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秀大宅门大结局(三看大宅门才懂)
文|阡陌君
我找到我亲妈了,我宁可和她过一辈子穷日子,也绝不进这个家门。
李天意对把自己养育成人的养母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那样坚决,走得那样无情,走得那样了无牵挂。
许多人都在潜移默化的时光里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
都说一只幼狼如果被养在人的身边,它会失去本该有的狠性与凶残,变得温顺,变得可爱,变得有人性。人也一样,从小养在谁的身边,长大后就会被潜移默化地如同这个人一般。这种岁月积累的情分,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血缘上的亲近。如同二奶奶把白佳莉养在自己的身边一样,白佳莉学有所成,开自己的诊所,干练、魄力,以及杨九红至死都没能等来她的一句“妈”,都是二奶奶渐染的。
大宅门里需要出个人去参加戒毒公审大会,七老爷和香秀都误以为这是要让大宅门里出个“替罪羊”拉出去枪毙,听说这么恐怖,宅门里的人一如继往地怂了。
香秀挺身站了出来愿意以身涉险,当这个替罪羊,条件是大宅门必须抚养李天意成人,供他上大学,将来继承她的遗产,享受她的股份。
香秀为了李天意,连命都可以舍弃。他们最该是母慈子孝的结局,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最后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是,香秀满怀的不舍和痛心,李天意满怀的仇视和不理解,这种情况下最终决裂,李天意走出了大宅门,香秀和已经老糊涂的白景琦凄凉的相互搀扶着过残年。
初看《大宅门》,始终觉得李天意和香秀的分道扬镳是不合乎情理的,重温之后才懂,他们之间的分崩离析,是必然的。
“好好念书”虽然白景琦同意让香秀收养外姓孩子,但是大宅门人多嘴杂,想要把收养的孩子带进大宅门是有难度的。
故而,十二岁之前的李天意被养在香秀的母亲马立秋的身边。
马立秋只有香秀这一个独生的女儿,对她是一百分的疼爱,加上对她从小被卖进大宅门当抱狗的丫鬟,后来又以青春妙龄嫁给七老爷这一老头子的命运多有心疼和愧疚。
她知道香秀嫁进大宅门当太太寸步难行,当那些个比自己稍稍大一些的孩子的娘更是举步维艰;她知道香秀在大宅门里没有孩子,就如同随波荡漾的浮萍一般,无依无靠;她知道自己对女儿满满的愧疚只有通过帮助她在大宅门站稳脚跟才算勉强弥补一点点。
她就开足马力地对李天意好,全力以赴地、不遗余力地教导李天意。
她让李天意练习写字,写得不顺溜就打。她是这样对香秀说的:
你看看,写的这是什么?长胳膊拉腿的这是,不认识字我也能看出顺不顺溜,瞧瞧,写得跟那螃蟹似的,七脚八爪的,全横了。
自此以后,只要李天意字写得不如意,她就狠狠地鞭打他的屁股;只要李天意字写得不顺溜,她就对他的屁股一顿毒打。仅仅是为了让李天意记得写不好字被打的疼痛感,以此为戒,认真、努力地写好字。甚至李天意都是半大个小伙子了,还趴在炕上,露出屁股让她去打。
虽然马立秋没什么文化,可她教育孩子有一套,李天意虽然不知道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可他却会背很多的内容。就连白景琦都夸赞他了不得。
当着香秀和白景琦的面,马立秋这样问李天意:
说,长大了是挑大粪还是开银行?想开银行那就得好好念书。
只要李天意不听话,她就让李天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要李天意学习不认真,她就让李天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要李天意做得稍稍不如她的意,她就让李天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要她开心,遇到高兴的事,她就让李天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要她不开心,遇到糟心的事,她就让李天意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种信念,一种力量,一盏人生的灯塔,一根茫茫大海中的指南针,已经根深蒂固地变成了李天意身体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他的心里牢牢地记得这个问题,以及好好念书的目的地。
自从李天意上学,每天出门的时候,马立秋都会扯着嗓子喊一句:好好念书,李天意必须回答:知道了。
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晴天雨天,亦不论电闪雷鸣,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马立秋每天对出门上学的李天意说这句话。
一天,两天,一季,春去秋来,年复一年,说这句话成了马立秋的使命,回应:知道了,成了李天意的使命。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马立秋行将就木,她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微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她吊着最后一口气,拼尽最后所有的力量,喊出“好好念书”的遗言。
