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他们都爱我沈虞(我主动成全郡马跟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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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陆远,金陵城人尽皆知。
陆远不喜欢我,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择手段嫁给陆远,尽是熬死了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陆远,另一个,自然是陆远心里的白月光,那个对陆远来说,从小孤弱,却又举世无双的程无双。
对了,程无双是我的表妹,小姨临终托孤,阿娘含着泪说荣王府不会亏待程无双。
这三个人,就属我最长命了,活到八十九岁,陆远跟程无双,一个终身未嫁,一个娶而不碰,好好的一对鸳鸯,硬是活不过我。
1.
我眼皮轻抬,缓缓睁开眼,垂幔上吊着的大喜字,格外咯眼,我眼皮沉重,又沉合上了。
我该是做梦了吧,这一幕,何其熟悉,很久很久以前,我逼得陆远娶我的时候,我就欢欢喜喜在房里挂满了大红喜字,那时的我,满心欢喜,期盼着与陆远白首一生。
即便我不择手段,不惜自损名声,可我相信,陆远与我,从小青梅竹马,他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却忘了,三人竹马,总有一人是多余的。
我眼皮挪动,心里抹了一丝笑意,活至八十九岁,我把陆远和程无双都熬死了,直到此刻我油尽灯枯,往事历历在目,才发现,原来,我那么荒唐,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而这一辈子,自打我嫁给陆远,就再也没笑过了。
无子,无依,孤独终老,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喜欢陆远的,褪去年少执着,其实,我也没太喜欢陆远。
“郡主还没醒吗,郡主可是睡了三天三夜,再不醒来,这婚期可怎么办?”
我耳边飘南汐的声音,我记得,在我嫁给陆远的第三年,我已经替南汐摘了一门亲事,而十年前,在陆远含憾而终后,儿孙满堂的南汐,来到陆府陪伴我,南汐是在我怀里,寿终正寝的。
我猛然睁开眼,只见南汐在屏风后面叮嘱着两个丫环好好看着我,尽管隔着一道屏风,我分明看到南汐婀娜的身段,年少的南汐?
我用力掌刮自己两个耳光,痛得我呲牙,“不是做梦?”
南汐闻声,她跑过来,看到我醒来,她惊喜地握着我的手,“郡主,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了。”
“南汐?”我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南汐摸着我的额头,“郡主,你没事吧,你别这么盯着奴婢看,奴婢心慌啊。”
我看到自己的手,纤细白嫩,我倏地从床上起来,走到镜子面前,那是一张娇艳的脸,脸上的皮肤都能掐出水来,这是我年少的模样,“南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南汐走到我面前,“郡主,这午时刚过,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你再不醒来,明天就要成亲了,你费尽心思才能与陆公子成亲,可不能错过婚期了。
我心里咯噔着,我重生了?
我分明是独自躺在榻上,刚过了八十九岁的生辰日,在懊悔这一生行恶太多,横刀夺爱,骄奢蛮横,带着对自我的怨气,孤独死去的。
我居然重生在十七岁了,老天垂怜,让我重活一次,是让我替自己赎罪的吧?
“南汐,那个,帮我梳洗,我要进宫。”
“郡主,你就安心待嫁,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这个时候就别到处跑了。”南汐担心地说,“幸好这次只是落水,没大碍。”
“我要退亲,我要请皇上收回旨意。”
“啊,郡主,你不会说真的吧,你与陆公子,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我瞪一眼南汐,“这亲非退不可。”
2.
陆远是陆太傅的嫡次子,面如玉冠,身姿挺拔,在金绫城,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是贵门之后,多少高门千金都心仪于他,心仪归心仪,却没有人敢打陆远的主意。
我喜欢陆远,陆远喜欢程无双,陆远跟荣王府两个姑娘纠缠不清,谁敢打他的主意。
十四岁那年,我在陆老夫人的寿宴上堵了陆远,我说,我喜欢陆远,我要嫁给陆远。
彼时,我与陆远年少情深,青梅竹马,我想,陆远也会喜欢我的。
当时陆远黑着脸,他看一眼我旁边的程无双,恭顺地拱手,“郡主,别开玩笑了,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看着陆老夫人还有陆太傅夫妇,扬着笑意,“陆远,我没有开玩笑,陆远,当着你们陆家人的面,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我咧嘴笑着,我笃信陆远是喜欢我的。
陆远愣懵着没说话,陆太傅缓和场面,“郡主天生丽质,又那么可爱,小儿肯定喜欢郡主的。”
陆远反驳,“不,郡主,我对你从无半分儿女私情,在我心里,一直僭越了,我一直把郡主当成自家的妹妹,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郡主误会的话,我愿意向郡主赔礼道歉。”
“不是,陆远,你……”我又羞又恼,瞪着陆远,眼眶泛红,“陆远,我真心喜欢你的,你当着这么多人拒绝我,你这是故意羞耻我吗?”
