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命运是可以掌握的（我前半生的不幸都来自吃饭）

童书妈妈写在前面：

从小到大，无问就没吃过几次顺心、踏实的饭。

父亲对母亲做的饭永远不满意，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连材料下锅的次序都必须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如果有一天母亲没有在饭桌上唉声叹气或是泪水涟涟，简直就是奇迹了。

好不容易长大成人，无问离开了爸爸妈妈的家，童年的伤痛也被搁置了起来。

谁知一场疫情，她成了在父亲的注视下做饭的那个人。三世同堂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日子，让她惊恐地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还住着那个害怕犯错、渴望拥抱的小女孩。

而她的女儿呢？怎么越来越习惯把所有话都藏在肚子里，只露出一张时刻为别人着想的乖孩子的脸？

从一碗饭

看我的前半生

我是被三川的一条微信骗上贼船的。

“我开的成人写作课，来。”

面对如此霸气的邀请，我回了一个字：好。

刚开始写“吃”这个话题的时候，第一篇是“盛赞你最爱的食物”。那一天我就写得特别痛苦，因为我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食物是我最喜欢吃的。紧接着第二天又来挖掘“你为什么吃？”我的痛苦更上一层楼。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吃，就是饿了要吃，身体需要吃，再往深挖，根本挖不出东西来。但是为了交作业我必须得写，我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地往下挖。

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挖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梳理了自己的前半生。

人过四十，我第一次通过笔，和自己相遇。

透过从小到大吃过的饭，我重新审视了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过了这样的人生，为什么我做了这些选择……

必须分毫不差的大烩菜

我爸在外人看来是个特别帅气、儒雅的老头，走在大街上路人都会多看他几眼，但他们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样子。

我们老家在山西，我爸特别喜欢吃大烩菜，永远都是土豆、豆角，再放点茄子、西红柿，还有粉条，这么一锅炖出来。哪个先放哪个后放，要放多少调料，都必须严格遵守他的标准。

我结婚之后，家里至少请过十个阿姨，每个都会做大烩菜，且味道跟我爸做的一模一样。

即便这样他对这些阿姨还是不满意，事实上他对所有人做的饭都不满意，尤其是对我妈。

从小到大，爸妈两人一起做饭是我家一切不快乐的源泉。妈妈永远没有做对的时候，爸爸永远没有停止数落的时候。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饭菜上桌，我吃得心惊胆战。

▲父母合照

工作后我就不跟爸妈住在一起了，他们只是偶尔过来帮我照顾孩子，家里的阿姨对我爸自然是言听计从。我爸即便对阿姨不满，碍于颜面也不会说什么。因此，做饭的矛盾在我家算是搁置了很多年。

直到疫情来了，阿姨困在老家出不来，我变成了那个在我爸眼皮底下做饭的人。

我爸一来

我又不想做饭了

疫情期间我们搬到了郊区，我必须学着给女儿做饭。

我给孩子做饭是没有压力的。

因为我女儿特别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孩子，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打压别人。

我从下厨房APP找了一些菜谱照着做，发现做饭其实没有那么难。每当我做出来一个还ok的东西时，我女儿都会给我特别大的鼓励：“妈妈你做的饭太香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特别受鼓舞。

▲学着给女儿做饭

其实人就是这样，越受鼓舞就越来劲，下顿就想着再给她做点什么新花样。就这样整个假期过得都挺开心的。

疫情不是很严重以后，我爸就过来了。从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做饭的动力了。

我的身份好像一下子幻化成了我妈，心里战战兢兢，整个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给他做啥吃。

我爸对我其实还算客气，但是有一天没忍住，脱口一句：“还是你妹妹做饭好吃。”一句话就戳中了我的死穴，我一下就爆炸了：“我就是做的不好吃，你们谁爱做谁做！”

客观点说，我爸那句话其实没啥，远没有他说我妈的那么过分。但我心里一直觉得他肯定会批评我，肯定会打压我。当他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你终于说出来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放下，我还是那个愚笨的、不讨人喜欢的二丫头。

