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秋张火丁合照(老沈聊戏让孟广禄)

最近北京京剧院重排了老版《杜鹃山》(改名《乌豆》)。有网友提出一种假设:“如果现在裘盛戎、马连良、赵燕侠再次演出《杜鹃山》,那么和样板戏《杜鹃山》相比,哪一出更受欢迎?”我揣摩,这位网友提出这一假设似乎要说明,即便有裘马赵担纲,老的《杜鹃山》依然唱不过样板戏《杜鹃山》。当然,这是一种非现实的假设,因此也就难有答案了。其实,这种假设性的判断忽略或者不了解京剧的一个特征,那就是京剧是角儿的艺术,观众听的是角儿。假设新老两个版本同时演出,对于老戏迷来说,绝对会选择裘马赵,因为听的就是这些角儿,至于他们唱什么并不重要。这种结果估计年轻人是想不到的。

迟小秋张火丁合照(老沈聊戏让孟广禄)(1)

老戏迷对现代戏的这种心态早在五十年代就被捕捉到了。那时,中国京剧院积极贯彻执行“三并举”方针,在演出传统戏的同时大力创作新编戏和现代戏。这期间排出了《白毛女》《林海雪原》《柯山红日》等现代戏,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这些剧目受欢迎当然首先是故事题材、情节安排、演员表演、唱腔曲调都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准。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剧团倾全团之力、全梁上坝。上面提到的一团的三出现代戏,都是李少春、袁世海、叶盛兰、杜近芳四大头牌全体出动。以《白毛女》为例,李少春的杨白劳、杜近芳的喜儿、袁世海的黄世仁、叶盛兰的王大春,此外特邀老艺人雪艳琴演黄母、“四块玉”之一侯玉兰演大婶。这样强大的阵容怎能不吸引观众呢?如果全部换了一般演员演,其剧场效果肯定要打折扣了。现代戏中小生难以发挥作用,但是叶盛兰却在一团这几出戏中均担任了角色,这些角色并非主角,甚至戏份很轻,但叶盛兰对这些小角色高度重视,可谓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正是这些头牌演员全力以赴,才使得这些现代戏得到观众认可。这就是京剧中的“人保戏”。

传统戏中有“人保戏”和“戏保人”之说,这里“人”指的是演员。“戏保人”说的是有些戏质量非常高,像《四郎探母》《玉堂春》,从剧情到唱腔表演都很完美,因此无论谁唱都出彩,这就是“戏保人”。也有一些戏,内容平淡不容易唱好,只有名角唱才能出彩,像《文昭关》,由杨宝森唱,再加上杨宝忠的胡琴伴奏,这出戏就成了绝唱、杨派名剧,如果是一般演员唱那就只能是开锣戏了。这就是“人保戏”。

当然,“人保戏”和“戏保人”有时也可相互转化。比如《红灯记》,当年中国京剧院派出了李少春、钱浩梁、刘长瑜、高玉倩这些名家创排,让这出戏立住了,并日臻完善,成为一出优秀的现代戏。这就是“人保戏”,后来,《红灯记》成为家喻户晓的剧目,剧中的唱段“我家的表叔……”、“临行喝妈一碗酒……”脍炙人口、人人哼唱。现在这出戏各剧团青年演员都能唱,效果也都不错。这就是“戏保人”了。

对于现代戏而言,“人保戏”格外重要。观众对新排出来的现代戏本来就很陌生,再加上京剧与话剧、电影电视剧的表演手法不同,不可能用伏笔、推理、悬念之类来吸引观众,如果主要演员观众都不熟悉,那么这出戏就很难立得住。当年中国京剧院就是选用顶尖级演员排现代戏,就算观众对现代戏不了解,但能花钱买票看到那些偶像级的李少春、杜近芳们穿便衣唱大戏也绝对值了,也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北京京剧团最初比较保守,排现代戏的任务留给了谭元寿、马长礼带领的“小团”,演出了《草原烽火》《智擒惯匪座山雕》等,戏也不错,但影响自然不如中国京剧院。后来,裘盛戎带头排了三出现代戏《杜鹃山》《南方来信》《雪花飘》,赵燕侠排了《芦荡火种》,北京京剧团的现代戏才引起各界重视。

最近,北京京剧院重排老版《杜鹃山》,观众的反应远不如样板戏《杜鹃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主演们比较年轻,艺术上欠成熟,知名度不高,一句话人保不住戏。大胆假设一下,如果换上当今正红的裘派花脸孟广禄(演乌豆)、程派青衣张火丁(当年李世济和赵燕侠轮流演贺湘)、马派老生朱强(演郑老万)主演这出老版的《杜鹃山》,以他们的艺术水平和受欢迎的程度那绝对会与样板戏《杜鹃山》有一拼的。

迟小秋张火丁合照(老沈聊戏让孟广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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