陆远为难,却十分坚定,“郡主,是我配不上你。”
后来,金陵城的人都知道,荣王府的昭云郡主喜欢陆太傅家的陆远。
可我就是喜欢陆远,从小我就幻想着,穿着大红嫁衣,嫁给陆远,我们相亲相爱,儿孙满堂,我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唯一是陆远,求而不得,却偏要求之。
我一直纠缠着陆远,在我十六岁那年,陆夫人带着媒婆上荣王府,替陆远说亲。
陆远想说亲的是程无双。
程无双是个孤儿,听阿娘说,小姨当初与人私奔,在程无双八岁的时候,男人在渔船里翻了船,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姨拖着病躯找到荣王府时,她已然时日无多,没能熬过那年的冬天,那天夜里,阿娘守着小姨,哭肿了眼,小姨握着阿娘的手,撮着最后一口气,把程无双托付给阿娘,“阿姐,我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无双就交托给你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求你,好好把无双养育成人,将来,替她选一门好的亲事,不要让她,走我的老路,这一路走来,太苦了。”
阿娘哭着说,“妹妹,你放心,昭云有的,无双一定也有。”
小姨看了一眼程无双,就永远地闭上双目了。
我抱着程无双,阿娘抱着我俩,我们哭成一团。
此后,程无双孤苦无依,我比程无双年长半岁,事事替她张罗着想,不管在外面,我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在程无双这里,我绝对是温柔可人的。
为了哄程无双开心,我时常带着程无双去陆府,我性子张野,程无双生性温软,嘴巴甜,和我相比,她的确更讨人欢喜。
程无双也并非温软吧,她只是寄人篱下,自小养成的察颜观色,心细若尘,处事周全圆滑。
也正是她这般孤苦软弱,把陆远的心都拴住了,只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愤怒地望着程无双,“你什么时候跟陆远好上的,程无双,你还要不要脸,你明知道我喜欢陆远,你明知道我只认陆远做夫君,我当着全金陵城的人的面说,我要嫁陆远,你在我眼皮底下与陆远拉扯,把我当猴子耍吗?”
程无双跪在阿娘面前,“王妃,无双与陆公子绝无越矩之事,这门亲事,无双不同意。”
我把陆家送过来的那满盒珠玉,摔出门外,陆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却不敢多言,谁让我父亲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皇上对我也有三分纵容。
后来,那个长舌的媒婆添油加醋,说昭云郡主棒打鸳鸯,硬生生把陆远和程无双这对苦命鸳鸯拆散了,对了,陆夫人去给程无双说亲的时候,昭云郡主还逼迫程无双下跪,不许嫁给陆。
这些谣言传得金陵城人尽皆知,我善妒,我凶悍,我横刀夺爱,我连一人孤苦无依的姑娘都要欺负。
那晚我与程无双与月对饮,如果没有陆远,我甚是喜欢程无双的,虽然我比她大,从小她却像个小姐姐一般照顾我,我喝得半醉,我醉言醉语地问程无双,“你喜不喜欢陆远?”
程无双敛着眉目,她轻啖口酒,苦涩地低着头,“昭云,你放心,我不会嫁给陆远的,陆远只会是你的。”
我露着愠色,“我是问你,喜不喜欢陆远?”
程无双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喝酒,从前我喝酒的时候,程无双总是劝我,酒不是个好东西,姑娘家还是别碰酒好,可如今,酒下咽喉,显然程无双比我喝得更顺畅。
我低头喃语,“你果然喜欢陆远,你果然喜欢陆远,你怎么能喜欢陆远呢,全金陵城大好男儿多的去,你为什么偏偏喜欢陆远,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抢陆远。”
“昭云,我不会跟你抢陆远的,金陵城喜欢陆远的姑娘,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不过是……”程无双没有说下去,她只是抿了嘴,换了气息,“不管陆远将来娶的是谁,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那你嫁给张图,张图都给你说了几次亲了,张图年少有为,你嫁给张图,让陆远死了这条心。”
程无双愣了愣,她噙着泪目摇头,“昭云,我可以不嫁陆远,但我不能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我仰头对着酒壶喝酒,为什么偏偏是程无双,阿娘从小就教我,我有的东西,都要匀一半给程无双,程无双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要替小姨护着程无双,让她一生无虞。
我十七岁那年,无宵节的宫宴上,皇上有意替我与陆远赐婚,陆远中途借故离宴,才没有赐婚这事。
元宵节过后,陆远约程无双见面,程无双拒绝了,恰巧被我听见程无双的丫环传话,我去见了陆远。
陆远看到来的是我,有些生气,“郡主,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想见的是谁,无双吗,夜黑风高,孤儿寡女,你约见无双,就不怕对她名声有损吗?”
