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小故事通灵狸花猫(抓住一只流氓兔)
一、偶遇兔子精 李茂是个傲娇君,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民间小故事通灵狸花猫?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民间小故事通灵狸花猫
一、偶遇兔子精
李茂是个傲娇君。
从小到大,他颜值不低,运动突出,成绩优异,是无数女生梦中骑着白马的王子。只有一点儿,他的作文一向低分。每次考完试,老师们都要拿着他的试卷长吁短叹:“怎么能写成这样,他是故意的吧?”
他的确是故意的。
从前的李茂,是个文采过人、作文屡获好评的小才子。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初中一年级。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李茂爬上小山头,四周风光秀丽,他觉得有些渴,掏出一个苹果刚要啃,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在一块大石头上摇摇晃晃、战战兢兢,像是要摔下去。山虽然不高,但是它摔下去,应该也没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茂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兔子一把捞下来。着急之下力道没有掌握好,一人一兔全都滚出老远,兔子像个雪球一般,缩在了李茂脚边,像只自保的乌龟。
李茂觉得此时的兔子可怜又可爱,于是用手轻轻摸了摸它。兔子先是一颤,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红眼睛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危险,于是放心地舒展了身体。
它看了李茂一眼:“你干吗?”
李茂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吓得他将手中的苹果扔在了地上,并惊恐地指着这只怪异的兔子,大喊了一声:“妖怪!”
“哪有妖怪?”兔子再次开口,全身突然绷直了,好像比他还惊慌。
李茂转身就跑。
谁知兔子比他跑得更快,边跑边喊:“哪里有妖怪?哪里有妖怪?吓死我了!”
它蹿入一个草丛中,瞬间就不见了,李茂忽然停住了脚步,茫然地看向四周。鸟儿们飞过时还叽叽喳喳的,树上有不歇的虫鸣……可是它们都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幕,莫非是场梦?
其实是他的幻觉吧,这世上,哪里还有会说话的兔子?
这时,他感到小腿有点发痒,低头一看,是刚才那只兔子,正轻手轻脚地用手,不,用前肢去捡地上的苹果。如果兔子也能有表情,李茂敢保证,眼前这一只绝对是“贼眉鼠眼”的样子。
它发现李茂在看他,立刻啃了一口苹果,然后用嘴叼着,蹿远了。
李茂在原地呆住了。
兔子爱吃苹果?而且,它刚才逃走的时候,是不是还丢给他一个白眼?
一向三观端正的好学生李茂受到了冲击,他将这一幕生动形象地写入了周记,然而,一向宠爱他的语文老师却给了他有史以来的最低分,甚至还在班上公开批评他。
“有想象力是好事,但白日做梦就不应该了。”
班上的同学开起了玩笑:“哟,班长,你的理想是不是写童话书?”
李茂觉得很烦。他明明说了真话,却没人相信;而且他再也找不到那只兔子,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讨厌的兔子。
渐渐地,这场笑话被大家遗忘,李茂仍旧是“高冷男神”,仍旧是桃花榜上永远的第一名。只是,当他学了医,考了执照,大学毕业后居然选择去西部偏远山区支教时,女生们的心纷纷碎了一地。
男神好是好,可是山区没有娱乐,水电缺乏,还不能卸妆,怎么和男神厮守?
当然,也有一个奇葩,她从初三开始就是男神的同桌,大学是校友,毕业之后填报了同样的工作目的地,去山旮旯当……邮递员。
她的名字叫周小图。
周小图一直坐拥着“李茂同桌”的黄金地段,按理说应该招致无数女生的“明枪暗箭”,但这么多年,她竟也安安稳稳,女生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拿她当情敌的意思。
当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相反,周小图白白嫩嫩,脸颊带着婴儿肥,甚至有点萌,但是,她的脑电波好像和大家不在同一个频道,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她是初三转学的插班生,刚好李茂的同桌休学,周小图就被安排在了那个令人羡慕的位置。她坐下来,友好地冲李茂笑了笑,门牙露出来的时候像只兔子。
又是兔子。
李茂心里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到一边。谁知下一秒,他的耳边却爆发出一声惊叫,有个不明重物朝他身上扑过来,还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李茂非常恼火。
周小图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居然还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让开?”
