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提示探索周围的宝箱(不用担心迷路安部公房的)
小说耳朵·第6期:安部公房《箱子》
播读:工工工工
(下拉可阅读小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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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今天是3月9日,又一个周六,欢迎打开《小说耳朵》的第六期内容。
昨天是妇女节,而《小说耳朵》栏目的受众以女性为多(虽说不是绝对多数),在此祝大家和大家身边的女性朋友节日快乐。不光是昨天,希望今天和之后的每一天都能成为大家的节日。
本期节目带来的小说是日本作家安部公房的一个短篇,《箱子》。小说播读者和上期节目一样,是我们的同事、九久读书人编辑工工工工,播读音频长度约为9分钟。
在请工工工工播读之外,我们也请他回答了几个有关他自己以及这篇小说的问题,大家可以在读过下面的Q&A之后,再点开音频进行收听。
Q&A
1.请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是工工工工,九久小编一枚。
2.你最喜欢的一位小说家是?
只能选一位吗……那就纳博科夫好了。
3.你最喜欢的一部小说是?
《微暗的火》——如果它算小说。
4.你最近刚读过或正在读的一部小说是?(这次播读的小说除外)
《金翅雀》。不算是最合我口味的作品,但是真心好看。
5.你这次要为《小说耳朵》播读的小说是?
安部公房的超短篇《箱子》。
6.为什么选这篇小说?
它很有意思,非常卡夫卡,乍一看很搞怪,仔细想想会觉得这好像就是在描述我们的生活……
7.写下你想提醒本期《小说耳朵》听众在收听时注意的东西。
请大家找找我读错了哪四处(笑)。我觉得大家可以注意一下两位主人公的“心理交锋”吧,看上去好像什么冲突都没有发生,但是“我”怎么就会被慢慢说服了。这一点非常有趣。
以下为本期节目播读小说原文
请配合音频食用
《箱子》
选自短篇小说集《闯入者》
〔日〕安部公房 著
伏怡琳 译
确切时间已记不清楚,应该是两三个星期前的事。穿着一身像在雨里淋湿又一直走到自然风干的、皱巴巴的衣服,双眼却分外有神,让人备觉坦诚的青年——姑且称其为K,来到我的事务所,说是看到了报上的招工广告。
我突然很想刁难他。没错,我确实登过广告。而且,像他这样对衣着满不在乎,同时又沉默寡言的青年,估计对工资也比较淡然,所以根据情况倒也可以考虑。不过,请替我想想,不管怎么说,那广告都是大半年前登的。事到如今,才厚着脸皮找上门来,未免也太没有常识。简直就像在申诉,我不想被录用,所以才有计划地拖到今天再来应聘,不是吗?
可惜,我的刁难,似乎完全没有难倒对方。“就是说,不行是吧?”
他显得若无其事,反倒像松了口气卸下了肩头的重担,直截了当地回问我。被他避重就轻逃过难点,我虽然心里懊恼不已,但还是赶紧挽留。
“别着急嘛。你也应该能理解我想问清楚的心情。为什么大半年前登的广告,你到现在才找上门来,关于这一点,能不能给我一个说得通的解释呢?只要你的理由能让我信服,那就没问题。反正最近正好有空缺,也在筹划招人的事,完全可以考虑录用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犹豫了很久,也可以算是一种排除法吧,最后发现只能来这里。”
取决于说话人的口吻,这句话很可能会让人觉得故弄玄虚,但K却说得异常坦然,就连我都莫名地变得率直起来。
“能说具体点儿吗?”
“都是这箱子害的。”K说着把视线投向那只放在他脚边的旅行箱,那箱子对带在身边找工作的人来说稍稍有些不太相称——若是婴儿的尸体,硬塞大概能塞上三具——尺寸明显过大。他一边让目光在箱子上爬来爬去,一边说:“它跟我的体力,实在太相配了。如果只是提着走,努力一下还可以搬动。但一碰到上坡、楼梯什么的,就肯定过不去。托它的福,能走的路,都被我自己给限制住了。所以这箱子的重量,决定了我能去的地方。”
我的气势略被削弱。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假如你没带这箱子,未必就会上我们公司来对吧?”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可能不带箱子,这假设恐怕没什么意义。”
“可是,这箱子就算离开你的手,也不会爆炸吧?”
“那当然。您看,我现在,不就没拿在手里而是放在地上嘛。”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带着这箱子出门呢?”
“这哪有什么为难的?!完全是我自愿的。就因为如果想放手,随时都能放,所以才放不下。再说,里面也没什么贵重东西,要是明知自己是被迫的,谁还会干这种蠢事?”
