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鄂伦春族捕鱼习俗(满族捕鱼民俗)

东北鄂伦春族捕鱼习俗(满族捕鱼民俗)(1)

作者富察宝仁 吉林家谱

满族渔猎俚俗

大东北崇山峻岭连绵不断,藏天地之奥秘,隐万古之灵奇,正如《宁古塔纪略》所云:

这里是“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大于舟之鱼,大于屋之木,榛榛狉狉,荦荦确确,固不可以中土之境,求殊绝之域,亦不可以古人所称道,概之今日所见闻。”

关东山环水绕,沃野千里,为这里的满族先民进行狩猎、捕鱼、农耕、畜牧等,生产活动创造了良好的自然环境。满族的先民在生产生活、宗教信仰、娱乐、礼仪等诸多方面,经过几千年长期的沉积和发展,形成了自己独具关东地域特色的满族乡土俚俗文化。

满族文化是以山林狩猎文化为主体,还有江河捕鱼文化、草原文化及海洋文化等,为综合性文化特征的复合型区域文化。满族文化看似平淡无奇,却和满族的日常生活与精神生活紧密融合,并且从古至今一直是其民族特质的生动载体。满族文化,记载的是满族几千年的历史进程,写就的是白山黑水间乡土文化耀眼的辉煌,它展现的是粗犷、豪放、古朴、大气,它显示的是满族性格气魄的大写意。满族文化,以独特的审美意识与人文价值,揭示了其渔猎生态背景下的历史文化内涵。

满族世居的广袤富饶的大东北地区,不仅东临浩瀚的黄海、渤海、日本海,还有大小江河数以千计,像松花江、黑龙江、辽河、嫩江、牡丹江、乌苏里江、额尔古纳河等,这样的大江河就有数十条。此外,还有大量的湖泊、河泡、泽地。

大东北广阔众多的水域,蓄养了品种繁多、数量巨大的水产鱼类,像以个大体重著称的鲟鱼、鳇鱼、大马哈鱼、麻特哈鱼;以味道鲜美而盛誉的鳜鱼、鳟鱼、鲤鱼、鳊鱼、鲭鱼、鲫鱼、 鱼;以形态特异而称奇的人鱼、重唇鱼、缩项鱼、倒鳞鱼等。

这里既有体态难以辨认的发禄鱼、哲禄鱼、赭禄鱼;又有个头细小的船钉鱼、箭头鱼、青鳞子、白漂子;还有比较特殊的黄花鱼、黄锢鱼、乌互路鱼、七里牲鱼、路达鱼;至于鳢鱼、 鱼、鲩鱼、鲦鱼、鲇鱼、白鱼、鲈鱼、 鱼、 鱼、草根鱼、青根鱼、细鳞鱼、鳡条鱼、鳃鱼、鲢鱼、鲑鱼、黑鱼、胖头鱼、怀子鱼、鳅鳝鱼、蝲蛄、江虾、河蛤、水龟等,更是遍布关东的大江小河、湖泊水泡。

东北鄂伦春族捕鱼习俗(满族捕鱼民俗)(2)

关东有一句俗语:“ 关东山三大奇:‘ 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钻到饭锅里。’”这确实是当年关东特产丰富的写照。“瓢舀鱼”只说明了关东渔产的数量惊人,而真正奇特的鱼类、捕鱼方法、捕鱼的奇闻轶事还真有待于人们细心领略。

鲟鳇鱼,是鲟鱼与鳇鱼的统称,为松花江、黑龙江的特产。这两种鱼个头都很大,体态相似,故古人有时统称其鲟鳇鱼,民间百姓则称其“秦皇鱼”或“秦王鱼”。传说,当年秦始皇曾食此鱼赞不绝口,故名之“秦皇鱼”,是否真实不得而知矣!