陆远冷薄地盯着我看,“郡主,感情的事,讲的是两情相悦,我喜欢的是无双,你又何必这么执着,非我不嫁,以你这样的身份,想嫁什么样的人不行,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我逼近陆远,心底悲凉,这个男儿,我足足喜欢他十年了,从七岁到十七岁,从儿时一起爬桃木树,到如今他笔挺而立,从小时候玩的成亲游戏,到现在,我想真的披上嫁衣,真正嫁给他一回,怎么就那么难了。
“陆远,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陆远吁气,“郡主,对不起,我承认我喜欢你,但那喜欢,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
我恍笑,“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说过,你的新娘子,只能是我的,陆远,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喜欢我了。”
“郡主,童言无忌,儿时的戏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我咽喉里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好一句童言无忌,我憋了口气,缓低下头,心一横,“陆远,陪我喝一杯,明日,我成全你跟无双。”
“啊?”陆远愣忡片刻,“当真?”
我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从前的确没骗过陆远,我跟自己说,我只骗陆远一次,仅此一次。
那只飘在湖中央的船,围了严严实实的人,我与陆远衣衫不整躺在船上,引人注目。
是的,陆远昨晚喝的酒,我下了药,陆远的衣衫是我脱的,我的衣衫,也是我脱的,我不过是在陆远身边躺了一宿,就坐实了我们行苟且的事。
后来,皇上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我高高兴兴地嫁给陆远,而陆远一生没碰过我。
程无双这辈子,替我侍母终老,终身未嫁。
油尽灯枯之际,我才发现,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的事,这对苦命鸳鸯,是我亲手拆的,陆远大抵是恨了我一辈子,而程无双,她到死都说,是她对不起我,她何来对不起我呢!
3.
程无双无疑是喜欢陆远的,在我坚决退婚后,陆远跟程无双都惊讶了,程无双甚至连夜逃离荣王府,她以为,陆远酒后污了我清白,而陆远为了她,不肯娶我,她想离开金陵城。
她一个孤女,能躲到哪去,我把程无双拦了下来,并且成其好事,劝服她嫁给陆远,我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
陆远娶亲那天,程无双跪别阿娘,阿娘红着眼眶,喃喃着,“妹妹,我没有辜负你,你看,无双嫁人了,嫁的是太傅家的嫡子。”
阿爹轻叹气,有意无意地说,“这亲事是好亲事,我就是觉得,我们荣王府吃了大亏似的,这分明该是昭云的亲事,怎么就成了无双跟陆远的亲事了,昭云,你告诉爹,那天在船上,陆远有没有欺负你。”
我挽上爹的手,撒娇地说,“爹,我都说了,那天就是一个局,是我药晕陆远,做出醉后荒唐的模样,陆远是受害者。”
爹用手指指着我有鼻子轻骂着,“你呀,胆大妄为了,做出这样子的事,就算你是清清白白的,在金陵城人的眼里,你就已经不清白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我努嘴轻笑,“我以后要嫁的人啊,一定是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我再也不嫁心里没有我的人了,若真是满心欢喜我的男儿,定然不会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的。”
“人言可畏,你这丫头,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爹气得吹着胡子离开。
娘拉上我的手轻拍着,“昭云,都怨娘,太过纵容你,没教你爱惜名节,你能放下陆远,娘也替你开心,只是,你以后怎么办?”
我傻笑着,“娘,天大地大,还容不下我吗,别丧气,今天是好日子。”
今天的确是好日子,把程无双嫁给陆远,我心头大石已然落下,从前我苦熬了几十个年头,难得重生,还不得活得通透一些。
南汐跑过来,“郡主,安平公主在外面等着你了。”
“安平怎么来了?”我心里纳闷着,安平跟我一样,性子野,从小与我亲近,可是她极少出宫的。
我小跑着出去,只见安平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她挑着车帘,急巴巴地看着我,“昭云,快上车。”
“什么事,瞧你急的。”我一边上车,一边嘀咕着。
“去云来酒肆。”安平吩咐着,她扯着我的手,“昭云,你不知道,父皇想把我许配给一个叫什么,君无虞的少庄主,听说,那个玉泉山庄富可敌国,父皇竟然想着把我下嫁过去,山高路远的,我才不要嫁什么少庄主。”
玉泉山庄,我听兄长提起过,是苏州的一个巨富,至于富到什么程度,好像是山庄一个月给朝廷交的税,抵得上后宫一个月的支出。
阿爹也戏言,皇上的三宫六院,光是玉泉山庄就能养起来了,如此富商,若压不住,没准就把后宫掀了。
当然,皇上不怕玉泉山庄惦记着他的后宫,他是怕君家惦记着锦绣山河吧。
我甚是不解,“安平,你不想嫁君家,那你这风风火火跑出来,又是为什么?”
安平闷声,“听说君无虞今天会进城,我就去看看,那个君无虞长得什么样子,还有,我一定会吓得君无虞不敢娶我的。”
“能坐上玉泉山庄少庄主的位子,没准是优秀的人。”
安平努着嘴,“就是他能上天,我也不嫁,我要嫁在金陵城。”
我轻笑,“怕你不是要嫁在金陵城,你是想嫁谢云吧?”
