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水下一句,我与一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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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水下一句,我与一江水

一江水下一句,我与一江水

生命中,没有一条江,比椒灵江带给我的故事更多。

椒灵江是台州的母亲河,也是浙江的第三大河,全长197.7公里,发源于仙居与缙云交界的天堂尖,上游为仙居的永安溪和天台的始丰溪,中游为灵江,下游为椒江。

永安溪、始丰溪清澈无比,千百年来,穿行在绿意绵延的山谷丘陵间,为气质硬朗的山城增添了几分温婉,使得仙居和天台呈现出一派江南的清丽和秀美,并成为浙东著名的神仙之地、诗歌之城。

永安、始丰两溪喧嚷着欢闹着,一路奔流,进入临海,在城西面约六公里处的永丰镇三江村汇合成灵江。灵江曲折东流,与黄岩永宁江汇流后称椒江,注入浩荡的东海。

灵江之名,何时而起,不得而知,但在中国诗歌史上,它跟天台山一样,屡屡被提起。晋代章安令孙绰在他气势恢宏的《游天台山赋》中,就赞叹道,“过灵溪而一濯,疏烦不想于心胸”——那浩荡的灵江之水,可以荡涤内心的烦忧。宋代著名的《嘉定赤城志》也一改冷静的文风,以诗意的语言称赞灵江之水:“三江合流,环绕郛郭,旧传有‘赤城地,灵江水,丹邱井’之谣。”赤城、丹邱,在古人心目中,是令人神往的仙境之地,亦是台州的别称。旧时人们取灵江之水,酿成甘醇的美酒,名为“灵江风月”,江上风清,对月举杯,端的是风流快意。

晚唐诗人任翻在台州漫游,登山望江,夜宿巾子山禅寺。某年秋天,秋风微凉,白鹤翻松,一轮明月,照着灵江,满目苍翠之下,“吱呀”一声,山僧推开竹房。任翻的诗情跟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他挥笔在寺庙墙壁上题诗一首:“绝顶新秋生夜凉,鹤翻松露滴衣裳。前峰月映一江水,僧在翠微开竹房。”

次日,任翻辞别山寺,登船继续远游,青山绿水,明朗澄静,行至半途,见江水半明半暗,忽然想到昨日题诗壁上“前峰月映一江水”,不如改为“前峰月映半江水”更为妥帖。他让艄公原路返回。等他回到题诗处,发现昨日所写之诗,已被改成“前峰月映半江水”。任翻大赞,“台州有人”。

是的,台州有人。母亲河流过广袤的台州大地,勾勒出台州大地的肌理面貌,它养育了万千儿女,也滋养着世间万物,塑造出这片土地豪迈与诗意、灵气与和气并存的文化品格。在母亲河的滋养下,台州既有唐诗之路的千古风流,也有台州式硬气的阳刚豪迈,还有股份制经济的活力迸发,一句句温婉的越剧深沉而柔软,一声声高亢的乱弹凝重而悠远……

我16岁随父母来到临海,33岁离开临海,与灵江有17年的缘分。

千年府城的一山一水一墙,沉淀着历史的沧桑。江下渚和望江门,是我最常去的地方,江下渚是灵江泥沙冲积而成的。渚上有村,村上有花,春风一起,桃花绽放,千朵万朵,灿如云霞,一到春天,满城的人倾巢而出赏花去。到了谷雨,橘树开花,吹来的风都是香的。秋风起时,金黄的橘子和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芦苇在风中起伏,如青纱帐。

那时灵江清澈,有各种鱼虾,黄颡鱼、石斑、倒刺鲃(将军鱼)、草鱼、鲢鱼、白条、鲤鱼、鲫鱼、香鱼,还有圆眼鲚、凤鲚、刀鲚。灵江岸的不少村民,以打鱼为生。一网下去,从来不会空手而归。起大早到江边练嗓、练剑、练舞的人,会看到江边一排排钓鱼的竹竿,小板凳上坐着声色不动的钓客。

灵江沿岸还有几十个渡口,最有名的是望江门的中津渡,常有闲人顶着夜灯在那捉鱼。江边还有鸬鹚捕鱼,长脖子的鸬鹚站在竹排上,夕阳把它们的身影变成一幅黑白分明的剪影。太阳落山后,江边的人们,搬出桌椅板凳,摇着蒲扇喝着小酒,吮着螺蛳啃着蟹脚,闲说旧事,望江门、紫阳街一带,有最浓的人间烟火。

我在临海读书、恋爱、结婚、生子。我与他在灵江的浮桥上看过日出,也看过日落,当夕阳把大大的脸盘藏于青山之后,倦鸟开始归林,一河碎金闪闪烁烁。有了孩子后,一家人与灵江更加亲近,带着孩子去看灵江的潮涨潮落,赤脚去滩涂捉螃蜞,骑车去龙潭凹野炊摘柿子。

慢慢地,灵江两岸出现了一家一家的造船厂,一艘艘巨大的船舶耸立在江滩上,等待吉时启航。江岸边,高楼也一幢幢拔地而起,老城区的年轻人,高高兴兴地往城外搬,原本冷清的城外,变成热闹之地。江南与江北,界限渐渐抹平。

