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清顾知瑶是什么小说(陆清瑶君夺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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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宫前一天,把宁长夕送给我定情的碧玉簪子,埋在我们定情的合欢树下。
那个说要护我一辈子的大好男儿,我再也握不住了。
呵,这么好的男儿,终究与我情深缘浅。
1.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陆家,就是由俭入奢,却难从奢入俭了。
我们一个平平凡凡的商贾,硬是闯到临安城,并站稳了脚跟,风光无限。
陆家的殊荣,是哥拿着刀从战场上扛下来的,哥十二岁离家,他再回来时,父亲已经去世两年,我跟母亲弟弟,卖豆腐维生。
我十岁那年,哥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回来,娘像扬眉吐气一般,让哥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要让平日里欺负我们的那些长舌婆瞧瞧,做了大将军的哥哥,何等尊荣。
后来,我们就入了临安城,听哥说,这些年他在参军,一步一步爬上副将的位子,在战场上替荣王挡一箭,捡回一条性命,也捡了这天大的荣耀。
娘说,她生而卑微,既然哥做了大将军,我们就该把这尊贵一直握在手里,祖祖辈辈都要在临安城安家落户。
其实我不太明白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娘给我请了好些个夫子,把我从前没读过的书,没学过的琴琴诗画,一并都学了。
哥二十二岁那年,与沈少卿家的小姐沈云初一见如故,沈家也是清贫高升,那云初姐极好的一位姑娘,与我们陆家门当户对,娘也不想,哥都二十二岁了,云初姐才十四岁,这么好的姻亲,她竟瞧不上。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娘早些同意这门亲事,哥把云初姐娶了,也许,哥就不会死在边境,云初姐也不会嫁给宁长夕,而我,更不会乌鸦飞上枝头,一朝变凤凰。
2.
三个月前,哥死在边境的消息急急传入京中,皇上亲自来陆府慰抚,母亲没读过什么书,弟弟年少,我一身素缟白衣上前跪伏,“民女陆清瑶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陆小姐快快请起,陆将军以身殉国,是大齐的英雄,从今往后,你们陆家就安安心心在临安城住着,若有什么需求,随时入宫跟朕说。”
我恍恍起身,目光怯怯而垂着眸子,不经意看到谢承的模样时,我愣了愣,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谢承同样用深谙的目光盯着我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到底是君皇,擅于不露悲喜,他很快就恢复平静的神色,只是盯着我看。
谢承旁边的刘允好心提醒,“陆小姐,不可仰面视君。”
我心里惊呛,本想下跪的,谢承却接住我躬身的动作,他双手握着我横着的手腕,温声说,“陆小姐不必介怀,那不过是些俗礼,陆小姐要节哀,死者已矣,别太伤心了。”
我惶惶地点着头,谢承给哥上了一炷香,他临走时,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陆小姐,此玉佩可让你随意进出宫中,若有需要,随时与朕说。”
我双手推脱,“皇上,此玉佩这么贵重,民女要不得,并且,陆家循规蹈矩过日子,天子脚下,想必也不会太难。”
谢承眸子轻转,刘允上前,“陆小姐,皇上赏的东西,你只需要谢恩。”
我一时伫在那里,娘走上来,双手接下玉佩,“民妇谢皇上恩赐。”
谢承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望我一眼,我心里挺纠结的,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不过想来,我又没入过宫,怎么可能会见过皇上呢,大抵是人有相似吧。
谢承走后,来了很多达官贵人给哥上香,娘逢人便哭,她脸上的泪痕未曾干过。
我是哭得没力气再哭了,见着云初姐跪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泪目如珠,我眼角湿润,宁长夕把我拥在怀里安抚。
我们替哥办了七天的葬事,哥下葬那晚,娘握着我的手,哭着说,“清瑶,你哥没了,你弟还小,往后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拉着娘的手,“娘,就是相依为命,我们三个也会好好的。”
娘忽而放开我,走到窗台处,目光空洞,像跟我说,也像自言自语,“你说,我们老陆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你爹跟你哥都去得那么早,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同意你哥跟沈云初这门亲事了。”
“娘,这不是你的错,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好好地活着。”
好不容易把娘哄睡着,我从娘房间出来时,宁长夕在院子里等着我,这几日,他担心府上没有做主的男儿,每日都要在这里守到深夜,才肯离开。
我虚虚地靠在宁长夕怀里,“长夕,我好怕。”
宁长夕抱着我,“不怕,陆兄不在了,以后你还有我,我就是陆家的男儿。”
“嗯嗯。”我在宁长夕的怀里,轻点头,闭上双目,什么也不想去想。
三年前,哥领旨去守边境,为期三年,眼看着就要回来了,哥说过,等他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了云初姐,便替我做主,把我嫁给宁长夕,我们都在等着这一天,谁也没想一以,等来的,竟是哥的死讯。
3.
