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聚会我们永不散场(过瘾的青春我们不散场)
文/衣月
01
1982年,李连杰一部电影《少林寺》火遍大江南北,正值初中的何涛也学着剃了光头,表演头碎板砖绝技,结果板砖没碎,脑门磕破了一长条口子,一下缝了好几针,那个年代的医学技术远没有现在发达,自此留下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疤痕,乍一看,甚是吓人。
当时读书的人也不多,有许多人读着读着就被唤回家退了学,后来附近几个学校整合到一起,为的是提高办学效率。
班级新划分后,大伙都有了新同桌,而何涛就是我的同桌,这家伙也机灵,与我寒暄一会,便转过头去认识后桌的同学。
啊的一声,我扭头,只见后桌女生捂着嘴颤抖身子,显然惊吓过度。
何涛张大了嘴,急于解释,越着急就越磕巴,好久蹦不出一句完整话。
“别怕,只是疤痕而已。”我赶紧替何涛解释,然后摸了摸何涛的额头,“你看,只是突出了点而已。”
些许宽慰还真有用,后桌女生也伸手摸了摸何涛的那条疤痕,轻轻地问:“疼吗?”
如果没记错,那天,何涛胀红了脸,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直说着不疼不疼。
在女生咯咯的笑声中,我瞄了眼她课本的封面,周小北,很好听的名字。
02
儿时友谊缔结得很容易,只是这么一个小交集,我们三就义结金兰了,何涛年长为大哥,周小北最小为三妹。
我们很珍惜这份友谊,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读书是件奢侈的事情,由于家庭条件困苦,中途退学的情况比比皆是。
当时家家户户都养猪,养上一年,年底就有年猪肉吃,家长与学校商量,让学生早点放学,这样回家的路上还能割一捆草回家喂猪。
穷人孩子早当家,不仅是我们,女生如周小北也是逃脱不了这个惯例。
我与何涛商量,我俩轮流去割猪草,这也算照顾周小北。但何涛有长兄的担当,放学后他将我们按在教室里,他说他是大哥,割猪草这种事以后都交给他。
于是,何涛每天会割三捆猪草,我和周小北则负责完成当天课堂作业。
后来,我和周小北都很自责,因为何涛每天帮我们割猪草,学习的时间自然也少了很多,导致何涛的学习成绩日落千丈,且家庭条件的不允许,何涛父母就直接让他退了学。
03
何涛走的那天,我和周小北泣不成声。
我抱着何涛,说兄弟珍重。
何涛一拳捶了过来,说虽然不来上学了,但还是能每天见面的呀。然后又转身刮了下周小北的鼻子,说以后大哥不在学校,你二哥会照顾你的。
我闻言重重的点头,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承诺。
其实何涛离我们并不远,因为每天放学的时候,何涛还是会留两捆猪草在我们教室门口,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我和周小北有这么一个大哥。
这种情形持续了好久,直到那一日放学,教室门口除了有两捆猪草,还有一封信。何涛不忍与我们当面道别,所以给我们留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外出打工,勿挂念,并祝我与周小北学业有成。
何涛的字歪歪扭扭并不是很好看,但丝毫不影响这些字眼对我们的冲击力,尤其是周小北,吧嗒吧嗒的泪珠将信纸打湿了一片。
那一天,周小北告诉我,她喜欢何涛。
我比较晚熟,也不甚理解周小北说的喜欢,当下也附和了一句,我也喜欢何涛。
看着破泣而笑的周小北,我挠挠头嘿嘿陪着笑。
04
后来与何涛一直维系着书信往来,他在信件里经常给我们讲外面的世界,他说他现在在杭州,一切都顺利,让我们好好读书,考出大山去找他。
我与周小北暗暗篡着拳头相互鼓劲,尤其周小北更是向往,十年寒窗,高考填志愿时,我和周小北都填了杭州,只因那里有我们的大哥何涛。
下了火车,何涛来接的我们,西装皮鞋配油头,额头那条疤痕都显得锃光瓦亮。
