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大匪强娶太太(女土匪强占状元郎)
节选自扬苏杭原创长篇小说《太子妃她是我的药》
深夜。
躺在床上的大司马柳轻尘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乎是陷进了噩梦。
梦里,雷电交加。
暴雨打在梧桐叶上,噼啪作响。
白纱窗中,一个戴着虎牙面具的女子衣衫半露,俯视着身下的人,眼睛犹如明亮的琉璃。
而她身下,则是一个衣衫凌乱的年轻男子。
他极力挣扎,手脚都被绳索绑得严严实实。
女子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来,语气温柔,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伺候我,或者去蛇窟里喂蛇,你选一样?”
……
柳轻尘蓦然睁开眼睛,浑身湿透。
衍城牢房。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一身官服凛然。
这人正是柳轻尘。
九爷本来躺在墙角,见状爬了起来,满脸警惕。
“司马大人?你半夜三更来我牢房,该不会是想敲诈我一笔吧?像你这样的狗官我见得多了。”
柳轻尘默然地望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虎牙面具,抬腿走近了她。
他开口道:“三年了。你不记得我了?”
九爷莫名其妙:“老娘为什么要记得你?”
柳轻尘冷笑一声:“也是。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众多战利品中的一个,你大概是忘了。不过,我可没忘你当年带给我的耻辱。”
九爷呵呵道:“老娘抢劫过的人多了,你小子大概是偷摸逃出来的漏网之鱼。怎么,现在要算总账了?”
柳轻尘俯身下去,眼底深意涌动。
“以前,我只是个落魄的穷书生,不小心被你劫了道。而你,是让整个衍城都忌惮、大名鼎鼎的悍匪九爷。”
“如今,我是朝廷一品的大司马,而你却落魄到亲自下山带人抢劫。”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知道么?你强占我清白之身的那夜,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九爷嗤笑:“小白脸,你瘦不拉几地,身上没几两肉。我怎么可能瞎了眼……”
她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柳轻尘似乎也意识到了,眉眼顿时冷厉起来。
他一把掀开九爷的虎牙面具!
面具下面的女人,一张粗黄的脸,平平无奇。
他咬了咬牙:“你不是她!”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听说九爷从来没有取下过面具,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没想到你这小白脸竟然见过。”
柳轻尘恼羞成怒,将虎牙面具扔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冒充她?”
那女人道:“九爷这悍匪的名号好使啊!谁一听不乖乖地交钱。”
“那她现在人呢?”
柳轻尘质问道。
女人满不在乎:“听说前几年金盆洗手了,鬼知道去哪了呢。话说,当今的堂堂大司马,竟然被一个土匪给糟蹋了,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柳轻尘就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直掐到她翻白眼,柳轻尘才住了手。
他负起手,转过身,踏出了牢房。
厌恶地看了一眼牢房里的女人,他吩咐牢房外的随从:“将这个土匪就地杀了。”
“是!”
堂庭山脚下。
营地的帐篷里,一身戎装的柳轻尘斜躺在榻上,正在小憩。
他微微蹙着眉,似乎正陷入了回忆里。
月夜。
依旧是那座木头小屋,窗户前的梧桐树叶轻颤。
息簪落心满意足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顺手给他扔上一件衣服。
而他,则面无表情地躺着,如同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她边穿衣服,边回头看他:“睡了你七天了,虽然你依旧跟僵尸一样毫无情趣,但总算够本了。”
他依旧毫无反应,只是眼珠间或一轮。
息簪落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朝他俯身下去,气息吹到他脸上:“这一百两银子看到了吗?你主动抱我一下,或者亲一下,我就给你,当做这七天的辛苦费。”
他鄙夷地扭过头。
“土匪抢来的肮脏的钱,我不要。”
息簪落冷笑:“我把你抢上山的时候,你可是穷得一分钱也没有。我给你吃给你住,还算倒贴了。”
柳轻尘薄唇微掀:“那你放我走。”
息簪落哼了一声,将银子塞进自己腰间。
“我还没玩够你。”
她推开窗,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感叹了一声。
“今晚月色真不错。”
难得的,柳轻尘没有接着她的话头冷嘲热讽。
他坐起来,慢慢地穿着衣服,话语很平静。
“月色再好,也与我无关。你关了我三个月了。”
息簪落把玩着自己手臂上的长鞭,良久,才说到:“你要是肯亲近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
她是随口说的。
她知道,他的自尊不允许,他也不愿意。
柳轻尘穿好衣服后,慢慢地走到她身边。
然后,他抬起双臂,在她惊讶的神情中轻轻地环住她,冰凉的唇落在她唇上。
息簪落怔神了一瞬。
他很快垂下了手臂,离开了她,似乎是迫不及待。
“可以了吗?”
