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嫁世子的故事(嫁皇子后我连掉两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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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愿去后,我病了很久,迷迷糊糊的,但是我知道他来了。
他就在帘后,我听得到他的呼吸,闻得到他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伸出的那一只手,准备掀帘的动作仍然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
1
我紧张的直吞口水,吞咽的声音却出卖了我,让我更加坐立不安。
那只手搭在帘上,似掀不掀,倒像是在我玩一个捉迷藏的玩笑。
“不掀么?”
“不走么?”
我们同时发声,几乎一瞬间我就红透了脸颊。我跺跺脚想走,伯夷已经掀帘进来,看着我满脸欣喜,而我只顾着向主座的父亲求助,父亲笑着看我:“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三皇子。”
“韩大人。”
父亲和伯夷彼此见礼,伯夷偷瞄我一眼,又笑,对着父亲低声叫了一句:“岳丈大人。”
父亲一时惊愕,不大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光瞟向左右,待看到我,紧绷的神态变的柔和,算是不尴不尬地受了伯夷一声称呼。
“父皇已经同意了我和瑟瑟的婚事,不日就会降下诏书。”很神奇的,我本来躲的很远,但是伯夷一开口,就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伯夷今日登门,便是商定礼数。”
我又忍不住缩头了,伯夷的眼睛亮晶晶的,再加上一句:“韩大人尽管开口,伯夷都会尽量满足。”
这话并非托大,伯夷的尽力就真的是尽力而已。世人皆知帝后和鸣,皇上的一颗心尽向了尊贵的太子殿下,庶出的伯夷不过有个皇子的身份,加上他生母早逝,门庭更加单薄。父亲不过是当朝小小四品文官,从来无意攀附皇家,若非这些缘故,促不成我和伯夷的婚事。
杏林相遇如一梦,共挽鹿车终成真。
此刻站在父亲面前的不是皇子伯夷,而是将要娶走他女儿的年轻人。伯夷不卑不亢,眉目有情,父亲又是赞赏又是感慨:“说什么这样见外的话,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素来皇子成婚只需向正妃之父端茶,伯夷却是如民间之礼一般行了跪礼,父亲非常震惊,伯夷却是死死地拽住了父亲的手,半天都没有放开。
“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伯夷眼睛里含着泪光,在新婚之夜,这泪光转瞬即逝,他牢牢抱着我:“我再也不哭了。”
我捧着他脸,认真告诉他:“哭有什么要紧的,伤心时便哭,开心时便笑,是人之常情呀。”
“我是开心的。”伯夷哑声而笑:“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是喜极而泣。”
我哼了一声,依偎在他怀里,言辞之间都是撒娇的意味:“太夸张啦!”
“不夸张。”伯夷很认真地回答我:“皇兄相中了御史丞的小女儿,便是八百八十万银钱,韩大人……他和你,都不愿让我为难。”
当今皇上只有三子,伯夷是最小的一个。太子三年前就已大婚,伯夷口中的皇兄只会是同为庶子的二皇子仲人。昔年太子迎娶太子妃玉树琼楼,京中香气三月不散,如今御史丞所求,不过是区区八百八十万银钱。
仲人登门向伯夷道喜时仍旧忧心忡忡:“三弟大婚喜庆,本不愿说这不开心的事情,可是我……”
我为仲人奉一盏香茶:“二爷稍安勿躁,所谓好事多磨,三爷和妾身自然全力相助。”
仲人手下一顿,脸上已换做感激之色:“三弟新婚,正是用钱的时候,如此心意,我心领了。我会为自己努力,若有难处也不会勉强。”
仲人孤身离开,我问伯夷:“二爷能心想事成么?”
伯夷若有所思,拉着我的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声叹息:“我有我的幸运,二哥,且看他的造化吧。”
这话是有些落寞的,哪怕是谈论与他同病相怜的仲人,宫帏深深如独行彼岸,能得一份自身的圆满已是不易,更逞论为他人作保。
我不知道仲人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三月之后,他终于带着八百八十万银钱向御史丞登门提亲,御史丞的面子里子都已得到,仲人周身疲惫,眼中却是夙愿得偿的快乐。
那时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变故就会在下一刻发生——
我们夜宿仲人府中,被宫中的传召喝起。
宫中甚少来旨,更何况急促与严厉,作为新郎官的仲人已经先行入宫,我们只好匆匆穿好衣服,片刻都不敢耽误地往宫中觐见。
说来我只在新婚时见过高高在上的帝后,走过场似的远远一瞥,此刻深夜疾行,穿过幽深的宫巷,晚风扑着我的面庞,我脚下一滑,下一秒伯夷已稳稳将我扶住。他语气深沉却坚定,告诉我:“有我在,不要怕。”
我怎么会不害怕?
