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方言是哪里的(真是源于这个小县城的方言)
与北京一山之隔的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因为独特的历史渊源,成为普通话语音采集地之一,这是这个山区小县对中国文化作出的独一无二的贡献。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人人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使滦平成为中外汉语爱好者的乐园,成为天然的“普通话体验区”。那么,地理上并不属于中心的滦平,为什么人人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位于北京密云和河北滦平古北口长城出北京,向东北,过密云,进入的第一个县就是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夏秋之交,滦河之畔,群山环抱的滦平县水草丰美。甫进滦平,但见一个大大的石刻,上书“普通话之乡”。置身滦平,犹如身处播音员中间,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人人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由于没有儿化、省字、尾音等语言习惯,滦平话被认为“比北京话更接近普通话”。有人开玩笑:“学普通话,原来学的是滦平方言!”
北京专家进村采集语音滦平话音准分明,字正腔圆,没有儿化、省字、尾音等习惯,易于学习和推广。滦平成为普通话语音采集地之一
今年77岁的白凤然,精神矍铄,对63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仍记忆犹新。1953年春天,滦平第四完全小学刚刚开学。14岁的白凤然正在教室,班主任叫他到办公室来一趟,两位陌生人坐在那里。
“普通话之乡”石刻白凤然有些懵懂地站到两个陌生人面前。老师介绍,这是北京来的专家,白凤然有些手足无措。来人主动跟他打招呼:“小同学,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让你读几篇文章来听。”只见他们随手拿了一张报纸,指着其中一篇文章让白凤然读。白凤然大声朗读了一遍,中间几个陌生字不认识,也“秀才念半边”地读过去了。专家找来白凤然的语文课本,让他朗读一篇已经学过的课文。这回,白凤然没有停顿,一气儿读完。听小学生读课文,两位专家竟然一直在本子上记录,有的地方还让他停顿一下,把某个词重读一遍。读完之后,两位专家夸奖他:“读得不错,你们平时在家里说话也是这个口音吗?”白凤然点点头。滦平都是这么说话的。同学校其他年级的3名同学也像白凤然一样,当着专家的面朗读了几篇文章。如今,当年朗读文章的小同学年事已高,和另外3名与专家交谈过的村民一起,被尊称为滦平的“语音七老”。山里小镇,民风淳朴。这段小插曲、那两个陌生人,在学校里、镇子上传了一阵,也就没人谈起了。他们当然无法知道,两个陌生人是当时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派出的语言专家,他们在为制定中国通用语言规范进行取音考察,在滦平的金沟屯镇、巴克什营镇、火斗山乡三地进行了语音采集。
国家语委来滦平采集样音早在百余年前,关于中国文字语音的统一规范问题就多次引起论争。俗话说,十里不同音,在我们地域广阔的国家里,让天南海北的人自由交谈,仍是一项艰巨工程。新中国成立后,需要建立一套规范的通用语言体系,并向全国推广。然而,依照何种标准形成最终的规范,众口难调,莫衷一是。在这种背景下,滦平在上世纪50年代初成为普通话语音采集地之一。作为全国规范,普通话需要音节口型顺畅,声调简明,易于分辨,甚至要求语速适中,气流连贯,韵味充足,适于广播、演讲和日常交流,如此才适合作为推向全国的公共用语。从后来普通话的规范来看,滦平日常的语言非常符合这些标准。滦平话音准分明,字正腔圆,语调比当时的北京话要“硬”一些,显得直接、清晰、明确,尤其是没有北京胡同里那种儿化、省字、尾音等发音习惯,易于学习推广。1955年10月,“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和“现代汉语规范问题学术会议”召开,将汉民族共同语的正式名称定为“普通话”。翻开1955年10月26日的人民日报,一篇题为《为促进汉字改革、推广普通话、实现汉语规范化而努力》的社论明确宣告:“这种汉民族共同语,就是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的普通话。”1956年初,国务院发布《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
