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退休日常目录共1472章(师萍敲钟的女人)
故事梗概
这部小说,写的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公社卫生院的女医生,她本来跟当地的一个军人恋爱、结婚、并生下一儿一女。丈夫是部队的一个代理排长,后来因国家大量裁军,他所在空军后勤部队的官兵很多复员回家。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组织上便把他安排在一个偏远山区的公社当了个水利员,每月只有三十二元的工资。而女医生是个副业工,一月只有二十九元的工资,俩人的生活非常拮据。恰好,女医生所在公社的社长经常有病,她老是给他看病、开药。一来二去,社长和女医生之间就有了感情,俩人爱得死去活来。但双方都有家庭怎么办?男、女商量好后,决定各自跟配偶离婚。女医生的丈夫坚决不同意,他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凑效。女医生在丈夫不给家产、不给孩子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和丈夫离了婚。当她拿着离婚证兴冲冲地跑到情人跟前时,社长冷静地给她说,咱俩结婚的事缓缓再说吧!社长看了她的离婚证上没有给一个孩子,他就回家和妻子复了婚。医生知道消息后,也扑回家准备和丈夫复婚,可丈夫已和别人结了婚。她欲哭无泪,只好打官司问丈夫要儿子。官司打了五年,孩子终归判给了丈夫。因成天操心要孩子,她的业务已经荒废,在医务系统考试转正的过程中,她落选了…….
临老退休时,她还是个副业工。她要房子没房子,要孩子没孩子,要丈夫没丈夫,孤苦伶仃地来到终南山上的庙里敲钟…….
另外,作品还热情歌颂了赵秋娴的同学张巧兰,她为人心地善良、工作责任心强、对待自己的亲戚、朋友倾力相助。丈夫在厄境中她温柔体贴,给了丈夫无穷的力量,是个家庭幸福、事业很成功的女人!
敲钟的女人
作者:师萍 责编:周刚振
第 1 章
凌晨五点,张巧兰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嗡嗡的敲钟声惊醒,她爬起来一看,终南山上高低错落的群山,黑乎乎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峰哪儿是壑。唯有前面百米远的释迦牟尼佛大殿里,灯火辉煌。她怀着好奇心,想看看这天还未明,庙上的尼姑和居士在干什么?
于是张巧兰穿起衣服,开了侧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庙前,她爬到窗子跟前一看,啊!,那些尼姑和居士们正在做早课_____念经,她们围着释迦牟尼佛像,一声高一声低地拿着书本、念着佛经上的文字在转圈子,神情是那样的专心致至,连张巧兰这个外人在偷觑都全然不知。她在人堆里找她的同学赵秋娴,却怎么也找不到。
突然,她看到一个穿一身黑的修长个子的女人在释迦牟尼像的旁边敲钟。她的面部表情是那样的肃穆,两手紧握敲钟棍,在一下一下地敲着,仿佛世界上的什么都不存在,唯有这钟和鼓是她的一切似的。你看她敲钟、敲鼓的节奏跟唱歌的声音,和得是那样默契、那样的和谐,简直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只见她修长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两眼紧紧地盯着有十斤重的铜钟和大鼓,端正的鼻梁下那颗樱桃般的小嘴在一张一闭的给手里的敲钟、敲鼓棍鼓着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敲就敲了几个钟头…….
这难道就是张巧兰医学院的同学、漂亮绝顶的赵秋娴吗?当年的校花,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麻木、如此不染尘世?这时,也只有这时,赵秋娴年青时的一些曲曲折折的往事,宗宗件件“哗啦”一下浮现在张巧兰的眼前:
赵秋娴一九五四年出生在终南山县,离西京市二百里的一个小街镇上,说来也奇怪,连绵起伏的终南大山中,却突然有一块小盆地,平平展展地横卧在终南山中间,流裕河蜿蜒地从小盆地流过,把个终南山东镇从中间分开。紧挨河北面是一条一千五百多米长的街道,这条街道像船的型状,两头尖,中间是个大肚子。河的南面是个一竖两横形的三个小村庄,中间的村庄前修了一座钢筋水泥大桥直通到河对面的街道西口,恰像一个燕子过河要上船的样子。
街道西边约有八百米的地方,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凡是人们生活需要的所有用品,店铺里应有尽有。街道的东面,没有什么店铺,只是住着一些人家。别看这终南山东镇并不起眼,可从古到今,人们都称它是水、旱码头之地。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豪商巨富都到这终南山东镇作诗画画,把祖国东南西北、甚至京都城里的奇货缺物都拿来叫卖。这里虽然离西京市有二百多里地,但西京城里市场上应有的东西,终南山东镇一样也不缺。
终南山东镇,解放前来这里做生意的,既有山东人,也有河南客,还有江西老俵。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时,终南山东镇凡是开铺子的而没有一点土地的人,国家就叫他们一个系统合为一个大商店,也就是说日用品之类的、生产资料之类的、棉布之类的、灶上用具之类的,按照类别自成体系归为一个大店,全镇共分为六个大商店;既有门面房也有土地的人,采取自愿,愿意当商人的就合营,把土地交给当地农业合作社,全家转成居民;不愿意当商人的,就把店铺里的货物盘給大商店,一家都成了农民。赵秋娴的父亲赵来宝,因为祖上留下三亩水、旱保收的土地,他舍不得把土地交给其他人,他信奉的是买、卖生意眼前花,不如回家种庄稼。