哥去世三个月后,家里刚刚有了些生息,宫里来了旨意。
刘允堆着笑脸进来,他还对着我躬身作揖,“陆小姐,大喜啊,请接旨吧。”
我懵然地跪下,刘允宣读圣旨:“陆家忠良,乃大齐之福,陆白为国牺牲,朕有愧于陆家,故特册封陆家嫡女陆清瑶为清妃,清妃温婉可人,甚得朕心,三天后,行册封之礼。”
我惶惑不知所以,娘推着我,“清瑶,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接旨啊。”
“我……”我一个劲地摇头,“刘公公,皇上这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想做什么妃子娘娘的,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
刘公公往前俯身,“陆小姐,你糊涂啊,能做皇上的妃子,那是皇上对你们陆家天大的恩泽,老奴不是跟你说过吗,皇上的赏赐,你只需要高高兴兴领下,或者,你还可以面圣谢恩的。”
“我,这圣旨我不能领。”
刘允把圣旨放到我手上,暗声说,“陆小姐,老奴还要去尚书府宁大人家宣旨呢,这不,好事双全,皇上替宁长夕和沈云初姑娘一并赐婚,沈家嫡女与宁公子,也是良配。”
我跌坐在地,木然地看着刘允走出去,刘允出去的时候,还撂下一句话,“陆姑娘,别怪老奴不提醒你,拒旨是要杀头的。”
娘拿着圣旨左看右瞧的,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字还是认得的,她终于迎来这三个月来久违的笑容,“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天爷不绝我陆家,清瑶做了娘娘,我们陆家就风光无两了,我们陆家还是在临安城站稳了脚。”
我从娘的手上夺过圣旨,“娘,上回皇上给你的玉佩呢,我要进宫。”
娘冷瞪我一眼,“你进宫谢恩可以,你想进宫拒旨,门都没有。”
“娘,你知道我跟长夕两情相悦的,除了长夕,我谁也不嫁。”我执意地说着,“我就不信了,哥刚替大齐牺牲,皇上还真的会杀我。”
娘翻着白眼,“你刚才没听到刘公公说吗,皇上已经给宁长夕和沈云初赐婚了,你这里拒旨,那宁长夕会领旨吗,是,皇上不会杀你,可皇上未必不会动宁长夕,他不过是个尚书府的儿子,他的生死,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吗?”
我倏地泪目潸然,我拉着娘的手,哽咽着,“可是,娘,我不想嫁,我只喜欢长夕,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娘握着我双手,替我擦泪,“傻孩子,嫁夫嫁夫,不就是嫁一个男子吗,能嫁给皇上,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梦想,你就是不替你弟的前程着想,不替娘这条老命着想,你也得替宁家着想吧,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让宁家一家老小,跟着你搭了性命。”
“可是,我……”
我分明是想反驳,却什么理由也说不出来,只是心里堵得慌。
娘安抚我,“行了,嫁谁不是嫁,皇上既然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也是陆家的福气,你记住了,这亲事,由不得你作主。”
我承认,我没有视死如归的心性,我没有拒旨的勇气。
那日宁长夕在陆府门前守了一天一夜,我硬是没有勇气去见他,我怕我这一出去,就会跟他私奔了。
4.
