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羊藿如何补肾阴阳两虚（淫羊藿疗风寒之痹）

“淫羊藿疗风寒之痹，且补阴虚而助阳”出自李东垣《珍珠囊补遗药性赋》。后世医家对这句话的注释，涉及淫羊藿的性用，见解不一。就笔者学习和临证体会，探析如下，供同道参考。

《珍珠囊补遗药性赋》是金元以来初学中药的启蒙书，影响很大。东垣在书中卷一总赋，将淫羊藿列为寒性类，其云：“诸药赋性，此类最寒……淫羊藿疗风寒之痹，且补阴虚而助阳。”东垣对淫羊藿“此类最寒”之药，为何能“疗风寒之痹，且补阴虚而助阳”，没有详细说明，仅在书中卷三云：“淫羊藿即仙灵脾，补肾虚，兴阳绝不起……味辛寒无毒，主治冷风劳气。”

北京中医学院中药教研组编著的《药性赋白话解》注云：“淫羊藿味辛性温，能治疗风寒湿痹，筋骨拘挛，手足麻木等症，有补肝肾，助阳益精，燥湿祛风的功效。”注中补充了淫羊藿还有“补肝”“益精”之功效，但未说明，为何把淫羊藿性寒释为性温。

卢丙辰编著的《增补药性赋白话解》则认为：“本品(淫羊藿)性温，功专温肾壮阳，原文遵《本经》将其归入寒类不妥。凡助阳燥烈之药，久用均有伤阴助火之弊，赋中称淫羊藿‘补阴虚’不可取。”

山东济宁老中医孙馨亭根据自己的多年对中药性用的研究和临证经验，在《药性赋注解》中认为：“淫羊藿，古说辛寒，今皆谓辛香甘温。治筋骨挛急，四肢不仁，或偏风不遂。此皆气血俱虚，不能荣养经络，复感风寒邪湿而为病，所谓痹症是也。用淫羊藿补阴，威灵仙去风，等分酒浸饮之，久服即愈。至于助阳一说，余屡用无效，所以医道非实验不可。”孙氏之说，有三点不妥：一是淫羊藿的药性，古说有辛寒者，亦有云辛温者;二是淫羊藿所治的痹症，既云“此皆气血俱虚，不能荣养经络，复感风寒邪湿而为病”，为何又云“用淫羊藿补阴，威灵仙去风”，于理难通;三是否定了古今公认的淫羊藿“助阳”之功。

以上注释，识见各异。欲明东垣之意，须对淫羊藿的性用，从源到流进行探析，才能知之。

最早收载淫羊藿的《神农本草经》云：“淫羊藿，味辛寒，主治阴茎、绝伤，茎中痛，利小便，益气力，强志。”东汉末年，华佗的弟子李当之《药录》认为淫羊藿“小寒”。《名医别录》补充了淫羊藿的功用：“坚筋骨，消瘰疬赤痈，下部有疮，洗出虫，丈夫久服，令人无子。”唐初，甄权《药性本草》认为淫羊藿“味甘平”。五代，韩保升《蜀本草》认为淫羊藿“性温”。

到了宋代，唐慎微《证类本草》又沿用了《本经》的说法：“淫羊藿，味辛寒，无毒。”至金元李东垣，将淫羊藿列入寒性类，既遵《本经》，又受唐氏影响。

明代医家，以淫羊藿药性的认识，是寒、温并存。如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云：“淫羊藿，味辛性寒。”李时珍《本草纲目》云：“淫羊藿，味甘气香、性温不寒，能益精气，乃手足阳明、三焦、命门药也，真阳不足者宜之。”龚廷贤《药性歌括四百味》回避淫羊藿药性的寒温异见，只言药味与功用，其云：“淫羊藿辛，阴起阳兴，坚筋益骨，志强力增。”

清代医家对淫羊藿药性的认识，仍然是有云性寒者，有云性温者。他们根据各自的临证体会，对《本经》所载淫羊藿的性用，进行阐释。如叶天士《本草经解》云：“淫羊藿气寒，禀天冬令之水气，入足少阴肾经。味辛无毒，得地润泽之金味，入手太阴肺经。气味降多于升，阴也，阴者宗筋也，水不制火，火热则筋失去刚性而痿矣。淫羊藿入肾而气寒，寒足以制火而痿自愈也。绝伤者，阴绝而精伤也，气寒益水，味辛能润，润则阴精充也……肺主气，肾统气，寒益肾，辛润肺，故益气力也。”

