔南多很快成了四千金生活中的唯一话题。

玛丽维尔·贝尔杜(左)和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第一个向费尔南多发起攻势的是美丽撩人的三女儿罗西奥(玛丽维尔·贝尔杜Maribel Verdú饰演)，她帮他铺被子有意无意间用身体挑拨着他本就无限膨胀的欲望，刚要成事却因撞翻盆罐而被迫作罢。

豪尔赫·桑斯(左)和阿里亚德娜·希尔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不久后小镇的化妆舞会上，费尔南多被四女戏弄打扮成娇艳女仆模样，英气十足的二女儿维奥莱塔(阿里亚德娜·希尔Ariadna Gil饰演)则穿上了费尔南多脱下的军装。

两名异装男女在舞会上却有了电光火石的性别错位效果，英勇的维奥莱塔“救下”被旁人“调戏”的费尔南多，拉“她”逃离舞会，给“她”穿好掉下的鞋子，最后以攻击的姿态成了第一个俘获费尔南多的千金。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剧照，豪尔赫·桑斯(右)和阿里亚德娜·希尔

此夜过后费尔南多以为自己恋爱了，主动去向老头表达歉意和告白，却得知维奥莱塔从小被母亲异装打扮近乎性别迷失，与那晚的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受到侮辱的费尔南多决意离开。

玛丽维尔·贝尔杜(左)和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欲走之时却撞见刚刚被准婆婆大闹一场而卧床哭泣的三女儿罗西奥，从门口的角度看过去，罗西奥单薄的内衣和哭泣时起伏的曲线着实诱惑非常，在罗西奥的半推半就之间，上次的遗憾终于得以弥补。

豪尔赫·桑斯(左)和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事后的费尔南多颇为忧郁，不知道早上说爱二女儿现在又爱三女儿如何向老头交待，未曾想罗西奥根本没打算认真，仍与未婚夫在模棱两可间调情，费尔南多见状再次愤而决意回马德里。

米里亚姆·迪亚斯·阿罗卡(右)和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这时伺机已久的大女儿克拉拉(米里亚姆·迪亚斯·阿罗卡Miriam Díaz-Aroca饰演)粉墨登场，身为寡妇的克拉拉带费尔南多来到前夫失足的河边，倾诉自己的孤独与无助天生难逃红颜劫难的费尔南多再次沦陷，落水又爬上来后与克拉拉纠缠成一团。

佩内洛普·克鲁兹(左)和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经常被姐姐们在探讨成人话题时支开的小女儿卢丝(佩内洛普·克鲁兹Penélope Cruz饰演)，一直对费尔南多心怀倾慕，见其与三个姐姐一幕幕纠结多次伤心而去。

老画家马努罗冷冷打量着费尔南多与四个女儿逐渐失控的连环情欲，从费尔南多的号角在家中响起那一刻，他已知如此局面注定难免。

左起：米里亚姆·迪亚斯·阿罗卡、玛丽维尔·贝尔杜、佩内洛普·克鲁兹、阿里亚德娜·希尔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爱与性的随心所欲在这个家庭似乎从不算是惊天动地的事情，马努罗曾向费尔南多说过自己虽然不乏色心，但一辈子不举的毛病的只有和老婆才能办成。

而他这位毕生追求歌唱事业的老婆，也终于在影片后半段携着老情人闪亮出场，全家人对此情景见怪不怪，倒是情人见老夫妻回屋温存有点受不了急得骂天，还得靠事后马努罗反过来安慰才能勉强冷静。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所以这可以解释看开世事的马努罗似乎并不在乎费尔南多与几个女儿有染，而是遗憾于“多了一个女婿失去一个朋友”，这种放任的观念却反而为这段复杂的情事带来一个“完满”的结局。

费尔南多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与赤诚相待的四女儿卢丝终成眷属，和三个曾经暧昧的大姨子一一告别后，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人的命运和野兽的命运相同，共同的归宿都是死亡，他们拥有共同的呼吸，人不比野兽强，最终的归宿都是虚无，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人的灵魂不一定去往天国，野兽的灵魂不一定归于地狱。做人的快乐莫过于经营事业，使之蒸蒸日上，因为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是费尔南多刚来到马努罗家中时为其诵读的睡前《圣经》，也可以说从宗教的角度狡辩了主角们兽欲的蓬勃。

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20世纪30年代初，西班牙正经历着从君主制到共和制的过渡，故事发生在看似远离政治喧嚣的小镇，居民生活中却无不渗透着社会转型时期特有的动荡和荒诞感，片头出场的两名保皇党士兵，因“政见不和”而失手相残，又因丈婿关系而自刎谢罪，承袭了时代背景，也呼应了费尔南多的故事。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剧照，佩内洛普·克鲁兹