“好好念书”已经不再是一句话,而是奶奶对孙子的无限疼爱,是李天意人生的信仰,是他前行的指明灯,是他人生所有的基石。
马立秋的家庭本来就是贫苦百姓人家,和李天意本来的家一样,都是穷苦大众。虽然李天意被大宅门的太太收养,可他从小就没有生活在大宅门里,没有享受大宅门的奢靡生活,也没有被当做大宅门的少爷来崇敬。
他的骨子里是奶奶的那句“好好念书”,因为书是阶梯,能帮助人们登上理想的高峰;书是火花,能点燃心中之火;书是雨滴,能滋润荒凉之漠;书是灯塔,能指引人们前进的道路;书是航标,能指引人们驶向成功之岸;书是良药,能治疗人们的心灵之疾;书是朋友,能帮助人们排解心灵之惑。穷苦百姓能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是读书。
即便后来,香秀把李天意接到了自己的身边,接进了大宅门,每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洪风一家七口一个月的所有家用。但是,李天意的秉性已长成,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香秀给改变的。
如果说,养在谁的身边,长大之后就会变成和这个人一般的脾气秉性,和这个人越发的亲密,是一条心。那么,这个人绝对不是香秀,而是马立秋。
李天意骨子里就和马立秋一样,流着穷苦的血液。他和马立秋也真的是很亲密。马立秋病重的时候,他说话都哽咽了。马立秋去世,他打幡、抱罐、摔盆,集三任孝道于一身。香秀是后来强塞给他的,在他的心里,也真真地觉得香秀就如自己小时候叫的那样,不是“妈”,而是“姑妈”。
香秀的私心白家多是贪生怕死之辈,白景琦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多是利欲熏心、爱财如命之人。白景琦不愿意当日本人的商会会长,被抓起来了,日本人要拿配方交换,如果不是香秀把配方藏起来,白家人早就拿出配方交给日本人了。
白敬业主管配药房,他不想着如何提高质量,提高白家的声誉与名望,满脑子就想着如何偷工减料。让他跟着去安国办药,是为了让他跟着学习学习,长长见识,可他不想着能学到什么,倒是流连赌场,一晚上就输了12万两银子。
香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没有孩子,自己又比白景琦年轻不少,不得不为自己的晚年考虑。
她收养李天意,对他寄予厚望,给他全部的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李天意给自己养老送终,让自己的晚年有所依靠。
李天意十二岁之后,她把他接进大宅门,一改马立秋那种严苛的教育方式,对他宽纵得近乎宠溺。
她要把这个骨子里流着贫民的血,却长了一身资本家肉的穷小子,训练成大宅门里的爷,训练成她背后的靠山。
再不许他做一些诸如洗手绢之类的小事,从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十四岁开始训练他喝酒,茅台酒管够喝;
十六岁让他抽烟,当时的名牌烟就备在他房里,想抽就抽;
带他下各种有名的馆子,吃遍了北京城有名的菜肴;
生活费则一涨再涨,在那个时代自行车还比较稀罕,李天意却可以换了一辆又一辆,且不是三枪就是凤头。
后来李天意还迷上了电影、京剧、打球、滑冰、看芭蕾……各种娱乐社交数不胜数,因为有足够的零用钱,他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香秀要李天意有出息,越有出息,她心里越开心。她还让李天意学着大宅门里各式各样的应酬,因为他将来是要继承大宅门的,是要成为她背后那个威武不屈的大男人,为自己顶门立户,养老送终。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站在:李天意始终和自己一条心的基础上。
后来,解放了。
大宅门的各种利益被剥夺,要公私合营,要放弃股息,香秀的晚年更是缺少了大宅门资金雄厚的资本作保障,她更要倚靠李天意这个儿子了。
她对他的好,是有条件的,是有目的的,不是那种父母无私无悔的爱。这种建立在某种利益上的组合,是不会长久的,一旦她的利益受到损害,这种关系势必会破裂。
李天意的私心虽然香秀让李天意过上腐败的生活,让他花钱大手大脚,让他吃喝玩乐,让他花天酒地。但是李天意受他奶奶马立秋那句“好好念书”的影响,也深深地感受到养母对他的悉心栽培,故而并没有走偏路,好学上进一直都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明明他是大宅门的少爷,生活优渥,可别的孩子却说他是野孩子;明明他的成绩优异,一枝独秀,可学校却差点以出身为污点不录取他;明明他鹤立鸡群,乐于助人,可同学们却殴打他,骂他“资本家臭猪”;明明他名列前茅,可无产阶级队伍却拒绝他。
结识洪风以后,李天意才知道世间众生并不都过着如自己这般优越的少爷生活,在许多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劳苦大众或许拼尽全力也过不上温饱日子。
解放之后,劳苦大众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而大宅门却相反,他们的利益被慢慢磨平,被分化,被“剥削”。