息簪落抚上嘴唇,回味了一会儿,凌厉的眼神柔了下来。
她把长鞭插回去,问到:“你想去哪儿?”
柳轻尘小心翼翼:“后山有一片夜铃花海,我想去那儿看看。”
夜铃花海?
息簪落笑了:“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看花。走,九爷带你看花。”
两人举着火把,出了寨子。
守门的土匪笑着说:“九爷,和小白脸出去找乐子啊?”
息簪落呸了一声:“你个狗~日的懂个屁的浪漫。”
她在他面前尽量文绉绉,在别的土匪面前就露了原形。
柳轻尘眉宇间露出一丝厌恶。
两人在山路上穿梭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夜铃花海。
月光下,紫色的花海在夜风中起伏,很美。
息簪落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果然是文人有情趣,你选的这个地方不错。”
柳轻尘暗地里在四处寻找。
终于,他看到了。
几株红色的曼陀罗,隐藏在那片花海中。
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走到曼陀罗花附近,回头说到:“这个地方的花,开得最好。”
息簪落跟随他走了过来,站住了。
“这跟别的地方没啥区别啊,不过你说是就是吧。”
柳轻尘声音有几分干涩:“这一处的花很香,你闻闻。”
息簪落顿了顿,看了一眼他。
月光下,她的神情莫测,似笑非笑。
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浑身冒出了细汗。
息簪落笑到:“你让我闻,我就闻。”
她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几口。
她直起身子来,说到:“是挺香。”
柳轻尘语气温和:“我们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息簪落一甩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你难得听话,我就依了你。”
柳轻尘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内心焦躁,时不时地偷偷看她。
她神情自然,没有什么异样。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突然之间,息簪落说到:“你实话告诉我,这七天,你有感觉吗?”
柳轻尘被她的话呛住,脸瞬间涨红了。
他拿起袖子来,轻轻咳嗽了几声,木讷地说到:“味同嚼蜡。”
息簪落轻轻笑了:“是么。我实话告诉你,我感觉睡你不错。”
柳轻尘浑身僵硬了一下。
“我并不想知道。”
息簪落转过头来,琉璃色的眼睛宛如夜晚的猫,熠熠发光。
“总之,我告诉你了,你已经知道了。”
柳轻尘没再搭话。
和这种生猛的土匪头子,实在没有掰扯下去的必要。
息簪落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继续喃喃:“如果你也有感觉就好了……”
她边说,身子一软,瘫在了他身上。
柳轻尘试探性地推了推她。
纹丝不动。
他再拍了拍她的脸。
她依旧不动。
柳轻尘舒了口气。
终于,曼陀罗花发挥作用了。
他无意中听送饭的土匪提起,九爷对曼陀罗花过敏,吸多了会暂时瘫痪昏迷。
他被绑上山前,就发现了这片花海里有曼陀罗花。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试探,想把她引到这里来。
他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上,从她腰间抽出了那锭银子。
这锭银子,是她给他这七天的辛苦费……
呵呵,多么讽刺。
然而,一文钱也难倒英雄好汉。
上京赶考,路途遥远,需要吃饭住店。
他上山前被另一伙土匪给抢了,身无分文。
他需要钱。
说起来,更讽刺的是,还是她从那伙土匪手中把他抢了过去。
据说,那伙土匪爱吃人的大腿肉。
从一个土匪窝,到另一个土匪窝,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他守了二十年的清白,被她强占了。
这对男人来说,最难以启齿。
他捡起身旁的石头,朝着她的头比划着,要砸下去。
然而,那些旖旎的画面却着了魔似地在他脑海闪现。
他摇晃着头,拼命想把这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
只不过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土匪头子,有什么可回想的。
一刻钟过去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石头久久没有落下。
良久,他叹了口气,扔下了手中的石头。
他还是太善良了。
最后瞥了她一眼,他毅然决然地走了……
柳轻尘蓦然睁开眼睛。
三年前的回忆,再一次入梦来。
如今再次相见,他是官,她依旧是匪。
他这次,是专门为了剿匪而来。
正好,可以报一箭之仇。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释然。
堂庭山的这帮土匪,他们已经围困了好几天。
今夜,是最后的总攻。
半山腰上传来厮杀打斗的声音。
那是官兵和土匪们短兵相接的搏斗。
他揉了揉额头,出了军营。
半山腰上人影绰绰,战斗很激烈。
土匪逆风翻盘,一路杀了下来。
柳轻尘带着官兵们艰难迎敌。
然而,火硝石炸死的人太多,大势已去。
很快,他们就被土匪杀得毫无退路。
土匪头子带人将柳轻尘围了起来。
此时的柳轻尘,一身灰土和血迹,狼狈不堪。
土匪头子满脸横肉:“你就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大司马?也不过如此。今天你落到我们手里,想怎么个死法?”