面对普通话的学习推广,滦平人倍感亲切,自己祖祖辈辈传下来,人人张嘴就来的方言,原来和全国推行的普通话差不多,很是自豪。不少滦平人因为讲一口“普通话”,无形中具备了一种天然优势。滦平县委宣传部部长厉辉介绍,改革开放以来,有不少滦平农村的年轻人被北京一些大单位招去做话务员、服务员等,滦平人在各地做播音主持工作的也不少。2014年,由教育部和中央电视台联合录制公益广告“学好普通话、圆梦你我他”。广告中,多个行业、民族的人在片中表达了推广普通话、传播中国文化的愿望。其中,74岁的滦平人郝润德第一个出镜说出“说好普通话”,他也是当年参加普通话语音采集的学生之一。他现在是当地推广普通话的热心人士,“讲起这件事,充满自豪。不是我的自豪,是咱滦平的自豪”。
外国留学生向石俊永老师学汉语
600多年形成标准音200多年的历史断层,“洗”掉了滦平原先的方言;满清旗民在滦平开田建庄,又让滦平成为北京官话的推广区
“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基础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这是普通话的标准定义。百度一下“普通话”,其中专门列了一条——2014年9月21日由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与河北省政府共同举办的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重点活动在河北省滦平县举行。为什么是滦平?“60多年前发现这个‘地儿’,600多年前形成这个‘味儿’。”滦平县县长崔瑞祥的儿化音引来众笑。滦平与普通话的故事,要从600多年前的明朝说起。明朝初年,经过数十年与蒙古政权的征伐拉锯,中原地区人口锐减。从人口相对稳定的地区移民,成为明朝统治者巩固政权的首要选择。地处山区、受战乱影响相对较小、人口稳定的河北北部山区成为人口内迁的重要基地。滦平有个小兴州,是古北口外百姓在明初集中内迁的出发地。近年来,经常有河北保定以及山东、河南等地的人来这里寻根问祖。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作出了一个对中国影响深远的决策:迁都北京。为集中力量加强对北京城的防守,朱棣下令将古北口外的居民和军队全部撤回长城以内,固守长城,在长城外很大范围形成军事隔离区,实际上也是一片无人区,未经允许,严禁垦殖,而滦平就处在这个无人区的最南边。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清初再次从北京周边向滦平移民开荒才得以改变。
朱棣迁都北京后“滦平明代以前的方言究竟是怎样的,现在已无从考证。明代滦平200多年的历史断层,像磁带消磁一样,‘洗’掉了原来的方言,滦平成了一盘等待录音的空白磁带。”滦平县政协副主席王国平说。清朝建立,滦平就从长城边塞弃地成为多民族融合的走廊。王国平介绍,清朝顺治帝曾在这里建行宫、驿站,派兵驻守。后康熙帝在承德兴建避暑山庄,滦平更成为往来承德与北京的重要通道。康熙、乾隆、嘉庆、咸丰4位皇帝往返途经此区域230余次。现在境内还有清代御路遗址5条、行宫遗址8处。在清朝前期,很长时间里,滦平都是由皇家内务府直管,直到乾隆四十三年,才改喀喇河屯厅为滦平县,县名取“滦河无患,民得平安”之意。清顺治朝实行圈地令,北京周边满汉之间的土地矛盾越来越激烈。到康熙朝,为了缓和矛盾,解决人地紧张,清政府开始鼓励旗人到古北口外开发无主荒地。包括皇家内务府直管的皇庄、王府直管的王庄和八旗各级官兵所有的旗庄,纷纷建立“口外庄田”。根据《民国档案》的记载,直到清末,滦平境内共建有皇庄24个,王庄、旗庄130多个,形成了当时滦平境内的主体村落,金沟屯就是旗庄之一。金沟屯79岁的老人周景明介绍:“金沟屯是清朝康熙时候,由焦、牛、敖、白四姓旗人从古北口内北京密云迁过来建立的。连这个金沟屯的名字也是从密云那边复制过来的。”“当时在这里建庄,就是看中这里的水土好”,周景明说,“村子南面500多米就是滦河,金沟屯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肥沃的河谷盆地。但整个滦平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这里以前与外界的交通很不方便,人口流动不大,现在村子里的四姓还是村里的大姓。即便迁进一些外姓,口音也很快同化了”。
“口外建庄”的过程,恰好与北京官话的普及同步。这一过程也需要追本溯源。早在明朝,官方语言为南京官话,以金陵雅言为标准音,以《洪武正韵》为规范。永乐年间迁都北京,随之而来的南京话又成为当时北京语音的基础。满清入主北京以后,朝廷积极学习汉文化特别是语言文化。满族人学说的北京话,逐步成为清代推广的新的北京官话。这个时期,恰好是满清旗民在滦平开田建庄的高峰时期。王国平认为,庄田与京城交往密切,受当时北京官话影响较大。滦平既然像是空白磁带,大量来源多样的移民没有强势方言,通用的就是清朝推广的北京官话,可以说在清朝时滦平就是北京官话推广的先行区。他解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滦平话,受北京官话影响很深,演变中也具备了自己的特点,比如直接、清晰、明确。也许这些恰好符合推广的标准吧。”从清末到民国,再经过新文化运动,影响广泛的北京官话最终成为普通话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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