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的家哪里来的(蜗牛的家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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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的家哪里来的(蜗牛的家在身上)

蜗牛的家哪里来的

我不恋家,不知道那种离开父母哭到断肠的感觉。表妹和我说过,她上高中的时候,一个星期不回家已经要疯掉了。

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和奶奶家度过的。上学住姥姥家,放假去奶奶家。别误会,我没有不快乐的想法,相反,我有一个值得回忆的童年。时至今日,依然津津乐道的童年。

有的人生而知之,不念书却充满世俗智慧。我的姥姥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上过学,但是靠看电视,光是看字的样子,认识了舅舅,妗子之类亲戚妯娌的字。

妈妈不是姥姥亲生的,是姥姥抱养的。可能因为没有生育过自己的孩子,对抱来的母亲无所不用其极的宠爱,甚至是溺爱。记得妈妈四十多岁的一年春节,因为要去舅舅家,姥姥出发前还担心妈妈不会蒸馒头,提前都准备好了。果然,妈妈在的时候,哪怕你已子女成群,在她的眼里,你也还是需要她操心的孩子。

上学的时候,调皮的我有时候玩到天黑都不记得回家,但在天黑透之前,姥姥的呼叫声一定会找到我,“牛儿···牛儿···”。灰头土脸的我,拉着姥姥厚实的手,不是像,简直就是个开心的傻子,蹦蹦跳跳的回家。姥姥离开我十年了,可是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个手掌的温度和触感。姥姥做了一辈子裁缝,远近闻名,只要听说这个是姥姥做的,就是品质的保证。那双手,没有什么老茧,还异常柔软。她拉着我,只要我不挣脱,永远不会松手。我们一进门,便把夜的黑和冷和神秘全部关在门外了。我一直觉得,姥姥是我和天使的第一次相遇。

长大以后基本都在外面上学了,偶尔回家,也一定是住在姥姥那里。她一定早早准备好了我爱吃的东西,刚进小区门,看向窗户的时候,姥姥的笑脸也一定在那里等候。我吃得不顾形象的时候,姥姥就坐在我对面,一脸慈爱的看着我,笑呵呵的像一个佛祖。什么是爱?爱就是没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舍前提的宽容。我说一些学校里不开心的事,她总是慢慢悠悠说着那些话糙理不糙的道理,每每带给我极大的震动。可见,实话是有力量的,即使是刁民听了也要思量思量的。

后来,姥爷走后3年,她也走了。她说想活到我结婚生子,给我的孩子做虎头鞋,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切永远定格在查出她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的那一天。有相当一段时间,每天晚上12点,我会往姥姥家打电话。有人问过我,你不害怕吗?真的一点也不,我多希望从听筒里再听到姥姥痛痛快快地喊我一声“牛儿”!我们都做过梦,在半梦半醒之间,现实的声音会参与并改变我们的梦境。现实晃动梦境,使梦境出现裂缝。我多想能梦到她一次,哪怕一次。我多想从那个裂缝爬进她的世界,也痛痛快快喊她一声“姥姥”!

周围朋友都说过我心灵手巧,爱干净,爱养花,无一例外,都是从小耳濡目染跟姥姥学的。7岁自己缝袜子、缝沙包、给布娃娃做衣服、织围巾。后来织毛衣、绣鞋垫、做布偶···记得有一年班里特别流行给男朋友织围巾,同学不会,请我操刀。基本上一个小时一条就出来了,那些男朋友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女朋友的手工围巾出自“人工流水线”。

对待每个人,都特别像对待一个极其重要的人,面面俱到,认识姥姥的人就没有说她不好的。一个人,肉体凡胎,凡夫俗子,真的可以活得近乎神圣。好多事高尚,干净,我们常常不信,“那是不可能的!”其实是因为没有见过。

姥姥去世以后,我没有再回去过。时隔5年,再回去,一路看到的,几乎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样子。走到门口,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反应迟钝,竟然有点懵。腿脚还是不自觉的想走向记忆里的那个方向,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向那个久违的窗户。她的辞世,让我觉得一个时代离我彻底远去了。我的童年世界永远的陷落了。

但,时间,你带的走歌者,却带不走歌声。你带的走亲人,却带不走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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