柳轻尘扭过头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土匪头子冷笑:“那就剥皮抽筋,剁成肉酱好了。”
土匪头子掂起大刀,正要朝他砍去。
这时,不远处一匹黑马嘶鸣着,快速地奔了过来。
一条长鞭甩了过来,缠住了那把砍刀。
戴着虎牙面具的女子勒住马,话语云淡风轻:“霍三,你还认得我么?”
叫霍三的土匪头子盯着她看了看,摸着胡子说到:“这不是九爷么?不过,我听说这几年你老人家隐退了。时隔三年,您老人家又出山了?”
息簪落收紧了长鞭,言简意赅:“这人三年前暗算了我,从我手底下逃走。我找了他三年,早想把他剁了喂猪。所以,这人今天交给我处置。”
柳轻尘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她这是要救他,还是要算账?
霍三使了使劲,砍刀纹丝不动。
他双眸暗沉:“九爷,如果你还是当年堂庭山的老大,我自然该听你的。不过,你当年丢掉我们这么多弟兄,一走了之,现在又拿老大的头衔来压我,我们弟兄们可不答应。”
周围的土匪们也鼓噪起来。
息簪落琉璃色的眼眸微眯:“既然你不答应,那我的长鞭也不答应!”
说完,长鞭一个回旋,那把砍刀,顺势砍断了霍三的手臂!
霍三捂着流血的半截手臂,疼得直蹦,边怪叫边喊:“抓住这两个人!当场砍死!不留活口!”
一片混乱中,息簪落用长鞭将柳轻尘卷上马,杀出一条血路。
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终于出了堂庭山,来到了衍城的郊区。
在护城河边,息簪落翻身下了马,坐到了一棵大柳树底下。
她熟练地掀开袖子,从怀里摸出金疮药瓶,给自己上药。
她的手臂和背都被砍破了,露出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
她头也不回地对柳轻尘说:“大司马,还不走,是等着我找你算账么。”
柳轻尘默默地下了马,踱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谢谢你救我。”
他开口道。
息簪落自顾自地上药:“不客气。你的命金贵。”
柳轻尘看她龇牙咧嘴地,于心不忍:“我帮你上药。”
息簪落望了他一眼,倒也不扭捏,将药瓶扔给了他。
柳轻尘轻手轻脚地抹着药。
两人都是默默无言。
正上着药,一个小女孩捧着一篮子花朝两人走了过来。
“哥哥姐姐,买束花吧。新鲜的木槿花、栀子花、凤凰花。”
息簪落朝她的花篮里看了一眼,说到:“我买一束凤凰花。”
小女孩喜笑颜开地捡出一束凤凰花,递给了她。
柳轻尘主动从怀里摸出了银子,递给了小女孩。
“给你的花钱。”
小女孩甜甜地说:“谢谢哥哥给姐姐买花。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
柳轻尘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息簪落将那束凤凰花抱在怀里,深深地嗅了嗅。
这时,眼尖的柳轻尘发现凤凰花里面,夹杂着几朵曼陀罗。
这几朵曼陀罗大约是变种,和凤凰花很相似,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里面有曼陀罗。”
他立即提醒道。
息簪落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我就是知道有曼陀罗,才特意要买的。曼陀罗的香气有麻醉的效果,能止痛。”
柳轻尘忍不住说到:“你不是对曼陀罗过敏吗?”