赵来宝就把家里的货物全部盘给了大商店,正儿八经地当上了农民。他家里有坐南朝北的三间门面房,三间小厦子屋。他当了农民以后,国家就限制私人做生意,赵来宝常常因为手里没钱买东西愁得睡不着觉。他看到以前跟他一起开铺子的人,人家每天都坐在凉房底下,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雨也淋不着,月月国家都给发工资。而他参加农业社以来,每天都要上工,干着繁重的体力活,东坡日头背到西坡。粮食倒能够吃,但手上的钱却很紧张。赵来宝一晚上一晚上熬煎得睡不着觉,可毕竟他是个小商人出身,国家统购的物质他一点也不敢贩卖,只是倒腾一些烟叶、石灰、簸箕、马铃薯、红薯、萝卜之类的农产品,常在街道上的门面房前摆个农货摊,买、卖山货。
家里的日子虽然没有大钱,但小钱却从没有断过。赵来宝有三个子女,老大是个女儿,老二是个男孩,赵秋娴是老三。大女儿赵秋霞长得细高个子,桃红脸,在他们的小街上,算得上个漂亮姑娘。她比赵秋娴大六岁,高中二年级那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她本来学习好 可以考上大学。但那时改革了高考制度,高中毕业两年后,在农村表现好了才能由群众推荐上大学。赵秋霞由于在农村表现比较好,被县上抽去当了妇联干部。到了结婚的年龄,她跟本地一个军官结了婚,日子过得挺幸福的。后来她女婿转业到西京市,接着就把赵秋霞调到了省城。
赵秋娴很羡慕姐姐的运气好,跟了一个有本事的丈夫,命运跟着好起来。住到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叫人好不羡慕她的幸福生活呀!哥哥赵秋山比赵秋娴大三岁,长得又高又胖,特别喜欢打篮球,经常跑到终南山东镇的中学校里,叫上相好的球友,一到星期六和星期天,他们三、五成群地跑到学校,一打篮球就是一晌子。似乎这打篮球就是他的职业,不上工、不吃饭都行。赵来宝这人也特别会来事,一见儿子的朋友到了自己家,立即叫老婆炒上几样菜,拿来秦川大曲,让他们在一块喝上几盅,等他们酒足饭饱之后,临走还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时间长了,赵来宝对人热情大方的美名在终南山东镇的机关单位尽人皆知。尤其是公社内部的工作人员,一到晚上没事,很多人就跑到赵来宝家,跟他和他的儿子谈天说地,混得很熟。常言说,既然付出了就有回报。一九六九年,公社来了两个招工名额,公社的所有员工众口一词,叫把地质队招工的一个指标给了赵秋山,让他正儿八经的当上了工人,离开了农村。赵来宝三个孩子,就从招工、招干指标里走了两个,终南山东镇的群众都很是不服气,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赵秋娴一九七一年元月从高中毕业以后,原先在公社里的那些干部,大部分都调走了。加上赵秋山当工人走了,公社干部很少有人到他家来。鉴于此种情况,要想叫她从公社直接招工、招干,那比登天还难。
赵来宝给小女儿分析了一下赵秋娴所面临的困难局面,就劝她给自己寻找出路。赵来宝让小女儿赵秋娴在大队里组织了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白天在队里干活,晚上在大队办公室排练节目。后来公社知道这件事后,干脆把宣传队收到公社手里,然后把排好的节目拿到到各个大队去巡回演出。宣传队到哪里,当地的生产队都要管吃、管住,公社给每一个宣传队员记工分。年轻人一看宣传队员既能干轻松话,又能挣工分,还能给家里省粮食,都想往宣传队里钻。
可宣传队只要三十个人,后面进来的人,只要那些有特殊功能的,比如会拉板胡、二胡、会吹笛子、会写剧本等等专长的人,才能充实到宣传队里去。否则,免谈!赵秋娴因为人长得漂亮,瓜子脸、杏核眼,见人一笑两个酒窝,鼻子端端正正的,那樱桃般的小口,像个小八哥,可会说话啦。她那脸上的颜色就像画了妆似的,白里透红,那双弯弯的柳叶眉下,滴溜溜转的眼睛很是撩拨人。人们都说赵来宝的三姑娘是个美人胚子,不知哪家的小伙子有福能娶到她?!
况且,赵秋娴的嗓音特别好听,唱起歌儿来,是那样婉转动听。所以,宣传队里的独唱歌曲都是她的拿手戏,每演一个大型剧目,赵秋娴总是当主角。你想,赵秋娴长得漂亮,嗓音又好,报幕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公社为了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就叫这个宣传队长期保存了下来。全终南山东镇的男女老少,看了无数次演出!那时没有电视,农村人只要能看一场演出,那就是最大的娱乐。有些人跑几十里的山路,都要去看一场演出或电影。因而,赵秋娴的名字在终南山东镇十个大队里,真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说话间,赵秋娴已经二十岁了,女子已经长大,可她的前途还是很渺茫,上门提亲的人像走马灯似的,你来啦他去了,父母问赵秋娴给来说媒的人该咋样答复?赵秋娴笑着对父母说:爹、妈,如今我的前途还未定下来,咱现在跟谁都不谈,以后只有等我的工作问题解决了,我才有资格去选择对象。
赵秋娴的母亲问,你如果工作不了,难道你一辈子就不嫁人了赵秋娴不以为然地说,我的表现这么积极,我就不相信公社的那些领导会看不见?咱大队的群众会不推荐我去上大学?
赵来宝愁容满面地说,娃呀!你不要把黄河看成一条线了,现在的人,谁家有后台了,人家就推荐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咋有能力推荐你去上大学呢?