晚上在学校边上的小饭馆,何涛给我们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几瓶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酒要行酒令,我举杯,敬兄弟。
我说看到大哥过得这么好,我真高兴。
何涛放下酒杯,说刚来杭州时过得也是很糟糕,没有文化,住在天桥底下,最困难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个馒头,后来找了家工厂做小保安,有次有人来厂里闹事,在其他保安唯唯诺诺的时候,何涛站了出来,还真别说,何涛本就魁梧,再加上额头上那条长疤,一下就把对方唬住了,后来老板赏识,给升了保安队长,之后的日子快活不少。
周小北听得心酸,也来凑热闹,喝了几杯就开始说胡话,说这么多年,真的好想何涛。
何涛皱起眉头看着我,我点点头,说小北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05
何涛与周小北顺其成章就在一起了。
再过了些时日,周小北说要搬出宿舍去和何涛住。我拉住了她,我说这不合适吧,咱那乡疙瘩的人可都不能接受婚前同居这种事。
周小北很执拗,甩给我一句:二哥你个老土,都什么年代了。
事已至此,我只有祝福他们,我对何涛说你一定要对周小北好。
话说出口,我就笑了,这话就像当年何涛走的时候跟我说的话一样,这是我们兄弟的承诺。
日子一长,我也渐渐腻烦了当电灯泡,于是开始选择一个人独处,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每次周小北回来的时候,都是洋溢着笑容,我看了很是舒心,看得出来,何涛待她很好。
静静地看着何涛与周小北幸福就是最好的选择。
岁月静好,便不去打搅。
可惜,事与愿违。
06
何涛在厂里有个单独的宿舍,周小北搬出去后就是住到了这里。这天,何涛的老板喝醉了酒,趁何涛不在,闯进了屋内,行了不轨之事。
赶回来的何涛面对屋内狼藉一片,为了工作前程,选择了忍气吞声。
周小北哭着来找我的时候,我很心痛。
我抱着她,任由她哭到力竭,然后安抚她入眠。她一次次被噩梦惊醒时,我开始害怕,我不忍看她呆滞麻木的眼神。
找到何涛时,他已烂醉,憔悴不已,虽然也心疼他此时的落寞,但我依然愤怒不已,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出房间,直接就把他的头揿进了门口大水缸。
冬日的冰水很快就清醒了何涛,他嚎啕大哭,我骂他,当日说好的承诺呢,我说从此三人兄弟情到此为止,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哥。
将这些年往来的信件甩在地上,我转身离去,抹了一把眼角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
07
出门时,恰遇见何涛的老板在巡视车间,我拾起一块板砖就冲了过去。
啪一下没轻没重砸在后脑勺,何涛老板踉踉蹌蹌,大声唤着保安,哪来的毛头小子,给我架起来。
何涛此时也冲了出来,手里也是拎着一块板砖,怒目而视一声吼:我看谁敢动。
趁老板摇摇欲坠倒下前,何涛上前狠狠补了一板砖,位置也是后脑勺。
转过头,何涛咧着嘴对我笑,声音很轻:傻二弟,哪有人直接照着后脑勺拍板砖的,这是要人命。
老板的后脑勺受到重击,成了废人,何涛一人担了下来,鉴于事件前后的缘由,判了三年。
至于周小北,对方家人找到我们忏悔,由于老板也已经是个废人,我们也作了罢。
转瞬三年,何涛出狱时,我和周小北去接他。
我给何涛磕了头,代罪之恩;何涛给周小北也磕了头,为自己曾经的懦弱;周小北也给我们磕了头,有劳哥哥们一直照顾。
三人相拥而泣,又放肆大笑。
何涛和周小北回老家办了婚礼,我将所有积蓄包了个大红包,并写上祝大哥和三妹白头偕老。
哦不,现在应该是大哥和大嫂白头偕老。
岁月静好,我们不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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