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网红唱歌后来生病了(一首歌火爆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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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中国洗脑神曲界,很多歌手拿到的都是同一个剧本,雷同到没有新意。

王麟出道十几年,组了好几个组合,对做歌星失去希望,偶然唱了首《QQ爱》,爆红;庞龙自费出专辑,赔了几十万,灰心丧气去酒吧做音乐总监,帮朋友唱了首《两只蝴蝶》,火了;董宝石玩了十来年嘻哈,参加《中国新说唱》被淘汰,眼看孩子奶粉钱都快出不起,却写出《野狼Disco》跑上春晚…

这些在音乐道路上挣扎多年的追梦人,都被命运玩了一手“绝境逢生”的好把戏。

而约瑟翰·庞麦郎却非如此。他的剧本是单独定做的。在这套剧本里,庞麦郎不像其他神曲歌手那样,成了洗脑旋律的附庸。他是绝对的主角,无可替代的剧作灵魂,甚至可以说,是他自己亲手操控了剧本的走向。

故事还得从陕西汉中市宁强县代家坝镇的南沙河村讲起。庞明涛就出生在那个贫困的小山村里。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进村的办法都是骑摩托或步行,去镇上赶集的面包车,两天才有一次。庞明涛小学是在村里读的,作文写得不错。后来去镇上读职高,文章还上了校报。

读了半年,他又跑去西安外事学院,学习“外交”,作文一样拿了高分。又读了两年,实在读不下去,就跑出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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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通往庞麦郎出生村落的路」

从庞明涛的求学生涯可以看到,他写东西,还是有一点天赋的。但是在“外交”上,恐怕没什么天赋。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都说他性格内向、话不多,脾气古怪,脑子里时常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在沉默的岁月里,庞明涛最好的朋友,是姑姑家的一头奶牛。

庞明涛看它吃草,都能看一个下午。

离开学校后,庞明涛去南方打工,没打出个所以然。他身体弱,搬东西不行,技术活又不上手。直到2008年,辗转到汉中这座“魅力之都”的一家KTV里,在那里切果盘,一个月2000块,这才稍微稳定一点。

也就是在闲暇时分,趁没客人时,他和同事会溜进包间,唱一些感兴趣的歌。

要不说命运机巧。就在KTV里,庞明涛遇到了迈克尔·杰克逊。听了老迈的歌,心说太牛逼了。拿他的感受叫做,又潮、又国际化。自此,庞明涛有了一个坚定的人生目标:

要成为一名国际化歌手。

02.

庞明涛并不是心血来潮,随便妄想一下而已。他和那些只会口嗨的白日梦想家不同。每天下班,工友打牌,他就躲在一边,偷偷写歌。作品都来自他的生活,来自他内心的体验、幻想。这期间,他写了三首最满意的作品。

一首是幻想斗牛的《西班牙的牛》。一首是记叙文一样的《打吊针》,源自他跟工友飙车不幸受伤去打吊针的真实经历。

还有一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我的滑板鞋》。这首歌同样来自他真实的、购买滑板鞋的经历,同样是一篇情感饱满的记叙文。

在《打吊针》和《滑板鞋》这两首词作中,庞明涛用了一种别人难以模仿的写作腔调,一些谁也捉摸不透的辞藻组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土味词风”。再配上庞明涛充满地域口音的唱腔,瞬间达成了一种后现代拼贴的喜感。

为了实现人生梦想,庞明涛花了很多心思在写歌上。即便回村也不出门,整日埋头创作。害得父母以为他遇上了什么神秘组织。

皇天不负有心人,2013年2月,在某音乐论坛上,庞明涛联系上音乐人苏浩先,希望他能为《打吊针》编曲,编曲条件是“飙高音,要大气”。苏浩先拿过上面这首原曲,直接懵逼,只好在论坛求救。万万没想到,真有人把原曲编了一通,发布在A站上,改名《摩的大飚客》,做成了鬼畜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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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网上还有大量《摩的大飚客》鬼畜」

