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首冬至的诗(那年邯郸冬至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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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贞元二十年(804),时序已到冬至,冬天进入到最冷的日子。

河北邯郸一所驿站的小楼上,客居着一位离家远行的诗人。夜深了,他抱着双膝枯坐空房,独对一盏孤灯,灯下只有影子与他相伴。

他知道冬至本是颇具仪式感的,皇帝会在这天举行祭天大典,民间百姓则要向祖先祭拜。

白日里,他站在小楼上,已看到街上那一派热闹和欢愉的气象,亲朋好友之间,都在忙着互赠美食或者拜访问候。

夜幕降临,到处是万家灯火,他却无心外出游览,而是一个人留在驿舍里。

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此刻每一盏闪烁的烛光下,久别重逢的亲人可能都在互诉思念。如若出去,听到别人的欢声笑语,只会刺痛他一颗异乡人的心,看到节日的喜庆场面,更会映衬得自己孤苦无依。

因此,他宁愿选择一个人呆着,独自咀嚼孤寂的滋味,在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里,消磨掉冬至日的伤感。

在这寒冷的节日夜晚,诗人心里在想什么呢?他自然在思念异地的亲人,同时他脑海中还浮现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画面中,家中的亲人正相聚一堂,在牵挂着远方的游子,谈论着他这个远行的人。

对于天性敏感的诗人来说,宦游在外,夜宿驿舍,本已百感交集,又恰逢这样一个喜庆佳日,则更易伤情,触之于怀,发而为诗。

于是,一首表达孤寂之感和思家之情的《邯郸冬至夜思家》便诞生了: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十二首冬至的诗(那年邯郸冬至夜)(1)

诗人是白居易。他用近乎直白的语言,把冬至之夜里,一个旅居他乡的游子思亲想家的情感表露无遗。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一语笔锋一转,来个曲笔,不直接写自己如何思家,而是想象家人在冬至夜深之时对自己的思念。

这种写法,将冬至之夜的思乡之情表达得更为深挚。家人围坐共话的温暖,反衬出诗人客居的孤独和冷清。

至于家人围坐一起,具体“说”了什么,诗人并没有点出,读者可以展开丰富的联想。

家里人或许正担忧诗人在外是否能吃好穿暖,或许正回忆往年冬至日里全家团圆的时光,或许已经猜到诗人此刻正独坐灯前,在想念着家中亲人。

白居易这一年33岁,距离他中进士已过去四年。去年,他刚刚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职。

这年春三月时,他将一家人举家迁往秦中,卜居于下邽县。此处土地平旷,环境清幽。

还没与家人共度多少时日,他就开始了这次的河北之游。冬至这天,他正投宿在邯郸驿站中。

驿,是指驿站,古代传递公文、转运官物或出差官员途中歇息的地方。由此可知,白居易这次远行可能是因为公务。

入夜,当一盏寒灯晕开一室的昏黄,孤寂裹着失落袭来,思念也如潮水般在心海涌起,他睡意全无,一个人在榻上枯坐着,眼神茫然。

天寒地冻,只能抱膝取暖,一灯如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叫人情何以堪!

中国人有着浓重的思乡情结,尤其适逢佳节,非常讲求合家团聚,讲究圆满。然而在古代,人们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远赴他乡,或游历名山大川,或探亲访友,或出外谋生,或升迁贬谪等。

其间,由于山川阻隔,路途遥远,行旅艰难,游学游宦的人们并不能经常回家。

不过,无论是不知归期的迁客,还是漂泊异乡的游子,他们的心中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他们始终挂念着家中的亲人,这就是乡思之情。

人在旅途逢佳节,无疑最能勾起复杂的愁苦,思乡恋家的情结也往往更为浓烈。每逢节日来临,他们会加倍思念远方的亲人,欢愉之情甚少,悲凉之感倍增。

比如王建中秋望月时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维重阳登高时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除夜守岁时,有高适的“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还有戴叔伦的“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冬至节自然也不例外。冬至,既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又是一个传统节日。

古人非常重视冬至,漂在外地的人到了这时节都要回家过冬节,所谓“年终有所归宿”。

这一天本应家人团聚,一同欢度的,但是总有一批孤身作客他乡者,随着佳节的到来,他们的内心会变得颇不平静,备受折磨,陌生感和孤独感也会陡然倍增。

因此,冬至也常常引发长年为客、流落异乡者的无限感慨。在外飘零的杜甫写冬至的诗词就有不少,“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的感怀万千,“年年至日长为客,忽忽穷愁泥杀人”的忧时伤世,“冬至至后日初长,远在剑南思洛阳”的无边愁闷。宋朝时陆游写有“家贫轻过节,身老怯增年”,明朝于谦亦有“客里逢佳节,天涯忆老亲”。

许多诗人词人都写过冬至诗词,但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白居易的这首《邯郸冬至夜思家》。

他的用语平实质朴,道出了每一个羁旅在外的人都体验过的情感经历。他笔下的这个冬至夜,透露着一缕幽幽的酸楚、一股莫名的感伤,触动了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十二首冬至的诗(那年邯郸冬至夜)(2)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冬至到。

冬至,北半球最短暂的一个白昼,却也是思念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一年里的世运沧桑,人事变幻,到冬至日这天,几乎已经定型。属于每个个体的或流离、或团聚的现实,都已尘埃落定。属于每个人的悲欣交集,也在此刻凝成。

冬至过后,白昼渐长,阳气回升。此时节,正值年关将至,宜小帘沽酒看梅花,宜竹窗静坐听雪落,宜将归期提日程。

山一程,水一程,遥遥风雪归人行。不知你现在是否在满室蒸腾里,和家人围坐桌边,谈天说地,北吃饺子,南食汤团,亦或你仍漂泊在外,不能归家呢?

人间忽晚,山河已冬,岁时节令就是这样在提醒着我们光阴的流逝。

愿每一个想家的人,都能早日回到灵魂的归处!

愿每一个温良的你,都能得到命运的善待!

愿每一份深情的思念,都能得到爱的回馈!

愿这个素色的冬天,你终得圆满!

作者:溪月弯弯,愿用厚重作纸,清淡作笔,书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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