息簪落淡然地说到:“那是我故意让人散播的谣言,好说给你听的。你果然抓住了这个机会,带我去了后山夜铃花海。”
柳轻尘如遭雷击。
原来,这一切她都知道。
她不仅知道,还配合他演戏。
在他犹豫不决,想要拿石头砸她的时候,她是清醒的。
难怪,他逃出堂庭山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一切,她都已经替他安排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放我走?”
柳轻尘声音干涩。
息簪落轻笑一声:“放你走?显得我多没面子。我九爷一向雷厉风行,怎么会是这种心软的人。”
柳轻尘半晌没有说话。
街道上响起了马蹄声,黑色戎装整齐划一,是衍城当地的官兵援军来找他了。
这一切,再次提醒了他。
他是官,她是匪。
而且,刚刚他们在土匪手底下惨败,这群官兵对土匪是深恶痛绝。
“柳大人!终于找着你了!”
领头的副将带兵朝他走了过来。
柳轻尘站了起来,朝副将拱了拱手:“辛苦副将了。”
副将看了看息簪落,脸色变了:“这面具……你是堂庭山以前的土匪头子九爷!”
息簪落若无其事地也随之站了起来。
他愤慨地说到:“我们衍城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折在这女人手里!柳大人!今天碰巧遇到了,我们一定要将这女人抓回牢里!”
息簪落抱着双臂,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柳轻尘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放她走。”
副将一脸的不敢置信:“柳大人!她可是衍城最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衍城的百姓都恨不得将她剥了皮!”
柳轻尘重复道:“我知道她是谁。放她走。”
副将握着佩剑的手臂青筋暴起:“柳大人,虽然你是朝廷派来的大司马,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衍城的官兵配合你们剿匪,死了这么多人,不抓个土匪头子回去交代,对不起弟兄们!”
柳轻尘蹙眉:“剿匪的损失一事,我自会给你们交代。但今天这个人,我自有安排,不能让你们带走。”
一时,官兵们群情哗然,亮出了刀剑。
副将脸色阴沉:“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我们衍城的弟兄们配合,你大司马这剿匪也干不下去,也没法和朝廷交代。你要是执意不让我们带人走,我们只有硬抢了。而且,这以后的剿匪,我们也不干了。谁知道你大司马不是和这九爷一窝的呢。”
他从一个落魄书生起家,没有世家的倚靠,有的只是自己挣来的这个位置。
而她,只是个土匪,还曾经虐待过他,强迫过他。
即使她救了他,那也只是还了她之前对他的伤害。
这一次,在仕途和她之间,他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息簪落神情莫测地看着柳轻尘。
河边的微风吹起他的青衫,显得他更加瘦削。
突然之间,她心里生起一股淡淡的期待,心里忐忑起来。
平生第一次,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柳轻尘缓缓地张开单薄的双臂,淡淡地说到:“要想带走她,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我是朝廷一品命官,谋杀一品官员,这罪名,你小小的衍城副将担不担得起,请细思量。”
清风带来河水清凉的气息,夹杂着岸边青草的清香。
息簪落垂下眉眼,突然间笑了。
副将睚眦欲裂,拔剑出鞘:“大司马,你这是疯了吗?!抓了这土匪头子,不仅对我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都能升官发财!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们就只有对不住了!”
柳轻尘张着双臂,巍然不动。
他回过头,轻声对息簪落说:“别冲动,别再杀人了。你先走吧。”
息簪落抬起头来,琉璃眼眸熠熠发光:“值得吗?”
柳轻尘目光闪烁:“我不想欠你人情。”
息簪落笑了,脸上凌厉的线条难得的柔和起来。
“是个男人。”
她打了个唿哨,似乎在召集什么人。
柳轻尘脸色僵了僵:“别逞强。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随着那声唿哨,另一支队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军容整齐肃杀,看装束装备,是朝廷的军队。
一个黑衣将领跳下了马,带着两个军士,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将领递给了衍城都尉副将一个黑色的令牌。
那都尉副将看了一眼,神情肃然。
“你们是朝廷驻守北戎边关的军队?”
“正是。我们这次来衍城,是轮值换防。”
黑衣将领道。
副将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息簪落:“你们过来,也是来抓土匪的?”
“土匪?”
黑衣将领望向息簪落,朝她行了个军礼。
“息将军!属下奉命前来护卫!”
息……将军?!
衍城副将和柳轻尘都震惊了。
这个土匪头子,竟然是将军?