入宫前夕,我把宁长夕送给我的碧玉簪子埋在了合欢树下,云初姐,这么好的男儿,你要替我好好地握住他了。
我入宫第三天才见到谢承,白天的时候,特意来了一个姑姑,教我怎么侍寝,我听着那些没腥没臊的话,想着谢承已然没多少印象的脸,原来,娘让我读那么多书,不过是物尽其用,全用在榻上讨男人欢喜吗?
谢承穿着一身乌青色的玄服,他单手背负往我走近,温笑着说,“清瑶,我们又见面了,朕说过,不管你是在临安城,还是在大齐的任何一个角落,朕都会找到你的,只是,朕颇是意外,你竟在天子脚下的将军府,可谓是,寻遍天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惊愕,“是你,竟然是你,谢……谢承?”
我恍惚想起,半年前的花灯夜,我被两个两个男子调戏,是谢承救的我,当时谢承一个人三两下就把那两个流氓打跑了,谢承盯着我看,“在下谢承,姑娘,这么热闹的花灯会,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别让那两个狂徒又回来,我陪你吧。”
我笑着答谢,“谢谢公子,我这,我这是在等人,我哥他们马上就来了。”
其实我用不着谢承相救的,我跟着哥,也能打几下,刚才那两个流氓,一看就不是两个怂包,我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谢承嬉皮笑脸,“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缠着你哥,多没意思,不如,我陪你逛逛。”
我看着谢承,心里有些发笑,“谢公子,不用了,谢谢你。”
我说完就越过谢承,大步走着,谢承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我,他扼着我的手腕,把我推倒在一旁,原来是挨在巷子的长竹杆不稳,全倒了下来,谢承压在我身上,竹杆砸在他背处,他挑着眉心,无辜地说,“这么着急跑,我英俊的模样,像是坏人吗,姑娘,我刚才救了你,你不会觉得,那两个人是我安排的,我特意安排这场英雄救美,来讨你欢心的吧?”
“我没那个意思。”我尴尬地扯了些笑意,“谢公子,你先起来,先让我出来。”
“嗯?”谢承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并拉着我坐起来,“没伤到你吧?”
“没。”我摇头,“谢公了,我是真的要走了,等会我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谢承捂着脖子喊痛,“哎哟,我这脖子,扭到了,动不了了。”
我着急,俯着身子帮谢承按脖子,“是这里吗?”
“不是?”
“是这里?”
“不是!”
“这里?”
“对了,就是这里。”
“别动!”我说着,手上的动作已然动起来,我哥从小习武,经常扭伤,后来我学着大夫的样子,也会一些这手皮上的动作。
“啊,痛!”谢承看上去也不像细皮嫩肉,却故意喊得很大声。
我拍着谢承的肩膀,“你动一下,看还痛不痛?”
谢承扭动脖子,扬着笑意,“真的不痛了,姑娘,你帮了我一把,你府上在哪里,改天我登门道谢。”
我盯着谢承,他一身乌青色的玄服,腰间佩着两块玉佩,一块是上好的和田玉,用肉眼看去,就清透明净,仿佛比宁长夕送给我的玉坠还要值钱,另一块是血玉,这个我不懂,却听云初姐说过,沈大人去世那年,太后赏了一块血玉给她。
我寻思着,这谢承气宇不凡,他的身价也定是不凡,我不是好事的人,更懒得跟达官贵人打交道,我扬着手,“谢公子,你救我一回,我帮你一次,扯平了,后会无期。”
我只听见谢承在后面喊着,“姑娘,这天底下就没有我谢承寻不着的门户,不管你是在临安城,还是在大齐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我耸着肩膀,冲着远处宁长夕的方向跑过去,只觉谢承这狂妄的口气,就像一个纨绔公子,不足一提。
谢承向我走近,拉着我的手,如意便领着宫人,一并退下去,门吱的被带上,我身体惊颤了一下。
谢承轻皱眉目,“怎么,你很怕我?”
我把手从谢承手里抽出来,后退两步,背过身去,“皇上,臣妾今天身子不适,怕不能服侍皇上。”
“是因为宁长夕吗?”
