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贤张曼玉徐克(30年前他是当红小生)
40年前的尔冬升还是邵氏电影公司的当红小生,凭借在《三少爷的剑》中的亮相一举成名;40年后他带着同名3D武侠电影归来,只是这次的身份变成了导演。40年的时间里,他从演员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导演,拍过《旺角黑夜》,《新不了情》和《门徒》,拿过几届香港金像奖的奖座。《三少爷的剑》于昨日开启首映礼,结束首映后,尔冬升导演坐下来和我们分享了一些关于电影的想法。
尽管有了这么大的成就,也早过了四十不惑的年纪。谈到未来,尔冬升还是感觉迷茫,在重启《三少爷的剑》前,尔冬升自述自己躺在家里,心想之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拍电影?直到看到了徐克导演的《龙门飞甲》,3D技术或许能支撑他重拍这部作品的意义,也间接否认了外界揣测的因为情结才重拍的说法。
1977年尔冬升主演的《三少爷的剑》
一旦决定用真3D拍摄,尽管有成就加冕的尔冬升还是要从头学起,向徐克讨教。由于古龙笔下的江湖是写意浪漫以及技术的特殊性,尔冬升决定回归精简化,抛弃花哨的东西,删除细碎的“枝桠”。而对于“伪3D”生出的种种技术问题,尔冬升表示自己不敢这样乱来,观众会看了不舒服。
谈及武侠电影的发展,尔冬升不愿过多作判断。正如他仅做未来9个月的行程规划一样,电影市场也是如此,朝夕变化太大,更新换代的观众群体也需要被考虑进去。所以无须揣测日后的口味,专注每一个好剧本即可。而当下电影质量水准的提高最紧要的在于,将演员片酬合理化,让钱更多的用在制作层面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电影的整体水准与国外不对等的原因。
重启成名作并非出自情结 徐克这次迁就我您说拍这个电影其实是想和徐克导演合作,这是主要目的,为什么会选这部电影?
尔冬升:很多人认为我以前演了三少爷,所以就对这个戏有很深的情谊,当年要拍这个戏是因为《三少爷的剑》是古龙先生写的,比较合适拍电影。因为像金庸先生比较适合拍电视剧,因为太长了。情结可能有一点吧,但不是说我一定要拍。99年已经做过一次剧本,在12年跟徐克导演说的时候,因为之前本来是我当导演,他又想拍就让他当导演,后来搞不成了。所以完全是因为我看到他那个3D的技术,觉得有新的方法可以拍,很自然的事情,没有说很深的情结去做这个事情。
1977年尔冬升主演的《三少爷的剑》
您和徐克导演合作的时候,怎么形成风格上的统一?
尔冬升:他有将就我吧,因为他没有太动我的故事。这里也有一个小故事,在2000年的时候,当时本来是我拍,他想拍,我就让他当导演,我当监制。当时编剧有秦天南,当时秦天南帮他改了三个月的剧本,他绕了一个圈回来,跟原来那个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为什么要有这个过程呢?他其实要看得很透,把每个角色的剧本要谈一次,因为他当导演要重新了解这个故事,其实没有太大的,所有的人物其实基础也是以前的,大方向没有变。这次在戏里面,他的风格跟我不一样,如果他拍的话,他的对白更像古龙先生,但是我就是把他(往)人性的写。我们在横店谈了一次剧本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他整个全程都是在技术上,在剧本上没有太大的争议。
您怎么确定《三少爷的剑》这个新版本的动作风格呢?
尔冬升:以前香港的动作(片)为什么那么出色?它有一些历史背景。当年在香港的七小福,包括台湾有很多的学京戏的学校,香港的七小福是非常出名的,在我们武侠片起来的时代,正是京戏和越剧没落的年代,所以他们这批人进入了电影圈,学京戏的人他的翻腾、京戏跟武术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原地一个筋斗,是非常高超的。比如说袁和平的父亲都是京班的,包括成龙的师傅都是京班的老师。
七小福:元彬、元华、元德、元庭、元彪、成龙、洪金宝
所以当时训练的人和现在不一样,现在很多是武术、体院出来的,它是不一样的。我们其实在拍动作片,包括替身,以前《三少爷的剑》元华是我的替身,陈小东也当替身的,陈小东常常当女明星的替身。你现在几乎找不到这样的人。现在在大陆很多动作指导,已经是他们训练的徒子徒孙了。优秀的十个里面可能有一个吧。所以你要找人,找到有能力来拍戏的人都不多的,你要求演员做到像李连杰一样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次拍的时候,跟徐克导演,我们有我们的方法,我们是不要故意去找一些难的动作,而是简单的东西让他们去真人(对)打,打好就可以了。所以这次他们大部分的都是他们自己做,有些筋斗也是吊威亚,打斗的戏尽量让他们自己去打。我们有一些方法,你刻意求难是不可能的,没有20年你怎么可能变成一个李连杰,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方面也是我自己的经验,我以前也没学过,当年也是跟着指导一直在学,所以有一些经验用在里面。
分享情史自比“渣男” 拍摄过程力求精简化您在片场会给演员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去让他们领悟,有这事吗?
