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历经沧桑看尽世间百态(从傻子二少爷的视觉)

这个世上大智若愚的人并不多,我能想到的也就三个:《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阿甘正传》中的阿甘、还有一个便是《尘埃落定》中的二少爷。

这类人物的共同点是在于他们什么都不争,却获得了一切。尽管他们一直被人说傻,但是他们往往有着有超时代的预感和举止,总能在关键时刻作出正确的抉择。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能真正“笑傲江湖”的人。前两个人物形象,大家在电影电视剧中已经领略过了。那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尘埃落定》中的二少爷吧。

《尘埃落定》是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作者阿来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然而这部巨作出版时相当坎坷。当时阿来找了十几家出版社都遭到了拒绝,最后终于等到了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合作的机会。当时和出版社签的合同是2万册,后来阿来回到成都后,他接到了出版社打来的电话,阿来以为出版社后悔签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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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在《朗读者》中讲述这本书的出版经历

没想到对方在电话里解释道,是他个人很喜欢看这本书,他熬夜看完了,很激动,第二天早晨就敲了社长办公室的门,说这本书两万册太少了,我们至少也得印个十万八万的。如今20多年过去了,这本书累计销售量已经达到200万册了。另外该书被翻译为英、法、德等15国语言,畅销全球30多个国家。

本书以一个傻子的视觉,讲述了一段充满藏族文化底蕴的的土司王朝传奇史诗。故事背景发生在汉藏交接之地的土司统治末期,当地最大的土司之一麦其土司(土司是指少数名族统治者)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非常聪明,是公认的土司继承人。二儿子则是土司酒后与汉人生下的儿子,是一个公认的傻子。

然而捉弄人物命运向来是历史的擅长,聪明的大少爷一路败北,英年早逝。而被公认为傻子的二少爷成了土司王朝的最后见证人。“傻”也被这位二少爷赋予了新的,更广泛的意义。大智若愚在二少爷的身上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本文我们就以二少爷为主线,来解析他大智若愚的三大魅力之处。

在我看来,二少爷大智若愚主要体现在这三个方面:甘于放低姿态、接地气重情义、超前的先知。

1.甘于放低姿态

二少爷自己曾经说过,如果他不是傻子,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可见他的傻给他带来了足够的安全感。我们与其说他傻,不如从另一个角度说他甘于放低姿态。本书中的放低姿态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没有欲望、反应慢、说真话。

a. 没有欲望

历史上,不参与夺帝的皇子,反而是最安全的。

本书中的二少爷也是如此,因为二少爷没有欲望,内心简单,所以降低了父亲和大少爷的提防心理。聪明的人(或者说自认为聪明的人)往往认为傻子不会处心积虑,掀不起多大风浪,所以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在一定程度上,将傻子送到了安全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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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的欲望与二少爷的大道至简形成鲜明对比

另外从读者角度来说,傻子这种天真无邪的心理,也让我们感到很好奇,那么我们就不妨就跟着傻子的打开方式,去看看这充满纷争的世界。

b.反应慢

有时候反应慢,反而能让人逢凶化吉。

书中有个很有意思的比喻,说那一年罂粟的播种期比较晚,等到出苗时,刚好躲过了一场霜冻。

这个比喻实际上也在映射着二少爷的天命。因为二少爷反应慢,所以躲过了一些命运的直接威胁。当他有危险时,他低下头就过去了。

c.说真话

人有时候说话不在于说出了某种真实的东西,而在于真实的说出了某种东西。

书中有一段父子的对话,品味起来很有深度。麦其土司为了试探儿子对权利的向往,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麦其土司:“你想当土司吗?”

二少爷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麦其土司:“是你母亲让你说的么?”

二少爷:“不,就是她不让我有这种想法。”

这样的回答,让父亲麦其土司卸下了防备。在他眼里,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答的态度。土司要的就是一个脱口而出的答案。总之不在于说出了某种真实的东西,而在于真实的说出了某种东西。这个回答将二少爷和母亲继续留在了安全区。

那么问题来了,二少爷是真的傻吗?