仲人在帷幕之中受着天子的训斥,因为他的婚礼,太子薨了。
2
我与伯夷这位宠遇殊隆的长兄不过区区两面之缘,一次是我与伯夷的婚礼,太子饮酒之后乘兴而归,另一次则是仲人的婚礼,他仍是饮酒,却诱发心疾,连遗言也没来得及留下半句。
七七四十九天,是太子停灵的时间。
其实算不上很久,却是我记忆中无比漫长的一段时光,我看着仲人在巨大的责难和压力下一天天委顿下去,不敢想这件事若是发作在我与伯夷的婚礼上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我们终将打起精神应对以后的事情。理智的朝臣比悲伤的皇父看的更远,皇上不再年轻了,太子已薨,未来在仲人和伯夷之间。
仲人背靠御史丞,却和太子的死有分不开的联系,伯夷明哲保身,却真正毫无根基,身如浮萍。
伯夷开始频繁地带着我入宫拜见皇后,皇后三次里有两次推脱了不见,见时虽然不过尔尔,总归还是比对着仲人时态度要好的。
“伯夷……”我颇有些无从开口,皇权从来不是我的贪恋,似乎也不该是他的:“你是要争么?”
伯夷摸着我的头发,眼窝里的笑容被愁绪盖过:“过去的十几年,我从来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至于以后,谁又知道呢?”
“二爷他……”
说到底,我仍记着仲人为八百八十万银钱难堪的过去,伯夷不置可否,表情很像我问他仲人能否心想事成的时候。伯夷吻了吻与我十指交扣的位置,才说:“从前我一无所有,方无所畏惧,如今我身家俱全,怎敢仰他人眼色?”
原来他知道了,我已有身孕二月,不过碍着太子的新丧,不敢堂然报喜。
伯夷顿一顿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何曾会想过今天?母后风光半生,日后便如顶峰只能不断下坠。她尚且如此,又何况我?我与皇兄纵有一些微末的旧谊,谁又能保证不会日后生变?”
他的思虑远超我想象,与那个杏子林中为我折花一笑的伯夷截然不同,好似我今日才认识全然的他,又好似更加看不真切。我的脑子很乱,仍旧在意方才的一问——你是要争么?伯夷没有回答。
“伯夷……”我仍旧为难,话也说的为难:“无论如何,我总和你站在一块。”
伯夷安慰似的揽住我,不想迎面碰上重臣。
“早闻三殿下琴瑟和鸣,如今总算是眼见为实。”太尉大人六十五岁了,生就严厉的面相,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一种无声的打量。而身侧的少女只一心看着伯夷,开口便能破开秋日的萧索:“表哥好呀。”
太尉大人娶了大长公主,六小姐临月称伯夷一声表哥倒也不差。伯夷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去,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清挑衅和欲望。
“孤听闻伯夷病了。”皇后端坐着,浮着手中的茶盏:“你仍然入宫,所求为何?”
我颤巍巍地拜倒:“求一份安心,也求一份庇佑。”
“庇佑?”皇后的笑是冷的:“看来你还不知道伯夷为何而病。”
我拜地更低:“太医说是冬日里过的风寒。”
“那一天你们见了太尉大人,也见了他的女儿,临月。”皇后话锋一荡:“临月想嫁给伯夷,你不知道么?”
