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不大的牧羊人为什么一直不长大（高加索牧羊人生活艰苦无比）

他观望着山坡上的一切，脸上堆满了微笑，他的羊群们就在不远处的河滩上，羊儿们吃饱了青草，慵懒地躺在河滩上，还有几只不愿意休息的羊，支棱着耳朵，眼睛轻斜地看着他，或许又是在聆听小溪流的歌唱……

这就是高加索牧羊人萨姆查的日常生活，萨姆查是位于高加索中西部的格鲁吉亚人，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牧羊人，他从十几岁开始牧羊，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和羊群打交道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

当年他从父亲那里继承羊群时，只有10只羊，现在他已经把它们变成了2000只，想到这，萨姆查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了微笑，这让他颇感骄傲。

按照市场价，一只羊可以卖到400元左右，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太高，但是在格鲁吉亚已经算是不错的价钱了，因为格鲁吉亚的房价很低，即便是首都的房子，几万元也绝对搞得定，更何况2000只羊就是80万元。

但是萨姆查从未想过卖掉这些羊，他并不是缺钱，他的家也在山下的城里，但是这半个世纪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山里度过的，都是和自己的羊群在一起度过的，于是，他有了眷恋，他知道，一只小羊的成长需要千般的照顾，他要给长大的小羊一方干净的青草地。于是，他又将这份眷恋变成了坚守。

既然不会卖羊，那么萨姆查一家人生计的来源就是羊奶，但是，每次在牧场一呆就是几个月，新鲜的羊奶是根本来不及运出去售卖的，只能暂时做成奶酪存储。

萨姆查对制作奶酪的手法可以说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半个世纪以来，他几乎每年都要重复一遍：先把羊奶粗略地过滤一遍，然后用羊胃里提取的一种酶发酵，等到羊奶凝固以后再次过滤，此时奶酪已经初现雏形，只需要再撒上盐就可以保存一整年，这种奶酪制作方法真的可以说是完全纯天然了。

制作好的奶酪大约有整整50袋，重量能够以吨计算，这都是夏季牧场几个月下来的收获，等到转移到冬季牧场的时候，就要把这些奶酪运下山去卖掉，卖掉的钱完全足够萨姆查一家人一年的开支了。一想到这里，萨姆查的脸上又浮出了笑容，甚至开心地开始放声高歌起来。

那么整理完奶酪之后，萨姆查和羊群们都会面临一件大事，这也是十分艰苦的一件事，是每年对牧羊人最大的挑战：那就是要赶在连日的大暴雪来临之前，将羊群们从夏季牧场迁徙至冬季牧场。一般迁徙的开始都是九月份下过第一场雪后，每年的第一场雪都不会下太久，之后便会有晴朗的几日，以供牧羊人们转移牧场。

冬季牧场位于格鲁吉亚与阿塞拜疆的边境地区，离夏季牧场足足有三百公里，要在几天内把羊群们全部迁移过去，其难度可见一斑。

然而最大的困难和阻碍还是这里的地形条件，每到九月，一场异常壮观而又危机四伏的羊群大迁徙如常在高加索山脉中部的阿巴诺小径上演，这里被称为“全世界最危险的山路”，是整个高加索山脉中海拔最高（3000米以上）、路况条件最差的地方。

其中的滚石坡、悬崖烂路，以及在高山、湖泊和幽谷之间蜿蜒绵亘的险道，这一切都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每年都有牧羊人在这里掉下悬崖而丧生。

这遥远而又艰辛的路途，虽然萨姆查已经走过了大半辈子，但是每次也会有少量的羊群在途中丢失，它们有些因为掉队而走丢，有些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有时候萨姆查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继续先带着羊群往前赶路，自己则带着一只牧羊犬返回去找丢失的羊，有时候能够很幸运地找回来，这也会让萨姆查开心得手舞足蹈，活像个孩子。

羊群的秋季大迁徙是一件无比辛苦的事情，但是牧羊人们也会有自己的快乐活动。每年的夏季，在那痛苦的远征尚未开始的时候，牧羊人们都会在夏季牧场举办一年一度的玛多立减，这是属于牧羊人们的盛大的聚会。

当地的牧羊人们都会从不同的夏季牧场平原向高加索高地赶去，萨姆查当然每年也都不会缺席，特别是到了后来，他更是聚会的绝对主角，因为他在这里的资历是最久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一晃眼居然已经在这片高地放牧了50个春秋。

聚会上人们载歌载舞，尽情地释放格鲁吉亚人的音乐天性，大家推杯换盏，分享喜悦，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将牧羊的辛苦与疲倦抛在了脑后，唱累了跳累了大家就直接倒在草地上，抬头望向天空，山上的星星是那么的明亮，山上的时光居然也可以这么的惬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萨姆查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应该退休了，马上就要七十岁了，各方面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何况家中还有妻子，自己这几十年来每年只会在家里待一个多月，对妻子萨姆查也感到十分的内疚和自责，觉得自己在晚年应该要留在家中和妻子一起度过。

那么这2000只羊只能交给两个儿子去继续放牧，就像当年的他一样，不过他也十分担心儿子会拒绝，因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选择卖掉家中的羊群，进城去工作生活，肯留下来继续牧羊的大多是中老年人。

出乎意料的是，儿子们居然答应了，这让萨姆查十分的惊喜，又十分的欣慰，祖祖辈辈的牧羊传统得以继续传承下去了。

萨姆查依旧采取传统牧羊人的分家方式，扔下一根木棍，羊群分成两边，每个儿子各占一边，萨姆查很骄傲，50年以前，自己仅仅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了10只羊，而现在，他给每个儿子留下了这么多只，怎能不令人骄傲呢？

高加索牧羊人生在河滩上，长在山脉中，他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曾经熟悉的童年伙伴去了哪里，也许，他们还是该回到羊群中，也只有在羊群中，他们才感觉到自己才是自己。

他们的一生是靠着手中的那把羊铲来挥动时光的，最后，也正是那把羊铲，化作一方方青草，喂饱所有的羊儿。

作者：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