“那如果我们这边不要你,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大概,先回到出发的地方,然后再找上门求你们一次,只要地形没有出现变化……”
“也可能,你的体力会出现变化,或者箱子的重量有所改变,到时候你要不就是一步都走不动,要不就是可以更加自由地选择其他的路,如果那样的话……”
“您就那么不想要我吗?”
“别误会,我只是在罗列各种可能性。更何况,一样要工作,你自己也应该希望站在更加自由的立场上做出选择吧……”
“这箱子就是我选的。”
“要不这样,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这箱子暂时寄放在这里。”
“不必了。”
“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这么无聊的事,您也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
“知道了也没用,反正都是些只跟我自己有关的东西。”
“难道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换算成钱,大概值多少呢?”
“我又不是因为装着贵重东西,才带着不离身的。”
“可是,在完全不知情的人看来,又会怎么想呢?你这人,看上去臂力也不是特别厉害,万一被打劫的盯上,不就完蛋了吗?”
K微微一笑,笑得像个老人。他仿佛在透过我额头上的窟窿,看着一片遥远的风景。不过他只是笑而不语,没有作答。
“好了,就这样吧。”我也不甘示弱,放声干笑两下,然后把手贴到额头上,挡回他的视线,“倒也不是被你说服,只不过你的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你姑且,就来我们这边上班吧。不过,你这箱子实在太大。我雇的是你,不是你的箱子,所以希望你不要把它带到事务所来。假如你能答应这个条件,今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
“那你上班的时候,箱子放哪里呢?”
“找到住处后,就放在住的地方。”
“没问题吗?”
“什么意思?”
“从你住的地方到这里,没这箱子你能走得过来吗?该不会一下子变轻松了,半道上跑到别的地方去吧?”
“住处到公司这点路,根本不能算路。”
就像刚才说的,我并没有被他说服。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因为区区一只箱子,就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所骗。只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既然对方喜欢这样,那我自然不能认输,得给他一个教训。我立刻为他办理了聘用手续,还摆出一副施恩于人的样子,托认识的中介,当场帮他定下住处。然后,就在那天,我偷走了K的箱子。至于是怎么偷的,这并不重要,在此略过不表。
箱子很重,只觉手上一沉。不过,虽然沉,却又没沉到提不动的地步。走了一会儿,肩膀也开始发沉,但尽管如此,也没沉到难以忍受的境地。可是,没走多久,只听到一声背脊骨插进腰骨间隙的声音,接着就一步都迈不开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要走上一段陡坡。于是我改变方向,再次走起来。我本打算把它带回家,看样子不得不改变计划。朝这方向走下去的话……有了,可以到河边的游乐园去,就揣到椅子底下,或塞进草丛里,为方便以后来取,再留个记号什么的。然而,这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方案,也因为河堤前的石阶挡住去路而宣告破产。迫不得已,我只好朝着能走的方向继续前进。无论我在脑海中设计出多少路线,都会被平时未曾留意到的坡道和阶梯挡在面前,结果被断得七零八碎完全派不上用场。到最后,我到底走在何方,连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并不觉得不安。至少,我不用担心迷路,因为箱子会指引我。我只需要,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本期作品
《闯入者》
〔日〕安部公房 著
伏怡琳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九久读书人
“日本卡夫卡”
日本前卫文学与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家
安部公房短篇小说代表作
《闯入者》是安部公房的短篇小说精选集,完整收录其出版于一九五一年的首部短篇集《墙》。其中《S•卡尔马氏的犯罪》是安部的早期前卫代表作,获得第二十五届芥川文学奖,《红茧》获第二届战后文学奖。另收录《闯入者》《箱子》等六篇安部创作生涯不同时期的短篇力作,完整呈现安部公房由“变形”走向“梦境”的短篇创作方法论转变。
关于作者
安部公房(1924—1993)
日本现代派小说家、剧作家。生于东京,在中国沈阳度过小学和中学时代。一九四八年毕业于东京大学医科专业;五十年代初即在文坛崭露头角。其处女作《红茧》和中篇小说《墙》分别获得战后文学奖和芥川奖,从而奠定了他在日本当代文学史的地位。安部公房的小说和剧作多次获得国内外大奖,他也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由于长期接受存在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西方现代派的影响,他的作品往往具有特殊的场面、奇怪的情节、象征的手法和深刻的寓意,力图揭露社会的不合理性,并且探求解决问题的出路。其作品在二十多个国家翻译出版,被誉为最受欢迎的日本作家和世界级文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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