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及作品(谢景兰与赵无极)
赵无极与谢景兰早年照
2005年5月,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1985年6月至10月作》以1800万港元成交。创下当时华人油画拍卖的世界纪录。画家是与齐白石、徐悲鸿一起被誉为海外华人“艺术三宝”的赵无极。六年后其作品《10.1.68》更是以6898万港币被匿名买家买走,2012年4月,“20世纪中国艺术拍卖”专场上,总成交价前10名的作品中有6件是赵无极的。
这是东方艺术的奇迹,只是这个创造了奇迹的人却很难对着他的膜拜者蔼然长笑了。曾获法国骑士勋章,被称为“西方现代抒情抽象派的代表”,一生荣誉等身的画家已经因老年痴呆症卧床多年,那些天文数字的进账也几乎全被第三任妻子弗朗索瓦·玛尔凯控制着,为此画家的儿子、同为知名画家的赵嘉陵也正四处请律师解决这件事。
“玛尔凯是个贪得无厌的疯女人,只知道对着钱微笑,她永远学不会法国贵族式的贤淑,和我的母亲根本没法比。”
赵嘉陵口中的“我的母亲”,说的是他的生母,赵无极的原配夫人,同样以抽象派画风称著西方艺术界,又以Lalan式电子音乐的迷幻和独树一帜的现代舞引领时尚的“整个西方世界里兼擅视觉、听觉和表演艺术于一身的唯一的东方女性”谢景兰。
谢景兰
1.国艺的金童玉女1938年的国立艺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几乎可以用几个名字就代替了:一对金童玉女和一个林凤眠。林凤眠是当时最著名的画家,也是国立艺术学院的创立者和首任校长,而他眼中的金童玉女就是赵无极和谢景兰。
三年前,谢景兰从老家贵阳来到杭州探望在国立艺术学院上学的四姐,恰巧赶上学院正在举办一个小型的西方绘画研讨会。谢景兰从小只受过音乐训练,虽然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艺人了,但是艺术的共通让她在短短的两小时时间里接受了一堂生动的绘画艺术课,她发现世界上除了音乐,还有一种叫绘画的东西能够更直接更坦诚地表现美好。而那个口若悬河、舌战群儒的清秀的小个子男生也同样让谢景兰心生羡慕印象深刻。
四姐说,我介绍你们认识吧,他可是我们学校的第一才子呢。而这个刚才还振振有词的第一才子把手伸过来时却一瞬间变得犹豫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他低下头,喃喃地说,“我叫赵无极。”
“我只知道太极,无极是不是比太极更含着玄机啊?”反倒是谢景兰落落大方仪态自然。
一周的时间,赵无极陪着两姐妹游西湖,讲白蛇和许仙,直到谢景兰捏着车票要走了,赵无极却没露面,怯怯的国艺第一才子托四姐捎来一封信,信上没有字,只有一个问号。
车就要开了,谢景兰从车窗里把信递还给四姐,“你可以看哦,反正我也没糨糊,不能把信封起来。”
四姐看着列车徐徐开走,轻轻地打开信,用的还是赵无极的那张信纸,信上同样没有一个字,只是在那个问号之下,加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三年之后,一对天南海北鸿雁传情的恋人终于第二次见面了。谢景兰成功地考入了国艺音乐系。那时候赵无极的画已经是南中国的翘楚了,而谢景兰的钢琴曲也早已红遍了江南。恩师林凤眠在新生欢迎大会上面对着数千学生开怀大笑,“这一对金童玉女是国艺的骄傲。等谢景兰毕业了,我亲自给你们操办婚礼。”
1984年谢景兰在去法国途中
2.我不想你给我做太多的决定1941年,香港,那个战乱之中的世外桃源。21岁的新郎和20岁的新娘终于踏上了红地毯。是乱世里的安稳吧,谁不渴望花前月下,红袖添香,谁不想三尺炊烟,五丈红尘。
谢景兰甘心做一个夫唱妇随的小女人,调羹送茶,研墨焚香。丈夫空闲的时候,她也拿起画笔有模有样的画上几笔。艺术本来就是相通的,再加上和赵无极朝夕相处,受到他画作的熏陶,谢景兰的画很得夫君的神韵。
直到有一天,香港艺术展的鉴赏家们居然错拿了一幅谢景兰的画去参展,世界级的天才画家毕加索看过之后也大加赞赏,声称赵无极的笔触里多了妩媚的流转。赵无极阅后大笑,“这是贱内的小作,贻笑大方。”
“居然能骗过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会不会因为潜意识里是出自你的手笔,给了他错觉呢?”谢景兰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的,作为一个杰出的艺术家,他不会只凭一个名字就随便夸人,我更相信他的眼光。可能与你从小学习音乐有关吧,音乐和绘画二者本就有共通之妙,而你显然兼得神趣。”
1942年,儿子赵嘉陵出生之后,国内已是战火连天了,香港也不能置之度外,二人于是带着孩子远赴法国。