清代,久居塞外关东的汉人学者郭熙楞认为,鲟鳇鱼就是鳇鱼之别称,这种鱼“巨口细睛,鼻端有角,大者丈许,重可三百斤”。当年,用车辇初送京师时,人人都感到惊奇,分而食之又都认为是鱼中之珍品。清嘉庆年以前,此鲟鳇鱼并不为贵,后来,人们觉得此鱼的鱼头鱼骨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于是此鱼身价大增,“ 鱼头遂不肯售,竞相晾晒,发卖而价亦特贵。”

乾隆十九年(1754),清高宗皇帝东巡吉林乌拉时,曾前往打牲乌拉衙门巡视。公事之余他率王公贝勒八旗侍卫,前往松花江捕打巨大的鲟鳇鱼为乐。乾隆帝但见清波浩瀚,秋风江水寒,鲟鳇如牛船欲翻,他性情所致,咏有《松花江捕鱼》诗:

松江网鱼亦可观,潭清潦尽澄秋烟。

虞人技痒欲效悃,我亦因之一放船。

施罟穢穢旋近岸,清波可数鲦鲈鲢。

就中鲟鳇称最大,度以寻丈长鬐轩。

波里颓如玉山倒,掷叉百中诚何难。

钩牵绳曳乃就陆,椎牛十五一当焉。

举网邪许集众力,银刀雪戟飞缤翻。

计功受赐即命罢,方虑当秋江水寒。

鲟鱼,满族人称之为“乞里麻鱼”,个大体重,最重者可达数百斤,大如黄牛故古时又称之为“牛鱼”。《演繁露》曾有“契丹主达鲁河,钓牛鱼以占岁”之载。古之风传,汉武帝时北方乐浪郡的郡尉,因乘船出海而溺亡,化为了鲟鱼,故而人们又称之为尉鱼、神鱼。

辽金时期,鲟鱼便已是很名贵的鱼,为王公贵族所看重,也是皇帝恩赐使臣的珍馐之物。南宋时的枢密使周麟之,曾充金哀谢使来到关东北国,金国主对他却也另眼相待,请他品尝了自己亲手所钓的巨大的牛鱼。这位周枢密岂敢独享遂将鱼头糟制贮藏,回朝后献给了宋朝皇帝,为此,他还得了个阿谀奉承的雅号,人们都叫他“鱼头公”。

鳇鱼,早年满族人称之“阿八儿鱼”。古人称之鳣鱼,《史记·贾生传》有“横江湖之鳣鲟兮,固将制于蝼蚁”之词。鳇鱼属鲟科,其体态与鲟鱼相似但成熟较晚,需十七八年方可传宗接代,故而比鲟鱼更为珍贵。

大马哈鱼,清时满族人又称之“大发哈”“ 打法哈”,产于江中长于海里,再复回江河中产卵时便多死亡,故乌苏里江一带的东海女真人,有 称 其“ 往 生 来 死 ”之俗语。每当暮春,江河冰解桃花水汹涌奔流,大马哈幼鱼即乘流入海,在咸淡混水的海洋中生长。立秋之后,一群群大马哈鱼便逆流而上,进入乌苏里江直迄兴凯湖。这时母鱼追逐雄鱼,俗称“咬巡”,雄鱼腹部有白沫状物,雌鱼吸附而孕孵,昼夜追接俗称“巡场”,满族先人多在此时下网捕捞。

昔日,东海野人女真人多以捕鱼食鱼为生,大马哈鱼是他们主要捕捞的鱼类。除了食其肉之外,人们还将鱼皮鞣制加工成鱼皮衣、裤、鱼皮靰鞡、绑腿、口袋等日常用品,故而,人们又称费雅喀、奇勒尔、赫哲等东海女真人为“鱼皮鞑子”。

乌互路鱼、七里性鱼,这两种鱼都和大马哈鱼一样是江海洄游鱼类,逆流进入黑龙江。当年东海女真黑斤人(今赫哲人)不知岁月时间,专视江蛾飞时为捕鱼之候,设“闷杠”捕鱼。《吉林汇征》载道:

(黑龙江)江面花蛾变白蛾,时值五月,乌互路鱼入江,青蛾初飞时,值六月至七月上弦,七里性鱼入江。其至也三四联贯,逆流而上,轰波喷浪,势甚汹汹,鱼日行可六七百里。黑斤人于江边水深数尺多置木桩,横截江流,长或二三丈、四五丈,亦有作方城,形虚一面,无桩,名曰闷杠。平置水面,下系以代网,次日操小舟取之,每一闷杠可得鱼数十斤。正可谓:“七里性同乌互路,蛾儿飞出入江流”。

人鱼,生于东海又名鳀鱼,形态甚是特别,《吉林纪事诗》注曰:“ 似鲇、四脚,前似猕猴,后似狗,声如小儿啼,即东海之鳀也。”传,有人东海骑鲸钓牛鱼,见如猴之人鱼,故有诗道:“人鱼形状似猕猴,东海骑鲸更钓牛。”

白鱼,又称鲌, 鲌;亦称鲰鱼。《说文》云:“ 鲰,白鱼也。”白鱼细鳞色白,头尾俱昂,最大者可达三四尺,为松花江之特产。

鲈鱼,又称侧鲈鱼,嘴大,鳞细,四腮,是脍炙人口的鱼鲜美味。

鳊鱼,又称缩项鱼,俗称鳊花。体态特殊,扁身、细鳞、缩项脊。

重唇鱼,又称鲨,体态很是特别,如鲫而狭,为淡黄色,细鳞如粟,金光灿灿,背上有黑点如豆,排列成行,嘴有重唇,是罕见之鱼。

倒鳞鱼,为吉林城东龙潭山山溪中之特产,此鱼体小,鳞皆倒生。清时,龙潭山称为“尼什哈山”,乃满语“小鱼山”之意,即是因此鱼而得名。当年,人们风传倒鳞鱼是龙种,故而逆生鱼鳞,世代居住于此的土人(满族人)皆敬之而不敢捕食。清黄兆枚曾吟诗颂咏此事:

喙钻泥底口吹沙,沙际柳条摇浪花。

闻说倒鳞龙种子,无人燃火凿冰叉。

除了鱼之外,关东江河之中还有许多蛤蜊、乌龟、蝲蛄等水族。蝲蛄又叫水蝲蛄、剌菇鱼,满族人称之“哈食马拉姑”。蝲蛄很是特别,似虾而有螯,似蟹而无甲,上半身似蟹,下半身似虾,长二三寸,鲜美可食,烧汤亦美。

关东的江河湖泊众多、又东靠大海,水域面积广阔。故此,水族鱼类品种繁多,大到“长一、二丈,大数围,行如江豚之涉波。头有孔如鲸,喷水高一、二丈,訇然有声”的麻特哈鱼;中的有一百多斤到三四百斤重的鲟鱼、鳇鱼、乌互路鱼、七里性鱼、达发哈鱼,小到只有三五厘米长的黄锢子、白漂子、船钉子、葫芦子、箭头鱼等等,品种繁多的水产鱼类,物竞天择地游弋在关东广阔的水域里。

清代,柳条边没开放之前东北人口很少,江河之中的鱼随手便可捕捞食用,从无缴税之说。咸丰年柳条边开放以后人口迅速增加,专以捕鱼为生计的闯关东流民(闯水场子的)也日渐增多,于是,官府便进行了分区划片纳税管理。是时,除世代以捕鱼为生的各东海女真部特许免税之外,其余渔业“皆为旗官管辖”,按规定缴纳鱼尾税或网底税。“档亮子”亦须先领票纳税方可网鱼。

早年,东北的满族人捕鱼方法很多,多用鱼网捕、鱼钩钓、鱼叉扎、档亮子围等几种渔具。渔网常见的有围网、栏网、拉网、冻网等多种。围网、拦网、拉网用法相似,一般长十几丈或几十丈,一端挂于岸边,一端用船将网横拦江上,或拉个大圆弧返回岸边,然后众人徐徐收网。此种方法网鱼最多,有时会网得几百斤乃至几千斤鱼。