在夹缝中长大的二丫头

我们家三个女儿，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我爷爷、奶奶一辈子生活在农村。

一到冬天，奶奶就会蒸很多黍米面窝头，囤在院子里半人多高的大缸里，一直吃到来年春天。黄黄的窝头上长出了一层绿绿的绒毛，奶奶洗一洗，继续吃。

尽管家里缺吃少穿，我爸从小却是被宠大的，因为他是独生子。这在当时的农村特别少见，他的朋友家里七八个孩子都很正常。

▲前排居中是我爸

爷爷奶奶特别想让我爸妈生个儿子。生了我姐以后，他们觉得老大是女孩也无所谓，还能再生。所以我妈怀我的时候，他们就一门心思想着我肯定是个男孩，生下来发现还是女孩。两个老人特别失望。

我奶奶对我姐特别好，对我不能说不好，但是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我和我姐有矛盾，我奶奶就会批评我。

爷爷奶奶一直没有打消想要男孩的念头，谁知老三又生了一个女孩，就是我妹妹。

我妹妹从小特别机灵，她三岁就能把我奶奶哄得特别开心。而我则永远是奶奶让我往西，我就一头扎到东边去了。我不是有意要冒犯她，我好像天生就特别笨。三个孩子比起来，我是最愚笨的。

奶奶给我和妹妹一人一块饼干，我舍不得吃攥在手里，妹妹一把把她的饼干塞进嘴里，还来不及嚼，就告诉奶奶她吃完了。奶奶让我给她再掰一半，那时，她三岁我六岁。

▲左边是我

荷包蛋的边儿

我的童年在我爸妈单位的大院里度过，一到吃饭时间，大家都会端着饭碗到院子里边聊边吃。那天，我端着一碗稀饭刚走出家门，就迎面碰上了爸妈的同事，她轻视的眼神瞟了一眼我的饭碗，从鼻子里哼出一句：都没点油水。

我爸年轻时候身体不好，妈妈心疼他，家里有点带营养的都先紧着我爸吃。如果汤面里有且只有一个荷包蛋，不用问，那肯定是我爸的。

我经常会偷偷伸出筷子，夹掉鸡蛋的一个边儿。那个边儿的味道我现在还记得，满满的愧疚和渴望。

家里偶尔吃一顿大餐，有红烧肉、炸虾片，因为兴奋过头我会紧张，吃饭前必须得先上趟厕所，没过五分钟，又想去了。整顿饭，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小腹带跑偏了。

小时候家里一个月也就挣几十块钱，我爸能给我妹妹买25块钱一双的鞋，而我永远都在穿我姐的旧衣服。到我妹妹的时候，衣服就已经太旧了，不太好穿了，于是我妹妹就又买新的。

在我的印象中，我永远都生活在夹缝里。但是小时候是不知道抱怨的，我从小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我爸妈发生冲突，我觉得这好像就是我应得的，别人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

“别在这腻来腻去的

该干啥干啥去”

我妈从小特别爱学习，但她很小就被送人了。考上高中以后，养母不让她上学，她就必须得去工作，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因为没有继续上学，她一辈子就是个初中毕业生。

她养了我们三个女儿，每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

小时候，我妈要是看见我们照镜子，就会凶巴巴地说：“照什么照，赶紧看书去。”

我们家每天轮流洗碗，如果哪天我想偷懒，只要坐在那看书就行了，我妈就绝对不会让我去干活。

我小时候会偶尔坐在我妈的腿上，想跟她撒会娇，我妈立刻就会说：“别在这腻来腻去的，该干啥干啥去”，然后一把把我推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年是极其渴望一个拥抱的，而这是我妈给不了我的。

我现在想明白

我为什么不跟我爸反抗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奶奶得了食管癌，医院已经没有什么医治办法的时候，我爸把她接回了家。

奶奶在床上躺了很多天，一到周日（那时还是单休），我就一个人坐上公交车，去郊区的奶奶家看她。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一些好吃的，其实奶奶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生前我最后一次去看她，那天奶奶吃了两个包子，看起来状态很好，我陪她聊了会儿天，就去找小伙伴玩了。

谁知，几天后，奶奶去世了。

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换上了寿衣，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手绢。装棺材那天，爸爸把手绢轻轻地拿开，告诉我们姐妹仨：再看奶奶一眼吧。

儿时的我，居然没有一丝恐惧，奶奶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开始后悔，那天我为什么去玩，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奶奶。

