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沟浇地方法(打畦埂土条)
每年收罢麦或收完秋,生产队里都要犁地,然后点种玉米或播种小麦,而播种前,都少不得打畦埂,也就是在犁过的平坦的耕地上,打上“土条”(畦埂),将土地界开,界成很多个长方形的地块,为的是浇地方便、省水。
打畦埂首先需要拉出畦埂的雏形,也就是用一只脚的鞋底子擦出畦埂的最初的痕迹,而后才可以在痕迹上堆土,打出畦埂。在诸多的农事中,打畦埂算不得劳累活,但却是个“巧妙活”,说是技术活也不为过,因为,畦埂的雏形和打畦埂都需要一定的技巧,雏形的痕迹擦不好,畦埂很可能就要歪斜;若打出的畦埂不在擦出的痕迹上,也会出现畦埂的歪斜,只有二者协调一致了,打出的畦埂才会顺顺当当,看着顺眼,俗话说的——“挺直”。
但是,在大集体,生产队时,夏秋两季打畦埂,是每年少不了的。那时候,夏季的阳光好像也分外热辣,亮晃晃地炙烤着大地,大地好像要升腾起烟雾,将人们的后背烤出了脂肪油。在这热辣的上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们一字儿排开,挥舞着“铁刮子”,来回地“刮土”,堆筑畦埂,而孩子们也跑前跑后,为擦畦埂痕迹的人,立标杆。往往,一条长长的畦埂打好,累的人们也会两臂酸麻。秋天,收割过的庄稼地,被深翻过的泥土,散发着诱人的泥土的馨香气息,天高云淡,风清气爽,透明的阳光直射进人的心里,让人感到些许的温暖和惬意。人们有的在立标杆,擦痕迹,有的打畦埂,山鸡、鹌鹑、喜鹊,还有不知名的鸟儿鸣唱着,组成了一首交响曲,增加了人们田间劳作的乐趣。远方或近处,红薯的秧子一片的墨绿,棉花雪白地静静地绽放,耀人眼目,白云悠悠,其乐无穷,好一副悠然自得的劳动场景。假如被田园诗人陶渊明看到,很可能要做一首赞美诗呢!
上小学和上初中时,假期,我也曾参加打畦埂的劳动,当然是立标杆。我们的生产队长叫“老明的”,是一位很朴素而公道正派的瘦高个儿的中年人。秋天,他穿着一件夹袄,口袋里,经常装着一个黑色的旱烟包,一有空闲,就要掏出旱烟袋,烟锅儿在烟荷包里拧一下,擦亮火柴抽两口。他人很和蔼,也喜欢孩子,经常跟孩子们逗趣。他带领人们劳动,好说一句话:“好好干,到时候咱们早些下班。”有人就取笑说:“到时候了,还用早些下班吗?”他也笑笑,置之不理,再劳动时,还是那句话:“到时候咱们早些下班。”
我跟“老明的”立标杆,跑前跑后,他站在地头起,眯着左眼,右眼看着标杆,说:“哎,往右点,再稍微往左点,好,好,按下,别动了。”生产队的地,成方连片,地墋长,有时,一个畦埂有四五百米,“老明的”站在地头,眯缝着眼,看着标杆,看不太清楚时,就喊叫着让我从棉花地里采几朵棉花放在标杆上,他嘴里仍在指挥着:“靠左,哎,过了,往右点儿,哎,好,好了。”
他不光看标杆看得好,擦畦埂的痕迹也很好的,擦得正直,极少有重擦的时候,只见他抬起头,两眼紧盯着前面的标杆,右脚擦着地面,“嚓嚓”地向前走,在他的身后,就留下一条笔直的痕迹,人们顺着这条痕迹打畦埂,只要不走样,肯定打得笔直。打过畦埂的耕地,阡陌纵横,横平竖直,棋盘似得,很是好看,这是劳作的人们鬼斧神工的杰作!
而今的老明的早已去世,我的父亲也先老明子去世了,分到责任田后,我们家打畦埂,一般都是我擦痕迹,也许是沾染了老明子的福分,也许耳濡目染的结果,我倒也擦得很直。自己虽然有责任田,但在农事上,我有很多的懒惰和欠缺,作为农民,这是不应当的,也是要遭人耻笑的。现在,工农兵学商的界线,日渐模糊,相互交织,很多名誉上的农民,都不再从事单纯的农业劳动,有的虽然从事农业劳动,但也将农业作为了副业,无疑,这是时代进步的结果,是机械化耕作的结果。一大批劳动力从农业战线解脱出来,奔赴全国各地,从事各种劳动,我们在为此欢呼,感到庆幸的同时,还有谁记得曾经拥有的过的传统的农事劳动?再过几代,我们的后辈们,是否还记得他们的先辈们曾经的打畦埂呢?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随着岁月的更替,一些民俗必将渐行渐远,进而变得模糊不清,要重新唤起过往民俗的记忆,也许,我们只能靠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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