息簪落摘掉面具,大踏步走到副将面前,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兄弟,这都是个误会。”
副将看了看她手中的面具,惊疑不定。
“你……难道不是九爷?”
息簪落唇角一咧:“曾经是。如今,我是周天子亲封的镇南大将军。”
镇南大将军?
柳轻尘恍惚了。
他在朝廷里,听到过无数次关于镇南大将军的传奇。
三年前,此人默默无闻。
三年后,天子和王后从衍城南巡归来,在王后的举荐下,天子封了镇南大将军。
据说,此人骁勇善战,经常兵行险招。
镇南大将军曾经单枪匹马,单挑北戎七八十个士兵。
他还想着,在衍城剿匪完后,顺道去拜访一下,拉个关系。
谁也不知道,镇南大将军是个女的。
而且,以前还是土匪头子出身。
副将挥了挥手,吩咐手下的人收回了兵器。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好说。多亏了息将军,北戎才不敢来衍城侵犯。息将军,多有得罪。”
息簪落摆了摆手:“你倒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此处无事,你自去别处巡逻吧。”
副将对柳轻尘道:“之前柳大人这么维护息将军,原来是早知道她的身份,大概是有难言之隐,才没和我们说。一场误会。哈哈。今后的剿匪,我们自当全力配合。”
柳轻尘放下双手,神情难测:“那是自然。”
他望向息簪落的神情有些复杂,又有些释然。
“你已经不是土匪了。”
息簪落掰着自己的手腕,淡淡地说:“是啊。土匪又不能做一辈子。我还想把自己洗白了嫁人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第一次在山道上见到他吧。
那个时候,他被另一伙土匪抢了去,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像狗一样地被栓在路边的树上。
她路过的时候,他捧着一卷书册,正在看书。
他衣衫褴褛,毫无尊严。
而且,身处险境,随时都有可能被土匪杀掉。
他竟然还在淡定地看书。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
他的容貌十分地清俊雅致,书卷气十足,像是从画册里走出来的书香门第的公子。
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
她心里清楚得很。
这人,是她的菜。
“现在看书又有什么用?看书能救你命吗?”
她停下脚步,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
他神色淡定地回到:“女孩子当土匪有什么用?一辈子都靠抢别人的钱财,能改变命运吗?”
她恼羞成怒,当即就从那伙土匪手里把他抢了回去。
她关了他三个月。
她试图告诉他,武力,才是绝对的力量。
他却给她讲书上的大道理。
圣人曰……
书上有云……
她起初不屑一顾,他说一句,就抽他一鞭子。
抽得他身上满是伤痕。
当然,她手下留情了,打的是痛而不伤。
后来,她的对手偷袭山寨,见人就杀。
她将他护在身后,还为他挡了一刀。
不知道是看清了局势,知道在这个土匪窝里待着,比被另一伙劫走安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给她献了一计。
靠着这个计谋,她歼灭了对手。
自此以后,她对他刮目相看,再也不鄙视他看书读书了。
她给他送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是她力所能及得到的最好的。
然而,他眉宇间始终忧郁。
她看到了他在房间里刻的倒计时的日晷。
六月初四。
她四处打听,才从一个老秀才那儿得知,六月初四,是京城科考的日子。
他是要去进京赶考的,却被土匪掳上了山。
她想了几个晚上,决心不动声色地让他走。
但是,京城那么大,那么多漂亮的女人。
他要是忘了她,怎么办?
就算是恨,她也要他这辈子记得她。
于是,一个月夜,她喝了点小酒,趁着酒劲,强占了他……
再后来,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成为新科状元,一路顺风顺水,官至大司马。
而她,还是个堂庭山的土匪头子,过着脑袋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
后来,天子和王后来衍城过傩神节。
她突发奇想,想玩票大的,弄出点动静来,让远在镐京的他,想起她的存在。
柳轻尘平日最是崇拜大周的国士,也就是当今的王后。
于是,她绑架了王后。
谁料,淡定自若的王后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冷静。
“有的人为了追逐天上的太阳,把自己变成了月亮和星辰,日月星辰同辉。有的人,却化身黑夜和乌云,想要遮住它的光芒,以免被它的耀眼灼伤。你是哪种人?”
她声音微颤:“王后为什么这么问?”