安平推搡我一下,“是又如何,就准你想嫁陆远,不许我想嫁谢云……”
安平的话没完,她捂着嘴,尴尬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今是陆远的大喜日子。”
我扬着脸,“没什么,这场亲事,是我撮合的,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安平摸下我的额头,“昭云,你没事吧,我就不明白,你用尽心思,不惜自损名节,也要嫁给陆远,眼看婚期到了,你怎么突然就不想嫁了。”
我凝思了一下,“大概是,我不喜欢陆远了吧。”
是的,我对陆远的爱,在那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孤守空闺里,消磨殆尽了。
“吁……”马长啸一声,马车向后颠簸。
安平气恼地掀起车帘,“怎么驾的车。”
“公主恕罪,那位公子突然窜出来,惊了马。”赶车的太监嗫嚅。
安平不好气地瞧一眼同样惊吓得跌坐在地的男子,她没好气地说,“臭书生,还不快走,挡本公主的路了。”
只见那书生慌张,慌乱地捡起四散在地的书,我下车替书生把书捡起来,“公子,吓着你了,对不起。”
“没,没……没有。”书生明显是有些吓愣了,面对我,连句话也说上来。
安平跳下车,用手肘撞着我,“昭云,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性了,一点也不像你了,你是不是瞧着这臭书生有几分英俊,看上他了。”
“别瞎说,吓着人家。”我轻努嘴,挽上安平的手浅笑,“我就不能学无双那样,做个温贤,人见人爱的姑娘吗?”
“你呀,要是早有这样的悟性,也不至于大婚前夕,新郎变成别人家的了。”
“别哪壶不该提,提哪壶。”
安平长叹息,“昭云,你说君无虞入城了没,听说,他是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家伙,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说起金陵城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人,该是你我吧。”我怼着安平,我们笑得肆意,瞟见书生还伫在那里,我的笑顿时收住,“哎,还愣着干嘛,还等着我们跟你赔礼道歉吗?”
“不,不敢,不敢,不敢……”书生嗫嚅着,边走边回头,真是个书呆子,又傻又憨的。
那天,我们在云来酒肆坐了大半天,盯着城门,连眼都不带眨一下,也没见着哪个像君无虞的。
用安平的话说,君无虞进城,应该是带了许多人,张扬得很,可是我们看了半天,也没见着哪个是张扬狂妄的。
安平是丧气地回宫的,回去的时候,她嘴里还喃喃着,“父王说君无虞今天会进城的,看来是个不着调的人,故弄玄虚。”
4.
金陵城对我的流言并不友好,阿娘偏要顶风作案,在这个时候,出入各种各样的宴会,有意替我说亲,宴会上的套话,我听得多,耳朵都出茧了。
在国公夫人的赏花宴上,我偷偷溜了出来。
南汐在后面紧追着我,“郡主,你就这么跑出来,等会王妃该着急找你了。”
“我如果不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才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我堂堂一个郡主,还轮得到他们嫌弃,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说什么配不上我,背地里却笑话我不自爱。”
我百无聊赖地摇着手里的玉坠,“南汐,你回去跟娘说,我自己先回去了,还有,让她别再在恬着笑脸去看那些人的嘴脸了,她们还真说对了,她们那些个儿子,我真瞧不上,他们配不上我。”
“郡主……”
“去吧,我去市集晃悠。”
经过文意书斋时,店小伙把一个大男人推出来,结结实实地撞在我怀里,我脚下不稳,扯着男子摔了下去,我整个人压在男子身上,他用臂弯圈着我,怀里坚厚,比陆远怀里还要舒适。
我脑海里骂咧自己一句,想什么呢?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从男子身上起身,理着衣裳,天地为证,这真不是我的错。
男子意外地看着我,“姑娘,是你啊。”
“你是,那天那个书呆子?”我定目打量着男子,一身粗衣麻布,难掩其华,我见过不少寒门书生,也见过许多贵门公子,书呆子与他们都不同,书呆子看上去是怯意,骨子里又傲然,我总相信,有些人的贵气,浑天而成。
书呆子怀里抱着几幅画,他对着我虚虚地笑,“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嗯嗯,你这是?”我轻点头,盯着书呆子怀里的画卷。
书呆子尴尬,“这不,囊中羞涩,想卖几幅画,解决温饱,可惜我一介文人,这不是什么名画,不值钱,这不,给掌柜轰赶出来了。”
我上下打量着书呆子,“是么,给我看看。”
“姑娘也懂画?”书呆子略表惊讶。
我随便展开了书生怀里的画,然后还给他,双手背负着,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是个外行人,不懂画,但是,我多少有学过些作画的,这些画看上去,就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了,我说你花钱买这些画来作这出戏,一定不是为了糊弄掌柜的。”
我把话搁了一下,挑起嘴角,“如此想来,想必,你想糊弄的是我吧。”
书呆子敛目,眉眼里含着笑着,“何以见得?”