赵秋娴上前抱着爹爹的胳膊撒着娇说,爹,人常说,只要功夫深,铁棒都能磨成针呢!爹,你当年都能把我姐、我哥活动地招出去,难道到了我跟前,您就不管了吗?
妈妈王桂英疼爱地拉着女儿的手说,秋娴,不是你爹不管你,而是你爹实在对你的事无能为力了。前几年,你爹跟几个公社的领导钻得好,给你姐和你哥办成了事,招了工、提了干,咱街道上的人都气红了眼,成天在背后说你爸的坏话哩。我看给你办事,难度太大了! 赵秋娴踌躇满志地对王桂英说,咱家能工作两个人,那说明是他们的本事。我现在的表现,在全公社来说,可也算首屈一指的,他谁能跟我比?
只要你有把握,我和你妈就放心了。不过,我给你说句实话,你今后做人要低调一些,见人要谦虚一些,把大、小的干部和群众都放在眼里,到了明年推荐回乡学生上学的时候,也免得有人给你说坏话。赵来宝不放心的给小女儿叮咛着。
王桂英说,秋娴,你爹给你说的是好话,你不要思想太单纯了,现在的人心谁也猜不透,当面说一套、背后行一套的人多了去了。你今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张张狂狂。只有这样,到推荐的时候,他谁也说不上你的啥坏话。你知道吗?王桂英拉着小女儿的手再三叮咛着。
爹、妈,您们的话我记住了,为了我的前途,我一定和和气气对待每一个人,争取明年能被推荐上。赵秋娴带着无可奈何的口腔极不情愿地说。好!这才像我赵来宝的女儿!赵来宝高兴地夸着小女儿。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睡觉了,秋娴,你晚上不要熬夜时间太长,早些睡吧!王桂兰说完这些话,秋娴乖觉地点点了点头,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第 2 章
赵秋娴拿着洗衣盆,高高兴兴地跑到流裕河里洗衣服,她把父亲、母亲和自己的衣服一块儿拿来洗。洗了大概半个小时,她蹲得腿酸了,刚站起来想休息一下,突然她看见河对面站着一个军人。他穿着一身黄军装,领章和帽徽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个子大约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国字型的脸上有双黑黑的剑眉,细长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大大的嘴巴,白净的脸上显出英俊的气息。啊!这不是姐姐初中时的同班同学蒋启存吗?看到赵秋娴瞅见了自己,蒋启存忙撘言:喂!你是赵秋娴吗?
对!我是赵秋娴,你是啥时间从部队回来的?
我昨天下午回来的,你洗完衣服有时间吗?咱们街道的小伙伴在一块聚一聚。蒋启存诚恳地邀请道。赵秋娴低头想了一想说:对不起!我下午还要到公社去排戏,你跟其他伙伴去聚会吧。
蒋启存见赵秋娴不肯赏脸,他自觉没趣,就自找台阶下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那咱就放到晚上聚吧。你没看行不行?
晚上我们还要到王家山大队去演出,你们随便聚吧!以后有空了咱再一块谝谝。赵秋娴从蒋启存的眼睛里看到了灼热的眼神,她害怕蒋启存纠缠自己,就想着各种办法拒绝着他的邀请。因为赵秋娴知道蒋启存已经跟本村里的一个姑娘订了婚,自己跟他然到一块儿会影响不好的。其实同村伙伴聚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要是让蒋启存的对象知道了此事,她会心里不舒服的。瓜田李下,还是少脱衣整帽为好,免得别人说闲话,影响自己的声誉。赵秋娴这一句话,把蒋启存顶到了南墙上,他嘴里木纳木纳了几句,说不出话来。
晚上演出结束后,赵秋娴跟同伴们骑上自行车正往回走,忽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走在自己的身边,她偏过头一看是蒋启存,就加快速度向前冲了过去。蒋启存也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咔嚓”两个车子碰到了一块儿,赵秋娴和蒋启存的自行车同时都倒在了公路上。宣传队的队员们听到了车子的倒地声和赵秋娴的“哎呀”声,都停下车子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到跟前一看,是一个解放军和赵秋娴的车子撞到了一起。有个叫王晓亮的小伙子打趣说,解放军同志,你不到前线站岗放哨,却跑到这儿跟我们的一枝花撞个什么车呀?是不是想打我们一枝花的什么主意?
赵秋娴急忙涨红着脸说,王晓亮,你别胡说,这个解放军是咱街东头的蒋启存,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再别胡咧咧!
王晓亮哈哈大笑起来,他顺手拉起蒋启存,扶起自行车,拍了拍蒋启存身上的灰尘,恶作剧地说,哥们,你是不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想打我们一枝花的主意,告诉你没门!她这个人,不是感情特别专一的人,她连瞧都不瞧一眼,何况你还是个订了婚的人,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
赵秋娴被女伙伴拉起来之后,本想对蒋启存发火,可听到王晓亮一番不咸不淡的风凉话,她觉得很不是个滋味。为了不叫人取笑自己姐姐的初中同学,她故作镇静地说:哎呀!晓亮,你嘴里咋胡説哩?人家蒋启存是去看咱们演的节目,回家的路上骑车骑得急了点,不小心撞了我的车.你就把人家说得那么难听的,你看你把人家都说得不好意思了。说到这里,赵秋娴转身对蒋启存说,蒋启存乡党,王晓亮话说得不好听,你别见怪,他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你别跟他计较,行吗?
蒋启存听了赵秋娴的一席话,很是感动,他自找台阶下地说,都是乡里乡党的,有啥计较的?时间不早了,咱快回家,要不老人还操心咱哩!
