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旅行(所以我的假期迷失在这座中世纪运河之城)
我不是杀手,所以我有假期。
提到布鲁日(Bruges),许多人都因那部《杀手没有假期》的电影熟知她。这部拍摄于2008年关于杀手的电影,竟然可以如此忧伤。虽然没有火爆的枪战场面,舒缓的背后却暗藏着危机,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大事发生。电影中有一句台词“我知道我醒着,却以为我在做梦”。用这句话形容布鲁日,再合适不过。
“那里是一个童话般的地方……那些运河、石桥、石街、教堂和天鹅,都是童话里的东西……”。
电影里的布鲁日笼罩于一片阴霾之中,冷色调贯穿始终,美丽之余带有几分压抑。影片中的每一帧画面,都在撩拨着观影者的内心,促使他们前往取景地一探究竟。
位于比利时西北部的布鲁日,是西弗兰德省的省会,素有“北方威尼斯”、“比利时艺术圣地”之称。市内河渠如网,风光旖旎,保留着完好的中世纪风貌,并有运河通往北海岸外港。每当人们提及中世纪,总会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在人性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中世纪,布鲁日在教会的管制下却炯炯有神,以自己的荣耀温暖了欧洲大陆。一座城市的历史一定是历经千百年积淀下来的,在布鲁日高耸的教堂里,虔诚的牧师抚着圣经在摇曳烛光前浅吟,盔甲骑士手持长矛拨开藤蔓的枝叶,往来船只在运河穿梭……就是我对于布鲁日最初的想象。
其实我和许多人一样,在布鲁日也只是匆匆一日。
不大的比利时公共交通发达,火车网络连接起多个城市,我从安特卫普中央车站出发,乘火车一小时即可抵达布鲁日。坐在火车上,看着两边移动的风景:旷野中精致的小房子,远处高耸的教堂、老式风车和不多的工厂一一掠过,轨道旁的一切都这么宁静,仿佛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变化。
威尼斯只有一个,但被称为“北方威尼斯”的城市估计不下二十个。我并不觉得布鲁日像威尼斯,虽然这两座城市有着相似的贸易兴衰史,也都依赖复杂的运河交通系统。但布鲁日看上去与威尼斯大相径庭,威尼斯拥有华丽大气的文艺复兴式建筑,或许是天主教使然,用尽了一切精雕细琢去炫耀城市的财富;而布鲁日宛如清教徒一般冷静,出火车站满眼看到的都是赭红色外墙或暗色涂料的建筑,运河上的桥梁也大多低矮实用,没有复杂的雕塑和装饰,反而多了几分浑厚的美。
布鲁日历史中心城区很小,步行即可游览。穿过一道石桥便是通往中心广场的道路,两旁参差有致的红砖房子虽不起眼,却一幢幢形态各异,矮小的门窗更显亲人。时光的雕琢使每一栋房子更显层次感,一条条小而精致的运河在古城中流淌,纵横交错,与她曾经的样子别无二致。整座城市就像是没有屋顶的美术馆,狭窄逼仄的街道重现了中世纪,浑然天成的朴实和历史久远的积淀在水光潋滟的映衬下,仿佛冬日壁炉里燃烧的炭火一样令人温暖亲切。
无论沿着蜿蜒曲折的街巷如何游走,不经意间都能走到城市的心脏——市集广场(Markt Square),这或许体现了城市规划时的别具匠心。不大的广场见证了每一个人生命中的一段时光,地面以砖石铺就,每一个缝隙里都填满了那些真实的记忆,记录着城市数百年的沉浮,辉煌失落与悲欢离合。
布鲁日的建城时间已无从可考,最早有人类居住的历史只能追溯至公元前1世纪。公元9世纪,来自北欧的维京人称其为“Bryggja”,在斯堪的纳维亚语中意为“栈桥”或“码头”,而弗兰德语称为“Bruges”,意为“桥”。到了12-13世纪,与北海以水路相连接的布鲁日成了西欧第一大贸易港口,是欧洲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1277年,从热那亚驶来的第一艘商船抵达布鲁日,香料和布匹贸易为城市的银行业积累了大量资本,30年后当地富商凡·德·布尔斯(Van der Beurse)家族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家交易所,英文“交易所(Bourse)”一词就来自这个家族的姓氏。威尼斯商人也是1314年来到布鲁日,才学会了这个金融市场的技术。
15世纪是布鲁日发展的黄金时期,来自法国勃艮第公爵将布鲁日作为他们在弗兰德地区的居住地,热爱艺术的勃艮第王室,使大量艺术家涌入布鲁日,给这座小城带来了丰富的艺术气息,建起了精美的教堂。英王爱德华四世、理查三世都曾在此放逐岁月。
13世纪起在广场四周建起鳞次栉比的阶梯形屋顶建筑配以精细的雕饰,这种“阶梯型山墙(crow-stepped gable)”是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常见的传统建筑形式,原本是以砖石顶端收边的建造方式,进而演化成一种建筑立面装饰手法。
布鲁日作为西法兰德斯的首府,广场一侧白红色的建筑就是曾经的省议会办公大楼,也称为“省议会宫(Provinciaal Hof)”。中世纪时布鲁日还是个港口,18世纪泥沙淤积,1787年就将码头旁的建筑拆除,建起了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作为省议会的办公场所。1878年,原建筑毁于火灾,重建起今天看到的这座新哥特式建筑。如今政府部门已经不在这里办公,此处主要举行一些仪式活动。
