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皋打井队 华州郭村的打井运动
郭村水利六十年记
作者:同延龄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是伟人的名言,也是解放后农业上抓的头等大事。《水肥土种密保工管》,这是农业八字宪法的提法,将水放在第一位,后来改为《土肥水种密保管工》,也名列前三,可见水对于农业的重要性。
在郭村掀起第一次打井运动是在1956年初冬,当时刚入初级社,干部群众的决心很大,第一次实行土地集体耕种,大家热情很高,干部传达上级会议精神,准备在种麦后,掀起一个《打井运动》新高潮。虽有部分智者有疑虑,但饱受缺水之苦的农民,都抱着满腔的热情,投入了这次打井运动。
郭村现存的老井 刘焕民摄
当时采取的是流传下来的古老打井技术,方法是,先用木头做成一个直径约1.5米的园盘,一般盘宽约15厘米,厚五至七厘米,就象古老木轮大车的外轮盘,接头处采用垫砌技术并用铁皮包裹铁钉加固,放入挖好的半截井上空,周边用绳索以活扣绑牢,呈120度用三根吊绳,与相距15米外的转轮连接固定。在其上垒放砖块四尺高左右,然后用芦席将砖垒包裹,隔一尺左右竖插一根宽一寸、长丈余不等的竹片使上下联通,再用铁丝扎牢使成一个整体。在统一号令下,三个转轮同时松动,使包裹砖井筒壁徐徐降落入井,以利上面继续垒砖。
所用人工情况是,井口垒砖绑席插竹捆绳3人,负责递物副手三人,搬运三人共9人;因井口安置的是可搭三幅辘轳的井架,故搬辘轳三人,搬运泥土3人,共6人;加上杂物管理1人,井口用工合计16人。三个吊轮18-27人,下井挖泥2人x两班倒共4人,打杂2-3人。共约40至五十余人。
如果加上锅灶上帮忙的, 那就更多了。所以旧时打井,是井主一生之要事,与盖房娶亲丧葬一样重要,亲朋乡邻都去帮忙。
待下井之人,先用白酒擦身,再呡几口以御寒,即踩罐梁握绳被放下。被替换的井下人依此而上,上后脱掉泥衣,揩干全身后即将干衣换上,顿觉田野温暖如沐热风一般。
通常尚须在井上搭提水设施,一般多采用三角形木架,上安三幅辘轳,根椐井下溢水情况,放入柳罐将泥与水灌入提上。因井水冰冷,劳作辛苦,加上柳罐提升途中水泥滴淋,人多支撑不久,遂一般半小时换人一次。
如此进行直至三幅辘轳同时提水,井水仍提不退,即算大功告成。然后大摆筵宴,招待宾客,亲戚朋友均须去贺喜。因为打井是危险事,民谚云:“宁盖三间屋,不打一个黑窟窿”,因为死人之事经常发生,一般农户不敢涉足。
远的不说,就在刚解放的1949年,郭村同家巷同悦贵之子同纪功,就因打井将成之时突然塌崩致人死井中。而其子同西安尚未出生,其后同西安母亲改嫁,致三个光棍守一孤孙度日,其情凄楚。
郭村同家巷巷道 刘焕民摄
一般打井时节均在夏季天旱之时进行,这时地下水位下降,打成之井不会在天旱时提水不足。而在秋冬打井,明显有计划不周之嫌,但因上下都热情洋溢,且有“气可鼓而不可泄”之说,就都紧锣密鼓进行着。
当时郭村是五星四社,打井由初级社统一领导安排。先选在我组王陵地段打井,能在此高阜之地打井,是农民世代的梦想。设想着井成后安上水车,往来郭村与会东坊之路在侧,饮用洗涤均很方便,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人们忡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青年人唱着《十唱共产党》“山顶水磨哗哗响,高山水流长----。”
然而福亦祸所伏,与地奋斗之路充满坎坷,首战即遇淤泥盖井,使下井之我巷青年同跟虎,薛巷青年张水停死于井中。灾祸发生后,为安慰家属,村组安排我父母陪伴跟虎妻子,以免她到现场有碍抢救。当时我尚为孩童,跟虎妻知小孩不会说谎,向我了解情况不得,她让我打探消息。甫出城门,就见远处夜空汽灯贼亮,离出事处尚有百米,即有民兵持枪警卫,阻闲人靠近,故欲探情况而不得。后听父回来说,因淤泥淘之不退,已决定稍息后从东西两面起坡而下,看来人活无望。
后经彻夜奋战,才将二人挖出,原来同跟虎见情有异,已顺绳上至被淤二三尺处遇塌。而张水停被掏出时,倘呈弯腰掏泥状。两个生龙活虎般的生命就这样离去,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生与死的分离,同跟虎生前的音容笑貌尚存,而竟阴阳两隔,笑颜难再。
愈二日,在二组张水停门前半坡召开追悼会,时为复员军人的薛俊岐,英姿勃发的登台讲话,以朝鲜战场死人如流水来说明,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要继承先烈遗志云云。
二具黑棺材被置于坡下小水渠北侧坡下,参会群众站满坡前水渠北空地,及渠南麦苗铺地的初冬田野。
据对门锁劳哥说,跟虎当时说过,让别人先下,让他将胡萝卜挖了再说,xx说,那点屁事,上来再挖不行?不幸竟再也不能挖了。
后来我们几个孩童到那井上去看,周边土坡已填,井已固好,井水离井台深约七八尺,水下三四尺即是黄泥,水面砖边有两条手指粗青蛇游动。有孩童说:“怕是跟虎、水停变的!”
我只是想着,他再也不能逗我发笑了,使我不免眼含热泪。
虽然这次打井运动以悲剧开场,但仍以喜剧结束,别组情况不了解,单我们三组,即增加三口砖井,连同原先就有的私人打的6口砖井,三四口土井,灌溉条件在村上当居前列。
郭村巷道 刘焕民摄
这些人挖砖井在生产中发挥了重要作用,60年代解放牌水车普及,构成那时农村的一道时代风景线,即人推水车。一般由妇女孩童组成,三人一组,两组换班,一晌能浇一二亩地,干旱季节为赶进度,往往昼夜加班。那时侯浇自留地,常抓号排队,有时夜半即被父亲叫起,我妹妹睡意未醒,即跟着去推水水车,走在长满玉米的小路上,玉米叶尖的露珠不时洒上胳臂,带来一丝寒意。妹妹瞌睡着走,竟撞到玉米禾杆上,为使她清醒,我故意问东边天空的亮星,让父亲讲老晃星《金星、启明星》的故事。一般看水均由我与父亲换,浇玉米要提灯茏逐段截档改水,相对比推水车轻松,但妹妹嫌一人害怕,就只一直推到底。
未完待续
原文来源:《心声履痕》
原文作者:同延龄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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