在法国,赵无极的画室与毕加索的画室仅一墙之隔,两位画家彼此仰慕,成了好朋友。而谢景兰则重新整合了西方电子音乐和中国的古典音韵,独创了中西合璧的电子音乐,业余时间她除了画画,又转而去学西方现代舞。甚至还开了几场小型的音乐会和舞蹈专场,同行的人都知道那个代表了东方最高绘画艺术水准的赵无极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绘画、音乐、舞蹈三绝的才女夫人。
可是赵无极却并没有感觉有太多的快乐,毕竟一个传统的东方男人,更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操持内务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女强人。
谢景兰越来越多的接到了演出的邀请和绘画研讨会的请柬,这让赵无极很是恼火,在他赵某人独领风骚的东方绘画艺术在西方世界的领域中,居然被自己的妻子夺了彩头,甚至妻子的成就比他还大,连音乐和舞蹈界都成了她的天下。
他开始替妻子回绝各种邀请,并声称妻子身体不好,不希望被太多的打扰。开始谢景兰遵从了丈夫的意愿,尽量少抛头露面,只是悄悄的在家里创作她的电子音乐,一张接一张的画画。一年之后,蜗居的她在报上发现丈夫的一则声明,声称妻子从此退出西方艺术界,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演出邀请。这个倔强的东方女性气得把报纸摔到了丈夫桌上。
“我可以尽量留在家里,但我不想你替我做太多的决定。我想留有只属于我的空间和自由。”
丈夫抬起头,有些陌生地望着妻子。在巴黎这个艺术之都,难道连从小就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妻子也不甘心只做贤妻良母了吗?
赵无极作画中
3.为了艺术和爱,我想我必须要牺牲些什么谢景兰决意坚持她的艺术创作,离丈夫的画室三条街外,她租了间地下室,里面放着她的钢琴和电子音乐合成器,几个大大的画架和一块十个平方的舞蹈毯。每天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她都躲在这里,每个周末她会把门口的信筒倒空,从那些塞得满满的邀请函里挑几张感兴趣的安排一下日程。
当她看到法国音乐家、雕塑家范甸南的邀请卡,说想和她一起创作一个音乐作品,“以便把纯粹的东西方音乐融合成一个美妙绝伦的夜晚奉献给巴黎”时,心底压抑了太久的火终于被点燃了。
半个月后,他们珠联璧合的表演地赢得了整个巴黎的欢呼。那是个奇妙的夜晚,范甸南的抒情低音和谢景兰高亢的中国民乐完美地结合,完全达到了灵犀相通的艺术境界。
风度翩翩的范甸南邀请她第二天去他的创作室参观,谢景兰没有拒绝。她被那些音乐之外的绝美的雕塑作品深深地折服了。
法国式的绅士风度加上高深的艺术造诣,雕塑和绘画一样也是不需要语言的沟通,又没有地域障碍的天然的融合剂。相比之下,绘画的赵无极虽然在西方艺术界独树一帜,代表着整个世界都为之欢呼和仰慕的终极高度,但是范甸南骨子里的贵族气和对自己艺术追求的认同更让她如鱼得水。
范甸南介绍她认识自己所有艺术界的朋友,帮她签音乐会和舞蹈专场的合同,给她的舞蹈动作和绘画作品提出诚恳的修改意见。最重要的是,在赵无极身边,她只能做一个家庭主妇,而在范甸南身边,她发现自己周身的艺术细胞都被点燃了。
那是种陌生了太久的感觉。
范甸南开始疯狂地追求谢景兰。自幼接受东方传统教育的谢景兰虽然享受范甸南给予的自由平等的美好感觉,但是为人妻母,她心灵深处依然在责任道德和爱情之间犹豫不定。
1956年,谢景兰带着孩子回国探亲,走得匆忙,并没有向范甸南告辞。她本想借此机会让范甸南的狂热冷静下来,毕竟中国传统思想里背夫弃子对女人来说是一件遭人唾弃的事情,这并不是一个只懂浪漫的法国人可以理解的;同时她和丈夫都已经是享誉国内外的知名人士了,婚姻上的变故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更重要的是,第一次婚姻的失望让她有了杯弓蛇影的恐惧感。
谢景兰回国的第一站是香港,她要把孩子交由父亲代管,一来方便她回法国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她最热爱的电子音乐和绘画之中,二来也是要让孩子接受纯正的中国教育,同时还要参加一个在香港举办的艺术展。
艺术展还没召开,她就接到了法国拍来的电报,范甸南自杀未遂。
几天之后,范甸南写给她的遗书飘洋过海的来了。“……你一定是想躲开我,你一定是再没打算回到我的视线里。地球是圆的,而我无论怎样奔跑,都追不到你的影子……”
那些隐忍着的感情终于冲破了闸门,艺术展还没有结束她就托人订了最早一班去巴黎的船,“为了艺术和爱,我想我必须要牺牲些什么。”
4.他给了我爱和自由巴黎的春天是那样的多情和可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浪漫气息。范甸南和赵无极都站在码头上。谢景兰下了船,先是走到丈夫身前,低低地问,“如果没有我,你会死吗?”