俩人挨得如此近,李茂觉得她的胸都压到了他胳膊上,虽然她这么瘦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胸,但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这是我的位置。”
“好大一只虫子!”周小图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桌上,“你把它扔出去吧!”
“你先放开!”
这么多同学看热闹,她居然还讨价还价:“你帮我,我就松手。”
“……”
双方僵持了十秒,李茂实在无法忍受这位新同桌送他的这份“豪华见面礼”,他无奈地伸长了胳膊,将那只大虫子一捏,扔到了窗外。
与此同时,他的大腿立刻轻松了,周小图像是弹簧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了句:“这样才对。”
对什么对?这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女同学?
李茂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他将头埋进习题册,忽然有一根胡萝卜伸过来:“你吃吗?”
全班哄堂大笑,有几个女生乐得直不起腰:“李茂怎么摊上个如此傻的同桌?”
二、与女流氓同居的日子
跟周小图同学这么多年,李茂一度以为,自己选择医学专业的初衷,是为了帮她治治脑子,因为她不仅露出门牙时像兔子,就连思路也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样乱窜,不受控制。
你跟她讲题,她会突然说你看这个α好像某个明星的鞋拔子脸;你让她专心做事,她开始像个神婆一样碎碎念;关键是这次,李茂拿着自己的工作报道证,在机场居然看到了飞奔而来的熟悉身影,那个人一只手拎着箱子,一只手拿着烧饼,大声冲他喊:“等等我,一起走!”
这年头,居然有女生的志愿是去做乡村邮递员。
而且她做得很认真,不仅送信,还兼顾了修邮筒、帮收信人看家、辅导小孩学习等各种各样的工作,简直十项全能……至于成果,李茂实在不敢恭维。
他刚看完一个病人,一边洗手一边听见周小图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来:“你看,题目是‘高山对大海说:大海啊,你是多么壮阔、宽广和庄严。大海应该说______?’”
“说什么?”小孩认真地问。
“很简单啊,”李茂听见周小图轻声说道,“大海当然应该说:谢谢。”
李茂一下子笑出了声。
帘子被掀开,周小图从院子里冲进来:“不要打扰我给别人补课!”
李茂做出一个“你继续”的手势,周小图却站着没有动,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饭盒:“我午饭多做了,给你。”
虽然偏远地区的病人数量不如城市多,但医生也是稀缺资源,李茂经常忙得错过食堂的饭点,所以周小图多次“雪中送炭”。
他一口拒绝:“我不吃。”
“为什么?”她掀开盒盖,“我做饭做得那么好。”
是很好,有益健康的蔬菜,口味清淡到李茂怀疑她做饭是不是从不放盐,而且,她的每一道菜,都让人有种“味同嚼草”的感觉。
但今天他看到周小图的饭盒里有西兰花,心里一动。在这个地方,豆角、青椒都是常见物种,西兰花之类的却要等到赶集时才会有,集市很远,即使周小图骑着自行车,来回也要几个小时。他喜欢吃西兰花,她是知道的。
周小图撇撇嘴:“不吃算了……”
话还没说完,饭盒被李茂拿过去,他语气淡淡的:“食堂也没饭了,我将就吃了。”
周小图笑嘻嘻地挨着他坐下来:“你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
“麻辣兔头。”
“换一种。”
“活水兔。”
“好吧。”周小图思考了一下,“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吃兔子。”
李茂扒了一口饭:“因为我要找一只兔子,不,兔子精。”
别人会以为这是句玩笑话,然后感叹一句“没想到李医生居然这么幽默,哈哈哈”,但周小图没说话。
她偷看过李茂的周记,知道确有其事,因为她就是那只“兔子精”,呸呸呸,是“兔大仙”--这是周小图为自己起的封号。李茂这个白痴,以为吃兔子就能把她逼出来?怎么可能,她可是世上唯一的神仙!神仙怎么会和普通兔子一样呢?