“好吧,我就把话挑明白一些。”我挺了挺身子,“上次见你,我并没太注意,今日一见,你假意露怯,可是你算漏了,我有个妹妹,小时候就是这样胆怯的样子,言语谦卑,目光躲闪,至于你,只是装着一幅躲怯的样子,却是目光坚定,还时不时打量着我。”
我盯着书呆子那双青蓝色的鞋,“你说你囊中羞涩,可你这双鞋上面的马腾云图,用的是苏州城最好的金缕线,光是这双鞋子,就能解决你一段时间的温饱了。”
书呆子双手环抱在胸,欣慰地点头,“昭云郡主可真是心细如尘,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知道我?”我本能地问着,然后端睨着书呆子,也对,他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他当然知道我,“你到底是谁。”
“不巧,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君无虞。”
“君无虞?”我愣怔片刻,再看他,也不像说谎的样子,“果不其然,真如安平所言,故弄玄虚,那你去招惹安平,你来招惹我做什么?”
君无虞定目看着我,青幽的目光,让人猜不出其意,“我来金陵城,从始至终,只是为了你。”
我警惕,“少庄主,这玩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你要疯,你自己疯,我可不陪你了。”
君无虞用身子挡住我去路,“今晚戌时,云来酒肆见,你想知道的,我如实相告诉。”
我盯着君无虞看了许久,“我凭什么相信你?”
君无虞从腰间取出一个玉佩递给我,“这个玉佩,我相信荣王爷认得,你不必对我的身份有质疑,至于我说的话,你觉得,堂堂一个玉泉山庄的少庄主,会有那个闲心去糊弄你吗?”
我接下玉佩,玄青色的玉,里面隐隐透着红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佩,“有什么不能现在说的。”
“晚上说!”君无虞戏笑着,“郡主,咱们不见不散。”
5.
其实我不怀疑君无虞的身份,但是,要不要去见君无虞,我一直忐忑,我揣着君无虞的玉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倏地从榻上跳起来,往房外面跑,跑得太急,撞在南汐身上。
南汐捂着肩膀,吃痛地望着我,“郡主,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王妃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我还有事,你别告诉阿娘。”我边说着,边往外跑。
酒肆里面人影疏少,我往里面寻了个遍,也没见着君无虞,竟有些失望,喃喃着,“说好不见不散的,我不过来晚了一点,人就不见了,没劲。”
我盯着那个玉佩,长叹气。
“郡主在等人吗?”
“我在……”我抬头,看着一脸痞笑的君无虞,心里莫名欢愉,我假意冷瞪他一眼,“谁等你,我不过是恰好路过。”
“哦,原来郡主是路过的,那君某人得罪了。”君无虞说着,揽过我的腰,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离了地面飞起来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双目,抱着君无虞的腰,“君无虞,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君无虞温润的言语在我耳边飘过,伴着徐徐晚风,格外好听,“别怕,有我呢,你睁开眼睛看看,好好看看这金陵城的万家灯火。”
我缓缓睁开双目,果不然,金陵城在我们的脚下,万家灯火,千里街灯,我从没发现,我住了十几年的金陵城,竟然这么壮观。
君无虞在一处高楼屋顶处把我放下,我摇摇晃晃,站得并不稳,往下俯身望去,是依稀的人流,有一种静谧的感觉。
君无虞扶着我坐下,“怎么样,你还没见过这样的金陵城吧。”
“的确。”我点头,侧目看君无虞,他的侧轮很好看,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少庄主该不会是特意寻我来,陪你看金陵城的万家灯火吧?”
“我是特意陪你看尽金陵城的万家灯火,我怕你以后没有机会再见这样的金陵城了。”君无虞转头看着我,眼底温灼。
我猛然别开头,能感觉到我脸微微涨红,我不习惯被人这么肆意地盯着看,“少庄主有话直说,何必兜圈子。”
君无虞嘿笑两下,“郡主,坦白跟你说吧,与皇家联姻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而我想娶的,并非安平公主,我想娶的,一直是你,我怕你嫁去苏州,再也见不着这样的金陵城了。”
我坚挺的身子垂了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少庄主,你没开玩笑吧?”
“婚姻大事,哪能开玩笑的。”
“可是……”我摸着脖子讪笑,“少庄主初来金陵城,没听过一些关玩的流言,我在金陵城,可是名声扫地。”
“我知道。”君无虞盯着我看,眸子清澈,“荣王府的昭云郡主,不自爱,与陆太傅家的公子,私私相授,醉卧春宵,早就不是清白的姑娘了。”
我故作轻佻,“既然你都听说了,你还敢娶我?”
“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自损清白的事,陆远也做不出来,跟有趣的人共度一生,那才叫幸福,我娶妻不求贤,但必须得与我志趣相投。”君无虞摸着我的额头,目光诚然,“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已非完璧,只要是你,我就满足了。”
我垂着眼眸,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些什么,要知道,当初我与陆远在船上一夜宿醉,衣衫不整的时候,阿娘和无双都不相信,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为什么君无虞却轻而易举地相信我?