对!对!!对!!!夜深了,回家太迟了,老人会担心的。终南山东镇的姑娘、小伙子骑着自行车一溜烟似的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跑着、说着、笑着向家走去……..
深夜,蒋启存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自己这几年经历的一些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高中毕业的第二年,自己在另一个公社当社长的爸爸,因嫌自己在农村下不了苦,于是就托人走后门让自己当了兵。到了部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把人都要累死,自己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为了出人头地,自己在部队的每一天,都想方设法做好事,比别人表现得突出一点,一年后自己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当上了班长。
加之有次部队在帮助当地的老百姓扑灭山林大火的时候,自己不顾个人的安危,冲进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护林员的住处,从烟雾里救出一个快要退休的老护林员,刚把已昏迷的护林工人交给了他的同志,自己却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战友们把自己送到医院,身上百分之四十已经烧伤,所好的是伤疤都在背上,住了三个月医院出来,部队给自己记了个二等功,一下子从班长提升到了副排长。父母知道这个消息后,担心儿子的身上留下烧伤的后遗症,他们亲自到部队来看望儿子。见自己的伤都没在面部,他们放心了,回家就给自己找对象。恰好父亲单位有个同事的女儿在高中已毕业,因父辈钻得比较好,父母就叫自己跟他订了婚。由于都在一个街道里,自己的对象何亚琴,人长得一般化,既不多漂亮 ,也不多难看。
中等个子,苹果脸,在大队的医疗站当医生的助手,给患者量量体温,查查血压,打扫打扫卫生,挣点轻省工分。自己和她订婚已经一年了,虽然经常有书、信来往,但她的思想很简单,信上尽说些空里来雾里去的话,思想还停留在学生时代,一点儿也没有过日子的想法。自己跟何亚琴谈恋爱,老是话说不到一块,看问题老是有分歧。蒋启存心里很是纠结,到底怎么办?人生的道路很漫长,娶个跟自己情不投、意不和的人,心里甭提有多憋扭!与其别别扭扭的在一块,不如早说早散的好。自己想好了主意,曾经给父母写信说明情况,但父母坚决反对,给自己说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自己有耐心,何亚琴会慢慢转化的,生活的路走得长了,她自然就懂得人情冷暖和世道的艰辛了。自己曾经做了多方的努力,给何亚琴比方说到这儿说到哪儿,她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无论你说到天旋地转,她那颗幼稚的心都不变。
这次自己给何亚琴写信,说明要跟她退婚,从部队走时自己就给部队领导说清楚回家要跟何亚琴退婚的理由。并给她说俩人对一些问题没有统一认识,不如现在好说好散。你拿我家的东西,就是订婚的衣服和鞋袜,我也不要了,以后咱俩还是朋友,只是解除了婚约而已。但何亚琴坚决不同意,说他俩订婚的事已经人所共知,除非女方做了对不起男方的事,比如说跟其他人胡谝乱爱啦、不孝敬父母啦,说话没高没低啦,这样你才有退婚的理由。否则,你想随便退婚,告诉你,你连想也别想!蒋启存碰了钉子以后,从部队回来,亲自到医疗站找何亚琴谈,何亚琴态度很强硬,她说你只要把一盆水倒在地上能揽起来,那咱这婚就退了;要是你揽不起来水,你就是说到天上、掉到地上,你把牙想黄都不行。
不说别的,我爸都是在人面前走的人,他在他单位也是一呼百应的主,能因你退婚而叫他无脸见人?我就是跟你一辈子没有爱情,你见不得我,也不要紧,我也会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你当初跟我订婚,又不是年龄小,不知道啥,那时你已是当了副排长的人了,咋能不慎重考虑就跟我订婚呢?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是这个道理!我一个女孩儿都遵守自己的抉择,你一个堂堂的人民解放军的副排长,咋能出尔反尔呢?何亚琴一席不温不怒的话,说得蒋启存没了脾气,他无言以对,只好转身就走。
休假一个月,我永不理你,看你能把我咋?想到这里,蒋启存拿定了主意,把何亚琴晾起来,抗得时间长了,她自然就会退缩的。你一个女娃年龄大了,是很难定到好对像的。我一个现役军人,最早结婚都得到二十五岁,你能扛过我吗?笑话!蒋启存拿定了主意,高兴地笑了.....
说话间到了七三年的八月,连阴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十几天,赵秋娴在家里早上睡一会懒觉,看看小说,下午和晚上都在排练一下节目,也没有演出任务。突然有一天,她正在家里吃午饭,公社社长来到了她家,跟赵秋娴的爹说了一阵闲话后,他就故作神秘地说,秋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秋娴急忙问,啥好消息?
公社社长慢条斯理地说,今年大学、中专的招生指标下来了。
赵秋娴喜出望外地问,真的吗?给咱公社分了几个名额?