很多次她都想大发善心告诉他,别找了,我就是那只萌兔子。但想了想,李茂虽然聪明、理智、帅气……但终究也是个普通人,要是像当年那样吓得把苹果扔在地上就不好了,尽管她自己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一个。
“我去送信了,”周小图拍拍屁股,“晚上把灯给我开着。”
“嗯。”李茂头也没抬,“可能会下雨,桌上有伞,你拿着吧。”
周小图想,若是这段对话被李茂的“粉丝团”听见,该会有多么伤心。她们的王子李茂,居然沦落到和周小图住在同一屋檐下,开始了漫长的“同居”生活。
当初山里一听有支援的大学生,高兴得立刻粉刷了一套房,两间卧室,干部们还带头凑钱为两位大学生添置了新家具。但他们没有想到,来的竟是一男一女,周小图和李茂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周小图打了个哈欠:“行了,住一起就住一起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周小图这哪里像个女生,简直是个女流氓!
和女流氓同居,就是“同桌阴影”的延续。她在他看书的时候缠着说“我也想了解医学常识,不要那么小气,也给我一本书嘛”,结果她翻了不到半小时就睡着,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口水都流到书上了;她在厨房里发出“哐”一声巨响,然后是尖叫声:“李茂你快过来!”等他赶过去一看,却见她系着围裙好端端站在灶边,“把辣椒面递过来一下,对,顶层那个,我太矮了够不着”;半夜里客厅里传来机械的“咔嚓”声,分外惊悚,他走出去,见到她穿着睡衣,蹲在冰箱边啃胡萝卜,还递给他一根:“你也饿了?分你一半。”
初识周小图,她扎着马尾辫;许多年过去,她仍是老样子。很多次,李茂都有一种“这份可怕的同桌情谊会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三、山上惊魂
等李茂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已经是晚上九点。他想起他忘了帮周小图把家门口的路灯点亮,她一到晚上就眼神奇差,方向感全无,需要灯光指路。但等他回到诊所后面的小屋时,却发现周小图并没有回来。
一定又是去陪哪个孤寡老大娘聊天了。
这个周小图。李茂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出门去接她,见到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移动,背上还挎着一个大大的邮差袋子。
的确是她。周小图也看见了李茂,还兴奋地冲他挥挥手,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腊肉,刚才张大娘非要塞给她的,说是为了感谢她帮忙写信。周小图不爱吃肉,但还是接了过来,因为李茂喜欢。
可是背后忽然有雪白的灯光亮起来,接着是呼啸的引擎声。山路崎岖,路灯昏暗,车就像是失控了一样,冲着周小图直直开过去。
“周小图!”李茂大吼了一声,像是野兽在山谷中咆哮。
周小图仿佛没听见。她呆呆站在原地,一只手搭在眉处遮挡刺眼的光亮,另一只手竟是抱紧了怀中的腊肉。她想计算以自己变回兔子的速度能不能逃开这一劫,但车速远比她想象中更疯狂,它如同山上的滚石,碾压而来。
刹车声划破耳膜的那一刻,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猫,猛地朝她扑过来。周小图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力量,瞬间就被推开,跌倒在山路边,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重物撞击在车上的钝响,是那只猫。
车翻下了山崖,那只猫也随着跌落。
周小图惊叫了一声,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跑过去,看到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有黑黑的一团,那只猫躺在那里。周小图想要再走近一点,却见那只猫自己动了动,继而迅速爬起来,纵身跃入树丛中,不见了。
她腿一软,坐在地上,放眼一望,对面的路灯还亮着,对了,李茂呢?
腊肉早就不知道滚到哪去了,周小图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推开门,却看见李茂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无名火起:“你居然还在看电视,我刚才差点被撞死了!”
“我看到了。”
周小图忽然觉得很委屈,亏她在生死关头还惦记着帮他保护腊肉,这小子倒好,居然就轻飘飘地说一句“我看到了”就算了?