一次网友的智慧众筹,经过互联网鬼畜文化的洗礼,一下子成了A站上数百万播放量的爆款。庞明涛一看,提出问苏浩先要版权费,吓得苏浩先上网求助。最终,此事不了了之。没多久,《摩的大飚客》也慢慢淹没在鬼畜浪潮里,成为了网友狂欢后的一朵小浪花。

如果故事只发展到这里,庞明涛也不过和其他草根一样,在人潮人海中,迅速暗淡下去。

但身怀白日梦的他,并不甘就此放弃。他坚信自己是有创作才华的,而且终有一日,人们会看到他的“国际化”的光芒。

于是他带着写满歌词的笔记本和一床被单,坐了18个小时硬座,直奔北京。

03.

北京东四环的一个高档小区中,有一家名叫“华数”的传媒公司。2013年9月,为寻找潜力歌手,华数像以往一样搞了场内部选拔赛。近百名心怀梦想、唱功标准的选手表演完后,庞明涛背着一床褥子上去,唱了三首代表作。

干唱《我的滑板鞋》时,公司的人都惊了。

庞明涛唱完《打吊针》,华数的人才惊觉这就是A站上鬼畜视频里的那个灵魂歌手。当天,庞明涛身上的乡土气息和其他前来参选的歌手截然不同,一口浓浓的方言腔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滑板鞋》的“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经过一番深入讨论,华数认为,庞明涛身上有可以挖掘的“娱乐价值”。

只要包装好,铁定能成为爆点。

那一刻,庞明涛对命运的转机浑然不觉。

参加选拔前,他在网上到处找唱片公司。他不住宾馆,整宿在网吧包夜,靠连连看打发时间。后来钱花光了,就带着被褥去公园过夜。家人劝他回去,他觉得他们不理解自己。

选拔结束后,华数决定花“重金”打造庞明涛。《滑板鞋》本身没有曲调,对着庞自创的“干声”,公司动用了七个人来制作,编曲有几次都不想干了。花了一个月时间把歌曲弄出来后,庞明涛练了整整两个月,公司其他人都会唱了,他还是跟不上伴奏。录音告诉他怎么唱,他非要按照自己的风格来。

录了无数遍,每一遍都不一样。

最后,制作人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给他抠。

“整首歌等于是拿软件做出来的。”

歌曲做好后,为了显得足够“国际化”,庞明涛先把名字改成了约瑟翰·庞麦郎。是年5月,华数特意选中了虾米音乐,在上面为庞麦郎建立“独立音乐人”身份,上传《我的滑板鞋》。

然后找来6名企宣,24小时三班倒,找自媒体、段子手做宣传,到处买关键词搜索,并在整个过程中藏匿公司身份,制造出了庞麦郎是从民间自然火爆起来的假象。没多久,虾米音乐就注意到了《滑板鞋》,将其官微推荐。很快,一些大V和明星转发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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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自己也没想到“摩擦摩擦”这句会火」

一切都来得那么迅疾,几个月前还在睡公园的庞麦郎,一夜间成了网络洗脑神曲的狂欢中心。那句“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如燎原之火,烧到了各大论坛,迅速在广大网民和听众的心头形成回响。

一开始,人们还是只是觉得滑稽、土味、神经兮兮,觉得这是一种恶搞,觉得《滑板鞋》是一首无聊的口水歌。但当人们抹掉起初的那点猎奇心,开始仔细听这首歌的歌词时,突然在庞麦郎的词作中听出了一种草根青年的憧憬、无奈和惆怅。一向将目光投向小镇青年苦闷的著名导演贾科长,自称听到“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一句时,几乎泪流满面。