白占元就是李天意身边最好的例子,他脱离大宅门,脱离贪污腐化,脱离享受主义,成为了无产阶级队伍的一员,也一步步提升了自己的政治地位。
洪风的家里很穷,狭小的空间里住着一家七口,他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四十二块钱,是他们家一个月所有的开支,那仅仅是李天意一个月的零花钱。洪风会为了年幼的弟弟偷吃了家里的一头蒜而对弟弟大打出手。
被震撼到的李天意非但没有为自己落在富贵窝里而庆幸,反而为自己不过是寄生虫羞愧难当。
洪风撺掇李天意背叛他的资本家家庭,加入到无产阶级队伍中来。说如果李天意认回赤贫的亲生母亲,就可以和他一样入党,拥有自己的政治地位。
不能入党,不能加入无产阶级,李天意就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政治地位,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更没有办法像白占元那般发光发热,实现自我。
他想方设法地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希望能改变自己的出身,能入党,能进步。
李天意的亲生母亲家里比洪风家更穷困潦倒,更加不堪,他的生母卖儿卖女,如今知道他是大宅门的少爷,又反过来指着他给自己养老。
他看不惯生母卖儿卖女的行为,更看不惯看见他就像恶狼看见肉一般地扑向他,只是因为他“有钱”的行为。他也知道,如若不是养母,他过不上好日子,也没有书可读,没有那么好的大学可以上。
他很纠结,很拧巴,很困惑,很冲突,甚至很痛苦,他无法原谅生母,无法接纳生母,可有了养母,他就改变不了自己在学校里遭歧视,被冷落,不能入党,无法进步的现状。
万般无奈之后,他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如同白占元,他放弃了所有的股息,做着共产党干部,政治生命照样精彩。
他去劝说养母香秀放弃全部的股息,想着这样也就能被无产阶级所接受。
他以自己是养母的儿子的身份相逼迫,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步步紧逼,终于养母松了口气,答应放弃一半的股息,上交部分文物。
可李天意扔不满足,他咬定让养母放弃全部的股息。
他光将养母的钱定义为是剥削来的,却没想过养母有今时今日的尊贵和体面全是半生的隐忍、努力、辛酸、眼泪还有辛苦谋划、做小伏低、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换来的。
让养母半生心血打了水漂,却将未来的生活保障系在他这个尚不知天高地厚,心不知漂在何方的养子身上,精明了一辈子的养母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的。
她是这样对李天意说的:
想好了,我不放弃。我就是为了你,你不要我要,我不能不替晚年着想,你,你靠得住吗?我指望不上你,天意,你跟我不是一条心,放弃了到那时候,我就陷入绝境了,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出生入死,那是多少眼泪泡过来的,我干嘛要放弃。天意,我知道,你觉得当个资本家是可耻的,我就是资本家,你要是觉得你有一个资本家的妈不光彩,你可以不认。你呀,自食其力成个家,过你的日子去,要是还念及母子之情,有空你就过来看看,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党已经把他们的股息又延长了两年,这也就是党对他们的态度,而且香秀告诉李天意,另一半她也不放弃了。
看着如此绝情的香秀,李天意把自己找到生母的事情告知给香秀,他是这样说的:
好,你既然已经把话说绝了,那我也告诉你,我找到我亲妈了,她没死,是我二姨骗您,我宁可和她过一辈子穷日子,也绝不进这个家门。
香秀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狼,一只永远喂不熟的狼。
天意想着不为资本家身份所累,一心追求个人进步,将来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虽然他不能结束生母的种种行为,可为了前途,他宁愿放弃给自己一切的养母,走向连自己都厌恶的生母。
他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只要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其他的都得让步。
黑暗的不是这个世界,是这个社会。黑暗的不是这个社会,是这个世界的人。慈祥恺恻的是他们,暴戾恣睢的还是他们。我们的心里有着暖流。但最冷漠的冰川也结于此处,我们可以高尚地帮助别人,也可以低贱地抛弃别人。这,就是人性。亦如香秀高尚地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李天意,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给,可李天意不和她一条心了,她便变了;亦如李天意,明明对生母厌恶至极,为了前途,宁愿再也不踏足大宅门半步。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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