议会大楼顶部的圣乔治屠龙雕塑
紧挨着议会大楼的这座建筑建于20世纪初,今天作为历史博物馆和游客中心。
别看今天的广场一片祥和之气,载着游客的马车来来往往,这里曾是处决犯人的地点。时过境迁,昔日血腥的场景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逸祥和。1807年,这里还曾短暂改名为“拿破仑广场”,可随着拿破仑兵败滑铁卢,又改回了曾经的名字。如今每周三广场上还会有传统集市。
广场是电影《杀手没有假期》中出镜最高的景点,高耸入云的贝福尔钟楼(Belfrg of Bruges)是布鲁日的地标。看上去钟楼略歪,它已经向东(左)偏了87厘米。钟楼始建于13世纪,八边形平顶风格在欧洲并不多见,三次毁于火灾又三次重建,从而形成了多样化的形式。底层至平层小塔始建于1240年,第二层至四座尖塔修建于14世纪,顶部装有大钟的八角形建筑修建于1483-1487年间,顶部原本是木制尖顶,分别在1493和1741年两次毁于雷击,1822年修建成了今天看到的哥特式镂空石栏杆装饰。
钟楼高83米,366级旋转台阶通往顶部,内部有122只报时组钟,由两米长的铜制鼓筒控制,其实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八音盒,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鼓筒,每15分钟就会奏响美妙的钟声报时,同时还兼具紧急状况预警和召集重大集会的功能。在过去的几百年间,钟声曾盖过侵略者的枪炮声,给惶惶众生以抚慰。这座代表自由的钟楼,也曾代表着布鲁日曾经的辉煌。
然而好景不长,勃艮第女公爵玛丽(Maria of Burgundy)的意外去世,让勃艮第王室放弃了布鲁日,泥沙淤积的海岸线也成了隔离外界的屏障。曾通往内陆连接根特形成的商业带风光不再,16世纪布鲁日在艺术品和奢侈品制作的地位逐渐被安特卫普港所取代,根特的地位也被今天的布鲁塞尔取代。小城虽然衰落下去,却因祸得福,完好地保留了中世纪的风貌,沉浸在逝去岁月的气氛中,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布鲁日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市集广场往西穿过一条不宽的街巷就是城堡广场(Burg Square),这里才是布鲁日最早的城市起源地。公元前1世纪凯撒征服高卢后在此设置要塞,防范来自不列颠的海盗。9世纪为了防范维京海盗的侵扰,法兰德斯伯爵阿尔努夫一世修建了一座封闭堡垒,就以此为中心形成了城市,城堡广场就是原来堡垒的位置。广场南侧的哥特式建筑是建于1376-1421年的布鲁日市政厅(Stadhuis van Brugge),是低地国家最古老的哥特式建筑之一,14-15世纪曾是荷比卢大公国政府所在地。
市政厅一角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就是大名鼎鼎的圣血教堂(Basillica of the Holy blood),始建于12世纪,曾是法兰德斯伯爵奥多里克的私家教堂。1148年伯爵参加了第二次十字军东征,1156年到达圣城耶路撒冷,1159年将耶稣的“圣血”带回,供奉于教堂内。
教堂正面这位手持宝剑的镀金人物就是从圣地带回圣血的伯爵,这座不大的教堂被梵蒂冈封为“乙级宗座圣殿”。
其实,很多中世纪的传说都半真半假,耶稣受难时的血早已流干,哪还会有那么多“圣血”可以保存?对于中国游客来说,享受小城的闲暇时光就够了。
相隔不远的圣母教堂(Church of Our lady)始建于1230年,钟楼高115米,是欧洲大陆最高的砖石教堂,也是世界第二高的砖石建筑,足见中世纪的布鲁日是多么的辉煌。教堂内部有一尊大理石雕塑《圣母和圣婴》,本来是米开朗琪罗为了锡耶纳主教座堂准备的,但被1504年被一位在佛罗伦萨和罗马拥有商号的布鲁日富商花了4000金弗洛林购得,并赠送给教堂。它也是米开朗琪罗在世时唯一离开意大利的作品。
经过了繁荣、沉寂、复苏,这座沧桑的中世界古城保存着大量数世纪前的建筑,街巷与水道连接起多个广场。这里不会有汽车喇叭和排气管的干扰,只有行人们的轻声笑语、马车的哒哒声和钟楼动听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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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玫瑰】
环球旅游达人,旅行体验师、自由撰稿人、嘉宾主持。已只身旅行过五大洲近50个国家,200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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