一个大学、两个中专名额。我知道你想上大学,今天指标已到公社,你赶紧去找公社书记、教育专干说一下,先给他们报个名;再给你们大队的几个领导谈谈,争取今年你能被推荐上。这几年你给咱公社也出了大力了,有好事当然要叫你先走!王向前社长诚恳地说完了上述话,就告辞了。赵来宝把他送到家门口,千恩万谢的说了很多感谢话,才目送着客人走了。
回到家里,他马上和女儿商量起来,该怎样给大队和公社的领导送礼,才能叫他们顺顺利利的把秋娴推荐上?赵来宝说,先给大队支书、会计、公社教育专干、公社书记、公社社长、文书、武干每人送一份四样礼,然后就请他们在推荐的过程中多给咱说些好话,事情才能办成。赵秋娴听了爹的话,马上反对起来。
爹,您这个主意我认为不妥,现在推荐的政策一下来,人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各级领导,谁还敢大张旗鼓的送礼呢?只有给他们每人送两条大前门烟,夹在胳肢窝底下谁也不注意,这样既叫领导知道了咱的心意,又不显山不露水。咱也不害怕他谁告咱们给领导送礼,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赵秋娴刚把话说完,就得到了妈妈王桂英的支持。
秋娴说得对!现在的人精得很,无事都要给你生非哩,何况你提个包包子进了公社院子,看大门的看不见、还是公社的一般干部看不见?为了避免麻烦,咱就按照秋娴说的办。王桂英附和着女儿秋娴的话说。
赵来宝愁容满面地说,你说得倒轻巧,这六个人每人得送六十元的礼,咱哪儿有那么多的钱?
赵秋娴连忙给爹出着主意说,爹,我知道您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您可以向我哥和我姐借呀!
赵来宝摇着头说,你哥和你姐一月都才拿三十三元的工资,那里能攒下钱? 赵秋娴赶紧补充说,爹,我听说我姐夫的工资高,您就问问他,只要我能被推荐上大学,以后出来工作挣了钱,我会还他们钱的,您叫他们不要害怕我不给他们还钱。
赵来宝无可奈何地说,娃呀!为了你一生的前途,我去给他们说个好话也没有啥。我想你姐夫会借给咱钱的,关键是你去送礼还是我去送礼?你去我不放心,我去我舍不下我的老脸。
赵秋娴忙给爹爹打气说,爹,您老了,女儿的前途重要、还是您的脸重要?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您还是受点委屈吧!我亲亲的爹,您要是不去,那我就给您跪下了。说到这里,她“扑通”一下跪倒在父亲面前,王桂英急忙拉起女儿,连说帯闹地诉说赵来宝,我说老头子,娃都给你跪下了,你还不快些答应?难道你是想叫我也给你跪下吗?
赵来宝睁大吃惊地眼睛说,老婆子,看你把话说到那里去了?秋娴是你的女子也是我的娃,我咋能不心疼呢?我就是考虑这礼该如何送的问题,我又不是说我不去给娃办事,你娘们俩何必兴师动众的给我施加压力?说着他弯下腰,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立即表态说,秋娴,为了我娃的前途,我立即坐车到省城去找你姐夫借钱,咱尽快把礼送出去,叫你也早些放心。
爹,您真好!说完,秋娴在赵来宝的左脸頬上亲了一口,飞快地给爹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了父亲的手里。赵来宝摇着头笑着对女儿说,老人们常说,儿女是到世上来向父母讨债的,这话一点不假。我们把你生下来养大不算,还得给你考虑前途,真是麻烦极了。
爹,您就知足吧,有些人想找麻烦还找不下,他没孩子,到哪里去找麻烦呢?赵秋娴撒着娇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赵来宝歪着头又笑着问女儿。
赵秋娴调皮的看着父亲说,那当然啦…..
赵来宝坐着从终南山东镇到西京市的最后一班车,到了大女儿家已是晚上八点了。当他敲开门,秋霞见着父亲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忙问,爹,您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当然是刻不容缓的事啊,咱县推荐回乡学生上大学的事情开始了。
你妹子秋娴想去上学,咱家没有钱,我想叫裕民借给我些钱,給大队和公社干部送些礼,好叫你妹子能顺利地被推荐上。裕民,不知你手里有钱没有?给秋娴妹子办事,别说我有钱,就是没钱,我也会到外边给她借钱的。爹,不知秋娴需要多钱?何裕民诚恳地对岳父说。
我们算了一下,每人给送两条大前门烟,一条烟三元,两条就得六元,再请人喝个酒啥的你就借给六十元吧!”赵来宝实打实地对女婿说。
爹,您不能掐尺等寸的算钱,咱宁肯把钱准备得多一些,也不能到时候钱不够用,叫人受难场。何裕民给赵来宝说完这些话,转身又对妻子说,秋霞,明天早上你把咱的钱给爹取八十元,叫他拿回去先给人家送礼去,然后我再看有没有啥熟人在终南山县里拿权,请人家给秋娴帮帮忙,争取叫妹子今年能被推荐上!何裕民说完话,跟岳父拉起了家常,一说就说到了十二点。为了不耽误何裕民明天上班,赵来宝打了个哈欠、装作瞌睡的样子,到秋霞安排的房子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赵秋霞给单位领导请了假,到银行取了钱,把父亲送到车上后,她看着汽车徐徐开出车站,心里默默祝愿爹爹能把礼送出去,好让妹妹早日离开农村,走进大学校园……..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跑了四个钟头,赵来宝在车上颠簸了一路,由于大女儿做的饭多,她让来让去的叫老父亲多吃了半碗,几次赵来宝都晕得想吐。他给嘴里放了个糖,勉强压住了胃里的东西,一到终南山东镇下车,赵来宝就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突然猛冲过来,一脚蹬在了赵来宝的后腰上,把老汉蹬了个狗吃屎,摔了个鼻青脸肿,腰疼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有人路过这里,发现躺在地上已不省人事的赵来宝时,骑车人早已不知去向。过路人正准备把赵来宝送到医疗站时,恰巧赵秋娴来到车站来接父亲。她一见爹爹昏迷不醒的样子,马上吓得哭起来。过路人急忙劝赵秋娴赶紧打“120”救人,赵秋娴一边哭一边对过路人说,田叔,麻烦您先把我爹照看着,我到公社给县医院打个电话,一会就来,谢谢了!没等田学斌答应,赵秋娴就飞也似地跑了….