尔冬升:私下会有。必须要用,让他有这个信服。比如说我跟江一燕我有说我以前的爱情里的对象,她们的反应,对我这种渣男怎么样的恨法,我一定要说出来才可以的,我之前的某一个女朋友为什么是这样,你要用自己真情来跟她说,才能让她投入。江一燕不相信她(秋荻)会那么恨一个人,最初我会告诉她已经有人很恨我,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你会这么恨三少爷?
您怎么理解燕十三脸部整个的造型?尤其是他脸上很多的刺青?
尔冬升:何润东第一部戏就是我拍的,他后来也靠自己努力,我也偶尔看他的电视剧,他拍了很多,看到了他的成长。之后我在横店遇到他,我跟他说,这边有一个非常好的角色你来试一下,但是我也知道他给人的形象,我要想办法帮他弄一个特别的造型,本身这个人物的性格。所以也是做了一些调整,造型比较突出,故意的。
做造型、设计的时候有什么考虑?
尔冬升:我们是把它简单化的,你现在所有玄幻的东西,看着是很复杂的,其实以前的东西很简单,后来兵器越来越夸张。其实我们基本上把它还原回去,因为你要夸张的话你要夸张到什么程度?特技都很夸张了。
所以我们《三少爷的剑》的那把剑,就回到最传统的东西,我们基本上往回拉。因为这个是徐克导演教我的,我们拍3D的时候观众看的时候要花多点精神,每个镜头我们在这个过程里面都在学习。其实这个故事已经非常复杂了,如果拍3D特技的东西其实故事尽量越简单越好,这个故事信息已经很多了。所以在拍摄过程里面我们一直用减法,很多的东西我们让它简化,否则的话观众没有办法吸收。
水墨人的创意您能分享一下吗?拍摄有难度吗?
尔冬升:这个拍过很多次,包括广告、中央台什么都有。没有办法互相展现一个剑术出来,所以我们找了最简单的方法,就让一个水墨人出来打,来代表对方看到那个招数,这是最简单一个表现给观众看的,我们在科技上能做到的。
难度有,你要设计好。但是有没有做到最完美?因为你要做一个假的人的动作,我们希望能做到真人做不出来的动作。但是你其实要拍一些东西给他来做,你拍不来怎么办?要拍人的,他在空中转身你要拍一些素材给他,他再尝试画出来,卡通片很多要拍真人的,很多的特技要拍真人的,他才能做,无中生有是很难的,无中生有是最贵的。比如《智取威虎山》里的老虎,一只老虎画出来是最贵的,所以你要先拍一个老虎,然后再做一个老虎出来,这样画是画不出来的。
演员片酬不到20%制作费 真3D拍摄很费心思对于武侠电影来说,3D版本各有什么优缺点?
尔冬升:对我来说,其实很困扰,因为我们在技术上调色都不一样,全球啊,包括银幕,每个厅的大小、亮度,有些基本上不够亮度的,亮度影响颜色。所以这也是很矛盾的事情。在现在快4万个银幕了,我们只能找一个标准。当然有些影院是好的,但是有些影院非常差,那些影院本身它的经营,器材老旧也不换,这个我们没有办法去控制。就在这方面,面对观众的时候就很遗憾,我们真的无法改变。
至于拍摄方面我最喜欢3D了,但是它要有适合的题材才可以,为什么要拍真的呢?徐克导演、李安导演,为什么他们觉得要拍真3D,因为拍真3D是现场的监控,你要肯定那个效果,让观众看起来是可以的。你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或者是我要拍两三部3D之后,我还要全部的人都拍真3D我才敢拍2转3,否则的话你就出现很多的技术问题,那些问题就会导致观众看了不舒服。
所以我们这次主要是让观众看了不要太强调3D,就尽量小小的让他进入那个场景就可以了。技术方面,我觉得到最后技术也不重要了,3D就是如果找到合适的故事我会去拍。
有些观众无法进入到很传统的武侠世界的范围,会笑场。您在拍摄中有没有考虑用新的手段把观众带进去,获取更多的注意力?
尔冬升:没有,我都不觉得有。以往香港的做法,以往是5年一小变,10年一大变,现在没那么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拍《新不了情》的时候,上一部吸引观众哭的就是《再见了》,我一看隔那么久,都是动作片,都是血腥暴力的戏,我就拼一把,就成功了。它永远是一个循环的,上一个武侠片什么时候?我印象中,我在拍《我是路人甲》的时候,我们看到陈嘉上导演的《四大名捕》,后来就不多了。
是不是可能3年之后应该有一批新的观众,我不知道,这个数据太大了。现在说的大数据的东西我也不完全信,我也不知道真相,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数据怎么样。所以我觉得有些有考虑,但是也不想。我们还是回到刚刚说的,我们照我们的方法做一个有点怀旧的东西,但是那个故事是完整的。里面的打,包括有些创作,你说有什么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新的科技我找不到,就是一些微调,像玄幻片没有新东西的,都是老的,很难啊。
新旧两个版本的《三少爷的剑》相隔了将近40年,现在来讲中国这样的武侠电影发展到什么阶段?
