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三的真实故事(三皮子的那些事儿)
三皮子的那些事儿
三皮子穿着一身黑棉衣棉裤,领口的桃疙瘩扣子没有系,漏出了白布汗衫,脚上穿着千层底的圆口布鞋,黑面白边,从鞋口能看见白色的布袜子,大裆棉裤,裤脚用带子绑成了灯笼腿。衣服不算新,拆洗的干颜骨净,一点看不出是个光棍儿。一米七五的个子,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好小伙子。
三皮子本姓金,是家中独苗,上面三个姐姐。旧时家里有两顷地,养着一对马,是村里仅有的三户有牛犋人家之一,另外两户一户养着头驴,一户养着头牛,这两户得搁犋才能种地。
三皮子祖上从山西走西口到了内蒙,到三皮子是第四代,三代人靠着省吃俭用挣下这份家业。土改的时候,工作组给村里下了地主指标,农会干部从东数到西,从西数到东。地主这顶帽子戴在了三皮子爹金二娃老汉头上,也只能给他戴了,十几户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金二娃家虽不雇长工,短工是经常雇的。
当时三个姐姐都已出嫁,三皮子也定了亲,女方听到三皮子家划了地主,退回了彩礼钱。三皮子从小在父母和姐姐们娇惯下长大,又没成家,就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毛病。
三皮子的由来
扑克牌和麻将没时兴的时候,农村玩一种纸牌,当地人称“编棍儿”。编棍儿牌是一种类似麻将牌的纸牌,长不足三寸,宽一寸,分皮子、万贯、棍子三种,类似麻将里的筒、万、条。纸牌两头印有标记图案 ,不识字的人一看图案就知此牌是几万、几棍、几皮。万上面绘有部分梁山好汉的图像,图像上方标的据说是当年官府捉拿水浒好汉出的赏银数目,一万贯燕青,二万贯花荣,三万贯关胜,四万贯柴进,五万贯李逵,六万贯李俊,七万贯秦明,八万贯朱仝,九万贯宋江,十万贯红头老千,即晃盖。108张万贯、皮子、棍子喻指水浒一百单八将。
编棍儿可以一副牌四个人玩,过年人多,也可以两副牌六个人玩。胡“三皮子”是要翻倍的,摸“三皮子”也就成了玩“编棍儿”的代称。就因为三皮子老汉一辈子喜欢玩编棍儿牌,也就得了三皮子这个不雅的外号。
浑水摸鱼
粉桃是正月才过门的媳妇,女婿是三皮子的堂弟虎娃。虎娃光景过得没有堂哥家宽广,人老实巴交,是庄户地里的一把好手。
农业社时候,晚上常开会。六月天,刚下过一场雨,正是麦子出穗的时候,晚饭粉桃做的是稀粥煮山药,粉桃最近害娃娃,吃饭没胃口,虎娃用稀粥拌了碗炒面。刚吃过饭,队长又吆喝去队房开会,虎娃安顿媳妇早点睡,不用等他,留着门就行。
粉桃觉得浑身乏困没精神,就早早上炕睡了。睡的迷迷糊糊,男人回来钻进了被窝,就开始做那事。粉桃总觉得男人今天做的着急忙慌,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新媳妇害羞又犯困没精神,就没有多问。一阵疾风骤雨,一切又回归了平静,粉桃又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爬上了树梢,粉桃也睡醒了一觉,看看炕上,男人不在,刚才不是回来了吗?
门吱的一声响,紧接着是插门栓的哗啦声,男人脱鞋上炕,钻进被窝,又要和粉桃办事。粉桃心里直嘀咕,男人今天是咋了,不是刚办过吗?就问男人:“你那会儿回来又出去干啥个来?”男人一头雾水的说:“我一直在队房开会,这刚散会才回来,你是碰见鬼了哇。”
粉桃告诉男人,今天就是活见鬼了,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个男人上来就办事,着急忙慌的,我寻思你今天咋了,和那几天不一样,我困的也没多问。
虎娃觉得浑身燥热,穿衣下地,从瓮里舀了半瓢凉水,咕咕灌了起来,凉水顺着嘴角打湿了夹腰,流在了地上。
虎娃趿拉着鞋,翻墙进了隔壁院,踢开了堂哥三皮子的门。
拉帮套
银娃家是村里三户有牛犋里养牛的那家,日子过得不如三皮子家,种着一顷地,都是梁地,银娃爹勤谨,日子过得能吃饱穿暖,相当于现在的小康。
银娃从小得了小儿麻痹,走路拖着一条腿,个子不高,人也瘦小。银娃爹是个明白人,看着银娃的身子,先下手为强,银娃八岁就定了媳妇,媳妇大银娃六岁,父亲抽洋烟,家里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银娃十三岁时,媳妇过了门。刚娶过媳妇,银娃晚上不敢去媳妇屋睡觉,都是银娃妈送过去,成了村里的笑话。
银娃媳妇过门时已经十九岁了,大高个子好身材,人又出脱得水灵。典礼那天,三皮子看着银娃媳妇,眼都痴了。趁着闹洞房人多,三皮子捏了银娃媳妇一把,银娃媳妇自此记住了那双眼睛,以后走路遇见总是绕过去。