转念一想，后悔已经无用，现在能做什么不让我将来再后悔，那就是，对我爸妈好。

▲在农村奶奶家的院子里

十年前，我妈也得了食管癌

（这是魔咒吗？）

那天我加班一宿，刚回到家躺到床上，就接到了我爸的电话，六十多岁的爸爸特别无助。

我在电话里安慰我爸别怕，放下电话的一瞬间，我的泪已经流了一脸。我觉得我的天要塌了，我想，如果我用我的一切去换回我妈的生命，我都愿意。

哭完，开始给我妈联系医院，我给她找了国内，不，是全亚洲最权威的医院最厉害的大夫给她做了手术。

大夫说我妈的病是中晚期，我问她还能活多久，大夫只是告诉我：这个病的五年存活率并不高。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三个月，粒米未进，因为她又得了严重的并发症——胃瘫，这个并发症的发病率十万分之一。她一天天瘦得皮包骨头，只要抿一口水，就会喘不上气来。

我什么都帮不了她。

出了病房，我就去商场给她买衬衫，真丝的，一件好几千，我买了两件。我想，她能穿一天也好，如果明年夏天，我妈还能穿上这件衣服，就更值了。

幸运的是，我妈死里逃生，真的一点点好了，现在，她还跟我住在一起。

尽管，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独立空间，但想想十年前，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带家人去日本旅游

他的难受，我看不到

我妈的病一点一点好了。这几年，我带着爸妈还有女儿满世界地玩，住五星级酒店，出门就包车，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我爸依然不满意，尤其对吃和住。

在酒店，他总会睡在地上，他说床垫太软、枕头太高、室内太热，开空调不舒服……

前不久，他来我在郊区的家，三层楼，六个卧室，他就是找不到适合他的房间。

一天深夜，他嫌热，从二楼搬到了一楼，又觉得一楼卧室不舒服，把床搬到了客厅。温度合适了，光线又不行，他的床放在电梯旁边，电梯灯太亮，他就去机房修电梯。结果，电梯都罢工了，那盏灯依然关不了。

我在一旁看着他的身影，满头白发，累得满头大汗，可我一点都帮不了他。

后来，他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巨大的遮光布，又用两根长长的竹竿支住，这下终于不透光了，他心满意足地上床了。

这时，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我问他睡得咋样？没想到他还是摇头。

这时，我明白，他的挑剔不只是对别人，他对自己更狠。

我突然特别同情他。

疫情以来，我住在郊区，只是为了在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让孩子能不受限制地尽情地玩。

但对我来说，却是各种不适应。

前段时间，我满脸长包，包括眼皮上、嘴巴里、鼻子里，疼得连洗脸都困难。看了医生吃了药，却一点不见好转。

那天，我爸到我的房间拿东西，看见我睡在一个软垫子上，告诉我赶紧换一个硬的棕垫，我听了他的。

结果，第二天，我脸上的包神奇地全消失了，也一点都不疼了。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我爸，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是他的身体真的不舒服，像我一样。只是，他的难受，我看不到。

▲父亲节，我请我爸吃饭，女儿做了张照片送给姥爷。

我女儿好像戴着正能量面具

我女儿现在9岁了，我会常常说“过来妈妈抱”，她就会坐到我的腿上。

我们俩亲亲抱抱的，特别享受亲昵的时光。我想把我身上匮乏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女儿。其实我也是在索取，从我女儿身上找我想要的。

▲我和女儿很亲昵

有时候我抱着女儿，我妈就在旁边说“真好，你看这母女俩多好。”

我女儿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很温和、很顾及别人感受、很包容的孩子。

这些都不是我教她的。

在她一、两岁的时候，别人问她“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我女儿回答“我喜欢姥姥。”她绝对不会触及双方的矛盾，谁都不会伤害。

比如我做饭不好吃，她不会说这顿饭味道不合她的胃口，她不想吃，而是会说我吃饱了，我不饿。无论谁做饭都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说不好吃。

很多人觉得我女儿很完美，觉得她用自己的方式巧妙地拒绝了别人，也没伤害别人。

▲我希望每天看到女儿发自内心的笑脸

但是她越长大，我越发现她其实有好多想法是藏在心里的。我经常告诉她，你有任何不满都要说出来。

我还特意告诉她798有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地方。有好多瓶子，你如果今天特别愤怒，就可以砸瓶子表达愤怒。

愤怒、伤心都是正常的情绪，表达出来其实是好的。

她在学校遇到一些问题，比如说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我能看到她情绪不是很好。

我只能绕180个弯，去问她“今天怎么样？”“开心吗？”“吃了什么？”但是我永远都问不到核心，她总是说“你让我想想看”“要不你等我5分钟”“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她越这样我就越着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是我影响了她，还是她天生就是这样。

