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的今生来世(耶路撒冷黍离悲歌)
来源:中国军网 作者:李景璇 责任编辑:岳修宇
远眺耶路撒冷的圆顶清真寺。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摘自《诗经》(王风)
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中国周朝大夫行役路过镐京,看到埋没在荒草中的旧时宗庙遗址,有感于周室的颠沛流离,感伤而作。
在距离中国万里之外的中东,也有这样一座“悲情的城市”。她依山而建,遍地神迹,在3000多年的历史中,不断上演铁骑长矛与圆月弯刀的血腥碰撞。她就是耶路撒冷——一个记忆中满是“黍离之悲”的城市。
这种“黍离之悲”,不仅属于现在身处耶路撒冷老城内的犹太人,也属于被隔离墙圈在耶路撒冷城郭之外的阿拉伯人。
美国总统特朗普6日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并将启动美驻以使馆从特拉维夫迁往耶路撒冷的进程。资料图
耶路撒冷,由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半个多世纪的“双重认同”,让她的身份成为阻隔犹太民族和阿拉伯世界和解的一道鸿沟。犹太人、阿拉伯人都曾为此付出过流血乃至生命的代价。近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对耶路撒冷地位问题的种种表态,特别是要把美国驻以色列使馆搬迁到耶路撒冷的言辞,无疑会使耶路撒冷再度处于喧嚣纷争之中。
夜幕下的哭墙。 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记者曾于2016年9月在以色列短期学习和考察,也曾有幸来到耶路撒冷。今天,重新忆起晚风呜咽的圣殿山、金碧辉煌的圆顶清真寺和人头攒动的哭墙,耶路撒冷就像拼图一样在脑海中重组。万里之外,似乎仍能清楚地触摸到它的脉搏跳动。
车窗外的耶路撒冷街景。 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曾经有这么一句谚语形容耶路撒冷的美:上帝给世界十个美丽,有九个在耶路撒冷。自公元前10世纪古犹太所罗门王在耶路撒冷建成圣殿起,耶路撒冷一直是犹太教信仰的中心和精神的家园;到了公元1世纪,基督教记载耶稣在耶路撒冷受难、埋葬、复活、升天,这里又成为基督教徒们朝拜神迹的地方;至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开始在中东盛行,传说穆罕默德曾在耶路撒冷“夜行登霄”,这里也就成了继麦加、麦地那之后的伊斯兰教第三圣地。耶路撒冷因宗教而兴起,也因宗教而遭到多次浩劫。正是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破坏和重建之中,耶路撒冷让后人领略到各个时代、不同宗教带来的文化冲击。
传统犹太教徒。资料图
耶路撒冷除了“美”,最大的特点还在于气质上的“冷”。这种冷,除了光秃秃的山脊,清冷扑面的空气,单调划一的街道陈设,还在于她久经战乱之后的沉静与凝重。特别是行走耶路撒冷老城的街头,总能看到一群群身穿黑色长外衣、头戴圆顶黑帽并且有着螺旋状卷曲鬓发的男人匆匆而过。他们仿佛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而来,刻意地保持着与现代社会的距离。他们极少喧哗嬉闹,总是板起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这些人就是占据着耶路撒冷老城一半人口以上的传统犹太教徒。
可以说,目前他们是实际统治这座老城的主人。
以色列博物馆中珍藏的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古犹太钱币。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在这些犹太人看来,他们是“上帝的选民”,上帝为他们量身定制了两套法则。一套规范精神的叫做《圣经旧约》,一套约束行为的称为《犹太法典》。但上帝却没有教会他们如何正确使用这些书籍,“因为一旦完全掌握,我们就会变得和上帝一样聪明”。于是,犹太人开始在一生中进行刻苦的研习。在他们看来,当曲解了这些经典时,上帝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他们,例如波斯帝国的蹂躏,十字军东征,欧洲的反犹主义,德国法西斯的种族大屠杀……而当他们一旦领悟到书中所要表达的信息,上帝又会毫不吝啬地奖励他们,例如以色列的建立,四次中东战争和黎巴嫩战争的大获全胜。
这就是犹太人对自己几千年来民族宿命的理解。它发端于历史、书写着现实,又在一定程度上导演着未知的明天,决定着自己和别人的命运。
巴比伦之囚。资料图
在以色列,有一个著名的大离散博物馆。这里每一件展品都镌刻着古犹太民族失去故国家园的悲伤和痛苦。从公元前588年古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攻陷耶路撒冷、掳走大批犹太能工巧匠的“巴比伦之囚”事件,到罗马帝国时期大将庞培率兵征服以色列王国、1.2万犹太人惨遭屠杀的惨剧;从十字军东征对犹太人肆无忌惮的宗教迫害和疯狂洗劫,到1516年威尼斯共和国为隔绝犹太人而首创的“隔都”,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图画、一件件支离破碎的物件,像一颗颗永远擦拭不掉的泪珠,静静诉说着犹太民族曾经遭受的种种苦难,也折射出这个流浪民族寄人篱下的心酸和苦楚。