穷人孩子早当家,银娃媳妇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拉扯孩子后,便不再出地干活,在家给公婆一家人做饭。银娃媳妇的莜面窝窝推得薄生生的,面条擀得齐整整的。银娃媳妇的针线活也做得好,一家人的单的棉的都是她一个人缝。冬天夜长,银娃媳妇在油灯下用麻绳纳鞋底,手上满是麻绳拉开的口子,银娃常常睡醒二觉了,媳妇还在做针线。
银娃也长成了大小伙子,身体不好,白天干活不行,晚上干活卖力。媳妇肚皮也争气,一连生了七个带把的。
入了农业社后,银娃家孩子多,劳力少,年年都是缺粮户,看着孩子饿的哇哇哭,银娃媳妇想尽了各种办法。春期平地时,地里的一个干山药,银娃媳妇也要捡回家。队里种大豆,为防止人们偷吃,大豆滚上了大粪,银娃媳妇偷偷的装一把,回去给孩子捣着吃。七月下起了连阴雨,银娃媳妇趁着雨天,半夜去大豆地里摘豆荚,拿回家给孩子焖着吃。
那年的连阴雨下了九天,一点没有停的意思,银娃家早断了顿,山药也吃的没一个。这天没月亮,伸手不见五指,银娃媳妇篮子里挎了个毫锄子,悄悄摸进了队里的山药地。银娃媳妇挎着一篮山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雨水里,几次走丢了鞋,又从泥水里摸了出来。到村口了,放下篮子歇口气。再抬头时,迎面碰上了那双淫邪的眼。
躲了这么多年,还是碰上了。
三皮子成了银娃家的常客,吃住都在银娃家。三皮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口粮本也给了银娃,银娃孩子称三皮子“老爹”。
偷鸡摸狗
有牛犋的另一户就是养驴的狗娃家了,狗娃家的光景和银娃家差不多,基本够吃。狗娃爹是个精明能干的汉子,不识字,小九九好,庄户地的账算得精细,毫厘不差。许是吃了不识字的亏,狗娃爹砸锅卖铁供了狗娃三年私塾。
狗娃是村里的文化人,凭着私塾房那点墨水,狗娃当上了队里的会计。村里的红白喜事,都是狗娃记账,大年二十六就开始给村人写对子。
其实,三皮子是正经上过私塾的人,三皮子在镇里的舅舅家上了五年私塾。村里又没几个识字的,队长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让三皮子当了保管。
狗娃年底算队上的工分,下各家的往来账。这一年算的狗娃大睁了眼,每家每户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大账就是围不回去。保管那的票也是白纸黑字,红戳子盖着。
一连几天,狗娃都睡不着。睡到半夜醒来,一骨碌身爬起来,继续看账。狗娃终于看出了端倪,保管那的票,有几张红戳子上的笔画粗细不一样。
三皮子用萝卜私刻了不少手章,保管是当不成了,农活又不会,也不好好干。队长思前想后,三皮子让他犯了愁,有人出主意,三皮子适合看田。三皮子看田,倒是尽职尽责,雨天都不忘银娃媳妇。
狗娃窗户下有个鸡窝,养着五六只鸡,卖了鸡蛋换个咸盐钱。狗娃睡到半夜,听的鸡叫,赶忙起来往院里跑,一推门,让人从外面插上了。翻窗出去,贼跑了,捡回一个帆布口袋。天亮一看口袋,上面写着三皮子的大名(那时候分粮,为方便辨认,口袋、麻袋上都写着人名)。
押宝
农村过年,虽说物质上没有多丰富,却很有年的味道,忙碌了一年的庄户人,趁正月红火红火。初三就开始唱二人台小戏,铜器敲起来,高跷踩起来,车车灯扭起来,狮子舞起来,好不热闹。
农业社分开后,旧社会禁止的各种赌博又时兴起来。三皮子如鱼得水,一个正月都在三个姐姐家转,好吃好喝,痛痛快快摸一正月三皮子。
农村人初六之前是不出门走亲戚的,只在本村走窜。初五这天下午,三皮子突然来到了二姐家,哭哭啼啼对二姐说:“妈病了,我想领妈去卫生院看看,家里没钱。”二姐揭开柜取出两张“大团结”给了弟弟。“你先回领上妈看病,我和你姐夫明天一早就回去。”
二姐一夜没合眼,不知道妈病的咋样?初六早起,二姐两口子早早就回了娘家。二姐进院迎头看见了妈,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妈”,就哽咽住了。妈着急的问:“你两口子脸色这么难看,闹饥荒了?”二姐回道:“妈你不是病了吗?弟弟昨天下午去我那,说你病了想去卫生院看看,和我拿了二十块钱。”“那个枪崩货,肯定又耍钱个了。”
中午,大姐和大姐夫也来眊娘了。大姐夫说:“我们村昨天押一黑夜宝,三皮子弟弟手里拿着大团结。连襟,你去年闹钱了哇,给小舅子拿大团结押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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