“档亮子”是拦江河下木桩布网。兴凯湖与乌苏里江相通,每当春天冰雪消融之后,鱼汛时湖中之鱼顺流而下,立秋之后鱼又逆流而上,渔户便横江打木桩栅栏进行截堵。此两种方法都可大量捕鱼,为了保护鱼类资源,清乃至民国时期,政府部门进行了领票纳税管理。

鱼叉捕鱼,是用前端带铁钩的木杆鱼叉掷水取鱼。黑龙江入海口附近盛产的麻特哈鱼,身长体重,最重者可达数百斤。早年赫哲、奇勒尔等东海女真人,以其为“海神使者”故不敢捕捉。清末以后迷信已除,便开始用鱼叉捕捉。

每当江中喷波涌浪,便是麻特哈鱼由海入江之时,渔人乘桦皮船、威呼(小独木舟)持鱼叉出行,见鱼后将鱼叉用力掷向鱼背。鱼负叉后马上沉入水中,渔人迅速放送叉杆上拴系的长绳,并使船随鱼而行。待巨鱼力尽疲惫便划船牵鱼至江边,然后唤众人拖鱼上岸。一般的鱼都没有麻特哈鱼这么巨大,所以使用的鱼叉也不必系长绳“溜鱼”。这种鱼叉多用来叉捕常见的较大一些的鳡条鱼、乌互路鱼、七里性鱼、大马哈鱼、草鱼、黑鱼、胖头鱼等。

东北鄂伦春族捕鱼习俗(满族捕鱼民俗)(3)

冬季捕大鱼也多用鱼叉。当江河冻实之后,人们多在夜晚于江冰上凿一冰窟,满族俗称“冰眼”,然后以松明火把照之。由于冬季鱼活动在冰下缺氧,再则鱼喜光亮,所以鱼多奔“冰眼”而来,这时渔人向鱼掷叉便可叉获大鱼。昔日,每当松花江上渔人凿冰眼举火叉鱼之时,都会有许多人围看热闹,清代诗人玄龟吟咏道:“片帆待向松江渡,看取冰鱼夜火明”。

早年,那些靠山而居的满族人被称为“山夷”,那些依江而居渔猎生涯的则被称为“江夷”。满族是关东的渔猎民族,几千年来就是以捕鱼打猎为生。满族先民有一部名为胡里改部,“ 胡里改”满语即“围网”之意。

满族人用的围网一般由七八个人或十多人操作,领头的人叫“网达”(渔长),和狩猎的“猎达”一样,要由有捕鱼经验丰富的长者来担任。满族在开春江河解冻捕鱼之前,有祭拜江神河神的祀俗。每当“打春水”(打开江鱼)时,网达就会择一吉日,带领渔民来到“网口”(渔场)的江边,摆上猪、鸡、鸭及各种饽饽等供品,祭拜“乌拉恩都力”(江神)和“木克恩都力”(水神)。首先由网达捻烧安期香,然后,率众人向江跪倒磕头祭拜祈祷。

满族人认为水中的大鱼小鱼都是江神水神的所属物,求神赐予自然人人都十分虔诚。祭罢,众人就地食用供品“与神同享”,之后方可驾上“威呼”“扎哈”等小木船或桦皮船,带上渔网开始一年的捕鱼活动。如果遇到连续几天鱼不上网,也要设供焚香祭祀,以求江神、水神开恩赐予一些鱼。春秋两季是捕鱼的好季节,吃不完的鱼都制成“奥尔克奇”(满语:鱼干)备用。到了深秋收网后还要焚香祭祀,以感谢江神、水神的恩赐。

冬天,居住在江边河畔的满族人,也照样可以吃到新鲜的鱼。冰雪封江之后,满族人就在江上用铁制尖头的“冰镩子”凿“冰眼”,然后用操网捞鱼或用鱼叉捕鱼。有时,还在冰眼上搭“撮罗子”(尖顶窝棚)吃住在里边,他们管这叫“冬窝子”。早年,满族先人还有一个原始的捕鱼方法,这种钻冰窟窿下围网捕鱼,俗称“冻网”。

