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冰尜歌曲(打尜文歌者)
《帝京景物略》(刘侗、于奕正合著,记明末北京市井风情)卷二“春场”一节,说到一种游戏叫“打柭柭”:“二月二日曰龙抬头……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而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以近为负,曰打柭柭。古所称击壤者耶?其谣云: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儿,打柭儿。”柭,读“巴”,意思是木棒。清《帝京岁时纪胜》(潘荣陛撰,也是记北京风物)“正月”一节,记“岁时杂戏”:“闲常之戏,则脱泥钱、塌石球、鞭陀螺、放空钟、弹拐子、滚核桃、打尜尜、踢毽子。京师小儿语:杨柳青,放空钟;杨柳活,抽陀螺;杨柳发,打尜尜;杨柳死,踢毽子。”
时隔一百多年,北京城的小孩儿玩着同样的游戏,唱着同样的歌谣,只是“打柭柭”变了个名字,叫“打尜尜”。“尜”(音ga,二声,指一种儿童玩具,两头尖中间大)字最早收录在《字汇补·寅集·小部》。《字汇补》,清初吴任臣编,康熙五年刊,收的大多是俗字、异体字,我几乎都认不得。刘侗写《帝京景物略》时,可能还没有“尜”这个字。
明清之际,不只是北京,别处的小孩儿也打尜。周亮工,明末清初人,居南京。他在《因树屋书影》卷五中说:秣陵童谣,有“杨柳青,放风筝;杨柳黄,击棒壤”之语……长尺四者,盖手中所持木;阔三寸者,盖壤上所置木……阔三寸者,两首微锐,先置之地,以棒击之。壤上之木方跃起,复迎击之,中其节,木乃远去。击不中者负,中不远者负,后击者较前击尤远,则前击者亦负。
我小时候也打尜,再往后,比我小几岁的娃们就不玩这个了。一根树枝,约两寸长、擀杖粗,两头削尖,就是尜。一块木板,约一尺长,四指宽,削出把手,就是尜板。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上,画个方框,边长一尺多,叫“圆儿”。有两个人,或两伙人,就可以打尜了。尜搁到方框当中,拿尜板照准尜的尖头砍下去,等尜蹦到空中,再用板面猛向外抽打。双方各出一个代表,各打一板,谁打得远谁先来。
开始比赛,一次打三板。若手臭,一连三板打空,尜没出框,就“烧死”了,换对方打。第一板打出框,后两板往更远处打。三板打完,要“叫丈”。从方框到尜落地处,估计有几丈,就“叫”几丈,这就是你的成绩。对方若觉得你“叫”得多了,就“不给”,拿尜板量,十板为一丈。量下来不够,你就“憋死”了,换对方打。对方若承认你的成绩,就把尜朝框里扔,这叫“攻”。攻进去,换对方打;攻不进去,你继续打。
照北京童谣里说的,打尜都是在初春,我们打尜也在冬天和初春。一年到头,啥时候耍啥,都是固定的,老几辈子传下来的。我想,可能是因为农村打尜都是在场里,夏秋两忙,场里没有空地方,只有到了冬春,人跟场才闲下来了。
我上网查了一下,宁夏、西宁和海东等地把尜叫“梭儿”,开封则叫“苏”,西安人说“嗖儿”,这些都是尜的别名,应该是同一个字的不同方言音。不过,我以为,按尜的形状来看,这个字写作“梭”最合适。再大胆猜想一下,《帝京景物略》里说的“打柭柭”、“打柭儿”,说不定本来就是“打梭梭”、“打梭儿”,因为字形相近而混淆了。
《帝京景物略》说,打尜可能源于古时候的“击壤”,但周亮工认为这俩根本不是一回事。击壤,就是投掷土块击物。以前读文学史,里面有《击壤歌》。今天才知道,击壤居然是一种游戏。陕北佳县的朋友说,他们小时候玩“打碗碗”,就是击壤。我小时候还打“尜牛”,也就是陀螺,西安叫打“猴”。可惜,这些传统游戏现在都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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