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清河聂氏的诗句(聂桐胜诗歌印象)
欧阳朝夕
聂开啦真名叫聂桐胜,是一个很真实的哥们,最初他是以电视台纪录片导演和文艺导演的形象和气质让我记忆深刻。另外,他还拍过电影,玩过话剧,组过摇滚乐队,但很少有人知道业余时间他还写诗(后来才知道他20年前就是郴州市作协会员,现在又是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
在一场冬日的文艺演出最后的彩排中,我猛然瞧见他脖子上系着一条长得挂到胯下的围巾,自然卷曲的长发,蓬松灵动,恰好节目的背景也是白雪皑皑寒风呼啸漫天雪飘,立马觉得聂导就像节目中的主角,嵌在了背景之中,与其说是导演根据节目情境的需要做的设计还不如说是导演习惯性逆俗而生的诗意的渲染和泼洒。
据说有一天走在街上,听人指着墙上一道裂缝,说:瞧,裂开啦——于是就有了聂开啦这个笔名(他还有一个常用的笔名:谜岸)。如今聂开啦已离开工作多年的媒体,过起了自由职业者的生活,这倒也符合他崇尚自由、潇洒不羁的性格。
在说他的诗之前,我想说开一点。说实话,我对当代新诗的理解远没有达到“诗无达诂”中“诂”的边缘,如果说古诗中的“诂”除了《诗经》中那些今天不太常用的僻字偏词不能理解,大都历朝历代的诗词歌赋即便有古奥难解的字词,通过查阅工具书,大部分的阅读理解基本能达“诂”,我“诂”古诗词的习惯不妨碍我阅读古诗词美感的获得和通读的愉悦!且读且喜,且学且背。
但是,中国文坛几十年前突然涌出一大堆写当代意象诗、朦胧诗、写意诗的后现代诗人。也没有经过什么专业权威的文艺院团和机构品评,自费出版,组团互捧,在一块块“当代中国著名诗人”的大牌面前,我吓退到了自家的书桌上伏案阅读,不敢抬头仰望满屋的诗作!
我读当代意象诗很难“诂”出诗人的五成的诗意,没有唾手可得的工具书籍来辅佐我对当代意象诗的阅读与理解,很多的诗作的阅读与理解都是碍于诗人蜚声业界的名望和头衔,只好学着美国现象学与后现代思维的费希读诗:阅读当代意象诗作的时候不去追问“这个句子是什么意思?”而是循着诗句字面意思去理解“这个句子做了什么”。阅读当代意象诗歌大概也是如此,不去过于关注静态的文句,而是关注文句对阅读者所引发的心灵活动,就像是一个知晓事理的哑巴心里明白而无法表达,这大概算是我对当代意象诗能够达到的“诂”的理解和程度。
毕竟诗歌是为合事而作,阅读诗文就该让阅读者心灵“有事件”的感觉产生,这样的意象诗才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即便文字的字面意义没有“事件”感,但文字与心灵碰撞后,阅读者所引发的情感关注一定是牵念诗人的敏感神经的,一首好的当代意象诗应该是诗人与阅读者情感共鸣的载体,阅读就是隔着纸张的交流和喊话!
据说当代诗人写诗大都是副业,诺大的中华居然极少专职写诗为生的人,这可能是新诗的最大特色:有意栽花花不发,而来自各行业的写作人,因为不同的职业造就不同的人生,引发不同的感悟和畅想,无意于诗歌圈子里的无心栽花却百花怒放。
诗歌是灵魂的吐纳和交汇,是不要他人参与和协助的思维自由劳作,是个人施展个性挥洒任性快意人生的脚迹,这些人离开早九晚五的岗位,没了三规五律的束缚,一人一笔,一纸一桌,一茶一灯,一笔一划,一行一句,放逐来自谋生舞台碾压和禁锢的个性,一篇一首自己最懂的意象诗草就了!以中学语文教材的角度和标准来审视我们身边当代诗人的语言文字的离经叛道,逻辑思维的非正常跳跃,词语意象的私装混搭,语句的不畅不顺等却有蚌病得珠的意外惊喜。
读聂开啦的诗歌真的有意外惊喜,虽然初读略有惊愕和费解,如《废墟上的舞蹈》:时间也会老吗?/弹指一挥间/千帆过尽徒留沧桑的秋水/地平线上/青春的宣言写满天空低垂的裙裾/自由在召唤/脚步从霓虹粉黛中突围/打门口响起的驼铃声/压低嗓门叫我三声:同志。他多年文艺晚会导演的职业习性,终究在以诗歌创作为舞台释放本真和个性的时候高质量显露了他的人生角色。
他的诗作画面感很强,似有舞台剧的效果,诗句之间极具音律感,颇有庖丁解牛“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的寓意,没有交响音乐的恢宏和丰富,是静夜箫笛的悠鸣,愈吹愈安静。
许多诗作十分的安静,没有人为的噪音干扰,万籁俱寂中,传来咚咚的钟声,或舒缓恬静,或雄伟壮阔,是倾诉和祷告,是讽谏和警醒。像极了音乐大师勃拉姆斯舒缓的乐曲安抚劳累的灵魂,又如舒伯特的小夜曲,让经历大热闹的灵魂安静而舒适地进入梦乡,有时候人的幸福就是在入睡后的无声胜有声,深度睡梦中的微笑或许是一个最干净的灵魂才有的享受。合着聂诗的节拍,诗心的影子在前方招摇,一叶小舟载我们走进乐声轻扬的诗国,平静的诗河,带着神秘而哀丽的各种说诉,从身边静静流出。