我额前起了冷汗,慌乱中只能死死抵着铺地的石砖。皇后似笑似叹:“伯夷将你保护的很好。”
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一刻感觉成了线索,被迅疾串联。皇后扬着保养得宜的手腕,告诉我:“御史丞与太尉相争多年,如今御史丞有了仲人,生生将太尉压过一头,偏巧这时候临月相中了伯夷,你说这是六姑娘的意思,还是太尉的意思?相思事闹得久了,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又会不会生出点别的想法来?”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我勉强定住心神:“伯夷没有相争的想法。”
“本就不该有!”若非太子死了,皇后何须与我言语。她意识到一时的失态,和缓了语气:“有没有相争的想法,你不如再去问问伯夷。”
我从宫中回来,伯夷已经起身。房间里浓郁的药气,他靠在窗前等我。往常我都会催他关窗,但这一次,他颇为错愕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我。
我只想好好看看他。他仍是我所钟爱的男子,温和,知礼,风度翩翩,唯独缺少棱角。伯夷病的太久了,院中四方天地,就以为可以听不见外面波浪滔天。
“伯夷。”这句话这个决定对我来说都还是艰难:“娶临月吧。”
皇后娘娘言犹在耳,御史丞站定了仲人,必将大权独揽,不留后患,太尉默认了临月对伯夷的追逐,为的就是推伯夷入局。
或者最开始的一刻,伯夷想的不过是安稳度日,明哲保身,但此刻,不斗,便是死。
仰他人而存,不是智者所为。
伯夷与临月的婚事定在来年初春,杏花开遍,故事已换了人演。太尉之女怎可为人妾室,更何况六小姐闺名临月,一切早有预谋,又意有所指。
“女儿并不在乎正妻之位。”对着忧心忡忡的父亲,我强撑出一副笑脸:“我相信伯夷的心。”
况且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3
小产是四月初发生的,离我和伯夷初见纪念日不过屈屈三日光阴。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伯夷了,当他娶了临月之后,就必须以一万分的精神应对汹涌的朝局,原本我和他熟悉的宅院在短时间内一阔再阔,如今已是临月的天下。
我因严重的妊娠反应困缩在一方别院之中,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向临月请安,这一天临月的陪嫁姑姑为我送来滋补的药物,我不做他想,一口饮下。
太痛了,痛的仿佛死去,才发觉自己还活着。
那一道珠帘,那一只手,我不会以为是痛出了幻觉,我知道伯夷来了,但是没有进来。
该说什么呢?
纵使初心不改,我和伯夷之间还是出了微妙的差错,隔着临月,隔着流逝的孩子,甚至隔着不知身份的未来。
临月说:“姐姐不要怪我,三爷是要做皇帝的人,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嫡子。”
好多话在我心口转了又转,最后只有一句:“承你吉言。”
我在别院之中独自舔舐伤口,靠着刺绣打发漫长时光。原来一个人的时光如此寂寞,我不可遏制地想起伯夷,又只能逼迫自己放下。
他如今过的很好了,在太尉和皇后的簇拥之下,权势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连父亲都因为不肯站队而被伯夷亲手驱逐。
我想起成亲当日伯夷行的跪礼,想起他称病的时光,却再也不记得他如今的样子。
太久了,我太久都没见他,都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宫变的消息传来,绣针刺破了我的手指,我忽然回过头来,比起输赢,我更担心的是伯夷的安危。
他赢了。
我闻见浓厚的兵戈之气,一屏珠帘之外,是大胜归来的伯夷。明日新君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所有的理智都飞向天外,我等不及,自己撩开珠帘,与他四目相对。
深沉的眼睛里有喜悦,还有愧疚,与我熟悉的伯夷别无二致。
“我来迟了。”伯夷紧紧地抱住我,几乎要将我嵌进他的骨骼:“对不起,瑟瑟。”
对不起么?我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太尉想要伯夷的身份,临月也确实爱他,形势当前,伯夷只能以冷落来保全我。失去的孩子是一个意外,伯夷不会料到临月的嫉妒发酵的如此猛烈,更不会想到她胆大至此。他将父亲贬谪,所求不过:
“若我身败,不至于牵连了你。”
原是我错怪了他。
4
在我嫁给伯夷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做皇后。
我坐在庭院中不听不看,也知道朝堂上吵得如火如荼。太尉是天下座下第一保驾功臣,临月是伯夷正妻,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后位旁落。
“瑟瑟不开心?”
父亲有些老了,鬓角生出白发,笑容还是硬朗,像是逗趣年少的女儿。只是我已经不再年少了,我即将母仪天下,再次与伯夷比肩而立。
秋风吹乱了落叶。
“从前为父无心皇家,如今却不肯退让。”父亲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有什么是应该,也没有什么是拿不起。更何况,是他历经艰险,送到你手里。”
父亲语气一顿,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瑟瑟,我多庆幸是皇上。”
这般不离不弃的情意,浩大而繁杂,如同云巅之上的尊位一般让人渴望却难及。我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像是疑虑:“我放不下。”
我爱伯夷,也能原谅他,可我放不下死去的孩子。那时候我早已显怀,腹部高高隆起,再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出生,无论我是不是伯夷的正妻,是不是尊贵无匹的皇后,我都会拼尽全力去爱护它。
这是我和伯夷的伤疤。
伯夷促成我的皇后之位已是勉强,我活在他的庇佑之下,风雨飘摇,而临月依旧风姿卓越,野心勃勃。
多得是我和伯夷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父亲问:“你在怨恨么?”
