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勇散文生命的意义与长度有关(李伯勇专栏其他)
中学教师:文化视野与人文情怀
——作家李伯勇在寺下主题讲课
2017年4月26日晚,作家李伯勇在寺下中学做了题为《中学教师:文化视野与人文情怀》的主题讲课。
李伯勇以“从廊桥重建讲起(发掘寺下的文化底蕴)——我的文学创作与寺下的渊源——教师的职业素质:业务素质、人文(文学)情怀——寺下中学应该成为寺下文化的高地”等四个层次,以生动的寺下本土的人文历史事例,纵向追溯了寺下片古老的历史文化传统,横向以当下全球化进程中,中学教师所面临的精神挑战,提出如何理解和开拓文化视野,确立植根于乡土传统的人文情怀的精神课题。
实际上,李伯勇这次讲座富有传承传统、乡村重建的现实内涵。
这里发表的是讲稿中第一和第三部分的内容。
从廊桥重建讲起:廊桥的呼唤和召唤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于工作关系,也由于那时寺下是县城到营前的中转站,寺下盛产木材,寺下圩又辐射两县好几个乡,寺下虽地处偏僻,依然是个兴旺的乡镇。只是交通线路改动,加上工业化城市化浪潮,本地青年纷纷进城打工,乡镇——包括寺下也就边缘化了。但是,寺下的乡村建议设、圩镇建设还是沉稳有序地展开,圩镇扩容,已今非昔比,寺下的宗祠庙宇保存得相对完整,而且认真重建,前几天陶书记陪我参观了寺下好几个宗祠庙宇,特别是新华村的罗屋宗祠,巍然大观,并不比风景名胜的庙宇差,不比县城的宗祠差,我感受到了寺下人的一种自信和从容,并不因为自己不住在热闹之地就对建设宗祠随意,说到底,寺下人(不管有没有文化)从心里意识到,修建宗祠——修建廊桥——修建公共设施,都是自己的事,事关家家户户的子孙发达,事业的传承。这种热忱发自内心,这就是文化的热力,这就是寺下文化底蕴的显现!
教师的职业素质:业务素质、人文(文学)情怀
我明白今天我讲座的听众主体是教师,必须围绕教师的本职工作,我讲座的关键词就是“中学教师”、“文化视野”和“人文情怀”。
能教中学的,都是大学毕业,或者他的文化水准达到了大学,毫无疑问具备了一定的文化视野,具备了一定的古今中外文化知识。这是我们老师吃这碗饭的本钱。我可以称之为知识视野。
还有一种就是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各种知识和信息纷至沓来,可以“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许多中小学(更不要说大学)都利用互联网进行教学。我们应该看到,我们从学校从书本里学到的知识,局限性很大,有的教材落后于时代,比如还保留阶级斗争时代的过时课文,有的明显是假大空,也就是说,我们教师接受的知识营养是不全面的,正好利用互联网进行弥补。关键在于自觉,还要能辨识,因为互联网鱼龙混杂,却往往以新奇怪出现,充斥着表面的甚至虚假的东西。我称之为信息视野。
上述两种“视野”,有可能欠缺一种人文精神。大学教科技术知识,追求金钱,造成了一些人眼高手低,不愿做基础工作和具体工作,总想三几年就成为叱咤风云的成功者。北大资深教授钱理群先生称之为“精致利己主义者”,遇事逢迎,迁就,不愿独立思考,不注重从人性和心灵的健康引导学生,培养学生。
还有一种就是我们每天置身其中,而有可能被忽视的地方文化传统或叫乡土文化传统,我称之为乡土视野。缺乏乡土视野,就不会引导学生注意并发掘本土富有良心良知的人和事。应该说,人——特别是学生,总是从身边(家庭和社区)中有意无意地找人生标杆,这对他一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活生生的现实倒是,大多高、初中毕业生,也包括相当数量的大学生,当他们到广阔的社会找生活所遭遇各种困难和困惑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灵是多么脆弱,他们渴望得到亲情,他们本身就缺乏亲情,他们的少年是在缺乏亲情、不知亲情为何物的情境中度过的。他们渴望抱团,社会上也有不少的人“抱团”,结成小兄弟之类的团伙,但他们的唯一目标和目的,就是为了搞钱,钱就是一切,有钱才有人的尊严、成就和价值,当他们的“寻钱”失败,就束手无策,有的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让我继续分析。他们中许多人是留守孩,从小离开了双亲,缺少或缺失少年成长所需要的家庭之爱,也离开了乡土社区,而在学校所受的往往是“怎样考个好分数”的教育,所受的“德育”只是些政治原则、大道理,应付考试用的,而与心灵是脱节的。好些乡土社区也空洞化,精神荒芜化,传播“发财寻钱就是一切”的思想。所以,这次我们寺下民众踊跃捐款重修廊桥,让我们看到了寺下乡土社区还没有散掉,看到了寺下民众通过这样的形式,大家凝聚起来,接通传统。寺下的传统是什么,从世世代代的修建桥渡体现,就是做好事做善事,利人济世。这是经受时间考验的符合人性人情的道德情操,又是发生在我们寺下活生活的真人真事上。
