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迪伦顶级诗人(乐坛里的文学大师)
工人日报记者 赵亮
这几天接连发生了两件音乐与文学跨界的大事:华语流行音乐的“词坛泰斗”庄奴先生去世,人们才发现原来那么多隽永的歌词都是出自这位资深才子的妙笔;美国著名民谣歌手鲍勃•迪伦爆出冷门,击败村上春树、阿多尼斯等热门候选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鲍勃•迪伦素有“摇滚诗人”之称,诺奖授奖词中说他“在美国歌曲传统形式之上开创了以诗歌传情达意的新表现手法”。平心而论,鲍勃•迪伦的歌词确实比很多正经诗作更直指人心,也更能记录时代的脉动。《答案在风中飘扬》中一连串的质问,“一个人要仰望多少次,才能看见蓝天?一个人要倾听多少次,才能听见人们的呼喊?”唱出了“垮掉一代”共同的迷惘,堪称1960年代美国最好的精神镜像。
文学研究者关注摇滚乐已不新鲜,北大谢冕教授把崔健的《一无所有》选进了《中国百年诗歌经典》,复旦陈思和教授更是在教材里用了一节的篇幅专门分析这首歌,并称赞崔健为中国“首席摇滚诗人”。但在努力提升摇滚歌词地位的同时,陈思和教授也把它与流行歌曲做了切割:流行音乐是“媚俗的商业文化类型”,迁就大众的兴趣,因而“必然不可能含有太多独特的及创造性的内容”;而摇滚乐则是“对流行音乐的叛逆”。
曾被视为“靡靡之音”的流行音乐,似难登文学大雅之堂,但其实流行音乐与诗歌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说不清的家务事。国风乐府是当时的民间小调,后来都成为文学的最高典范。宋词和今天的流行音乐最为相似,柳永的词甚至传唱到西夏和高丽的街头巷尾,所谓“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流行音乐中当然充斥着大量俗劣之作,但其中自有绝妙好词,在黄霑的《沧海一声笑》,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还有李宗盛、林夕、方文山等人的佳作面前,当代诗人们也未必很有底气。这些人真可以称得上流行乐坛里的文学大师。
庄奴先生显然是这个最强阵容中的一员,但入选的理由绝不是他的词捧红了邓丽君。尽管流行音乐是以商业成败论英雄,但一首歌究竟是昙花一现还是文史流芳,还是要看其艺术价值。邓丽君与庄奴的相互成就绝非偶然,而是因为二人在气质上有些共通之处。邓丽君的演唱风格甜而不腻,清丽典雅,情感深厚丰沛,表达却从容平静,这其实是一种东方古典的温婉含蓄之美。庄奴先生的词乍看无非是吟风弄月、花花草草,但却得诗经比兴之深义,其格调“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又不脱人间的烟火气。他的歌词短小质朴,有着内在的韵律感,回环往复,朗朗上口。李清照曾嘲笑苏东坡不懂音律,填词“有其名而无其实,洵非当行本色”,庄奴就算得上“当行本色”的词人。歌词是人格的表达,从根本上说,庄奴先生歌词还是胜在意境和品格。
《小城故事》里的那句“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其实也是作者的自我写照。他身处流行乐坛,却没去过舞厅夜总会,一生淡泊名利,安守清贫,认为“做人做得好是本然,作品写得好是恰巧”。笔名“庄奴”即佃户,他立志用笔为他人服务,“佃户用的是犁耕,我用的是笔耕”。晚年的他更以“慈悲为怀”自勉,创作了不少意境迥异于前的佛教歌曲。他说:“写流行歌是用平常心,写慈济歌词则是用‘佛心’看世界,很多时候都是有感而发。” 庄奴的词作中的创造性和个性,不是陈思和教授用“媚俗的商业文化”可以抹煞的。
鲍勃•迪伦和庄奴等音乐人,已渐渐得到文学界和公众的承认,这对“词人”应该是一种鞭策,因为这些作品不只是一种技艺,也可能成为影响世道人心的严肃诗篇。我们在欣赏歌曲的时候,或许也该在歌词上多下一点功夫,在旋律之外寻找散落在日常生活中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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