“皇上知道?”我转过头,心底卷了些寒怵。
“朕知道,你与宁长夕有些情意,无媒无聘,朕这也不算横夺你吧。”谢承言语虽是反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他是大齐的天子,大齐寸草寸地,都是他的,他想要我,不过一句话的事。
谢承向我逼近,我捏着衣角,紧张地瞪着双目,他揽着我的腰身,“清妃,春宵一刻,往后,你是朕的妃子,你的心里,不允许再有别的男人,就算有,你也要啃烂在心底里,朕不会亏待你的。”
谢承的唇覆在我的唇上,我双手堵在两人中间,他顺势握着我的手腕,探入齿缝间。
那一夜,谢承把我压在身下,芙蓉暖帐,除了痛,还是痛,身体的痛,还有心里的痛,我紧闭着双目,没有言语。
谢承从后面抱着我,轻呓着,“清妃,你知道朕喜欢你什么吗?”
我紧咬着嘴唇,硬是没说话,他继而说,“你看着天生身子薄,让人有一种保护欲。”
我赌气说,“那得让皇上失望了,臣妾还能打两下,并不是那种手不能提的闺阁小姐。”
谢承却笑了,喋喋地笑着,“闺阁女子有什么意思,像你这样,身肢纤软,却透着一股倔气,朕才喜欢。”
谢承在我额上吻一下,才拥着我睡过去。
这一宿,我一直无眠,谢承看女子,一点也不准,我既不单薄,又不倔,但凡我有点倔气,也不会入宫为妃了,可我不入宫为妃,真的要让陆宁两家,或者连带着沈家都一同赔罪吗?
5.
谢承如流水的赏品送到锦清宫,如意看着满屋的珠钗玉饰,藏不住的喜悦,“小主,你看,夫人说得就没错,皇上这么喜欢你,你进宫进对了。”
“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我拿起一个镶玉的钗子,赏给如意,“你也拿一个,沾沾喜。”
如意惊恐,“小主,这个奴婢拿不得吧?”
“给你,你就拿着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婉婉而笑,“这些东西,他能给我,也能给别的妃子,没什么稀奇的。”
如意四处望了望,“小主,别说傻话了,让旁人听着,会生事的。”
“你倒比我娘还像我娘。”我轻笑着,心里却有些失落感。
后来,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是个极温婉的人,就是有些病气,气色不太好,她盯着我看了许久,嘴里一直带着笑意,“清妃,皇上跟本宫说起你几次,今天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儿。”
我谦虚,“跟娘娘比起来,臣妾这点陋相,岂敢争色。”
仪贵人用帕了掩着嘴轻笑,“娘娘,这清妃可是借着他死去的哥哥的福气,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怎能与娘娘相提并论呢?”
我瞟一眼仪贵人,她身上那套水蓝长裙,跟谢承早上赏给我的那几匹华贵难得的凝丝锦如出一辙,十五六岁的模样,在这些妃子当中,显得格外出挑。
皇后轻盯一眼仪贵人,“仪贵人,清妃虽然入宫晚了些,可她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份位在你之上,你别倚着皇上对你宽纵,就僭越了,回去抄一遍女则,下次若有再犯,就要重罚了。”
仪贵人瞪我一眼,却乖巧的向皇后福身,“臣妾知错。”
隔天,就听说谢承降了仪贵人的份位,降为答应,搬至清冷的祥安宫,祥安宫偏冷,离中宫跟承恩殿都较远,如意说,听那些宫人说,仪答应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再面圣了。
如意滋滋自喜,“小主,现在满宫里的人都说,咱们锦清宫最得圣心,谁看了都要伏着头走过去。”
我抚摸着谢承刚差人送过来的蜀锦,听着这些,心里其实没多少欢喜,“如意,你若想我好,就少说两句,我进宫之前,仪答应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人,皇上一个月入后宫十次,有七次是在仪答应那里的,荣辱不过皇上一句话的事,没准,仪答应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如意一时语塞,她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小主,皇上那么喜欢小主,怎么舍得让小主受那些的苦呢。”
我扬嘴轻笑,谢承未必是喜欢我,君恩君恩,他在给我施恩,我该高高兴兴地接着才对,我徒然望着外面,目中无物,“也许,我的确该高高兴兴地承恩。”
6.