“看到你安全了,”李茂又淡淡解释了一句,“我就回来帮你准备药,顺便报了个警。”
周小图本来要发作的情绪一下偃旗息鼓,她垂下头:“哦。”
“过来。”李茂打开了身边的药箱,“帮你上药。”
他熟练地帮她处理外伤,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纱布打结,将伤口包扎好后,周小图却扯住他不放:“等等,我还有内伤呢。”
李茂一愣:“你不是没有被撞到吗?”
“我的心,”周小图做出捧心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李茂甩开她的手,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答:“那就去做张卷子冷静一下。”
“你……”周小图迟疑了一下,“刚才有没有看见一只猫?”
李茂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摇摇头:“没有。什么猫?”
“在我快要被撞的时候,忽然窜出来一只黑猫,英勇地把我推开……喂,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真的有一只猫救了我!”
李茂仍旧是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没再理她,径自回屋了。
周小图坐在客厅里没有动,她反复回想,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提供了蛛丝马迹:在受惊之时,她眼角的余光的确瞟到有黑影朝她扑来,不过那是一个颀长的人影。
怎么最后变成了一只黑猫?
这年头,猫也成精了?黑猫警长?
周小图被自己的“幽默”冷得抖了抖,转脸一看,李茂的房门并没有关。他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点着鼠标,穿着黑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无比,就像……
周小图打了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但她随即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再一抬头,李茂的座位空了,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他在洗澡。
那只猫……是不是被撞了?话说,身上应该有瘀青吧?
周小图不受控制地朝浴室走去,贼头贼脑的样子跟当年偷苹果如出一辙。她悄悄推开浴室的门,里头的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于是,她将自己的身子也探进去一半,手轻轻地,轻轻地掀开浴帘……
忽然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周小图吓得尖叫起来。
“胆子这么小还偷窥?”李茂的脸在周小图眼前放大,“好看么?”
“我……我……”周小图结结巴巴,“我是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
“找……找点儿吃的。”
那种“你是白痴”的表情又出现在李茂的脸上,他攥着周小图的手腕也没有松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当然,除了他的脸,周小图其实哪儿也不敢看。
忽然,李茂笑出了声:“找吃的?周小图,你可真流氓。”
周小图还没明白过来,忽然被李茂拉过去,就差脸贴着脸:“你想吃了我?”
这是句玩笑话,言情小说里比比皆是,而且,李茂的声音一定比小说中的男主角更加磁性动听。周小图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赶紧往后撤:“小的不敢,小的先告退……”
李茂却不松手:“不行,你都没有找到吃的,怎么能走呢?”
这时,浴室里的雾气好像都散去了,周小图看清了李茂白净的脸,清秀分明的五官,还有那比女孩还要长的睫毛--就好像过去同桌的许多年里,她偷偷趴在桌上看他的时候那样。
她忽然用手指挑起李茂的下巴,印上了一个吻。这件事,她真是想了很久很久了。
不过她一向胆小,不敢造次。她在李茂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想要趁他呆掉的瞬间立马溜走,但是她失败了。李茂不但没有发呆,还一把搂过了她的腰,重新吻了上来。他一直都是学霸,就连吻也这么霸道,周小图觉得雾气又围了上来,她视力模糊,四肢发软,呼吸困难。
最后,她只能紧紧抱住李茂的腰。
等这个吻结束,她慌慌张张地逃出浴室,自然也忘了自己最初溜进来的目的。
四、寻找猫大仙
想到昨晚的“悲惨遭遇”,周小图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她想,待会儿碰见李茂,该怎样打招呼比较好呢?是像哥们儿一样拍拍肩,说“昨晚的事就这么过去吧”,还是冲他抛个媚眼说“你亲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
最后,周小图从床上弹起来,翻出了自己最漂亮的一条裙子,顺便还梳了梳鸡窝似的头发。等她走到客厅,却发现李茂根本不在。