古代和现当代寺下的好人,他们身上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义举和善举,都是出自内心的文化信念,都会成为后人的榜样,他们也以有过寺下精英为榜样(比如几姓联合修桥,寺下茶油商人刘满),他们付出钱粮和心血,所图的是一世英名,后辈有福。
这就是学校值得关注的文化视野和人文情怀。
文化视野和人文情怀应该成为老师业务的底蕴。当然,语文、政治、数理化、体育,各有业务内涵和要求,但文化视野和人文情怀应该是我们每一个教师最大的公约数。
从世界文明来看,人文精神——人文情怀有独特的内涵。
我借用专家学者对人文精神的解释:人文精神的核心就是“以人为本”。也就是说,要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要尊重人的价值。 人文精神是一种普遍的人类自我关怀,表现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对一种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和塑造;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就在于它有人文,有自己独特的精神文化。人文精神不仅是精神文明的主要内容,而且影响到物质文明建设。它是构成一个民族、一个地区文化个性的核心内容;是衡量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文明程度的重要尺度。
这里我要强调的,应该结合我们本土的文化和历史来落实并张扬人文精神,这就意味着,历史上凡在“利人济世”,做过善事、行过义举的人,都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和崇扬,这方面,古代的中国志书(包括县志)继承了司马迁的史学传统,记载了许多仁者的义举和善举。而我们现代的一些教材(包括志书)受阶级斗争思维的影响,把许多做善事、行义举的人定为剥削阶级而丑化,甚至妖魔化,说他们做好事是虚伪的,说他们的钱是剥削来的,他们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不对的,这是败坏人心的话,就拿今天重建寺下廊桥来说,各界人士踊跃捐款,不管多少,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他们出于良心,出于爱心,出于对寺下的感情,或通过捐款,让自己一颗心平静,让自己和家人得到神灵的庇护,让社会传扬这样一种美德,有什么不好?修桥铺路做善事,出力出钱做公共事业,永远不会过时,也是社会存在和发展所需要的,就像我们寺下,历史发展到今天,必然产生新一拨做善事义举的志士仁人。
因而,人文精神并不是外国独有的理念,而是全人类各个民族拥有的文化精神,只不过以前我们没有这样强调罢了。所以,结合当地,结合实际,结合教学,学习人文精神,增强师生的人文情怀,是必要的,也是正当的。这样的教育才是有根的。
我的文学创作就自觉地贯穿这种精神。比如在长篇小说《旷野黄花》,我以营前真人真事为原型,塑造了一个“不可为而为”,怀着一种文化理念奋斗终身的民国县长陈学余。(民国县长王继春的大刀阔斧创办上犹教育、整肃上犹风气是得到他的上司蒋经国的支持,属于另一种。)陈学余真名是黄学余,营前石洞人,他曾经是上犹最早的共产党员,后来考试做了民国瑞金县长,他就学王继春,想在瑞金推行和平土改(台湾1950年代就实行和平土改),其时1949年,国民党即将垮台,瑞金地方的豪强阻挡他,他曾经救过的、已做解放军师长的共产党高官劝他离开政坛回县里教书,可他还是在瑞金参议会通过了和平土改方案,他也知道不能实行,可他坚持,这就是植根客家文化传统的文化精神!后来他回到上犹中学教书,做副校长。他被抓之后,押到瑞金游斗,瑞金人为他求情,当然上犹人营前人也为他求情,但是当时中央有“凡是国民党县处级一律枪毙”的红线,他必死。我听到这个事例,内心受到强烈震撼,我必须写出这个上犹人的灵魂,我传扬的是植根上犹之块土地上的文化精神!
《旷野黄花》我1997年写出初稿,出版不顺啊,几个出版社编辑说你怎么能表扬一个国民党县长呢?直到2010年才出版,2011年出版社推荐参评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第三轮,这就表明我的思考经受了时间的考验。
我刚出版的作品论集《南方土地的精灵》就有多篇评析《旷野黄花》内涵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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