尔冬升:我都很难分析。我跟很多朋友都说,现在都没有专家的。以前像我个人,我的工作,我都不想太长的,我的工作就安排9个月,可能比较合适。你想一年半以后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中国电影的发展,我认为在去年你看3个月都看不透,现在最多6个月,这个变化太大了。所以武侠片,你刚刚那个问题,其实我们这次在创作上,因为你创作,现在电影越来越难拍,包括现在的科技、数码化,很多年轻人都说,当导演很难,其实有好处。
但是我觉得我们这次创作有一点,也找不到新的方法,除了3D、特技这种。我们就在小地方尽量想把它怀旧一点,反而回到以前邵氏公司的那种感觉。但是也是有很多的困难,因为我们90%的景都是假的,在特技层面,他们做特技是希望做成真的,所以做回来太真我们又不能接受。所以这些是反复反复的做,人家说我们模仿,其实模仿就是因为你是后来做的,本来是9月的时候,根本赶不急,根本来不及。我自己做完这次,如果拍这种大型的武侠片,导演费双倍都都不肯干,太花心思了,因为它的后期比拍摄还难,你筹备就很难了,拍摄6个月,后期弄了两年。
也有一点,我们的人数像美国片一样那么多,但是我们不专业。所以导演是很累的,什么都要管。如果在美国的话,只要你的导演是有创意,他们每个部门,那些人没有创意,但是他可以来协助你,你想到创意就来引导他们来继续帮你。在中国的现状很困难。我觉得我们已经尽力了,因为这次所谓的正常,我不说数字出来了,我们这部戏的演员费是非常正常的,甚至不到20%。所以我们的钱才可以放在整个后期。
也有一些困难,我们现在的市场,《三少爷的剑》这种戏还有一些市场,一般的戏出不了国的。所以我们的制作费,再加上除了给演员之外,其实你不可能做到美国片那种科技的东西。如果我们再长远来说,还是照原来一样全部把钱给演员,我不是说不给演员,如果失去平衡的话,那其实你在整个质量上是很糟糕的,这个大家都知道。现在是由于没有办法,太多的热钱进来,很多人有虚荣的成分在里面。这种如果再继续下去,现在虽然好一点了,但是希望它快点调整,要不然的话很危险。
因为我们在质量上没有办法,只是一天到晚在说,你质量上没有办法和人家对等。我们做到最后花那么长时间,也只能这样,你也只能请韩国团队做,你不会再有资源去美国做。你根本花不起,人家制作为2、30亿,我们花2亿就了不起了,说话都是虚的。我们很便宜的,因为之前,现在再拍就不行了,现在如果拍的话,我相信起码贵50%,因为所有的成本都提高了。所以相对来说是比较正常一点。
对于未来还是很迷茫 现在的江湖也杀人在您的电影里,把江湖作为非常险恶的地方,是三少爷特别想逃离的地方,这是不是您心中的江湖?
尔冬升:我觉得很多行业都会令大家反思。在香港我有很多的朋友做金融,有些已经很糟糕了。在香港在中环巷子里抽烟,有很多是内地的朋友。当他们做到某个位子的时候,他们就会考虑人生的意义在哪里,都是这种情况。我们以前的江湖是要杀人的,其实现在的江湖也杀人,你懂的。
我们在商业上其实也是很残酷的,到最后你如果做人的话看你追逐什么,你可以把它放在钱那里。我觉得人生是需要平衡的,很难做到,人生平衡太难了。金钱、健康、亲情、友情、爱情,人生就这五样人生,没有任何一样事情是一样的。
接下来在未来的江湖里,您要追求的还有什么?
尔冬升:因为12年的时候我还没去横店学拍3D的时候,我就老躺在家里,我就在想之后怎么过这个日子,怎么拍电影。现在回想,其实我去横店16个月做的《我是路人甲》,跟拍《三少爷的剑》,我是付出了很多热血在里面,这两部戏令我很充实的,所以你问我未来,我现在又开始迷茫了。
之前您已经迷茫过?
尔冬升:因为你做了那么久这个行业,你遇到很多的问题。我现在看电影是有职业病了,因为我看任何电影字,幕一出来我就看大小、设计,很麻烦的,做了那么久,我们的人都是有职业病的。往往都是在一些很小众的戏,有时候在电视台,或者是美剧里面,反而越不出名的戏越感动,一般的商业大片,我们看的时候基本上都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我们跟徐克导演说,我们看看那戏,不用看了吧,看它干什么。我拍了一个《我是路人甲》,那么困难的东西。有些年轻导演我会监督他们,不用想太多,尤其是导演找钱拍戏是最容易的时候。以前我都要求着,那么困难。所以我现在跟年轻导演说你们要珍惜,从来没试过那么容易找到钱拍戏,只要你有一个好的剧本就很容易拍戏。(文 方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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