全镇的权威人物天天泡在妓院中赌博消遣，面对别人质疑，神父理直气壮解释为“哪里有罪恶哪里就有我”，最后却自殉于党派信仰。

罗西奥的低能求婚者以与信仰天主教的保皇派母亲划清界限来作为求爱砝码，不惜对神父和宗教极尽亵渎之能事……党派、信仰原则，在这个“美好年代”里变得空前虚无而又为人热衷，有人抵死捍卫，有人见风使舵，有人视若无睹。

阿里亚德娜·希尔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在这种混乱和摇摆中，从平民生活本质出发的一股潮流已经悄然产生，人们对自由的渴求已明示着共和派推进的无可阻挡，其实在巨大的政治动荡中，平民百姓往往更关心的是自己生活上的若干鸡毛蒜皮。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对于马努罗这个家庭而言，制度转变最大的体现就是感情的无上自由与释放，所以四姐妹会在私下悄悄探讨，“共和派们主张自由的爱与性”，边说着边与天生多情的费尔南多亲身演绎了对此主张的极致拥护。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片名直译是“美好年代”，配合乡士田园的油画质感，一路看下来都似颇具深意的童话，似乎时刻准备着在最后给你揭示出一个真爱至上的道理，但明显故事主旨不屑于如此，结局就是这样简单和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主角费尔南多还是那个集高尚情操与猥琐心理于一身的费尔南多，四个姐妹依然有着她们或纯情或放荡的道理，没有谁得谁失的评判——

玛丽维尔·贝尔杜(左)和米里亚姆·迪亚斯·阿罗卡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大女儿克拉拉证明了寡妇仍不输人的魅力价值，二女儿维奥莱塔高高在上吹响了征服的号角，三女儿罗西奥继续着被人仰慕的享受，四女儿卢丝得到了向往和值得拥有的真爱。

他们经历了一场令旁人目瞪口呆的情爱游戏，都是任由人评说的离经叛道，正是在这特殊历史背景下以特殊方式对自由和快乐的释义，是“美好年代”被称为美好的原因。

电影《喜宴》(1993)剧照，导演李安(右二)正在和老外解释

就是这样的一部佳作，在大家都没“防备”的状态下，在当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评选上，打败最热门的《霸王别姬》和《喜宴》，一举拿下当年的最佳外语片，让很多人瞠目结舌。

在当年有评论认为当年的奥斯卡评委宁愿接受一个男人跟四姐妹发生关系，也不愿接受同性之爱，于是《霸王别姬》输给了《四千金情人》。

电影《喜宴》(1993)中的影像

另外在当时还有一种言论，就是《霸王别姬》的出品人徐枫以为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已经拿了，就没必要再在美国进行宣传和公关了，而李安和陈英雄的团队到美国后也没有好好的做电影公关。

而《四千金情人》在入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后，其美国发行方不停地在奥斯卡组委会做公关，导致评委们以为来自东方的电影对这个奖不是那么在乎，故在最后投票环节的时候，多数评委都将手中的选票投给了《四千金情人》。

张国荣在电影《霸王别姬》(1993)中的影像

也有一些批评者认为《四千金情人》就像一部狗血肥皂剧。影片虽然喜剧点很多，但是缺乏高潮，就看着几个姐妹一个个把男主给办了，最后小妹那一场也没有做大提升上去。

所以影片结束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不满足感。要说影片的主题，一个是对于女权的歌颂，影片中男主其实是非常被动的。

豪尔赫·桑斯在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中的影像

另一方面就是对于政治的讽刺，以故事的荒诞与社会的荒诞相互辉映。

但不管如何，这部西班牙电影《四千金情人》通过欢喜冤家式的爱情故事，展现出了一幅迷人的西班牙风情浮世绘。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剧照，左起：豪尔赫·桑斯、佩内洛普·克鲁兹、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

张扬分明的人物个性，轻喜剧般的情节设置，富有魅力的明星表演，时而轻松调皮、时而华丽隽永的动听音乐都使得这部电影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导演费尔南多·特鲁埃瓦在之后的一些访谈中，非常聪明地谈到《四千金的情人》和《霸王别姬》在奥斯卡之间的竞争。他认为：“因为在艺术上，没有竞争或者谁比谁更好的概念。而且，得奖的电影未必就比不得奖的好”。

导演费尔南多·特鲁埃瓦

“艺术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是一场竞赛，不是跑步，谁跑得最快就是胜利。历史上有很多商业上失败但最终成为经典的电影，同样也有一时大获成功最终却不再被人提起的电影。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拍漂亮的电影，拍那些进入人的心灵深处，可以在别人记忆深处占有一个小位置的电影。”看来费尔南多·特鲁埃瓦也确实是一个“人间清醒”。

电影《四千金的情人》(1992)美国蓝光版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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