冬天封江之后,鱼都集中到了深水涡子“网口”。人们便用“冰镩子”在江冰上每隔二三丈远凿一个冰眼,连续凿五六个最多者凿十余个冰眼。之后,捕鱼人喝上两口老烧酒,带着网绳赤身潜进入冰眼,由第二个冰眼换口气再前进至第三个冰眼,直至最后的冰眼而上,这样把网下在江中,隔一段时间后便可提网捉鱼了,一网可捕鱼几百斤乃至几千斤。这种钻冰窟窿潜水下冻网的方法,很艰难而且也很危险,所以,后来逐渐改作用木杆牵送网绳下冻网了。而钻冰窟窿下网的原始方法,也变成了满族“跳野神”时,大萨满跳蟒神、水獭神时表演的绝技了。

清代,汉族诗人沈兆褆对关东这种古老的捕鱼习俗,有生动形象的描述:秦王最大列天筵,鲋鲻鲭等小鲜。敲冰不妨探水底,叉鱼夜火烛冰天。北方民族冬季捕鱼有着悠久的历史,辽金时期的皇帝都十分热衷冬季凿冰捕鱼。每年除夕一过,王公大臣便随同皇帝前往混同江(今松花江)、嫩江、洮儿河、鱼儿泊(今月亮泡)、大水泊(今查干湖)等水域,开始凿冰叉鱼、捕天鹅、猎大雁的渔猎活动。契丹语称之为“捺钵”(行营之意),女真语称之“剌钵”。这种春天进行的“捺钵”渔猎活动,又叫“春捺钵”。

辽代的契丹皇帝圣宗、兴宗、道宗、天祚帝等,每年都有春捺钵之举。北国二月仍是冰天雪地,需经过二三十天的远行,辽帝的大队人马从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前往春捺钵之地(今吉林省前郭县塔虎城)。

安营扎寨之后,便开始在冰面上凿出多处冰眼,兵士手持鱼叉等待。当第一条大鱼出现时,辽帝要亲自掷叉捕鱼。当叉到第一条大鱼后,辽帝还要举行“头鱼宴”,宴赐百官及各国的使臣。宴席上君臣或长歌劲舞或比武摔跤、尽兴通宵。

女真人灭辽之后建立了金国,金国皇帝也多次从金上京(今黑龙江省阿城)出发,到当年辽帝“捺钵”的地方,去渔猎“剌钵”、召见各国使臣。对北方民族来说,行围“捺钵”“ 剌钵”的宏大场面是那样令人心动,那人呼马叫、鱼跳鹰翔的北国骑猎雄风,是那样的让人荡气回肠,而思之念之。

辽太宗耶律德光在中原临死之前,还盼望能魂归故里享受渔猎之乐,再品“头鱼宴”“ 头鹅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带病行围病死在“剌钵”的渔猎路上,带走的是没有开始便已结束的“剌钵”行围,这人生的最后一件憾事。

清廷定鼎北京之后,关东皇家“剌钵”渔猎之事已废,取而代之的是到木兰等围场秋狝畋猎讲武,但关东鱼之美味还是令这些从大东北走出去的皇亲国戚们难以忘怀。于是,清帝喻令盛京将军、吉林将军、黑龙江将军和“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按例冬季挂冰贡鱼。其中以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为主,那吉林将军及其下属的宁古塔、三姓、伯都讷、阿勒楚克、珲春等副都统机构,亦有例贡之务。

当年,打牲乌拉衙门“捕鱼八旗”设置齐全,定编定员。上三旗(正黄、镶黄、正白)设:领催三人、珠轩达三人、铺副十二人、铁匠二人、渔丁三百零三人。下五旗(镶白、正蓝、镶蓝、正红、镶红)设:领催五人、珠轩达十人、铺副二十人、渔丁二百五十人,这六百多人专事捕鱼入贡。当年,贡鱼主要是鲟鳇鱼、白鱼、鱼、细鳞鱼、鲈鱼、鳟鱼、哲禄鱼及几十种各色鲜干杂鱼。打牲乌拉的鱼丁是专职捕捞贡鱼的人员,每当春季谷雨之后,几百名鱼丁在十几名委官、领催、珠轩达的带领下,分路进入松花江各产鲟鳇鱼水域进行捕捞作业。捕捞的鲟鳇鱼送到几处“鳇鱼圈”中统一圈养,以待冬日贡往京城。此外,每年还另派出六“莫因”(捕鱼队),每队十余鱼丁,进入舒兰河、霍伦河、拉林河、东山河、牡丹江、三岔河、大石头河、朱策河、都陵河、黄泥河等,盛产各种贡鱼的河流进行捕鱼。