我轻轻叹气:“不敢怨恨陛下,更不会怨恨伯夷。”
“那……”
“我恨的是我自己。”
我太容易想起仲人大婚之前的时候,平静无忧,回忆中的每一刻都是甜的,后来一夜之间,大势改变,裹挟着我们不得不争,不得不抢,却是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父亲郑重地告诫我:“瑟瑟,你不可再沉沦下去了,你要坚强起来!”
伯夷已经独自面对地太多了,现下仍旧危机四伏,我不可再蜷缩逃避。我给不出答案,总还是想着再等等:“父亲,容我再想想罢。”
仲人托来口信,想要见我一面——伯夷自然是不会见他的。仲人已败,幽居府中,伯夷若是见他,就必须为他的性命做一个决断,伯夷不愿杀他。
仲人变了很多,几乎将我骇住,他不过轻抬了抬眼皮,百无聊赖地说:“难为你还肯来见我。”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二爷真的想过要……要杀伯夷么?”
“二爷?”仲人玩味着这个称呼:“何止是想,伯夷若不得太尉相助,你和他就要我乱箭射死在府中了。伯夷并非不知道,他只是顾念着你,不肯娶临月。那时我听闻是你相劝,还以为你变了,结果你还是这副瑟缩的样子,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这话句句戳我心口,我还是坚持:“我总以为二爷与伯夷情深意重。”
“如何不是?过去你所见的,都是真的,若我对伯夷绝情,他躲不了那么久,若伯夷对我绝情,我也活不到现在。”仲人在笑,只是笑意凄凉:“世事无常,你不必打着守旧的名号不肯向前走。”
“……”
“伯夷比我厉害。”仲人看着我说:“我斗不过御史丞,他却有可能斗过太尉。若我登基,必定保不住他,他……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仲人身陷囹圄,我尚来不及思虑,就听得宫中丧钟长鸣。
太后,也就是先前的皇后,薨了。
这就是仲人所要送给伯夷的大礼。立后一事上,伯夷显露出了十分的不驯服,太尉还有女儿一个盼头,太后却快要失去容身之处。太后果然如顶峰下坠,如何可以甘心,这份不甘心驱动她释怀了丧子之痛,转而与仲人联手。这一次会面比仲人见我更加隐秘,仲人趁着近身说话的时候拔下太后的发簪猛地刺入她喉间,太后的躲闪偏了半分力道,硬是撑到了宫中才不治而亡。
太后对仲人示好,仲人……为什么要杀了她?
御史丞在皇位之争中一蹶不振,太尉再次主张击杀仲人,而临月则笑语晏晏:“听闻皇后见过仲人,焉知不是皇后主使?”
我皱眉:“贵妃何出此言?”
临月直视着我,没有半点尊敬:“皇上久不踏足中宫,皇后哪儿来的两月身孕,谁知不是密会私情!”
“临月,你放肆!”
5
我自入主中宫以来,从未发过如此脾气,尤其对于临月,一贯是隐忍退让。伯夷与我甚少相见是真,但并非从未相见,临月此番说话,着实是触碰了我的逆鳞。我罚她跪在烈日之下,她理都没有理我,转身就去找伯夷告状了。
做皇后做到这地步,着实叫人难堪。
伯夷很快来了,眉目之间都是愁绪,更不忍看我的眼睛。我厉声道:“皇上若不能趁我的心意惩治贵妃,那么也不能趁贵妃的心意诛杀仲人。”
临月再勾冷笑,我抢先喝止她:“帝后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临月全然不屑:“皇后为了帮罪人说话,真是煞费苦心。苦心做这一场戏,就为了保住仲人?”
临月森冷的目光落在我尚且平坦的腹部,我对着伯夷:“是不是,皇上心里清楚。”
伯夷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他看着我的眼睛流出了一点迷茫,就像这两年我常常看他的那般。伯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如此,就两相搁置吧。”
“皇上!”临月仍不满足:“仲人之事不是后宫之事……”
“仲人是朕亲哥,太后是朕母后,不是后宫之事,也是朕的家事。”
伯夷是想保仲人的,只是太尉和临月一味相逼,仲人又杀了太后,焦头烂额之中,没想到被我横刺截断。伯夷转身欲走,又忍不住看我,随着距离渐渐拉开,他眼中的无奈和不忍也越来越重。
父亲叫我坚强,伯夷一定也会想,但是那个温柔的甚至软弱的瑟瑟,不会回来了。
我一改之前的脾性,与临月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虽然伯夷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但是伯夷为了我的后位付出了多少心血天下皆知,如今伯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回应我的是临月的胜券在握——
“我要你的后位,也要伯夷的心。如今你自降身份,即使我成不了赢家,你也注定是一个输家了。”
伯夷爱重的是杏林之中温柔贤淑的瑟瑟,如今这一位皇后,与咄咄逼人的太尉六小姐有什么区别?