六月初八,是宁长夕跟沈云初的大婚喜日,昨晚下半夜,下了一宿的雪,六月飞雪,这临安城竟变天了么?
谢承往我身上系了披风,“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吹风雪,你着凉了,朕会心疼的。”
我敛了敛眉,谢承那温情灼灼的样子,就旁人一看,多么情深意重的样子,可他毕竟是皇上,怎么可能一往情深。
我轻努着嘴浅笑,“难得六月飞雪,千年不遇的奇观,臣妾总得看入眼里。”
“朕看你啊,是心里不痛快,现在,该是宁长夕与沈云初的洞房花烛夜。”谢承语调沉着,听不出他是妒,还是恼,他只是把手揽过我的腰身,“清妃,你说,朕哪点不如宁长夕的?”
我侧过目看着谢承,“皇上是大齐的天子,当然是大齐最好的男儿,宁长夕,他不过,正合了许多姑娘的心,毕竟不是每个姑娘都敢攀想皇恩的。”
谢承凝目,他轻刮着我的鼻子,“你呀,就是说着违心的话,朕也愿意相信,谁让朕喜欢你呢,朕从来就没对一个女子有这份牵动的,当初在花灯会见了你,朕也着实没想过要寻你,只是偶尔会想起你调皮的笑,后来在陆府见着你,素衣白纱,身姿单薄,朕的心,就藏不住了。”
我眼眶微微灼红,垂了眼帘,曾经我蹭在宁长夕的怀里,我们在合欢树下,埋下彼此的承诺,我说,长夕,若不然,你明天就娶我吧,我不想等了。
宁长夕就是这般轻刮着我的鼻子,他紧紧把我拥在怀里,“我的阿瑶,就这么急巴巴想嫁给我啦,我也娶你啊,只是,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我不想你有任何遗憾。”
宁长夕说,我早年丧父,一定要等哥从边境回来,让哥亲自送我出门,临安城的名门千金,都是拜别父亲,兄长盖喜帕,送出嫁的,我已经没有父亲了,一定要等我哥回来,把我亲手送到他手上。
我不知道,想起这些,宁长夕可有后悔过。
谢承拥着我腰间的手,缓缓用了力,“怎么还哭起来了。”
我轻摇头,望着谢承,“皇上,你真的喜欢臣妾吗?”
“当然,君无戏言。”
“可皇上前阵子不也很喜欢仪答应吗,若有一天,皇上不喜欢臣妾了,臣妾是不是,也会像仪答应那样,年纪轻轻就要守着空宫,过一辈子了。”
谢承眼底藏了笑意,“仪答应怎么能跟你同一而论呢,朕喜欢仪答应,那是喜欢她的天真,跟她在一起,朕舒心,可你不同,你是入了朕的心,朕恨不得天天陪着你,与你白头共老,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我嗔笑,“原来皇上也会说这种话哄人的。”
“清瑶,你这一笑啊,朕的心,就软了。”谢承凝住笑意,目光赤红,比初承圣宠那晚,他的欲/望更加明显,“清瑶,试着喜欢朕,好不好?”
我愣忡着,轻轻点头,合上双目,谢承温灼的吻落下,他轻车熟驾,我生涩回应着,慢慢便全凭他挑逗,跟不上他的节奏。
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我心底有些荒凉,我替谢承掖了掖被子,他睡着翻过身,把我圈在他的怀里,也不知是醒着,还是说着梦话,轻喃着,“清瑶,我绝不负你。”
我钻在谢承的怀里,谢承明显感到满足,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我不喜欢谢承,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但我必须承认,我并不讨厌他。
白天我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卧在软榻上,身子软得像一阵风就被吹走了,她拉着我的手说,“清妃,本宫这身子,日渐不好了,那天应该不远了,本宫看着皇上喜欢你,心底其实是高兴的。”
“娘娘,别说这样的傻话,娘娘才是皇上最爱的那个。”
皇后耸着肩膀轻咳几下,“清妃,本宫今天就多跟你唠嗑几句,你已经进了宫,一辈子都能看到尽头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到头来,陆家无功,皇上对宁家心存芥蒂,而你,老而无依,说句不好听的,皇上百年之后,你无儿无女,老死宫中,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一生吗?”