王后和颜悦色:“我这次来衍城,不仅仅是来参加傩神节,也是来招安的。据我的情报,你和当朝大司马柳轻尘,似乎有过一些往事。”
她只是小小衍城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土匪头子。
高高在上的王后,竟然连这种私密的情报都知道。
她垂下眉眼:“您知道的到是挺多。”
王后说到:“能从森严的保卫中把我劫走,你也有几分本事。你想配得上柳轻尘吗?”
她抬起头,双眸熠熠:“您的意思是?”
王后微微一笑:“北戎现如今有一支凶残的队伍总是骚扰我大周边境,驻守的边境军士经常被杀。接受朝廷的招安,驱逐北戎军队,我便请奏陛下,封你为镇南大将军。你要想清楚了,这个任务不好接,九死一生。”
她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好。我接受招安。”
女孩子当土匪有什么用,能改变命运吗?
不,她不信命。
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奋力一搏,和他争辉。
……
柳轻尘望着她,说到:“镇南大将军,天底下配得上你的男子屈指可数。你不必担心嫁人。”
息簪落从回忆里出来,笑了笑:“要担心的是那些将来不幸不小心被指婚给我的男人,他们担心被我打死。”
柳轻尘顿了顿:“指婚?”
息簪落说到:“如果不是指婚,谁敢主动娶我?说不定哪天我等不下去了,直接请陛下和王后给我指婚了。”
柳轻尘眼神掠过一丝异样:“言之有理。”
息簪落又说到:“柳大人从京城带来的兵想必已经折损得没剩几个了。我的部下这几天正好在衍城,如果要剿匪,愿意助一臂之力。”
山和山不相逢,人和人要相遇。
没有无缘无故的偶遇,只有精心的刻意。
不是正好,是她提前知道了柳轻尘来剿匪,特意带兵回到了衍城。
柳轻尘精神振奋了一瞬:“有息将军相助,求之不得。”
息簪落点点头:“有事去白马巷找我。”
柳轻尘眼神黯淡了一瞬:“好。”
息簪落翻身上了马,潇洒利落地和黑衣将领一起走了。
柳轻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始终没见她回头。
明珠终未蒙尘。
镇南大将军,手握重兵,就连他这个大司马也要礼让三分。
彼时,他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无权无势。
而她,却是生杀予夺的土匪。
不管是相识于微时,还是现在重逢,他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
他的手掌攥紧了又松开,手心都是汗。
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边关传来急信,需要大将军回去一趟。
于是,剿匪刚一结束,息簪落就匆匆回去了。
既然息簪落走了,他更没有在衍城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于是,他当天就离开衍城回京复命。
在离开城门前,他忍不住拨开车帘,往外面望了一眼。
“大人是否在等人?”
副将问。
柳轻尘一怔。
她已经走了。
他还有谁可以等?
“没有。走吧。”
他缓缓放下了车帘。
随着马车粼粼的声音,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异样的情绪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想说的话,依旧还没说出口。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远了。
离她也越来越远了。
他的心也越来越烦躁。
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掀开帘子,只见一个青衣女子骑在白马上,风驰电掣般朝他的马车队奔来。
是她!
她竟然回来了!
他内心狂喜,赶紧吩咐停车,下了马车,伫立在一旁眺望。
息簪落来到他的马车旁,翻身下了马。
“息将军不是已经回边关了?这次来是有事?”
柳轻尘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平静地问,心里含着期待。
息簪落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
“是有事。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王后娘娘。之前走得急,忘说了。”
柳轻尘失落了一瞬。
果然是有事。
他接过了信笺,说到:“我会亲手带给王后娘娘。”
息簪落点了点头:“谢了。”
去城外的路和去边关的路是两条不同的道。
想来也是,除了要事,她没必要特意折返。
“你要回京了?”