入冬之后,所有贡鱼“挂冰报明,由吉林将军勘验”,然后分两次贡进京城,“呈送都京总管内务府,历交干肉库。每将样鱼恭呈御览,致祭奉先各殿之用。”每次贡进各项贡鱼 12000 余斤,动用驲车 20 辆规模甚大,清廷上下均十分重视。捕捞贡鱼是打牲乌拉衙门一项重要钦定差事,分工十分细致,除专门设有官员渔丁数百人,并置有专门蓄养捕来活鱼的鱼渚(俗称“鱼圈”),其中蓄养白鱼、鳟鱼、细鳞鱼、鲈鱼、哲禄鱼等鱼的鱼渚有四处,即红石砬子渚、巴延渚、法特渚、柳树渚。蓄养鲟鳇鱼的鱼渚四处,即巴延渚、长安渚、如意渚、龙泉渚。

如今,松花江当年捕捞贡鱼之处都已形成了村屯,但“白鱼圈”“ 黄鱼圈”等地名,还铭记着当年满族捕鱼贡鱼的打牲旧事。吉林省舒兰市法特乡有个黄鱼村,就是因清代在这里设有鳇鱼圈而得名。

郭尔罗斯前旗的沿松花江一带,清代有许多人是专门前来捕鱼的。旗内西北屯的汉满民族,有许多是专为清廷皇室捕鳇鱼的渔丁后裔,原来仅十余户,今已形成了百余户的大村屯,松花江畔还留有了黄鱼圈地名。吉林市北郊的松花江岸边,至今还有一打鱼楼村和打渔楼遗址。

清代,打牲乌拉衙门每年在此祭江打鱼。因此,设有二层的渔楼一座,东西配房各三间,为渔丁住宿和存放鱼网渔具之所。当年,这里是临江起楼,门楼彩绘,景色绝佳,为乌拉八景之一“鱼楼晓景”。

吉林贡生富森曾赋诗咏叹:

当贡鲟鳇起一楼,临江晓起景偏幽。

网堆舵尾渔翁睡,月隐林梢兔魄收。

中原众多闯关东移民的到来,也给大东北带来了许多新的捕鱼方法,像挂网、旋网、攀网、铁铰子、渔罩子、迷魂阵等多种。“ 挂网”又叫挂子、粘网,准备捉多大的鱼,便在江中下多大网眼的挂网,鱼头进入后便难以逃脱。“ 旋网”,甩开后呈大圆形落入水中着底,然后徐徐收网得鱼。“ 攀罾”“ 铁铰子网”,是用木杆支撑、平展开落入于水中,过一段时间后用力提网得鱼。“ 渔瓮子”,为柳条或笤条编结的口小内大的瓮子,口部有倒刺,鱼进得来出不去。

“ 鱼罩子”,乃用柳条或笤条编结成的无底筐状,在浅水中扣住鱼后捕捉。“ 迷魂阵”,在河道湖塘中用木棒或柳条等围成,是进口大里面逐渐变小,且旋转变化的栅栏,使鱼进得来出不去困留在里面然后捕捉。

这些先进的捕鱼工具的大量使用,使得东北地区的鱼类资源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鱼越来越小、越来越少。因此之故,许多沿江河世代捕鱼为生的满族人,不得不告别了捕鱼生涯而从事农耕生产。

东北江河上的捕鱼活动,凝结着渔猎为生的满族人几千年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记述着众多的满族的民风俚俗,这些珍贵的民族文化遗产,无论从人文历史还是从民风俚俗上,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人文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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