县医院急救室里,医生经过详细检查,发现赵来宝的腰部已受重伤,需要住院治疗。赵秋霞、赵秋山、何裕民和王桂英娘们伙里整日守在医院,赵秋娴因要参加推荐上大学,她爹、妈把她赶了回去。说在这节骨眼上,说啥也不能耽误宣传工作,以免以后推荐时叫人抓住把柄。经过十五天的治疗,王来宝终于康复出院。赵秋娴刚报了上大学的名,赵来宝就遭到了人的暗算,何裕民觉得奇怪,他就告诫赵秋娴要小心谨慎,当心别有用心的人再施诡计,以便达到不让秋娴上学的目的。
赵秋山拿着大前门烟,给各级领导送,真是给人陪尽了笑脸、说尽了好话,才得到了各位领导的一致答复,那就是尽量让秋娴上大学。为了确保推荐能够顺利,何裕民打听到了自己的一位战友在终南山县教育局工作,他就亲自从西京跑到终南山县城,找到了战友,先跟他叙叙旧,然后就谈起了妻子的妹妹想上大学的事。战友给他说,现在想上大学的人很多,参加推荐的人,一个要看本人表现好不好,而另一个就是看他的靠山硬不硬?何裕民说:,招生简章不是明确规定,要推荐出德才兼备的人上大学吗,怎么还冒出了个靠山硬不硬的问题 ?这是不是你们终南山县的土政策?
咳!好我的老战友哩,现在这地方上的事复杂得很,文件上说的、报纸上讲的,基层不一定就照着做。社会就像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谁家老人的社交能力强,那么他的孩子就可以招工、招干。否则,你的孩子再有才华,也没有人肯推荐你!
何裕民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他搞不清为什么地方与部队的差别怎么就这样大?为什么报上说的、领导讲的跟实际生活不一样呢?他无可奈何之际,就给战友说,小张,你尽最大的努力吧,能帮多少是多少,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定得给我们把事办成。现在的形势复杂,各人有各人的关系,谁也说不清各个想上学的人背后都有些啥背景?不过,我相信凭咱俩的交情,我想你会尽最大的能力办这事的。
教育局人事股长张跃民说,好我的老团长哩,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要不是那年您提拔我当了连长,我复原回来怎么会进教育局?!不是我不想给您办事,您想这一年一度的招生工作,那就是权力大比拼。省、地、县、社各级领导,很大一部分人手里都端着自己的或者亲戚的孩子,谁都想把自己的亲戚推荐上学去。可一个公社只有一、两个大学招生名额,全都叫有身份的人拿走了,平民百姓的孩子很少能被推荐上。何团长,您放心,这次您妻妹上学
的事,您说您妻妹在终南山东镇表现特别突出,最差叫她上个中专我想问题不是多大的。老首长,您就放心的回西京吧!何裕民听到这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请张跃民吃了一顿饭,回西京去了。终南山东镇十个大队,参加报名推荐的人有二十七个,经过三榜的推荐筛选,最后剩下了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有后台,一个比一个的靠山硬。
只有赵秋娴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头百姓的女儿,十个大队的支书坐在一块把这五个人的表现互相比对着,最后一致认为赵秋娴最积极,最附合推荐上大学条件,然后又从四个人里边挑了两个高中毕业生上中专……公社把推荐的结果报到区上、区上又报到县上。经过几上几下的筛选,赵秋娴最终被定为大学人选,只等通知书的发放了…..
等待的日子是很难熬哩!赵秋娴自从队、社、区、县被推荐上以后,她就耐心地等待着通知书发放的那一天,在公社宣传队里排练节目,但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虽然地方上这一关是过了,但大学里是否能验收上还是处在两可之间。
爹爹无比关心地对赵秋娴说,秋娴,我给你说,做人要低调一些,不要有了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世上的事情是千变万化的,正如你吃饭用筷子夹菜,有时你从碗里挑地夹了一块肉,眼看马上就要到嘴里,突然筷子一闪,肉就掉到地上去了。现在你在地方上连爬带滚地被推荐上了,谁知地、省是不是能顺利过关?这还是个未知数。由于这些情况的存在,咱现在既不能给你准备被褥,你自己也不能张张狂狂,你要该干啥就干啥。见人说话要谦虚一点,他谁问你啥时上大学走呀,你就说通知书没来,我也不知道能否被录取上。赵秋娴见爹说得有道理,她就点点头答应着。
可在她的心里,却像油煎一样难受。她心里急得起了火,嘴里烂得起了泡;她一夜一夜睡不着觉,看了一本又一本书,每天拂晓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到了七点,秋娴又被妈妈叫醒,因为宣传队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赵秋娴起床之后,很快洗漱完毕,草草吃了一些饭,就来到宣传队里,跟着队友们练功、对戏词,一上午忙了个不停点。回到家里,由于一晚上的失眠和一早上的劳累,她已感到体力不支,连饭也没吃就躺下睡觉了…….到一点四十,闹钟响后,她一咕噜翻身起来,到厨房找了些中午剩的饭,囫囵吞枣地吃下肚就又到宣传队去了……
如此轮流反复,二十多天以后赵秋娴明显地瘦了,两个大眼睛深深地陷在了坑里。往日白里透红的脸蛋变得白煞煞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了真叫人心疼。妈妈王桂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老是偷着给小女儿煮几颗鸡蛋,晚上悄悄的送到秋娴房子里,生怕老头和儿媳妇看见,说她给小女儿偷吃偷喝。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事,谁也没说破而已。七三年八月二十六日这天中午两点,赵秋娴睡起来刚要往出走,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她拉开门一看,见邮递员站在自己家门前,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嘴里不停地喊:赵秋娴,赵秋娴,你的大学通知书来了!