倒是外面一片嘈杂声。她走出去一看,昨晚的事故现场拉上了警戒线,李茂站在昨天汽车坠崖的地点,和警察说着话。看见她出来,李茂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是一场酒驾事故,车已经捞上来了,车主不幸身亡。”警察解释道。
那辆车就在周小图面前,已经摔得不成样子,但周小图仍旧注意到了汽车引擎盖上的一个坑,凹陷得很深,她甚至想象出当时那只猫后背重重砸上去的情景,如果是普通的家猫,绝不可能活着。
周小图终于能肯定,原来自己并不是这世上唯一的“大仙”。
她要找到那只猫。
“发什么呆,”李茂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过来帮我一把。”
这是昨天晚上如狼似虎吻完她的人应有的态度吗?周小图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发现李茂在路边竖了个杆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灯泡嘱咐她:“我要上去把灯装上,你待会儿把电线递给我。”说完,他“噌噌噌”顺着木杆爬上去了。
李茂考试满分、会弹钢琴、会做手术……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还会爬杆子。他动作矫健,行动迅速,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趴在顶端安装灯,怎么看都像一只大黑猫。
“在这里安个灯,”李茂回到地面,拍拍身上的灰,“孩子们走夜路也会安全点儿。”
周小图嘴里“哼”了一声,心里却笑起来。李茂这辈子都是一只嘴硬的鸭子,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初衷。上学时,明明是为了给她补课才放学留下来,他非说是自己要做作业;考试前甩给她一个本子,说“上面都是随手记的笔记”,但周小图一看就知道,知识点这么详细,一定是他特意抄写的,因为平时他的笔记只有寥寥几笔;这次明明是担心她路上不安全,非要说是为了孩子,这条路连鸟都不愿意飞过来,哪儿来的小孩儿?
真是比猫还傲娇……猫?是了是了,你看他的瞳仁,美得就像玻璃弹珠,还有刚才手脚并用,爬杆子的姿势……今天晚上,应该再来一次突袭。
“你盯着我干什么?”李茂的问句打断了周小图的遐想。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我要出外诊,今晚不在家,你自己小心。”
不在?周小图心里一动,李茂出外诊经常好几天回不来,要再不动手,就算有瘀青,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立刻回答:“我也去,一起走吧。”
李茂皱皱眉:“你去干什么?”
“给小孩们补课。”
想起她惨不忍睹的教书水平,李茂摇了摇头,不过他又提醒:“路很远,可能要在半路住一晚。”
周小图欢呼一声,回家收拾了一下,和他一起出了门。两人走到天黑,她才感觉到不对劲,这座山连户人家都没有,半路要住一晚,住哪儿?
“当然是住路边啊。”李茂漫不经心地解释。
路边都是草,难道要睡在草丛里?周小图不纯洁地联想到了小说中情侣“滚草丛”的画面,脸都红了:“这……这不好吧。”
“当然不好。”李茂接了一句,“谁让你非要跟来,今晚的帐篷你来搭吧。”
她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见过比李茂更柳下惠的少年了,从前有多少女生暗送秋波、媚眼如丝,他就像得道高僧似的,定力十足……当然,除了昨晚。
等搭帐篷的时候,周小图傻眼了:这分明是个单人帐篷!
帐篷外表看上去如此袖珍,周小图费力地爬进去,发现里面空间更加小,两个人甚至都不能平躺,只能背对背侧身睡。李茂像是累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周小图却心怀鬼胎,感觉他差不多睡熟了,她轻轻地翻过身,轻手轻脚地扒下了李茂的衣领……
她惊叫了一声,因为她的手腕又被抓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趁李茂还没来得及发问,周小图扑了上去,将李茂的衣服扒下去一大半,并迅速在上面摸了两把,但李茂的后背并没有看见瘀青,手感还无比光滑。
“怎么会呢……啊!”周小图的自言自语变成了喊叫,因为李茂直接钳制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整个局面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翻身压在了她的上面。
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周小图以为李茂一定会斥责她,然而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这份专注,让她想起李茂从前解题时的神情,眼里仿佛只有笔尖的数字,而现在,她在他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还真是流氓。”他喃喃一句,慢慢凑近她,温热的鼻息让她发痒。她想起昨晚的吻,于是闭上双眼,但李茂的吻却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轻轻流连过她的脸颊,脖颈……
周小图心中一颤,双手有些发抖,却不由自主地环抱住眼前的人。李茂的衣领刚才被她解开,此时衣服滑下去一大半,他几乎是光裸着上身,于是她得以欣赏无限春光……等等,后背上这小小的突起是什么?