我以尺寸不失的微笑回她:“好好的姐妹,论什么输赢,还未告诉贵妃,皇上已为我腹中孩儿起名为愿,夙愿得偿的愿。”
临月果然色变,我好似浑然不觉,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临月你摸一摸,是不是那个死去的孩子又回来了?”
临月猝然收手,长长的护甲划过我的肚子,理应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是我却腹痛如绞,只得死死拉住临月的手:
“临月,你……你为什么非要害我?”
6
伯夷站在珠帘之外,像是随时准备掀起这道珠帘。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过去,十七岁的我,就是在一道珠帘之后,又兴奋又胆怯等待着他的到来。十九岁的我,即使经历过了一次丧子之痛和巨大变故,仍然忍不住奔向他。
伯夷站在外面,告诉我:“瑟瑟,都结束了。”
我知道他可以做到的,就像仲人所说,只有他可以做到。
仲人赌上自己除去了太后,我则以第二个孩子的性命为祭,为他递上除去太尉势力的刀。由先太子意外薨后的种种,都结束了。嫁皇子后我连掉两胎,头胎换取后位,第二胎换来余生的宠爱
“仲人还活着么?”
“我必保他安虞,方不负初心。”伯夷的语调微微上扬,是无法掩饰的欢欣,然而他的语气一顿,又染上不易排解的委屈:“瑟瑟为何不问及我的安好?”
他能站在珠帘之外,必定天下在握,只是不肯进来,我颇为怅然地说:“皇上不也没有问及臣妾么?”
伯夷脚步轻动,终究还是不忍:“瑟瑟何时与我生分了。”
何时呢?
一条道路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无论隔得多远,总觉得心还是在一块儿的,但路尽天明,才忽然发现已经隔得太远了。
我知道伯夷从未负我,也知道伯夷承担了太多。那一顶后冠戴在我头上的时候,累累珠翠压着我都快抬不起头,那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伯夷披靡向前,而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怎么也追不上他。
我强迫自己在巨大的恐惧中坚强起来。阿愿来的不是时候,我的身体并没有好全,而他来的又恰是时候,足够将我和我所珍爱的一切拉出深渊。
一味药,一场戏。
阴狠毒辣的终于不再只有临月。
我病得太久了,临月的话在我耳边一遍遍回荡,我终于成了我最讨厌的人。
“不要……”我死死盯着珠帘的缝隙:“不要进来。”
伯夷一怔,吐出一口气,认真中带着故意的俏皮:“可是我想见你。”
他小心翼翼,他深情款款。
我默然,眼泪却是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大概看我长久没有答话,伯夷的手越过了珠帘,我内心慌张不已,尚来不及开口,伯夷就进来了。
原来我一直是渴望见到他的。
“好好的怎么哭了。”伯夷坐在我身边,温热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是我的错,瑟瑟。”
我的心更痛了:“你不恨我么?”
伯夷一怔,而后抱住了我。肌肤相贴的瞬间,我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我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要让你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伯夷都是沉痛:“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们会和以前一样。”
“以前,还能回去么?”
“为什么不?”伯夷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字说的用力:“保全自己,坚守本心,我们都做到了,如果最后没有了你,这几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喃喃问自己。
伯夷郑重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的心墙轰然崩塌,原来内心所求,不过是和他长长久久地幸福在一起。
“变成什么样子都无妨。”伯夷带着恳求:“哪有人是不会变的,可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就足够了。”
我终于觅得一点勇气,像落水的人抓住浮板,紧紧抓着伯夷的衣袍:“真的么?”
“真的。”伯夷语气轻柔:“我一直在这里。”
“再也不会离开我?”
“再也不会冷落你。”伯夷眼泛晶莹:“我会一直爱你,我们会白头偕老,有很多孩子……不,没有也无妨,只要你和我,再也不分开。”
杏子林中初相遇,所求所愿也不过这些。
我心跳如擂鼓,想要应去却应不出声,又想起父亲的嘱托;瑟瑟,你要坚强。
不是让我坚强地面对时局与朝政,而是让我坚强地面对本心。我想要的伯夷与爱情,就与他携手,别再后退。
我做到了。
过去的瑟瑟其实不好,只会沉迷过去,躲在旧日美景之下,安享虚假太平。
我点点头。
外面是灿烂的天光,伯夷非常高兴,抱起我就要出门去,要过珠帘之时,伯夷刻意握着我的手,将珠帘卷起。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和伯夷。
那是属于我和伯夷的,帝后的世界。(原标题:《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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