真的吗?赵秋娴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从邮递员手里夺过大信封,三两下扯开了信封,取出了通知书,一看是西京医学院来的录取通知书,她欢呼雀跃大声地对着屋里喊着:爹爹、妈妈,我被西京医学院录取了!听着这一声呐喊,最早跑出来的是王桂英,她高兴得热泪盈眶,连声喊着,这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终于盼到了我娃通知书来的这一天了!赵来宝三脚两步跑到秋娴跟前,从女儿手上夺过通知书,嘴里喃喃地说,我盼这封信把眼睛都快盼瞎了,今天终于盼到了!说着赵来宝把通知书贴在右脸颊上,然后用嘴狠狠地亲了一嘴,和王桂英一起跑来的秋娴嫂子梁晓霞急忙制止着公公,爹爹,您快把通知书交给秋娴,当心您把它弄坏了,秋娴还要拿着它去报名呢。
儿媳说得对,赵来宝喜滋滋的把通知书交给小女儿,然后给儿媳妇说,晓霞,今天我看门,你去給秋娴称些棉花,买个被面,再扯些白布和花布,赶紧准备給秋娴纳被子和褥子。
梁晓霞顺从地从公公手里接过钥匙,取了些钱,叫上秋娴到供销社买回了各种出远门应该准备的东西,叫秋娴拿着水果糖到宣传队去给那些伙伴们报喜。顺便也給公社领导表示一点谢意,并辞去宣传队的工作,请领导再安排进一个队员,让宣传队的工作能够继续进行…….
听说赵秋娴真的被推荐上了大学,她的许多同学纷纷跑来表示庆贺,大家从赵秋娴的经历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农村只要好好干,各级领导都会坚持正义,把确实表现积极的回乡知识青年推荐到党和国家最需要的岗位上去的。大家感到了希望的所在是一片辉煌,同时真正体会到了社会的公平…….
学友们嘱咐赵秋娴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争取学出好的手艺,将来为社会做出大的贡献。赵秋娴的亲戚这个給秋娴拿来一些鸡蛋,那个给她拿来一些核桃。几天时间,赵秋娴的家里,收到了五十多斤鸡蛋、三十多斤板栗、七十多斤核桃。前拨的人才走,后拨的人就来了,一天来的人络绎不绝,赵秋娴的门前鞭炮声声,家里祝福声不断…..前几年终南山东镇的大学生都叫其他几个大队争去了,正儿八经的街道人被推荐上大学的赵秋娴还是第一个。于是街道的乡亲、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姐姐、姐夫的亲戚、朋友都跑来祝贺,把个终南山东镇都搞得热闹非凡…….
事有不凑巧处,赵秋娴到县上办粮户关系,她骑自行车走到离家二里路的地方,一个邻居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赵秋娴见了,马上跳下车子要带她,这个女孩点头答应了。秋娴骑着车子慢慢走,叫那女孩子往车子上跳着上。那女孩刚跳了一下,见车子一歪,她又猛一跳,车子又猛地大幅度的冲向路边,女孩赶快撒开手丢开车子,只听“哐嘡”一声,赵秋娴和车子一起掉到了河里,她的头碰在了石头上,鲜血直流到河里,顿时一条红血水染红了小河。那小女孩一看赵秋娴倒在河里不动静,她吓得哭起来,嘴里大声喊,秋娴姐,你快起来呀!小女孩再喊,秋娴都没反应。
急得女孩转向公路大声喊:救命啊,快来人哪!快来救人呀,救命啊,救命呀…..恰在这时,一个军人模样的小伙子从大路上骑车经过。小女孩赶紧跪在路上挡他,小伙子停下来把自行车扔到路边,急忙问咋回事?小女孩急得说不出话来,用手直指河里,小伙子看见一个姑娘倒在水中,已不省人事。只见她头上血直流,他二话没说就赶紧跳下一丈多高的墹下,先从水里捞起赵秋娴,然后叫小女孩在上边从他的自行车上解下一条绳,他用绳子把赵秋娴缠在自己身上,准备从下边一丈左右的地方上公路。正在这时,又有两个小伙子过来了,小女孩挡住他们,求他们帮忙把赵秋娴拉上来。
两个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让河里的军人把赵秋娴绑住,然后把绳头扔上公路,两个人在上边拉,一个人在下边揪,经过三个人的努力,终于把赵秋娴弄到了公路上,河里的小伙子又让把自行车也吊了上去,最后他才被用绳拉到公路上。上了公路,先来的军人迅速脱下外衣,用黄军衣把伤者的头包了起来,自己只穿了个衬衣。请那两个小伙子帮忙,把赵秋娴送到最近的医疗站包扎伤口,让小女孩在原地看自行车。赵秋娴在医疗站包扎好伤口,血是已经不流了,但人还是没醒。
为了救人,军人立即打了“120”,请后来的人去到自行车停放的地方给那个小女孩说,让她回去给受伤者的家里人说,赵秋娴已经送到县医院,叫家里人快到县医院来看望伤者,并请这两人把自己车子先寄到这个医疗站。军人对前来帮忙的两个小伙子千恩万谢,给两个人每人发了一支烟,就让他们走了。
县医院急救室里,军人背着赵秋娴在做各种检查,等检查完毕,挂上了吊针时,军人才坐下来休息。他倒了一杯水,先用棉签给赵秋娴把嘴唇润湿,然后自己才喝起来。过了两个小时,赵秋娴醒了,她发现一个男人正给自己喂水,这人好像有点面熟,但她记不起来名字叫啥?赵秋娴急忙问,你是谁?我怎么让你给我喂水?