周小图一下子坐了起来,好奇地望过去,发现自己摸到的是一道伤疤,指甲大小,半月形状。
“咦?”她自言自语,“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还企图问李茂:“你这是……”
问到一半她自动闭嘴了,因为李茂的脸色一点儿都不好看,他的瞳仁里还是有她的影子,不过这回不是温柔,而是嫌弃。
她想了想,又讪讪躺回了原地。李茂却抱着双手看她:“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煞风景的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女人。”
“我们……”周小图结结巴巴,“我们睡觉吧。”
这句话说完后,她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作为一个女孩,向异性发出如此明显的邀请会不会太不矜持?
李茂居然躺了下来,不过是侧身背对着她,顺便还给自己盖上被子:“睡吧。”
“啊?”周小图有些傻眼,这就结束了?如此旖旎的一个夜晚,就这样潦草地画上了句号?
她后悔极了,满心郁闷,默默躺了很久,也渐渐有了睡意。蒙眬中,她却好像听见李茂说了一句:“如果不是明天一早就要出诊,你以为你今天逃得掉吗?”
她动了动,握住了他的手。
五、一场白头到老的爱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小图想起了自己夜里做的梦。
梦里有一只猫,对,就是在她上学路上经常遇见的那只大灰猫,它出现在晚自习后她独自回家的夜晚,或是她贪图刘奶奶树上的核桃,爬上去却发现大灰猫懒洋洋地躺在树枝上,舔着爪子看她。
哦,对了,她一脚踩空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大灰猫捞了她……不不不,应该是她抓了大灰猫一把,皮毛都被她扯下来一块。
最后,她没跌下去,大灰猫被她拂到地上。
她以为它摔死了,惊慌中吓得哭起来,却听见“喵呜”一声,大灰猫站起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径自离开了。
泪眼蒙眬中,周小图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罪证”,那一小撮皮毛是半月形的。
经过一连串的回忆,她感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茂,他长得像猫、气质像猫、行动像猫、背上还有伤……可是,为什么毛色不对呢?
周小图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但很快这个问题被抛到脑后,一大早天空阴沉沉的,预报将有暴雨,两个人赶紧到达目的地,李茂开始接收病人。周小图去了村尾的一户人家,家里孤儿寡母,周小图“客串”乡村女教师时曾格外关照这个叫小东的孩子。
“外面风大雨大,怎么也不关门?”周小图进门后发现屋里只有小东妈妈一个人,“小东呢?”
