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工作怎么样(艺术家的助手是一份好工作吗)
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The Star, from Myths (F. &S. II.258)》,丝网印刷,96.2×96.5cm,1981年。乔治·康多曾为该系列作品刷钻石粉。
每年从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不计其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职业艺术家。在成为一名艺术家之前,他们需要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的时间来提升能力、积攒人脉,以艺术工作者的身份来参与创作,其中艺术家助手是很多准艺术家的选择。那么,担任艺术家助手能带来什么?这份工作真的如此令人向往吗?
艺术大师的“书僮”
文艺复兴时,乔治·瓦萨里的《艺苑名人传》描述了绘画天资出众的佛罗伦萨画家乔托的成长故事。奇马布埃(Giovanni Cimabue)见到乔托无师自通,拿着一块磨尖的石子在光洁的石板上临摹一只羊,立即为其天赋所惊,便收他为徒。在作坊内,乔托从整理、清洁工具这些简单的任务开始,到后来能与大画家共同创作,最终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艺术家。
乔托·迪·邦多纳(Giotto di Bondone)《犹大之吻》,壁画,1304-1306年,意大利斯克罗威尼礼拜堂
安德里亚·维罗基奥(Andrea Verrocchio)和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耶稣受洗》,板面油画,177×151cm,1472-1475年
在这段有趣的故事中,乔托不仅是奇马布埃的学徒,还是他的仆人和助手。那时,从作坊中走出的大师不计其数,马萨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无一不是从助手起步的。发展到今天,尽管作坊式教育已被艺术学院所取代,但那些准艺术家们为了提升艺术水平而进入知名艺术家工作室内打下手的现象依然存在,甚至成为了一种惯例。
乔治·康多(George Condo)《Washington Square Park》,亚麻布面丙烯、木炭和蜡笔,198×274.5cm,2010年
乔治·康多(George Condo)《Antipodal Reunion》,布面油画,208.6×183.5cm,2005年
很多艺术“菜鸟”都会在职业生涯初期申请助手这一职位,曾经跑去做助手的艺术家不在少数。近年来被主流市场频繁提及的乔治·康多(George Condo)曾在安迪·沃霍尔的“工厂”内担任印刷工,当时20多岁的他还是一个刚刚办完首展、在纽约东村崭露头角的年轻艺术家。
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Diana Ross》,1982年。乔治·康多曾为该系列作品上色。
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The Witch, from Myths》,丝网印刷,96.5×96.5cm,1981年。乔治·康多曾为该系列作品刷钻石粉。
对青涩的康多而言,按部就班的助手生涯繁忙而单调:从上午十点到午夜十二点是每日的工作时间,他的工作就是记录工作室的生活、为艺术家订牛排、给丝网作品反光磨砂。在九个月的时间里,康多在沃霍尔的生产线上打印了五千多张照片。正如康多本人所言:“助理就像艺术家的奴隶。”
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Mickey Mouse, from Myths》,丝网印刷,96.2×96.2cm,1981年
查普曼兄弟(Jake & Dinos Chapman)《超人说》(Übermensch),玻璃纤维、树脂、油漆、水钻、假发和玻璃,366×183×183cm,1995年
因此,艺术家的工作确实浪漫,但作为助理只能配合,协助其完成创作及必要的行政任务。然而与繁重的工作任务相对的是低薪、无休假和无福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份十分艰苦的工作。
杰夫·昆斯(Jeff Koons)《Cracked Egg (Red)》,红釉铝,高11.4cm,2008年
杰夫·昆斯(Jeff Koons)《Baroque Egg with Bow(Blue/Turquoise)》,高铬不锈钢、带透明彩色涂层,203×226×108cm,1994-2008年
就像英国艺术家查普曼兄弟(Jake & Dinos Chapman)所做的那样,他们每天要花八小时来为艺术家组合吉尔伯特与乔治(Gilbert & George)的作品上色;或像画家约翰·鲍尔斯(John Powers)一样,花五个月为杰夫·昆斯(Jeff Koons)创作一幅价值50万美元的作品,最终只能得到每小时14美元的工资。
职业生涯的敲门砖
多萝西娅·洛克本(Dorothea Rockburne)《Musician Angel: Triangle, Small Square》,牛皮纸、彩色铅笔、水彩和粘合剂,106.7×132.1cm,1979-1981年。1963-1968年,多萝西娅·洛克本担任罗伯特·劳森伯格的助手。
然而,这份高压乏味的工作却备受欢迎。由于助手这一职位通常不公开招聘,很多人甚至托关系上岗,尤其是那些明星艺术家的助手,竞争更是激烈。为何这份工作如此令人趋之若鹜?看似糟糕的工作又如何推动艺术家职业发展?