我目中噙泪,这些话娘跟我说过,我一句半句也听不进去,可是皇后说得凄凄冷冷的,我竟全听进去了,“娘娘,臣妾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扬着嘴角轻笑,“这就对了,你还年轻,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后来,皇后还叫了四岁的太子过来,让他给我请安,她拉着太子的手放在我手里,“俊儿,清妃娘娘以后就是你的姨娘,你要像尊重母后一样,尊重她,知道吗?”
皇后身边的苏姑姑送我出来,她红着眼眶说,“清妃,太医说,我们娘娘已经油尽灯枯了,就是这一两的事了,这事,娘娘一直让奴婢们瞒着皇上,娘娘看着你温顺,很是喜欢,你得空,就多来陪娘娘说说话。”
我喉咙哽硬,这就是皇后娘娘口中,走尽了的一生。
7.
来年入冬,我生下九王子,谢承赐名谢宥,谢承说,他希望我们的儿子,像我一般,有一颗宽宥的心。
我儿是大齐的九王子,我不知道,谢承赐名宥,是有意而为之,或是,真心喜欢宽宥这名儿,总归,我也只是希望我儿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再娶一心悦之人,平平凡凡地度过一辈子,所以谢宥这名儿,我还是极喜欢的。
我生下宥儿的第三个月,皇后薨了,皇后去的时候,极其安静,她说,不想让谢承看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只让苏姑姑唤了我过来,是我跟太子守着她,最后一刻的。
皇后没了气息,苏姑姑替皇后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才让人去给谢承报丧。
我第一次看到谢承哭,他坐在榻前,全神看着皇后,眼眶里有泪水,但他没让它流出来,他倒吸口气,背过身去,“敏儿,你放心吧,你的心愿,朕会答应你的。”
我鼻子酸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杂味,谢承最爱的,也许不是皇后,但他一定爱过她,并且,最尊重的一定是皇后。
皇后去世后,谢承有三个月没留宿后宫,他白天偶尔会来看我,言语间,跟之前并无异样。
有一天我正哄着宥儿,谢承来了,“把宥儿抱下去吧。”
“啊?”我把宥儿给如意,“皇上,怎么了?”
谢承拉着我的手,抚着我的手背,“清瑶,朕让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初三是吉日,朕要册你为后。”
我彷徨,正想下跪,谢承握着我的手揣入怀里,我凝惑,“皇上,臣妾无德无能,入宫时间又不长,怎能居于后位?”
“清瑶,在朕心里,你是唯一能与朕伉俪情深的,你不争不抢,温婉贤淑,是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的。”谢承说着,把我拥入怀里,“只是,太子年少,又爱与你亲近,就得让你费些心思了。”
“皇上,臣妾怕难承大任。”
“你高高兴兴等着封后就行了,其他的,自有朕安排。”谢承坚持。
也是,立后这么大的事,他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只是,我从来没妄想过母仪天下,他突然这么跟我说,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8.
我再见宁长夕,在宥儿七岁那年的中秋节。
宁长夕跟沈云初成亲第二天就去了安州,我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这些年,谢承偶有跟我提起,宁长夕破了安州商会的大案,宁长夕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宁长夕愿意留在贫苦的安州,替安州百姓做事。
那天中秋,也不知是月色暖暖,还是酒烈迷人,我看到宁长夕满目都是沈云初,他们两个月前才回临安城,沈云初怀着他的第三个孩子,我想,他们一定过得极好的。
谢承握过我的手,“皇后是不是不胜酒力了,朕看你有些不适,不如先回去?”