《滑板鞋》里,例如“是魔鬼的步伐,是魔鬼的步伐 ”“时尚时尚最时尚 ”“这里的人们称它魅力之都 ”之类的措辞,充满了魔性混搭感,却又有一种直抒胸臆的不加掩饰。歌词在略高于中学生日记的腔调上,建立起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幽默感和山药蛋派的文学味道。

旁人完全无法体会、模仿。

拿乐评人耳帝的话说就是:“一种精准无法达到、才学无法达到、经验无法达到的趣味境地,土得如此自信,滑稽得如此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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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滑板鞋》MV」

更重要的是,当人们深入探寻《滑板鞋》的叙事,发现它更像是一篇隐喻。

歌词里“我给自己打着节拍,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我要完成我最喜欢的舞蹈,在这美丽的月光下,在这美丽的街道上 ”这一段,描写他买到滑板鞋后的那份欢喜雀跃旁若无人,以极为纯真的笔触揭示了一个生命实现梦想后的那份激动与满足。一句“有了滑板鞋,天黑都不怕 ”,更是令人潸然泪下。

对于那些将“滑板鞋”视为“梦想”的广大草根青年们,这首歌巧妙地表达了他们的心声,以一种城乡结合部的美感,记录了广大追梦人惆怅、孤独而又惊喜的过程。某种层面上,它堪称一首平民的心灵咏叹诗。

不过,后来庞麦郎表示,这首歌没有说什么梦想不梦想。他就是很直白地记录了一下自己买滑板鞋的具体过程而已。

下笔时,庞麦郎根本没有考虑到大家发散出来的那些引申、感动和现代意义,事后也对各方面的过度解读感到诧异:

“梦想?那并不代表什么梦想,就是一双鞋,滑滑板的时候要穿它。”

04.

不管庞麦郎怎么想,华数肯定高兴疯了。

《滑板鞋》爆红后,庞麦郎的商业价值一夜飙升。华数赶紧给他一纸合同,安排资源给他拍摄MV。没多久,华数就收到了几个地方卫视和腾讯年会的邀请。白花花的银子,眼看就要收到口袋里了。对庞麦郎而言亦然,有了登台机会,他离歌手梦怎么都近了一步。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庞麦郎跑了。

拍完MV没多久,华数方面正给庞麦郎安排演出,一口气接了30场商演。结果庞麦郎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压力大,要出去散散心,转眼人就不见了,再怎么都联系不上。公司去快捷酒店找他,发现庞已经打包走人。

事后华数方面回想,在“逃跑前”,庞麦郎态度就有所转变。一是他背着公司在接商演,二是他感觉自己红了,成了大明星,说话不那么客气。想来想去,华数觉得以庞麦郎的见识,不太能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一定了受了某某人的“教唆”。最终,华数方面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名叫“李达”的人身上。

李达是庞麦郎的一名粉丝,也是上海一家文化公司的创始人。庞麦郎和一个小孩一起出演的那版MV,就是李达主动联系庞麦郎给拍的。他觉得庞麦郎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力量,也“很为他的作品感动”。正是因为看到李达拍的MV,又听说庞麦郎去上海找他,华数才怀疑这里面有李达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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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版本MV里的庞麦郎」

然而李达的说辞是,庞麦郎是带着“深恶痛绝”离开华数的。庞说,华数把他叫到北京,一开始让他住在直叫人冒汗的地下室里。

然后给了他一份合同,看都没让他看明白,就强行要他签字,拿下他所有作品版权,而且一切商业收益,只能“二八分成”。

庞麦郎只能拿到两成。

一旦违约,要赔八百万。

在庞麦郎看来,这是“资方赤裸裸的剥削”。尤其得知华数是“传媒公司”而非“唱片公司”后,他觉得对方根本就是骗子。是利用自己的创作才华和网络影响力来搞钱,搞了钱不说,提出的分成条件还这么苛刻。

至于这些套路是庞麦郎自己察觉的,还是有人“教唆”的,并不关键。关键是庞麦郎觉得,歌是自己写的,力气是自己出的,凭什么我只拿两成?庞麦郎一直认为,《我的滑板鞋》能够爆红,纯粹是创作的功劳。

