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朱槿花图标（广西植物志朱槿）

作者： 翊鸣 来源：当代广西网

广西的植物资源非常丰富，但你也许对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植物，总有那么种似曾相识又有点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怎样才能在对植物的认知上速度成长起来？不要高深莫测、不要晦涩难懂、不要喋喋不休，“广西植物志”栏目系列，我们将特别邀请一位对植物研究颇有见地的业余爱好者——翊鸣，以最家常的行文，来和我们开聊那些广西的植物，以及那些关于植物的有趣故事。

广西植物志第一季

朱槿：繁而有艳，近而无香

朱槿手绘图。绘画：崔莹

在南宁市民族大道上，隔几步就能见到盛开的朱槿花。张友豪 摄

南宁市民从朱槿旁驶过。张友豪 摄

朱瑾，别名：扶桑、大红花，锦葵科木槿属植物。常绿灌木，叶阔卵形或狭卵形，花冠漏斗形，玫瑰红色或淡红、淡黄等色，花期全年。

在南宁，冬天里的红缺不了朱槿和朱缨花。可是朱缨花细软的花丝常常被冬天的潮湿弄得垂头耷脑，只有朱槿，永远不知忧愁地盛开着。朱槿在一年四季里花开不断，寒冷的冬天，因为有了朱槿热烈的红色，就感觉不那么冷肃萧条。

我从小便见惯朱槿，那时并不知道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扶桑，我们都叫它“大红花”，嫌它名字土，还嫌它红得俗艳。可是在众多的花里，它又挺能讨孩子的欢心。就像你嫌弃班里有的孩子不爱学习、不时爱撒点小谎，却古灵精怪，跟他们在一起，好像世界也变得有趣多了。

朱槿就是那个不是特别招人待见的小孩。不过花对孩子的意义，从来不是用来赏，更多的是实用性。比如，可以吃。“酸咪咪”（酢浆草）的叶子酸，凤凰花的花瓣涩，朱槿的花心可是甜得像蜜。又或者，可以玩。凤仙花可以染指甲，胭脂花有像小地雷一样的种子，酢浆草的种子成熟之后，碰一碰就会像手枪一样射出一连串的“子弹”。朱槿呢？撕开它的花瓣，只留下那根长长的雄蕊柱，蕊柱上带着滑溜溜的黏液，用力把它摁在额上，长长的垂下来，像顾盼生色的印度女子。

雄蕊柱长长，往外不断延伸、延伸。张友豪 摄

雨后，露珠点缀，红色朱槿愈发夺目。张友豪 摄

含苞待放。张友豪 摄

我看到过一帧塔希提女子的照片：傍晚的水塘，阳光虽然已经不再咄咄逼人，但仍感觉到暑气。岸边绿草如墙，一位穿着红色裸肩沙龙的女子站在及膝的河水中，低着头，鬓角簪着一朵红花，我从那红得既艳又正的花色中判断中，这是朱槿。塔希提女人喜欢让花来替自己说出心里的话，花在左边是表示已婚，簪在右边则是待字闺中，若是戴在中间，便是告诉心仪的男子：“我希望你看到我，许我一世的执手偕老。”

宋代书法家蔡襄的字我是极喜欢的，沉稳端丽，清隽雅致。蔡襄喜欢花，写过不少关于花的诗，桃花、素馨都是他笔下的宠儿。他在福建漳州做官时，为晚秋时节的佛桑（朱槿的另一个名称）作诗道：“溪馆初寒似早春，寒花相倚媚行人。可怜万木调零尽，独见繁枝烂熳新。清艳衣沾云表露，幽香时过辙中尘。名园不肯争颜色，灼灼夭桃野水滨。”蔡襄四十岁蒙召入京，离开前专门去看了佛桑。途中，他写出了被后人称为“此公第一小行书”的《自书诗帖》，通篇着笔轻松，不掩快意。

蔡襄的诗对朱槿的描述只说对了一部分，“可怜万木调零尽，独见繁枝烂熳新”，这种木槿属的植物滥生贱长，插枝便能活，终年常绿，长年开花，可是，它不香，真的一点都不香。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植物志是竹林七贤之一嵇康的侄孙嵇含的《南方草木状》，里面准确地点出了朱槿的几大特征：“茎叶皆如桑；自二月开花，至中冬即歇；其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有蕊一条，长于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朝开暮落；插枝即活。”唐代刘恂的《岭表录异》沿用了嵇含的大部分描述，但加了一条：“虽繁而有艳，且近而无香。”“幽香时过辙中尘”，只是蔡襄的浪漫想象罢了。

槿艳繁花满树红。张友豪 摄

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过，“香花不红，红花不香”，在自然界里，虽然也有玫瑰、月季和水仙百合这样又美又香的土豪，但是颜色鲜艳的花大多不香，张爱玲就恨极海棠无香。有浓郁香味的花多数是白色：水仙、白百合、茉莉、玉兰、姜花、忍冬、栀子、含笑、玉簪、夜来香……就像亦舒笔下那些主角，一身白色麻质衣裳，清新自然，不假颜色，腹有诗书气自华。

“香花不红，红花不香”，其实是生物界的一种生存法则。植物的繁衍需要传粉，传媒之一是昆虫。颜色鲜艳的花可以刺激昆虫的视觉，颜色浅的花就需要通过释放花香来吸引传粉者。生物界实际上是能量的利用与生存的策略，枝叶花果都需要能量，花色和花香会消耗植物的能量，只有高效、合理地利用能量，才能战胜自然中的各种不测而万代繁衍。

所以，又艳又香，那真的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