军人很有风度的站起来,彬彬有礼地说,我是终南山东镇东街的蒋启存,是你姐的同学。最近才从部队探亲回家,今天我到战友家去给送东西。遇到个小女孩拦住我,她说你翻车掉到了河里,让我快救你,我在着急之时跳下深涧,救下了正在流血的你,让当地的医疗站给你包扎好伤口,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把你送到了县医院进行抢救。医生说你被碰得有点脑震荡,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你放心,不会有大问题的。
蒋启存说到这里,赵秋娴的父母亲都赶来了,他们一见秋娴挂着针,脸上白煞煞的没有颜色,吓得浑身都软了下来。王桂英“扑通”一声坐在了病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嘴里哭哭啼啼地说,哎呀,我的娃呀,你怎么这么可怜的,你走你的路哩,为啥要带人呢?把你摔到河里,碰得这么厉害的,要不是遇到这个熟人,血把你流死都没人知道,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妈咋活呀?
赵来宝瞪了老婆一眼,抓着女儿的另一只手急切地问,秋娴,我娃哪里疼?懂事的赵秋娴强装笑脸慢腾腾地说,我不要紧,医生说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王桂英看着女儿头上缠着的纱布,很是不安地问道,头上碰得很厉害吧?要不要紧?
这时蒋启存拿出检查报告单,递给王桂英说,大娘,头上的伤不要紧,是个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休息几天就会好的。王桂英接过检查化验单,让丈夫在上面详细地看了一遍,她才放心的松开女儿的手,嘴里喃喃地说,好娃哩,你真是给妈收魂哩,我一听说你被送到了县医院,就吓得腿发颤,浑身变得稀软,我跟你爹是一路哭着到医院的,只要你没啥大毛病,我就烧高香了。
赵来宝放心地看了赵秋娴一眼,然后对站在病床前的蒋启存说:小伙子,今天多亏你救了我秋娴,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
蒋启存客气地说,大叔,您太见外了,我也是咱终南山东镇东街的人,我跟你秋霞还是同班同学。我今天刚好碰见秋娴摔伤,顺道就把她救了。您老人家也别说客气话,这事遇到谁,都会这样做的。
赵来宝摇着头说,看你咋这样客气呢?报上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一个警察为了破案,他跟踪抢银行的团伙,被其中的一个抢劫犯发现,这个抢劫犯就给其他两个同使了了个眼色。另一个歹徒就从后背上给这个警察捅了一刀,掉头就跑。这一刀没刺到心脏上,如果有人救他,肯定牺牲不了。可令人气愤的是警察躺在地上,千呼万唤请人救命啊、救命啊,当时有几十、甚至几百人经过警察的身边,他们只看到警察身上的鲜血直流,就是没有一个人扶起他送到医院,或者打急救电话。
这个警察经过两个小时的挣扎,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了!我女儿摔到河里能遇到你,是她的造化,也是她的福分,你就是她命里的贵人!所以她才能逢凶化吉,躲过了劫难。你说我不感谢你,我心里能过去吗?
王桂英接着老头的话,感激涕零地说,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我女儿的命,老天爷都会给你加福加寿的。
老俩口一番感激的话,说得蒋启存心里热乎乎的。他本来是无意
中做了一件好事,可两位老人却千恩万谢,让他实在受之有愧。既然赵秋娴的父母来了,自己也该办自己应办的事了。他给赵秋娴叮咛了几句注意休息、按时吃药的话转身往出走时,赵来宝叫住了他,小伙子,你先别走,秋娴进医院交你了多少住院费,你把钱拿了再走。蒋启存听赵来宝这么一说,他就退回病房,掏出兜里的住院发票递给他说。
哦!赵伯伯,您不说我还忘了,我给医院交了伍十元,这是发票,您女儿出院时您好跟医院结账。
啊?伍十元?我才拿了二十元,离给你的钱不够咋办?赵来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蒋启存豪爽地说,赵伯伯,您别着急,您先给你女儿看病,钱的事咱以后回去了再说。都是一条街道的邻居,谁不给谁帮个忙?您又不是跑户走户,我探亲一个月才走呢,您别急。说完,他快步走出了病房…….
作者简介
作者介绍:师萍,女,一九五三年十月十日生于陕西商洛市州区黑龙口镇西街二组,共产党员,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发表了短篇小说《女秘书的故事》.《五元钱惹的祸》《汩汩的鲜血》多篇;写的百家碎戏《余热》《王妈的两个媳妇》《娘家人》已搬上银幕。二0一七年写成的歌颂扶贫干部区心沥血为贫困群众脱贫的高尚品的大型眉户剧:《风雨扶贫路》已经演了三十六场:二零二一年写的向党的一百周年献礼的大型眉户剧《儿女拜寿》已经演了十八次。她写的《闪光的青春》由《都市头条》在网上连载;她写的长篇小说《敲钟的女人》已由《起航文学》连载,并获得了《中国燕京文化集团》征文一等奖。 散文《三年三部戏》获得了《光耀华夏》征文二等奖;戏剧《儿女拜寿》获得了《盛世东方丶留芳杯》征文优秀奖!
起航1001 师萍•敲钟的女人(长篇连载1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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