我抬目看着月色,“少庄主,你这是有备而来,把我跟陆远那些破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从前嚷着要嫁给陆远,这样的姑娘,你敢娶吗?”
“有何不敢。”君无虞坦言,“你不过是喜欢错了人,现在遇到我,我会把你的弯路给扳直的。”
我被君无虞厚颜无耻的话弄笑了,见我没有接话,他接着说,“郡主,如果你不反对,明日进宫,我可得跟皇上说明来意了。”
“为什么是我?”
“我想娶你,当然是喜欢你啊,你可不知道,我整整找了你两年。”
我惊愕,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怎么可能,我们,我们又不认识。”
君无虞不以为然,“两年前,你可去过苏州?”
我微微沉思一下,两年前我随着母亲,把小姨的牌位移回安西,路过苏州,那时我也的确听说过玉泉山庄的一些事,可是,我并没见过玉泉山庄的人,“嗯,算是去过。”
“那你可记得,你咬过一个人的手腕。”
“当然记得,说起来太气人了,青天白日,那浪子竟公然欺凌良家妇女,想起来我就来气……”我的话忽而搁住,“少庄主,你别告诉我,我咬的是你,你堂堂一个少庄主,调戏良家姑娘,怎么在苏州立足?”
君无虞敲下我的头,“谁说我调戏良家妇女了,那丫头是我妹妹,我妹妹跟我娘绊了几句嘴,吵着要离家出走,我刚把她捉回去,被你这么一咬,她逃了,害得我找了半个月才把她找回来。”
我捂着眼,尴尬讪笑,我记得,当时那姑娘喊的是青天白人,有人摸她的,难怪当时那些人都漠不关心的,敢情大家都知道他是玉泉山庄的人,只有我傻傻地冲上去,扼着君无虞的手,一口下去,见血了。
对了,那丫头跑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对君无虞做了个鬼脸。
君无虞捋起衣袖,把手腕放到我面,依稀可见,有一个淡淡的牙印,但并不太明显,“当时我急着追我妹,没来得及跟你较劲,事后我越想越气,我长那么大,还没挨过打,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一上来,就咬我了,我越想越气,我告诉自己,就是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我轻咬着嘴,多少有些理亏,“那你想怎么办?”
君无虞玩意地盯着我看,“当然是报这一口之仇。”
我愣了愣,把衣袖拉起,把手递过去,“那行吧,给你咬我一口,我们两清了。”
君无虞握着我的手腕,“那我可是真的咬了?”
“嗯?”我用力点头,然后闭上双目,“咬吧,我受得了。”
片刻,君无虞把我的手揣入他的怀里,“我怎么舍得,我找了你两年,你是不知道,当我知道你退了与陆远的亲事,我是多高兴的,我寻思着,先逗你玩玩,只是你敢爱敢爱,又有趣的性子,把我的心都俘虏了,我想,把你娶回家过日子,那才不亏。”
“君无虞,你无赖。”我用力扯着自己的手。
君无虞握得更紧一些,“别动了,你再动,我松手,你可得从这里摔下去了。”
“你……”我用另一只手想捶打君无虞,他接住我的手,止了笑意,深情地看着我,“昭云,我是真的想跟你共度一生的,若不然,我不会苦苦追寻你两年多了。”
我垂着眼眸,“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找我报那雪耻的,毕竟没有人敢碰你,我不但碰了,还见血了。”
“所以我得把你圈在身边,一辈子盯着你看。”
我轻努嘴,“我就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却又说不出一句像样的情话的。”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可什么也没说。”
君无虞把我拥入怀里,“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猜得出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贫嘴。”
君无虞放开我的手,那么自然地揽过我的腰身,“快看看这金陵城的万家灯火,以后你想看,只能看苏州城的灯火了。”
我的眼里,哪里还容得下金陵城的灯火,我的心砰砰地跳着,已然跳到嗓口眼,心思全在君无虞身上了。
君无虞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他,他把玉佩放在我手心,“昭云,这个你就拿着吧,我告诉你,这块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这个是玉泉山庄的金玉令,只有三块,一块在我爹手上,一块在我妹手上,还有这一块,在我手上,现在我把它给你,有了他,能让玉泉山庄所有人替你做任何事,玉泉山庄在全国各处,都有自己的商铺,到时候我再一一跟你说。”
我捏着这块玉,忽然觉得太过沉重了,“少庄主,这块玉佩有这么大的意义,我可不敢收。”
“你早晚是君家的人,我把这块玉带着,不过一个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们也都认得我,我用不着这东西,你就安心收着。”
我挑眉,娇嗔,“君无虞,你就笃信,我会同意与你联姻?”
君无虞笑得坦然,“快回去吧,你丫头在等着你呢。”
我回头望一眼,南汐已然跑了上来,她紧张地挽着我的手,“郡主,你终于回来了,奴婢真担心你跟上次一般,又不回来了。”
南汐说的上次,是我与陆远在船上留宿一晚的事,我撇嘴,“那么荒唐的行为,一次就已经够疯了,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南汐摸着我的头,“郡主,你没事吧,怎么脸都红红的。”
我摸着微微发热的脸,看一眼君无虞的背影,“南汐,如果我嫁去苏州,你想不想陪我去。”
“啊?”南汐瞪大双目,“郡主,你说的是刚才那位?”