息簪落目光落在他脸上。
“是的。我要尽快回京复命。你协助我剿匪的功劳,我会如实禀报,为你争取应有的奖赏。”
柳轻尘说地公事公办。
他的手心里,却隐隐沁出了汗。
息簪落神情平淡:“恩,我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不过也先谢了。”
说完了场面上的话,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明明是初春的天气,柳轻尘却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息簪落望了望他,抬手拉住了缰绳。
“好了。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这次是快马加急赶来,还得尽快回去。军情紧要,一刻也不能耽误。”
她暗自咬了咬牙,缓缓地转过身去。
本来是特意赶来见他的。
这一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也许,再见的时候,他都已经儿孙满堂了。
不过,看眼前的情形,他一脸淡然,满嘴官腔,不像是可以聊别的话题的样子。
再说了,她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只是见面而已,并不奢求什么别的。
既然见到了,就已经够了。
罢了。
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回过头,她对柳轻尘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刚要扬鞭,柳轻尘神情古怪地一把拽住了缰绳。
他面色微红,声音干涩。
“我是主动来剿匪的。”
“不是为了报仇。”
息簪落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他。
“也不是为了洗清,我曾经被你强占的耻辱。”
柳轻尘继续道。
息簪落的神情微微一动。
他终于主动提到这事儿了。
“大概,只是想再见一见你吧。”
柳轻尘鼓起勇气说到。
息簪落眸子猛地一缩。
他说什么?
他刚刚说想见她?
“为什么?”
息簪落开口,心跳加快了。
柳轻尘微微叹息一声:“可能,我比较贱。”
“因为,在那七天里,我不是没有感觉。”
“相反,我沦陷了。”
“这种感觉,甜蜜又痛苦,荒唐又让人着迷。”
息簪落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你不是没有感觉?”
柳轻尘看样子豁出去了:“对。不到七天,我从唾弃自己到放纵享受。”
“有人说,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就离得到她的心不远了。”
“这句话,对男人而言,也是如此。”
“我以为自己只是沉迷于一时的欢愉,不久就会把你忘之脑后。没想到,在镐京的三年,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
息簪落张着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我困惑不解,曾经尝试找过花楼的女子。”
息簪落的神情变得异样。
“然而,那些女人,只是触碰到我的手臂,我就感到恶心,迫不及待地推开。”
“我终于明白了。”
息簪落的心猛地一跳。
某种确定的欣喜在心头奔涌,呼之欲出。
“我,确确实实被你睡服了。”
柳轻尘认真地总结陈词。
被她睡服?
息簪落的神情怪异起来。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表明,你很享受和我的……”
息簪落努力找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粗俗的词:“云雨之欢?”
柳轻尘的脸色更红了,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那么多欲~望。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身体是有感觉的。而且,只对你的身体有感觉。”
息簪落的神情更古怪了:“所以,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
柳轻尘的额头沁出细汗:“不是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你整个人。”
她曾经说过,那七天里,要是你也有感觉就好了。
所以,他想告诉她,他确实有,而且很有。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享受这种乐趣,才会有这种感觉。
息簪落突然笑了。
不愧是读书人,弯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琉璃色的眼眸熠熠发光:“所以,你的意思是?”
柳轻尘深呼吸一口气。
他这辈子,还没有说过这种直白的话。
如今,却是要破例了。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
将士们不知不觉围上来一大圈,一个个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下。
副将意犹未尽地对周围人说到:“好了。该听的都听到了,都散了。”
息簪落却朝他们摆了摆手:“又不是军事机密,没什么不能听的。”
将士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一时间围上来的人更多了。
息簪落微笑着看着他。
她就是存心的。
柳轻尘脸色通红,郑重其事地说:“我心悦你。”
他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他也不确定,她是否喜欢他。
或许,她只是把他当做一时兴起的玩物呢。
但是,他今天必须得说。
错过了,也许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息簪落的心里,刹那间炸起了漫天的烟花。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她。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只有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不是么。
她,终于成为了可以和他争辉的人。
周围的将士们笑着起哄。
息簪落垂下眼眸,似乎在沉思。
柳轻尘紧张地等待着。
她抬起头,满脸笑容。
实在是忍不住笑意了。
她一把将柳轻尘拉上了马,放在自己身前,然后,策马奔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坳下。
见四下无人,她拉着他下了马。
柳轻尘站定了,依旧有几分忐忑:“你的回答呢?你,是否也心悦我?”
息簪落扯了扯衣襟,目光灼灼:“悦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着怎么把你变成我的人。”
柳轻尘眼眸闪过一丝喜色。
还好,她也喜欢他!
他心中涌上无限的喜悦,盯着她的嘴唇,心中某个念头蠢蠢欲动。
“我可不可以……”
谁料,在他行动前,息簪落就一把将他推到在地。
“可以。”
随后,俯身上去吻住了他。
三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彪悍啊。
他却是很喜欢。
他放开了自我,热烈回应。
……
不远处的树枝上,两只鸟儿亲密厮磨着,愉悦地啼叫。
初春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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