而华数方面则觉得,要不是他们花了百万资金,花力气编曲、录音,买了那么多资源,《滑板鞋》红个屁?他们自然认为,庞麦郎的走红,是公司一手打造的。

对于华数的“百万投入”,业内人付之一笑。整个行业也没哪家公司会在一个新人歌手身上投这么多资源。而且在外界看来,华数也没那么多钱。连内部员工接受采访,也表示“百万投入”很可疑。但不管怎么说,华数觉得是他们花钱和资源把《滑板鞋》砸火的,庞麦郎这一跑,害得公司损失了几百万。

真是不幸,资本想在庞麦郎身上修一座金矿的美梦,一夜之间,就被庞麦郎本人给狠狠终结了。接下来那段时间,华数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庞麦郎频频更换电话号码、住处,让华数白忙数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奈之下,华数只好把庞麦郎告上法庭。

这时候,庞麦郎更加产生了一种幻觉:

“我火成肥肉了,哪个都想来割一刀。”

05.

逃离华数后,庞麦郎蜗居在上海的宾馆里。直到那年9月,华数方面还收到不少节目的邀请。但公司联系不到他,只能看着银子散去,干着急。在上海,觉得自己“火成肥肉”的庞麦郎,对各方面来电都保持警惕。

李达成了他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正是通过李达,媒体找到了庞麦郎。

当着媒体面,庞麦郎开启了一系列骚话模式,搞得记者们个个头大。

庞麦郎的第一大骚话就是自己出生于台湾,是个90后。尽管他说话唱歌带着浓浓的汉中口音,被记者调查出生于80年代。无论记者如何质疑,庞麦郎依然坚称自己“生于基隆”。之所以如此在乎这件事,是因为庞麦郎觉得,有朝一日,总会实现“国际化”的梦想。而一旦成为国际巨星,说自己出生在汉中农村,似乎不够体面,不够潮。当网友将百度百科上的信息改为汉中后,庞麦郎非常气愤,并表示这是大家在嫉妒他走红,想搞事情。

在一次记者面对面的采访中,记者问他为什么执拗隐瞒个人信息,对外界撒谎,庞麦郎最后来了一句,谁又没撒过谎呢?

“我这是撒谎吗?我这是为我的演艺事业做规划!为我的将来打基础!”

《滑板鞋》走红后一段时间,对“国际化”抱有执念的庞麦郎明显膨胀了不少,而且无论对资本、对媒体,用的都是一套十分自我的行事逻辑,完全不顾真实世界的运行方式。那时,他觉得自己“很火、很帅、很有才华”“国内都没有我这种演唱风格”。地方卫视邀他录节目,他觉得应该去更大的舞台;某跨年晚会邀请他出场,他觉得自己该开个唱;《开讲啦》做“凤凰传奇”时,本来打算邀请他做嘉宾,双方谈了半天,一直get不到对方的点。

最后粉丝李达也不得不承认:

“他的舞台表现力为负,这样的人,不管你如何打造,可能过十年,也上不了《开讲啦》这样的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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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当初接受采访,觉得汉语拼音不够国际化」

成名后,庞麦郎不但一以贯之保持着“国际化白日梦”妄想,活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中,在接受某纸媒采访时,还总说些心血来潮的昏话。一会儿问女记者她们当中谁最漂亮,一会儿抱怨没有女粉丝给自己打电话。

有一次,记者明明在上海采访他,一家公司打电话跟他说,能帮忙处理华数的合约,问他在哪儿,他脱口而出是在“江苏”,然后开始不断抱怨华数把自己当奴隶。

“以后等我迁移到台湾,可以在台湾的法院解决这个问题。”