我垂目轻笑,心里荡着笑意,从前我只会一昧追着陆远,突然听到有人说,他用了两年苦苦寻觅我,这份心思,我难免不会心动。
并且,君无虞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没几个姑娘会不心动吧,除非心里有了人。
也许是对陆远太过熟悉,我从前喜欢陆远,更多的是表现为妒忌,我妒忌他跟别的姑娘说话,我也迫切地想得到他的回应,已然忘了心动的感情。
可我对君无虞那喜欢,比较浅白,会害羞,会心跳加速,还会想他,朝思暮想,才别便盼着再见。
6.
爹从朝堂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阿娘担忧,“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爹看着我,有些为难,“君无虞想娶的人,不是安平公主,是,是咱们昭云。”
“啊!”阿娘惊愕,先是欢喜,接着便是担忧,“苏州那么远,昭云嫁过去,那我不得好久都没见她一面了?”
爹轻叹气,“昭云,皇上的旨意还没下,如果你不愿意,阿爹拼了老命也替你阻了这门亲事,君无虞那人虽好,毕竟离京太远了,阿爹不放心。”
我抿着嘴,“爹,娘,这门亲事,我同意,我喜欢君无虞。”
“啊?”阿爹跟阿娘四目相瞪,显然都被我吓着了。
阿娘更是拉着我的手,“昭云,你用害怕,不必勉强的,这亲事,不也没定下来吗?”
“娘,我不勉强,我真心喜欢君无虞。”
婢女上来禀示,“王爷,外面有位君无虞求见。”
阿爹嘴角露着笑意,“还算他懂事,少庄主又如何,想娶我的女儿,还得乖乖来见我,礼数不可少,让他进来吧。”
爹端坐过去,我撒娇着说,“爹,你不许为难少庄主。”
“这么快就替他说话了?”娘瞟我一眼,把我双手揣入怀里。
君无虞进来,余光看我一下,上前拱手,“君无虞见过王爷,今日在宫里提及亲事,有所疏忽,可我想娶昭云的心,一点也不掺假,请王爷准了这门亲事,这次进城有些匆忙,略备薄礼,请王爷王妃不要见笑。”
阿娘看了看那些托盘,都是上好的人参雪燕,倒不见得俗气。
爹轻啖口茶,“我们就昭云这么一个女儿,说实话,如果不是昭云执意要嫁,本王可不想把她嫁到苏州,你虽是玉泉山庄的少庄主,可我们也是皇亲,说到底,还是你高攀了。”
“自然是我高攀了。”君无虞谦虚。
君无虞示弱的态度,很合爹娘的心意,娘说,“这样吧,我们给昭云备百个婢女,嫁妆百担,金陵城地皮两块,我们昭云从小娇贵,去到苏州,可不能吃苦了。”
君无虞向娘作揖,“王妃言重了,昭云嫁过去,以后可是玉泉山庄的庄主夫人,我怎么可能让她吃苦,王妃若是不放心,可以让百个婢女随嫁,嫁妆就不必了。”
娘微露愠色,“怎么,你瞧不起我们王府的嫁妆?”
我撞下娘,“娘,你说什么呢。”
君无虞挺淡定的,“王妃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从这里去苏州,带着这么多嫁妆,路上耽搁了,去到苏州,我自会以王府的名义,替昭云置办嫁妆。”
“这还差不多。”娘喃喃着。
他们轮着发问君无虞,问题越来越刁钻,幸好君无虞都能应对过去,我推着君无虞,“成亲这么大的事,少庄主不得修书回去吗,快回去吧。”
君无虞还是懂我的意思,他起身点头,“我正有此意,王爷王妃,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拜访。”
“我送你。”我半推半拉,把君无虞拉出院子。
君无虞长松口气,我咯咯地笑着,“原来你还紧张啊,我看你挺淡定的。”
君无虞换气,“我面圣都不紧张,见你爹娘,头一回感到紧张的,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同意这亲事,我该怎么说服王爷王妃,同意把你嫁给我,还好,你与我站同阵线。”
我脸色发热,别开头,“谁,谁跟你同一阵线?”
“你不是担心我应付不过来,特意替我找借口溜的吗?”君无虞肆意地盯着我看,“昭云,你再等等我,我修书回去,再与皇上商量,这亲事,不会拖太久的。”
“那你倒是回去修书回山庄。”
“还要等一下。”君无虞往四处望了望,神神秘秘的。
我纳闷,“还要等什么,你在看什么。”
“我看四处有没有人。”君无虞说罢,忽而吻住我的唇,浅尝辄止,“昭云,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我抚着嘴唇,“君无虞,你轻薄我。”
“这怎么叫轻薄呢,这叫,表明爱意。”
我抿嘴轻笑,心里又羞又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的,“行了,快回去吧。”
7.