那座南宋的中津古渡在灵江大桥造好后,因失去了交通功能,浮桥被拆除。中津渡的落日与晚霞,竹排上的鸬鹚,江上的渔火,成为过往记忆的一部分。而灵江,亦从轻灵活泼变得沉静持重。

灵江是感潮江段,海水倒灌,带来泥沙,过去有永安溪、始丰溪的激流冲荡,灵江一直是清流,后来上游修建大坝,水流变缓变少,岸边林立的造船厂,对水流亦是羁绊,水流滞重,淤泥沉积,江岸成渚,一些地方,长满芦苇和野草,有人经过,惊动草丛中的野鸟,箭一般射向远方。

1994年,台州撤地设市,我从千年台州府临海,搬迁到新的中心城市椒江。我与母亲河的缘分,依然延续着。

临海与椒江的城市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温婉内敛,一个豪迈放达。椒江之前叫海门。更早一些,临海的原住民,可以坐着“小火轮”,“突突突”从临海府城墙兴善门轮渡码头出发,顺着东流的江水直达海门。当时的老海门有“小上海”之称,喜欢掼浪头,讲派头,喜欢自称为码头人。他们更早接受到洋风的熏陶。那时台州到上海,除了陆路,还有一条从椒江到黄浦江的海路。去过上海的海门人,都觉得自己见过大世面,眼孔有点朝上。

椒江是一座因江而名的新城。三十年前,白云山以西还是风吹稻浪,托福于这一大片的平原稻田,新的台州市中心选址这里。老海门摇身一变成为台州的中心城市。农民、渔民洗脚上岸成了市民,因为身份切换得太快,还来不及适应新生活,市政府边上的岙里缪别墅区,新市民在花坛种菜浇粪。当年宋高宗逃难时经过的葭沚,一到三伏天,竹竿竹簟上晒的是鳗鲞鱼鲞,风把鱼腥味送得老远,提醒着这座中心城市曾经是个小渔镇。

刚到椒江的那几年,我着实不适应,与临海的书卷气相比,这里一股子的海腥味。一到台风季,江水倒灌,海水入城,水退后,满地淤泥。因为离江太近,有一年大台风来时,还把江边的巨轮吹到大马路上。

那时,江两岸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江北是乡村,江南是越建越多的高楼。从江北到江南,需要在七号码头摆渡前往,江北岸最大最牛的国企叫台州发电厂,三根高大的烟囱注视着往来的人流,发电厂的工人上下班,都坐轮渡过江。三声汽笛后,轮渡缓缓驶向对岸。到夜晚,江北灯火黯淡,江南灯火通明。只有七号码头一如既往地热闹,豪爽的原住民和新椒江人混在一桌吃饭,斗酒猜拳,一晚上干掉两三箱啤酒。喝着喝着,他们之间的界限渐渐被抹平。

江水依旧不紧不慢向前奔流,只是城市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而我,依然是见证者。千里海塘坝筑起来了,镇海神牛立起来了,大桥二桥开通了,葭沚水城开建了,大隐书局和钟书阁落地了。一江两岸,繁华共享。

不管是文化的传承,城市的演变,千百年来,江与城总是共融共生,气息贯通。山城仙居天台、府城临海椒江,母亲河流淌过的地方,城市版图扩大了几倍甚至十几倍。从前江边,是村舍、稻田、渡口,现在是高楼、商场、书店。

江水奔流,已然隐含着宏大叙事。

时间像河流,我在临海椒江两地,生活了33年,直到2016年重返杭州。一条大江,承载着无数的记忆和故事。

上世纪80年代,中国掀起一股漂流长江黄河的热潮,我的先生那时是个热血青年,还没有成为我的男友,他有着冒险家的勇气,曾骑着自行车从临海到上海,也曾冒险跨过激流瀑布之上的狭窄石桥。被勇士漂流长江黄河的壮举感染,他决定漂流台州的母亲河。

他找来汽车轮胎当皮筏,从老家天台始丰溪上游起漂,开始了为期七天的冒险之旅。白天经历激流、险滩、暗流,晚上睡在路廊,蚊叮虫咬。从始丰溪一路漂到灵江,一直漂到椒江口才结束。七天的漂流,晒成黑人。三十年前的这次漂流,三十年后依然翻滚在脑海——河流与大地,如同血脉之于身体。母亲河,是大地的命脉,也是城市的文脉。始丰溪之于佛宗道源的天台、永安溪之于神山秀水的仙居、永宁江之于宋韵流脉的黄岩、椒江之于百舸争流的港城,有着血肉相连的意义。

因为疫情,这几年很少出门。大隐书局和钟书阁邀请我讲座,周末我回了一趟椒江。站在江边,山色云影兀自变化,那宽阔的江水绕过一座城,流向天尽处。

夏夜的江边,夜晚比白天更热闹,宴饮、聚会、跳舞、轮滑、夜跑,这是一座城市的活力,也是一座城市的荷尔蒙。江面流光溢彩,映亮半江水的,不是唐代任翻诗中的月光,而是今夜的璀璨灯火。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IC photo(资料图) 图片编辑:曹立媛

来源:作者: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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