中国古人发明的文字,温文儒雅,绵里藏针。汉语言的节奏铿锵,尽显阳刚与阴柔,人类的情绪张弛和思绪的天高地阔都能够被汉字表述的简练而充分,诗人的眼睛就是一张百密一疏的大网,网住了人间世的痴男怨女和恩怨情仇,网住了是非场中的精巧算计,网住了各种圈子的欲望横生和虚与委蛇,网住了名利场中的尔虞我诈和机关算尽,网住了佛道世界的莲花善果和法雨慈航,网络纯洁世界里的春华秋实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网络时代风云起起伏伏和大自然的新陈代谢。
诗人的诗心就是他忖度这个复杂和热闹,浮躁和善变的世界做成的一个个记录,诗人温柔敦厚的性格不会大刀阔斧冲冲杀杀,但他会曲折或晦涩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观点,由于写诗时目的“隐晦”,稍微使用的技巧若有若无,近日他有意发给我阅读的诗作,多数诗作有一个相似的地方。
如《古代无标题事件之一》:从天与地的夹缝中蹿出/一匹马拐弯 走上直肠般的街衢/一个香吻查封了它的嘴/麦子在胃里发芽/在尾巴下结出“黄金”/这是送给“昨天”的礼物/在有生之年,这匹马/要去相会它满脸粉刺的未婚妻/四下阒静。南下的侠客行囊里/盛满了西天的月光和剑气/此时路边客栈里有娇喘传出/应和着更鼓的敲击/马儿眼里春意黯淡/无限傭倦地斜倚在一杆斑驳的酒旗旁/雾渐起,浓似眉/两袖拂出清风/如果酒是无辜的,那么是什么让这匹马/迷醉。
这首诗的“隐晦”之深恐怕诗人自己也是来自第三方的间接信息而作的诗句,表达的是诗人青年时代怀揣对生活和爱情的美好向往,像世俗的南下淘金者一样,偶遇一段突如其来的男女情事,有客栈、驮马、酒旗,仿佛古代的行者,诗意的场景为他日后骨感的现实塞满浓稠的绝望。
敏感的诗人骨子里是浪漫的爱情和天马行空的自由,因而幻化出很多意象的隐喻和转喻,而很多转喻也是隐喻,隐喻与转喻的结果就是诗行排比的整齐划一,就是诗情浓烈的挥发在这个结合点展现出或磅礴气场势如虹,或七彩斑斓美不胜收,或望断飞雁思悠悠恨悠悠,或此情可待成追忆的青山隐隐绿水悠悠的诗性。
如《追问飞天山》:这就是我日夜兼程所要抵达的终点吗/抑或它/也不过是我今生路过的一个驿站/宛若童话宛若梦呓/宛若春眠不觉醒/如果有天堂我将选择在这里诞生/如果有轮回我将选择在这里死去/我能——从一个漂泊四方的行者/修成一尊朝南的石佛么?
这诗的风格就是聂诗最让我想学的,就是他的不论有意识的互动还是不经意的结合,诗情的流露、诗句的写作、诗兴的挥发、诗意的气象大都在“没有刻意”的状态中发生,是诗人杳无痕迹的解构和重组。聂诗熟稔而巧妙地规避了当代意象诗歌的桀倔生涩,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以蒙太奇手法切换出一片片陌生。
如《迎春镇学校之夜——怀念宜章迎春镇学校校长李黎明 》:失眠的青涩的月光轻踏在迎春镇学校的楼顶/孩子们的睡梦里安放着你的疲惫与叮咛/微风拂过窗前的风铃/应和着小鹿般的鼾声细细响起/走廊里老师手电筒的微光划过月光之外的阴影/坚持“六在场”,坚持每晚10点以后对学生寝室巡查/你不在场,但你的习惯被“传染”了下来/只是,它不再仅仅只是因为制度与责任/偶尔会有一两声犬吠和蛙鸣响起/却找不到从哪里传来//立秋了,夜色中加深的凉意并不能冷却思念的温度/比如,在你单身宿舍里的13个留守儿童/你让他们把这里当家,他们把你当作临时的父亲/在这里,他们每晚聆听你讲的故事入眠/在这里你和他们之间又留下了多少爱的故事/让后人传颂/现在,孩子们的梦还在这里延续/现在,温暖尚存/却唯独没有了你最亲的笑脸… …
一般来说,当代诗歌表达主旋律的难度不小,不是大家很难有艺术的高度和感染力,但是我们需要这种表达中华民族传情感的文化形式,而且需要将其风格将继续维持多元化的发展。
听说最近他又在跟一群伙伴们在鼓捣一部新的话剧《我不是李白》,听这剧名就知道是部黑色幽默的舞台作品。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老是闲不住,喜欢折腾,这也是我不得不喜欢他的一个原因。不妨跟我一起期待,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让我们惊喜的东西出来。
(万卷舒斋斋主欧阳朝夕草于雨霁初晴之孟夏)
[责编:廖慧文]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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