大概两个月后,我就随君无虞回了苏州,与我随行的,我只要了三个婆子,还有两个丫环。
玉泉山庄比荣王府还大,这么看着,有两个荣王府那么大吧,我见着了君无虞口里那个离家出走的妹妹,还有君家很多人,是的,很多人,多到我数都数不过来,特别是那屋里,满屋绿翠的姑娘,好不容易跟她们轮了一遍招呼,我回到房里,心底有些惆怅。
君无虞把房里的丫环打发下去,坐在我的梳妆台上,盯着我看,“这个翘着嘴巴的姑娘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累了?”
我趴在案桌上,“君无虞,我觉得我好像被你骗了,我上当了。”
“什么意思?”
我愤愤地说,“你们君家就像一个皇宫一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一看到那一屋子的女的,我心里就来气,我可是告诉你, 将来你敢纳妾,我就不跟你过下去了。”
“原来为这事,这算多大的事。”君无虞笑得肆意,他握着我的手,“昭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相争,我们玉泉山庄有个明文规定,玉泉山庄的庄主,是不可以纳妾的,你看,我爹就没有纳妾,将来我也不可能纳妾的,再说了,有你一个我就够了,我哪有那些花肠子的心思,我若是有这心思,我就不会一心寻你了。”
“真的?”
“当然!”君无虞捏一下我的鼻子,“倒是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许放在心里,我不准你有一丝的不愉快。”
我的顾虑荡然无存,咧嘴笑着,“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会不愉快了。”
“我何止对你好,我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君无虞盯着我看,他挑着我的下巴,目光灼热,缓缓凑近我,温热的唇落下,这跟之前在路上,他调戏我的吻不一样,君无虞吻得肆意而急促,我能感觉到他舌尖的交缠,那般狂热。
我微微昂着头回应他,忽而有人敲门。
我倏地推开君无虞,背过身去理着衣裳。
君无虞揣着我的手背摸一下才起身,“进来。”
君夫人笑着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婢女,端着凤冠和金饰。
君夫人拉着我的,“郡主,你手怎么出汗了,有没有不舒服,还是无虞欺负你了。”
“娘,我怎么会欺负昭云,就是欺负,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我瞪一眼君无虞,脸更红了。
君夫人意会,她笑得温和,“郡主,当初盈儿出嫁,我就做了两套首饰,你看一下,喜不喜欢,我当初也没想过,无虞会有福气, 娶了当今的郡主,这些是寒酸了些,不过,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一,现在再做,可能赶了些。”
我随意看一眼那些首饰,“夫人,你叫我昭云就好,都要是一家人了,郡主这么叫着,怪隔阂的,这首饰我很喜欢,就不用重新做了。”
君夫人笑呵呵的,“昭云,那娘就不跟你客气。”
我愣了愣,半晌才挤出句话,“哎,娘!”
君夫人听到我唤她一声娘,笑得嘴都合不上,“我年初嫁了个女儿出云,年末又迎来了个女儿,真好,那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君夫人说着,带着两个丫环出去,她忽而折身回来,替我们把门关上,“你们继续聊。”
我捂着双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糗死了。
君无虞拉着我的手,“看得出来,娘很喜欢你。”
“娘这不是爱屋及乌吗,一看我就是沾了你的福气。”我走过去看着那些凤冠,这些是君夫人替君无虞的娘子做的,又不是替我做的。
君无虞环过我腰身,脸抵在我的肩膀处,“我都是你的了,你还介意这些什么。”
我并不是介意,只是依事实论事实,“君无虞,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原来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的。”
君无虞扳过我的身体看着她,声音沙哑,“那我给你说一辈子的甜言蜜语。”
“谁稀罕你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续续……”
君无虞急促的吻占据着我的唇,我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手掌隔着我的衣裳,缓缓探入身体处。
吻得有点久,再有身体上的燥动,我有些气背地推开君无虞,把头窝进他的怀里,“无虞,谢谢你找到我了。”
“我该早些找到你,你就不会受那些流言蜚语了。”君无虞把我紧紧拥入在怀里,“昭云,我开始想像得到我们的一生了,生个三儿两女,相亲相爱的,往后余生,有你的每一日,都是尽兴的。”
我娇嗔,“你当我是猪啊,生这么多。”
君无虞捏着我的下巴,“你怎么可能是猪,你是猪,那我是什么,我当你是我夫人,我要一辈子爱你,敬你,宠你。”
我盯着君无虞,目光迷离,人生如戏,何其玄妙,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如果不是我放下对陆远的执念,我怎么能嫁得良人,得此幸福,跟上一世孤寡到死相比,如今的幸福,显得格外的珍贵。
君无虞喉结滚动,“昭云,别这么看着我,美人在怀,我可克制不住的。”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住君无虞的唇,美人在怀,他克制不了,如此良人,我又如何自制。
春光情暖,满室氤氲,人生须尽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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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梦,头条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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