多萝西娅·洛克本(Dorothea Rockburne)《无题》,纸上标签,14.6×10.2cm,1972年
这与艺术家的艰难处境密切相关。如今,渴望成功的年轻艺术家们可能面临作品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即便能顺利卖出作品,艺术家们获利也不多。2017年,英国艺术电商Artfinder发布了关于艺术家收入的调查报告,结果显示75%的美国艺术家从作品中赚取的收入低于一万美元,更有约5%的艺术家分文不赚。
大卫·道森(David Dawson)《Lucian Freud and Kate Moss》,彩色印刷,33×58.5cm,2010年。大卫·道森作为卢西安·弗洛伊德的助手为其工作多年,他也是卢西安许多画作的模特。
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David Dawson》,纸上蚀刻,75.8×57.4cm,1998年
因此,青年艺术家们大多面临着贫困问题,他们不得不四处寻求经济来源。尽管助手薪资并不高,也无医疗保险等社会福利,但可以给予年轻艺术家们简单的生活保障。而且对于一心从事创作、以艺术作为终身职业的人们而言,这是一份契合专业和爱好的理想职业。
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Grand Interior, Notting Hill》,布面油画,1998年
此外,助手这份工作能帮助艺术家们找到职业生涯的领路人。当为雇主工作时,年轻艺术家可以尝试询问自己的艺术创作水平处于什么位置,并请求成熟艺术家对创作提出建议。开明的艺术家们一般不会吝啬于分享经验。
乔治·康多(George Condo)《Television Silkscreen (Howdy Doody/ Mr.Howell)》,纸上丝网印刷,150×110cm,1998年
就像乔治·康多与安迪·沃霍尔一样,前者长久以来都深受后者创作方式的影响。1997-1998年的“电视丝网”系列就是最好的例证,那时,康多的助手生涯已过去了十余年。在这一系列作品中,娱乐节目或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肥皂剧等大众图像成为了主角,艺术家使用安迪·沃霍尔偏爱的丝网印刷技术获取它们并将其重新组合,从而产生了新的意义,讽刺了大众传媒的操纵力量。
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Vena Puncture》,布面家用发光涂料,244×244cm
当然,年轻艺术家的野心不止于此。助手们不仅参与协助艺术创作,也负责与美术馆、画廊、拍卖行等商业机构联络,当然也少不了沟通媒体、策展等日常事务。因此,他们有机会见到进入工作室的藏家、策展人、经销商和其他艺术家,从而建立起初步的人际关系网,为以后举办个展、销售作品等“出道”活动做好准备。
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Study 2005》,来自“重复就是真理:维亚多勒罗沙”系列
甚至有时,作为雇主的艺术家们会和助手私交甚密,欣赏其才华,从而成为助手们艺术发展的支持者。作为深受达明安·赫斯特重视的圆点画手,英国女艺术家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从金史密斯学院毕业时就开始担任赫斯特的创作助手,在三年时间里每天描绘上千个圆点,逐渐受到赫斯特的赏识。
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North》,2015年
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Opium》,彩色lambda打印,48×44.4cm,2000年
2018年,赫斯特通过在私人美术馆Newport Street画廊为霍华德举办“重复就是真理:维亚多勒罗沙”(Repetition is Truth–Via Dolorosa)个展,表达了对这位好友的支持。展出的系列作品也是赫斯特于2005年委托创作的,霍华德花了三年时间完成了14幅使用家用发光涂料制成的大型作品。
光环还是阴影?
由此,雷切尔·霍华德的职业生涯发展离不开达明安·赫斯特的支持,她本人也时常被认为是“真正参与赫斯特绘画创作的女人”。但对于一位渴望独立发展的艺术家而言,揭不掉的“赫斯特”标签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Consuela》,布面家用发光涂料和丙烯,152.4×152.4cm,2007年。来自“重复就是真理:维亚多勒罗沙”系列
当然不是。“赫斯特”的光环带来了观众与掌声,但也造成了大众对霍华德的刻板印象——她的所有作品都被打上了“赫斯特”的记号。在公众眼中,圆点画手涵盖了霍华德的所有艺术成就,这位艺术家的其它创作在这一光环下全都黯然失色。
艾什利·比克顿(Ashley Bickerton)《Apex Species, Apex Moment. Before the Fall.Mother.》,布面油画和丙烯,210×197×8.5cm,2018年。艾什利·比克顿(AshleyBickerton)在1982-1986年间担任美国艺术家杰克·戈尔茨坦(Jack Goldstein)的助手。
本克斯·维奥莱特(Banks Violett)《Not Yet Titled》,纸上石墨,74.7×55.3cm,2008年。2000年,刚获得硕士学位不久的艺术家本克斯·维奥莱特(Banks Violett)担任了罗伯特·戈伯(Robert Gober)的助手。
但霍华德在所有艺术家助手中又是颇为幸运的——她成功走出了达明安·赫斯特的影响,作品充满了艺术家个人对世界的理解。然而很多立志成为艺术家的助手却并非如此。在长年累月的助手生涯中,为了更好地完成雇主要求,他们会迫使自己从雇主的角度思考。久而久之,这种思维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从而被其他艺术家的思想所笼罩,再也走不出来了。
罗伯特·戈伯(Robert Gober)《Untitled Leg》,蜂蜡、棉花、木头、皮革、头发,1989-1990年
此外,也并非所有助手都能直接参与创作来接受专业训练,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打杂,被答复电子邮件、收发快递、订外卖等琐事包围。毫无疑问,这些繁杂的行政工作对艺术创作毫无裨益,还会挤占年轻艺术家们本就不多的创作时间。当他们半夜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时,谁还会有精力创作呢?
蔡国强《威尼斯收租院》,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现场,蔡国强和他的助手们在创作。
职业艺术家这条路从来都不是坦途,每年能从助手发展到独立做展览、被画廊签约、被小部分媒体认识的年轻人屈指可数。因此艺术家助手这份工作更像是双刃剑,是否选择以此作为跳板,需要每个人权衡利弊,从现在开始规划职业生涯的每一步。
编辑、文马钰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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