“我最近咳嗽,他说去山上给我揪两把草药,还没回来。”小东妈妈很着急,“我得去找找。”
“我去找,”周小图拦住了她,因为小东妈妈的右腿轻微残疾。
周小图换上雨衣冲了出去,此时已是倾盆大雨,四周变成茫茫一片,连路都有些看不清。她自认是走山路的好手,在泥泞的道路上手脚并用,爬到了半山,不停喊着小东的名字。
“周老师。”
忽然间,周小图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弱很抖。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现小东攀在一块大岩上,四周都是松动的泥石,满脸惊恐地望着她:“老师,救我。”
周小图用脚探了探,脚下踩着的土一下子滑落到山下,她咬咬牙,发挥了自己“兔大仙”跳跃的优势,跳到了那块大岩,用力将小东托了上去。
可是她忘了,“兔大仙”的四肢并不能防滑。
她脚下一沉,随着被冲刷的山土急速滑落,暴雨中她甚至听不清小东的哭喊。她想,从前命大,逃过那么多次劫,今天竟然要将命葬送在这个地方。
有一道黑影扑来。又是那只黑猫,它精瘦的身型如同刀锋,划破雨幕,以更快的速度向山下冲去,周小图感到自己的脚找到了着力点,接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抛,小东拉住了她的双手。
她却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转过头看着山崖下,那只黑猫掉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李茂!”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然而喊声被大雨吞没,没有任何回应。
有村民急急赶来,周小图不听劝,央求大家指出一条能走的山路,她要去山脚。有小伙子自告奋勇为她带路,她心急如焚,几次差点滚落。
她终于看到了那只猫,不,应该说是李茂。他躺在泥石中,虽然恢复了人形,还保持着黑猫坠落时的姿势。周小图冲过去抱住他,发现他浑身是伤,气若游丝。
“我……我送你去医院。”周小图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李茂点点头,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周小图想示意领路的小伙子帮忙,却听见李茂轻声在耳边说:“别动,让我抱会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我身上很疼,要缓一缓。”
“你……你不是有九条命吗?”周小图望着他,“所以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嗯,有九条命,”李茂笑了笑,“不过为了救你都用光了,你一直……太不让人省心了。”
周小图一愣,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原来,她自诩运气好,并不是因为命大,不知道多少次,都有一只大猫在她周围,保护着她。
她与死神的擦肩而过,都是以李茂的生命作为代价的。
“我……我不用你每次都救的。”她再次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自己却哭得抬不起头,“因为,我就是当年的那只小兔子啊!”
李茂愣了一下,眼中先是惊讶,然后是温柔。他忽然轻轻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来,我一直找的小兔子,就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
匆忙中,李茂从村镇医院转到了县医院,最后又马不停蹄被送到了市医院。这一次,他在病房中不再是身穿白褂的医生,而是浑身插满仪器管子的病人。
周小图一刻不离地守在床前,甚至不敢合眼。日升日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她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来到了当初遇到李茂的那个小山丘上,仰着头,看着天空,喃喃祈祷:“如果能让他醒过来,我愿意放弃‘兔大仙’的身份。”
虽然兔子这个身份好像没有多厉害。它也不过是能随意变成一只小白兔到处溜达,偶尔念个口诀恶作剧一把,或是跳高跳远这种项目比别人厉害许多……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本事,但对周小图来说,这是最珍贵的财富。
她没有父母,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只有兔子这个身份一直伴随着她,成为她在这世上存在的印记。
但没想到,她遇见了李茂,这个始料未及的“同伴”,为了他,她就算放弃生命也是可以的,何况只是一重身份。
所以,李茂快快醒来吧。
忽然有人摸了摸她的头:“你的梦话这么大声,都把我吵醒了。”
周小图一惊,睁开眼发现李茂已经醒了,冲她眨了眨眼。
“我去叫护士!”
“不用这么着急。”李茂抓住了她的手,笑着看她,“小兔子。”
“是兔大仙,”她更正,“当年在山上好不容易要够到那个野果了,突然有个死小孩把我揪了下来,我很生气,就决定去找他算账。”
李茂有些哭笑不得。两个人的渊源始于一个毫不浪漫的误会,而且,周小图的表现一贯差评,当年她为了弥补大灰猫的“皮毛损失”,象征性地带来了慰问品,居然是一把青菜。
李茂看了她一眼:“你见过吃青菜的猫吗?”
周小图没有回答,她想到另一个问题:“大灰猫怎么变黑了,你……染发了?”
“我那段时间在……”李茂咳了一声,“在换毛。”
“那下一次……”周小图小心翼翼地假设,“你会变成粉红色吗?”
李茂扔给她一个眼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后不会了。”
“嗯?”
“我以后不会是猫了。”李茂垂着头,捏了捏她的手,“病危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祈祷要是能让我醒来,再见到周小图,我就永远放弃猫的身份。”
他又抬头看了看她:“所以,我是普通人了。”
“不,是我们。”周小图笑了起来。她站起来,用手挑起李茂的下巴,在他唇上覆上自己的吻,“这样也好,我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有一场白头到老的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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