以色列博物馆中收藏的古犹太人雕刻的凯撒大帝雕像(复制品)。 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从公元1世纪到124年,古犹太人曾创造了辉煌的希伯来文明。但受到国家征伐和世俗偏见,犹太民族在长达1800多年的时间里被放逐到世界各地,逐渐失去了故土和家园。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也随之几易其主,从古罗马人变为了波斯人又变成了奥斯曼人。到了近代,阿拉伯人最终成为这里的主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开始对耶路撒冷进行委任统治。在英国统治期间,随着大批犹太人从世界各地向巴勒斯坦地区的所谓“回巢”移民,打破了这个地区阿拉伯人的安宁生活。
以色列博物馆中珍藏的号召犹太人移民巴勒斯坦地区的海报。 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从一开始的和谐共处到后来矛盾重重,两个民族逐渐因为土地、资源和信仰而闹得不可开交。为缓和地区安全形势,也为了给犹太人一个落脚之地,1947年11月29日,联合国通过决议,决定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两个国家,即阿拉伯国和犹太国,而耶路撒冷市则交由联合国特别管理。但因为错综复杂的各种原因,这个方案最终没有得到中东地区阿拉伯国家的认可。在以色列建国的第二天,以埃及军队为首的阿拉伯联军随即发动了第一次中东战争。之后的30年,以色列多次与阿拉伯近邻们爆发不同规模的武装冲突。
第三次中东战争。资料图
在1967年 6月5日,以色列挑起了第三次中东战争。通过发动大规模空袭,以色列空军一举摧毁了阿拉伯联盟的空军力量。依靠着空中优势,以色列步兵在3天内就占领了西奈半岛,随后大兵长驱直入压向约旦边境。到6月10日短短的6天之内,以色列军队夺下了耶路撒冷老城,占领战略地位重要的戈兰高地,布重兵于叙利亚边境。这场也被称为“六日战争”的军事行动为日后无休止的阿以冲突种下了苦果,也开启了耶路撒冷被以色列长期全面占领的序幕。
尽管耶路撒冷被以色列强行收入囊中,并且于1980年立法认定耶路撒冷是该国“永远的和不可分割的首都”,但直到今天,无论是阿拉伯国家还是国际社会均未予以承认,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也将自己的大使馆置于以色列西海岸的特拉维夫市。这是对历史的尊重,也是避免冲击长期以来巴勒斯坦问题解决的基础,引发地区新的对立的一种负责任态度。
与肃穆的耶路撒冷相比,特拉维夫是一个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城市。 中国军网记者 李景璇摄
从以色列建国的坎坷历程到数次惨烈的中东战争,再到近些年不断发生的流血冲突,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围绕着巴勒斯坦、特别是耶路撒冷的属权问题,经历了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和历史纠葛。双方都认为自己对于这片土地、对于这个城市拥有着难以割舍的信仰依赖和无可比拟的独特优势,并且不惜依靠暴力来捍卫自己的生存空间。阿以双方的历史学家也都在各自的历史陈述中,通过多角度罗列历史事实来博得世界的认同。犹太史学家在讲述这段历史时,往往强调圣经记载、古犹太民族创造耶路撒冷第一圣殿的辉煌过往,试图证明犹太人对耶路撒冷与生俱来的血脉传承;而阿拉伯史学家则不忘提醒世人阿拉伯世界对耶路撒冷几百年来既定事实的拥有权,谴责因近代犹太人的强势移民、抢占土地和争夺资源,而造成阿拉伯人民的流离失所。
12月8日,在约旦河西岸城市伯利恒,巴勒斯坦抗议者与以色列安全人员发生冲突。新华社
在生存与发展面前,双方很难在短时期内达成共识。在这个漫长的角力中,西方某些大国又总是意图扮演裁判国的形象。而事实证明,这些大国往往采取的是这样的裁定思路:哪方行动更符合本国利益,天平的砝码就暂时倾向那一方;一旦国际局势发生变化,又会“顺应形势”地进行政策调整。这就使耶路撒冷的最终归属问题迟迟难以得到有效解决。对于这一点,就连以色列前总理梅厄夫人也曾深有感触地指出,“犹太人永远是孤独的,没有人会保护我们,只有犹太人自己保护自己”。
时间可以抚平战火带给一个国家的创伤与苦痛,却很难消除横亘在民族之间的对立与仇视。耶路撒冷的归属,其实只是这些矛盾冲突中的片鳞只羽。环顾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因宗教信仰、土地纷争、世族仇杀而引发的欺凌与仇恨,已经成为几个世纪乃至几千年来一些民族之间难以化解的疙瘩。这种疙瘩,需要矛盾双方心平气和地沿着历史的脉络慢慢解开。任何简单粗暴的外力,只能是让“疙瘩”越系越紧,最终成为难以解开的“死结”。
遥望中东,我们渴望耶路撒冷真正成为“和平之城”,让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可以和谐共享这个“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土地”。
晚霞下的耶路撒冷,静谧绝美如童话世界。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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