“哦,我没想过,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烧不好菜,而且,煤气用光了,我还没找到地方可以换。”
谢景兰叹了口气,“我来法国,不是给你换煤气的。旁边的那个男人,没有我,已经死了一次。”
五年来范甸南第一次拥抱谢景兰,“我为你作了一首曲子,它还没有名字,也没给任何人听过,看,我今天早上特地找了几个工人来把琴摆在码头上,你想听听吗?”
谢景兰小鸟依人一样温柔地靠着这个法国男人的胸膛,“我想听你的心跳。”
1957年,谢景兰与已经是法兰西画廊终身画家、巴黎国立装饰艺术学院教授的赵无极离婚,迁居到巴黎北郊的小镇上。当天的报纸采访了她,谢景兰的话被记者印在了报纸的头条:“在中国,女人甚至连姓氏都不能有,当然更没有自由,而我是向往自由的,我的身体,除了属于一个男人,还应该属于艺术,原来有个男人叫我‘兰兰’,而现在,有个男人叫我‘Lalan’,因为他允许我创造只属于我的电子音乐--‘Lalan音乐’,为了自由,我离婚,也是为了自由,我结婚。”
几个月后,这个名叫Lalan的中国女人与范甸南结婚。那几年赵无极几乎忘了如何绘画,悲伤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我的自私如此残忍地控制了她,我还以为我和她都在艺术上和生活上获得了双丰收。”两年的时间里他只画了三幅画,其中最著名的是《淹没了的都市》,以低沉压抑的色调表现出对自己大男子主义的懊悔和对爱妻的追思。
重获新生的Lalan则如鱼得水。丈夫范甸南6岁时已经开始在比利时的宫廷里演出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天才。为了他的Lalan,结婚的当天晚上他便把自己的琴敲碎了,“从今天起,我只做雕塑,用来激发你的绘画灵感。”
Lalan于是也找来了锤子,“那我也敲碎我的琴,从今天开始,我只画画,为了配合你的雕塑。”
在赵无极那里,谢景兰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画笔,而在范甸南这里,Lalan学会了掌控一种名叫自由的东西。她习惯用中国式的晕开笔法和柔软的色彩绘出虚幻得不可名状的印象派画作,她从中国古体的汉字中寻找创作灵感,笔意柔美舒缓,像一首歌,一首电子合成器演奏出来的催眠曲,引导着欣赏者进入宁静的空灵之中。
后来谢景兰的儿子赵嘉陵在回忆录中坦承,“如果我母亲不离开我父亲的话,我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这世界上会遗憾地少了一个艺术家。”Lalan也不止一次地对外界声称赵无极是自己绘画的启蒙老师,“在过去的生活伴侣那里,我领略到现代绘画的精髓”,但是她同样欣喜地承认,是范甸南重新给了她自由的空间和创作的激情。1973年,谢景兰获得法国文化部颁发的特别奖金,并被法国艺术界称做“近代史上从音乐舞蹈绘画各方面介绍中国的第一人。”
而Lalan本人更喜欢抛开艺术的话题对记者喋喋不休她的爱。“一个法国男人点燃了我。一个中国女人,遇到了一个流着异国血液的另一个版本的自己,没有他给的自由,就没有我的艺术梦。是他给了我爱和自由。”
人物小传:
谢景兰:(1921--1995),贵州人。法国名字拉兰(Lalan),法籍华裔女艺术家。旅法中国全才艺术家,成名于抽象派绘画,又是著名的电子合成音乐的另辟蹊径的演奏家,同时又是作曲家、舞蹈家和诗人。
其绘画作品融合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神韵于西方抽象表现手法之中,作为法国国家藏品永久收藏。
法国著名戏剧家尤内斯库评述谢景兰为“能具备原创声音、能独辟蹊径的人,非常罕见;绘画非具象画而有所创新,如Lalan那样含蓄有力,明显自树一帜的风格,就更加难得。当我们一位无论哪个领域,不可能再有新意时,却突然來了新颖的东西,出现意想不到的人物,她就是一位画家,Lalan。”
赵无极:(1921--2013),法籍华裔画家,中国画作在海外最高拍卖纪录保持者,与美籍华人建筑家贝聿铭、美籍华人作曲家周文中一起被誉为海外华人“艺术三宝”。
其画作以西方现代绘画的形式和油画的色彩技巧,巧妙融合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以狂放的色彩和充满神秘氛围的整体风格被称为“西方现代抒情抽象派的代表”。
现为法兰西学院艺术院终身院士、巴黎国立装饰艺术高等学校教授,获法国骑士勋章。“以东方传统为根基的抽象形态绘画,是中西艺术在精神上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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