我总是想起一些她小时候的事儿。比如有时候她因为表现好被老师表扬了，或是做了一件有点糗但是特别可爱的事情。她总会说“妈妈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嘴上答应，但可能扭脸就告诉我妈了。

我女儿听到就会跑过来堵住我的嘴巴。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总是“泄密”，所以她对我不信任了？

我现在特别担心。我告诉我女儿也得让着姥姥姥爷，她的很多东西是被压制的。

我不想将来她跟我一样，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敢去抗争，不敢追求自己的爱；我不想她像我一样，无论是在工作、生活当中，还是跟朋友相处，只要今天有点不太开心，就下意识地想“是我哪件事情没做好吗？”

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个洞，我不知道那洞里藏着什么东西，只能笨笨地蹲在洞口等她自己出来。

▲疫情期间我们生活在郊区

包了杏的粽子

我爸对我女儿特别好，是那种常见的隔代亲的那种好。

今年端午节我们家包粽子，每年包的粽子都是红枣糯米的，从来没变过。我女儿突发奇想，说：“姥爷我也包一个。”刚好她手边有杏，我女儿就要包一个杏进去。

我爸坚决地说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能包，煮出来都不像样了。我妈就在旁边使劲劝他，“你让孩子试试……”

最终，女儿包了一个里面是杏的粽子，这算是我家“吃饭史”上里程碑式的大事了。

▲女儿和姥爷玩牌，输的人要往脸上贴纸条。

我是要竭尽全力

维护这张餐桌的女人

我有一个做饭舍不得放油的奶奶，有一个无论多好的食材都能做得超难吃的妈，还有一个对食物百般挑剔的爸……

在我家的饭桌上，我几乎找不到一件开心的回忆。我发现吃饭是诅咒，我跟吃饭有仇，我所有的委屈、自卑、懦弱、隐忍都源于吃饭这件事。

吃乃人生大事，如果没有了美食的滋养，人岂不白来这世上一场，哦，我好像真的白活了一场。

人过40，我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工作比总统忙，在饭店比在家吃饭次数多的老公前不久破天荒下了一次厨。

他心血来潮要做丸子汤，半锅水半锅醋，结果，好吃到飞起。肉丸子的油腻被山西陈醋恰到好处地消解，陈醋的酸又勾着你吃下一个丸子，不知不觉，三碗已下肚，还觉不过瘾。

我突然明白，做饭原来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原来随心所欲做出的饭出乎意料地好吃。

一直以来，我是爸妈眼里的孝顺闺女，我是朋友眼里的知心姐姐，我是同事眼里的年度标兵，我是陌生人眼里的救命恩人，我人畜无害，我唯独不是我自己。

我想抱抱我自己。

我纹身，我辞职，我挑战极限，我不再对自己的缺点遮遮掩掩，不再对自己匮乏的童年、失意的青春避之不及。

我到英国学英语，去巴厘岛爬火山看日出，在国内也学了各种跨界的课程，用时髦的话说就是寻找自我。

▲去意大利学雕塑

在一众穿着爱马仕，戴着卡地亚，浑身散发着香奈儿5号味道的美女中，我坦然背着50块钱的帆布包，脸上扬着自信又温暖的微笑，我活出了完全不同的自己……

每一天，我都不想回到前一天，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爱自己。

更欣喜的是，我开始反思我给女儿创造的是怎样的童年，我给她留下阴影了吗？我每天跟她说的：你真磨蹭，不好好吃饭、不按时睡觉会生病，看iPad时间长了会近视，会不会成为她人生的魔咒呢？

我决定：

• 把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换成正面积极的词汇
• 买一套漂亮的餐具
• 好好吃每一顿饭
• 不管做什么都好好享受，如果不能享受，就先放下

脑子里飘出苏格拉底的名言：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

嗯，这句完美的废话正应了我此时的心情，我用了大半个人生才明白了它的真谛。

看一个家是否幸福，就看是否拥有一张宁静的、快乐的、分泌口水的餐桌。

我是要竭尽全力维护这张餐桌的女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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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问，曾经梦想是在电视台做编辑到退休，结果还没等退休，就先辞职了。自由的时光也未曾虚度，学素描、对外汉语、社会情感技能讲师……在探究自我、探究世界的路上，寻找答案、谋求和解。编辑：雪巍、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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