其实在我看来,二少爷只是被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看成是一个傻子,当别人不断将傻子的身份强加于他后,他也就懒得辩解了,于是渐渐地他也就默认这一点。只要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傻就行了。

2.接地气重情义

《道德经》里有句话:江海之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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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地为海,人低为王

意思是江海之所以能成为众多河流聚集的地方,是因为它善于处在低下的位置。而二少爷从不自以为是,他总是一副接地气的样子。这主要表现在如下两个方面:对百姓仁慈、给下人自由。

a. 对百姓仁慈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这方面,二少爷比大少爷领悟得更透彻。

大少爷,坚持用暴力解决所有问题,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英勇。而二少爷却明白,历史上任何一个土司都不是靠战争来取得最终地位的。二少爷建议麦其土司免除百姓们的贡税,这让老百姓非常高兴。

在各土司领地都遭遇饥荒时,二少爷打开仓库,向饥饿的百姓施舍粮食。他的举措换来了很多百姓的拥护和支持,这也是二少爷后期受人尊重的主要原因。

b. 给下人自由

在等级森严的土司领地,二少爷身为上等人,却抱着人人平等的观念。当二少爷的妻子塔娜说他的两个侍从很不体面时,二少爷却辩解道他们是天下最忠诚的人。他认为忠诚远远比体面来的重要。

另外在书中的第十一章,当茸贡土司表示出对下人的蔑视时,二少爷却把他的厨娘卓玛、行刑人尔依、贴身侍女喊过来,并一一介绍他们的出身。他的介绍让这些下人脸上露出了上等人尊严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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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二少爷让百姓和下人臣服

二少爷认为权利最大的好处不是获得银子和美女,而是他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很善良,他想给所有的下人以自由人身份。在他的内心深处,当土司就是为了给别人自由。

二少爷种种乐善好施的行为,让他成为了众望所归的英雄人物。

3.重大事情上有足够判断力

傻子二少爷总会思考一些平常人不会思考的问题,他的感知方式也跟平常人不一样。

当别人都处于当局者迷时,二少爷总能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透视迷雾,看出问题所在,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这种判断力具体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认清徒劳,超前感知、缔造新事物。

a.认清徒劳

当别人都在夸夸其谈该怎么做时,二少爷总能一眼看出这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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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能看出什么是徒劳

麦其土司因为种植罂粟收获巨大财富,别的土司看到眼红,也纷纷过来要鸦片的种子。麦其土司为了保卫罂粟的独家种植权,发动了多场战争。而傻子却觉得这是徒劳,因为就算是风都能把这些种子吹过去。果然这些战争并没有阻止别的土司获得罂粟种子,没过多少年,罂粟花就像火一样,燃遍了所有土司的领地。回首再看这一切,麦其土司和大少爷觉得当初发动那么多战争实属没有必要。

像大少爷那样聪明的人总觉得自己有办法,有办法的人就不容易认识到自己的局限。而傻子他没有高估自己,不会和命运作出没有意义的抗争,所以反而容易认清形势。

b.超前感知

巴菲特曾经说过:别人谨慎时,我要大胆。别人贪婪时,我要谨慎。而傻子二少爷就把这个理念贯彻的很透彻。

当所有土司领地都种罂粟后,导致市场供过于求,罂粟价格大跌,土司们只好用更多的土地来种植罂粟,那么这又导致粮食不够吃了。就在第二年春天,麦其官寨在讨论该种罂粟还是粮食时,大少爷认为应该种罂粟,因为它值钱。

而傻子二少爷却持相反意见,他认为应该种粮食。因为罂粟已经获利太久了,就不能再继续种了,后来麦其土司采用了二少爷的意见。果然秋收的时候,麦其家因收获丰富的粮食,再次巩固了他们的地位。

二少爷就是有这种超前认知,他不喜欢跟风,他总能透视出重重迷雾,作出正确的判断。

c.缔造新事物

傻子二少爷是土司领地唯一一个跟上时代的人。

世界在不断变化,当世界上出现了新的东西时,过去的一些规则就要改变了,可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到这一点,而傻子二少爷就看到了。

众多土司因为缺乏粮食,就运来自己的药材与皮毛找二少爷换取粮食。二少爷就把这些东西运到汉地去卖掉,又买回来更多的粮食。很快在二少爷所驻扎的北方边界上,一个繁荣的边境市场就建立起来了。于是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土司。这样一来一去,二少爷可以获得两三倍的利润。

而那时候土司的领地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停滞不前。二少爷是第一个把御敌的堡垒变成了边境市场的人。他在边界上收税、设立银号,这在土司们的地盘上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但他知道历史就是由好多的第一次组成的。

这个边境市场,也提高了二少爷的名声和威望,拉开了他与其他土司的差距。

那么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你还认为二少爷是个傻子吗?在本书的最后篇章,二少爷亲自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是一个傻子。

我当了一辈子傻子,现在,我知道自己不是傻子,也不是聪明人,不过是在土司制度将要完结的时候到这片奇异的土地上来走了一遭。上天叫我看见,叫我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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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无可撼动

随着解放军入藏和平解放后,土司时代也面临终结,但是二少爷这个大智若愚的人物将永远被历史铭记。

在现实生活中,二少爷给我们的启发是,对于命运注定的东西,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对于那些能改变的的,在尘埃落定前,则要提前感知,抓住重点,做出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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