我起身,“那臣妾先回去了。”
我并没回凤熹宫,在瑶池那边站了一会,宁长夕走了过来,他向我拱手,“皇后娘娘金安。”
几年不见,宁长夕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那个英俊的少年郎,多了些沉稳,少了些不羁,月色把他的影子映在池上,摇摇晃晃,宛似当年我们第一次相见,也是月色暖暖,他恣意而笑,目中无物。
“宁大人不必多礼。”我轻抬手,“宁大人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宁长夕把话搁了搁,“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句谢谢。”
我挑眉轻笑,带着一丝苦涩,“谢什么,谢谢我劝云初嫁给你,给你挑了一个好夫人吗?”
宁长垂了垂目,侧身没再看我,“谢谢你,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回忆,我们都是要往前看,不是吗?”
“当然!”
宁长夕忽而瞅着我,那深谙的目光,仿佛能窥探我内心,“皇后娘娘,我跟云初都真心希望,你从心底开心。”
“如今我是大齐的皇后,是皇上最宠信的人,我有儿有女,陆家更是风光兴旺,我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开心得很。”我把手搭在如意的手上,“宁大人,保重了。”
那晚我睡得迷糊,谢承才进来,他把我镶入怀里,“皇后今天的酒力不大好呢。”
“皇上设了这出局,我酒力能好吗?”我钻入谢承的怀里,宁长夕是个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谢承示意,他大概不会中途离席,更不会跑去瑶池那边,与我偶遇。
谢承轻叹息,“朕是想你把心结打开。”
我欺身压在谢承怀里,娇嗔地说,“皇上,臣妾没有心结,臣妾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谢承愣了愣目,扳着我后脑勺,贪婪地占着我唇里的气息。
我想,我是爱谢承的,这些年的耳鬓厮磨,生儿育女,都不是假的,就像我再见到宁长夕,没有心动,没有不甘,有的,只是过往的一些情愫,还飘在心头。
9.
我四十七岁那年,做了太后,皇上待我如亲母,宥儿留在临安城,做了个闲逸的王爷,我的两位公主,也嫁了她们喜欢的人。
皇上让我作主,替他选皇后,我说,皇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与谁伉俪情深,谁就是皇后。
这一眼望到底的日子,也并不像先皇后说的,那么糟糕,我开始跟太妃嗑家常,赏花,讨论哪个新入宫的贵人,像从前的谁,那些王子,谁又娶了妻,纳了妾,偶尔,我还会跟太妃出宫走走。
那日我们走到城外那棵合欢树下,许多俊男美女跪在树下,虔诚得很。
舒太妃嘴角上扬,眼角的线纹添了几分温慈,“这临安城啊,就该多种几棵合欢树,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在这里许愿了。”
我轻笑,“舒太妃,物以稀为贵,合欢树这种东西,多则不灵了。”
“这原本就不灵,就是那些姑娘喜欢这玩意罢了。”舒太妃说着,望我一眼,调侃着说,“太后娘娘,你不是在临安城长大的吗,你年少的时候,有没有也做过这种,羞答答的事?”
我放下车帘子,“那么久远的事了,谁还记得。”
马车渐渐背向合欢树,我透过车窗的帘子,深深望一眼合欢树。
从前啊,我还在那树下面,埋了一根碧玉簪子,有人跟我说,我肤白凝透,最适碧玉,他走了整个临安城的玉饰店,才找了这么一根,与我相衬的簪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根碧玉簪子,是宁长夕跟沈云初一起挑的,说我最适碧玉的人,也是沈云初。
原来啊,我这一生,从一开始就与宁长夕无缘的。
那年,是我十六岁的生辰日,不过是年少容易感动的小姑娘,后来,我十七岁遇到的谢承,才是我的有缘人,没有怦然心动,也没有刻骨铭心,却缓缓入我心。
我从前喜素净,谢承不在后,我就喜欢穿一身蜀锦。
谢承说过,下辈子,我要穿着最醒目的衣裳,让他第一眼就先见到我,绝不给别人有机可承。
(完)
宁长夕沈云初篇:
沈云初出嫁那天,临安城六月飞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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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梦,头条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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