杨时泰《本草述钩元》则释为：“淫羊藿，气味甘香辛温。辛润肾，甘温益阳气，可升可降阳也，真阳不足者宜之。入手厥阴，为补命门三焦要药，亦入足少阳、厥阴……淫羊藿入命门而补真阳，夫肾命真阳，即人身之元气也。凡绝阳绝阴诸病，不本之元气，何以嘘之于既槁乎……如能入肾而助元阳，即是补肾气，而肾肝同治者已。其味甘香，而微有辛温，甘归中土，举水火二气，由此为权舆。此品正以甘香，故能奏后天之功于绝阳绝阴，不概同于补阳之味。其于人之真阳不足者，既能使天气达地以嘘其枯。而真阳具足者，又能使地气际天以畅厥用。”

在清代医家中，对淫羊藿持性寒、性温的还表现在采用歌括形式，普及药性的读物里。如胥紫来《续编医学三字经》云：“淫羊藿，益命门，助阳精，治茎痛。”而袁凤鸣《药性三字经·寒性类》则云：“补命门，用淫羊，治阴虚，亦助阳……注：本品-名仙灵脾，性味辛甘寒。入肝肾，补命门，益精气，坚筋骨。治绝阳不兴，绝阴不产。”

近代医家，对淫羊藿药性的认识，基本上摒弃了性寒的说法;主张辛甘温，入肝肾经，功能补肾壮阳，祛风除湿，而归为补阳药。如江苏新医学院主编的《中药大辞典》，成都中医学院主编的《中药学讲义》，颜正华主编的《中药学》等。

有些医家，还运用现代科技方法，对淫羊藿的成分和药理进行了实验研究。不仅验证了古人的经验，还扩大了淫羊藿的临床应用。如庞俊忠主编的《临床中医学》云：“淫羊藿，辛甘温，归肝肾经。功效：补阴壮阳，祛风除湿。临床应用：

①用于肾虚阳衰证……本品有可靠的补肾壮阳作用，为治阳痿、宫冷之要药，单用即效……但因本品味辛温燥，长于温肾壮阳，短于滋补肾精，单用久服，或有助火纵欲，更耗肾精之虞。故多与熟地、龟甲……滋阴养血填精之品同用，可达壮阳益精、阴平阳秘之目的。

②用于风寒湿痹证。本品辛温燥散，既可祛风除湿，又能温通阳气，促进血液运行，故可治上证，尤宜风寒湿痹，又兼肾阳虚衰者。单用泡酒服即可，如仙灵脾酒，或与祛湿药配伍。现代研究，成分：含淫羊藿苷A、淫羊藿苷B、淫羊藿苷C、淫羊藿苷D、淫羊藿苷E及去氧甲基淫羊藿苷等酮苷类，又含木脂素类、木兰碱和植物甾醇、维生素E等。

药理：

①有雌性激素样作用。犬灌服淫羊藿水浸膏，有促进精液分泌的作用。以叶及根作用最强，果实次之，茎部最弱。

②有降压及增加冠脉流量和提高耐缺氧能力作用，又能扩张外周血管，增加脑血流量。

③有降血脂和降血糖作用。

④对机体免疫功能有促进作用，其所含多糖有诱生干扰素作用。

⑤有一定镇咳、祛痰、平喘作用，有明显镇痛作用。

⑥有抗菌、消炎作用。”

通过以上文献温故，可知东垣所说的“淫羊藿疗风寒之痹，且补阴虚而助阳”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淫羊藿能治疗风寒湿邪引起的痹证;二是淫羊藿还能治疗肾阳虚衰所致的女子宫寒不孕(或性冷淡)与男子阳痿不举。“补阴虚”是指女子，能使“阴起”;“助阳”是指男子，能使“阳兴”。

来源：本文选自《岐黄楼医话》，人民卫生出版社，作者：张鸣钟。人卫中医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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