以上种种,经过李达联系的那几家媒体的报道,呈现给大众的庞麦郎,成为一个脾气古怪、不修边幅、对行业规则一知半解却一路沾沾自喜的小人物形象。

这让庞麦郎感到十分不满,觉得媒体故意报道了一些让自己难堪的内容。几次采访结束后,庞麦郎和李达的友谊,也渐渐冷淡了下来。

慢慢地,庞麦郎变成了孤身一人。

这样一个执拗的草根,误闯进入主流娱乐的视线后,根本无视外界规则,一切行事、说话方式,都建立在自己的狭隘认知上。

他要规划自己的事业,所以改名字、改出生日期和地点都不是事;他觉得自己走的是国际化路线,所以不该去小地方演出,要上大舞台,该挣更多钱;他认为走红是因为自身才华稀缺,外面坏人很多,都想来靠自己赚钱…

在这一套自以为是的对世界的认知中,他显得笨拙、狡猾、偏执,惹人厌烦,又充满滑稽。

无论华数还是李达,或许都出于某种目的,想通过帮助他,一面促成他的火爆一面收割利益。但对于外界的这些“帮助”,庞麦郎全然没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才是实现“梦想”的关键,于是在不经意间,以固执和臆想,亲手粉碎了眼看就能得到的一切名利。

他还以为自己厉害,能再干一票更飒的。

但实际上,一切像李达对媒体说的:

“在更大的社会运作体系里,他仅仅是非常小的、被支配的角色。”

06.

离开华数和李达后,庞麦郎渐渐失去了愿意“帮”他的资本。也许是觉得他实在不靠谱,也许是认为这种人不再值得包装和供人消费,《滑板鞋》红了一阵,随后被新的神曲替代。人们忘记了他的方言唱腔。

如今这个时代,可能缺道德、缺原则、缺尊严,但唯独不缺乏博人眼球、娱乐至死的人和事。在失去了资本的“包装”后,自诩有超凡才华的庞麦郎,果然是毫无意外地被大众抛弃了。在《滑板鞋》之后,庞麦郎写了很多歌,一直在坚持搞创作。

但再也没有一首歌,能让人们记起他。

2015年,庞麦郎遇到了白晓。白晓高中毕业,也做过歌手梦,为此奋斗,但都失落了。成为庞麦郎的经纪人后,白晓四处替他张罗演出,出新作品。数年间,两人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在远离了资本包装和媒体的关注后,庞麦郎回到了自己的固执里,他坚定认为自己是一名创作歌手,不应该去参加综艺,应该去Livehouse赚钱。《奇葩说》《中国有嘻哈》这些爆款节目,都找过他,全都被他拒绝了。他坚持要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登台表演。

或许某种程度上,他也不想人们再消费他。

不想人们把他当成一个小丑去笑话。

但纯粹依靠Livehouse,庞麦郎几乎赚不到什么钱。很多城市的演出,好一点的十几个人,差一点的,只有几个人。每一次他登台,台下的人并不在乎他唱的是什么,只是拿起手机拍摄。没人把他当歌手看。很多时候演出,庞麦郎会特意唱一唱自己新写的歌,台下的人,却都在等那首《我的滑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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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觉得自己是歌手,应该像歌手一样挣钱」

因为没有应诉华数,很长一段时间,庞麦郎被限制消费。他只能坐硬座去很远的地方表演。有次去合肥,门票收入1500块,除去500场地费,到手才1000块。除去住宿和吃饭,完全是赔本演出。后来在白的劝说下,庞麦郎才渐渐接一些小型的商演,要么是农村婚礼,要么是土大款的生日宴。

意识到外界的关注退去后,庞麦郎不再坚持自己是“台湾人”。但他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微博上,他一度将名字改为“什尼俹克約瑟翰·龎麥郎 ”,所属“聯合國孟多拉斯圖州約瑟翰市漢克頓爾唱片無限責任公司 ”。

他还给家乡改名,叫做“什尼俹克”,给全国292个城市起新名字,北上广深分别是“約西里約、華耶和圖、菲爾吉斯、可西可比”。

庞麦郎的梦想很简单:

“希望有一天,可以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对全世界宣布,它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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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曾经的微博」

是的,他的“白日梦”还没休憩。他依然觉得自己有音乐才华,风格前卫,想走“国际化”路线。他觉得《我的滑板鞋》不是什么“洗脑神曲”,不是《小苹果》《月亮之上》那样的歌。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应该是和“黑豹”“Beyond”一样的创作歌手,做的是有灵魂的音乐。在经历了华数的包装和与一家家媒体的缠斗后,被人们遗忘的庞麦郎,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背着被褥去北京的起点。

他想做音乐,做一辈子音乐。

以一个歌手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

所以他拒绝再被外界拿来博眼球,也拒绝“别有用心”的人来消费他。但可怜又可悲的是,许多人一开始,正是冲着这一点才认识他的。当他纯粹想以一个歌手的姿态站在舞台上,演唱属于自己的歌。人潮便纷纷退去。

抛开成名时充满狡猾和谎言的自大,他确实有颗追梦赤子心。而不仅仅是为了博眼球、搞钱,为了欲望的满足,拉低自身下限。

他不像当初的芙蓉姐姐,刻意迎合人们的“审丑”,并以此拿到成就人生欲望的门票。他希望有人仰望他,像他内心设想的那样。

但白日梦和现实间,隔着深深的沟壑。

07.

这个世界上做过白日梦的人很多,但很少有人能像庞麦郎一样,只差一步就把一个看起来非常不切实际的妄想,抓到了现实的手心里。

而庞麦郎生命里的那一抹淡淡的悲剧色彩,恰好也是因为他的白日梦,差点就实现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华数送上舞台,《滑板鞋》没有通过荒诞的方式成就他一时的热度,庞麦郎大概只能屈从于现实,直到有一日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世出的音乐才华。

就像那些执拗的民科们,终于发现自己研究出来的某个惊世骇俗的理论,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臆想,一个易碎的泡沫。

但偏偏他又被想要娱乐大众、收割流量的资本,推到了那个让他一度膨胀的位置,进而无限相信自己有着过人的才华,相信自己是一块肥肉,相信梦想终会成真。

而到头来,灯光散去,笑声沉寂,看戏的人们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写歌的人挺自信,看戏的人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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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总是把“国际化”挂在嘴边」

在往昔的迷幻中,庞麦郎活在自己营造的梦里,以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国际化”。可本质上,他不过是被某些人推向前台的“小丑”,被无数双眼睛和耳朵消费。

当他身上的娱乐价值被推手、媒体、看客们啃噬殆尽,他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在这场马戏表演里,没有人认为他有所谓的才华。

他只是一个不甘心的普通人。

碰巧被追光灯照到了一次而已。

没有人把他当成巨星,当成音乐人。

认了真的,只有他自己。

这是整个故事最可笑也最可悲的高潮。

庞麦郎注定无法国际化。他的白日梦,归根结底来自一厢情愿,来自他和世界的一场误会。当他身上可被利用的价值彻底归零后,他只能一个人继续在梦里,吟唱与滑板鞋有关的想象。江湖之上,已经很久没有了他的消息。上一次,人们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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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的庞麦郎,流量散尽,再也没有人愿意捧红他。

灯光不再,剩下的是他孤寂的背影。

那个身影,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边界。

不知道他是不愿醒来,还是不敢清醒。

「全文完,下次再会」

本文具体事实相关出处:

[1]《制造庞麦郎》,vista看天下

[2]《庞麦郎前传》,博客天下

[3]《独家调查农民庞麦郎爆红背后》,贵圈

[4]《庞麦郎穿着滑板鞋去哪儿了?》,在人间

[5]《惊惶庞麦郎》,人物

[6]《探访庞麦郎陕南老家》,法制晚报

[7]《当庞麦郎脱下“滑板鞋”》,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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