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成真全文在线阅读(梦能成真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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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能成真》

目录

楔子

第一章求学

第一节执着少年

第二节迷途知返

第三节浪子回头

第二章创业

第一节人活着,就该有些梦想

第二节男大当婚

第三节闯关东

第三章蜕变

第一节“小怪孩”进济南

第二节遍地开花

第三节走出去,引进来

第四章怒放

第一节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二节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三节八不准

第五章基石

第一节阿喀琉斯之踵

第二节宁肯不卖,绝不欺诈

第三节细节决定成败

第四节绿灯行天下

第六章耕耘

第一节军纪严明

第二节以人为本

第三节赏罚分明

第四节上善若水

第七章扩张

第一节布局山东

第二节强将手下无弱兵

第三节四五计划

第八章固守

第一节有朋自远方来

第二节三军出击

第三节首战告捷

第四节农村包围城市

第九章腾飞

第一节本钱

第二节进京

第三节腾飞计划

第四节铭记8·11

尾声

附录1李月震年表

附录2沟通上下,分享喜悦

附录3目标是万事之基,坚持是成功之本

附录4绿灯行的成功秘诀

连载稿》》》》》》》》》》》》》》》》》》》》》》》》》》》》》》》》》》》》》》》》》

楔子

说起山东省聊城市的阳谷县,您可能立刻会联想到景阳岗--因为武松打虎的壮举,景阳岗至今名扬天下。除了这景阳岗,阳谷县还散布着一些古城遗迹,最早的东阿古城遗址,可上溯至西汉时期。而早自春秋战国时起,阳谷这个地方便人才辈出,“田忌赛马”、“围魏救赵”这些耳熟能详的成语典故,就来源于阳谷人孙膑。如今,阳谷县城北还有个迷魂阵村,相传此地正是当年孙膑围困庞涓之处。

但若论起阳谷县最早被记入史籍之处,却是自东向西流经县北的一条河。这条河自莘县文明寨起,只在阳谷县西北角略作停留,便奔聊城、德州、滨州而去,最终汇入渤海。这河的名字有些吓人,叫“徒骇河”,这是从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相传,徒骇河是大禹疏浚的九河之一,大禹治理此河时,“用工极众,沿河工难,众徒惊骇,故名徒骇”。

数千年来的沧海桑田,大禹治理过的那条徒骇河已只能在旧书卷中寻觅,如今的徒骇河波澜不惊,经年的治理让这条当初的害河,化为了一条惠民河。有了河水的浇灌,此处土地肥沃,如若在春夏相交之际,在河边放眼望去,是大片绿油油的麦田。这可真是好地,一亩地能产1000多斤粮食!有了上天的恩赐,两岸的居民大多世代务农。沿河散布着星星点点的村落,村名大多以姓氏开头,让人一望便知这是哪家的地界。

如果您再细心一些,也许还会注意到另一条河--新金线河。新金线河是徒骇河的支流,沿着阳谷县西境蜿蜒,终在县境的西北角汇入徒骇河。两河的交汇处将阳谷县与邻近的莘县隔开,北面是莘县的李凤桃村,过两座桥,便到了阳谷的李丙东村。这是个很小的村子,一共只有50多户人家,不到300口人。如您所料,这里的村民大多姓李。

村庄地处偏远,原本只有一条南北向的土路,直至如今也仅有一家商店。村里流传着一句老话,叫“河口湾,出大官”,只是这么多年来,却也不见出过什么贵人,恢复高考后的十余年间,这片土地也只走出过两个大学生。但这却是李丙东人最朴素的心愿,希望子弟能好好学习,日后能考上大学,走出乡土。也许,这也是古往今来全中国农民最朴实的心愿,不愿自己的后代在土地上辛劳,希望他们能走上仕途,有朝一日泽被乡里。

这句老话终究没能应验,但改变却在悄然发生。十多年前,压路机打破了李丙东村的寂静,一条水泥路自西北向东南穿村而过。自那以后,不时有客车抑或是货车驶过,带来了外地口音的客人,也带来了村庄新的希望。

数十年来,李丙东村从未这般热闹过,也从未迎接过这般多的来客。他们的目的地是村子东南面一片白墙蓝顶的建筑。这些建筑掩映在绿树之中,还有几个大字在一片绿意中探出脑袋。如果仔细辨认,可以看出那是“绿灯行天下,天下绿灯行”这几个字。

离村子不足百米之处,在那水泥路的尽头立着一个牌坊。抬头一望才知,这些建筑是“绿灯行工矿区”。谁能料到,这恍若世外桃源的地方,竟藏着一个偌大的工厂!平日里,不时有村民推着童车在厂内漫步,道路两旁低矮的树枝上零星挂着几个鸟笼,甚至还有人在池塘边上垂钓。这般情形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几步之外就是绿灯行电缆的生产车间!

李丙东人的生活,因为这绿灯行工矿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非但李丙东村,周围村庄的青壮年也大都在此就业。不必再看天吃饭了,也不必再离家千里外出打工了,下了班,两杯小酒,妻儿环绕,这就是中国农民最朴素的幸福生活。

改变李丙东人千百年来生活轨迹的人,就出生在这村中的一棵洋槐树下。

这棵洋槐树就在村子的正中央,村里的老人会告诉你,这棵树历经了百十年的风霜,见证了李丙东村的变迁。

这棵百年老树同样也见证了我们主人公的成长,1970年8月26日,李月震就出生在这树下的一间平房里,李丙东村的改变也正是从这一刻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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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震是李文亮家最小的儿子。这是一个小康之家,李文亮是村干部,妻子务农,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因为农村当时的风俗,通常喜欢给儿子取个女孩儿的名字才觉得好养活,于是李月震出生的时候,李文亮给他取了个女孩儿名,叫李月珍。因为是排行第二的小儿子,所以家里人唤他“二小”。

不料二小长大后颇为嫌弃这个疑似女孩儿的名字,一心想着改名,后来趁着人口普查的时候得偿所愿,取了个谐音,选了个“震”字。从这个字就能看出,我们的主人公不是个安分的人物,总想着折腾出点儿什么动静。只是谁也没能想到,他竟然折腾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那么,我们还是一开始就依着他的心意,从小就称呼他为“李月震”吧。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所以我们的主人公也没有像传奇故事里一样,从小就有些不凡之处。乡亲们只是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很懂礼貌,可也没觉得和别家的小孩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点儿区别,那就是这孩子打小就特别犟。

那是一年春天,屋外的洋槐树结出了花。当时的农村没有什么零食,清香甘甜的槐花就是孩子们最好的零食。有一天,李月震嘴馋了,想摘点槐花解馋,只是那挂着槐花的树枝有一人多高,哪里是年幼的李月震轻易可以摘到的。要是换了其他的小朋友,恐怕早就去喊大人来帮忙了,可李月震偏不,似乎只有自己摘到的才特别香。李月震在树下蹦蹦跳跳,时不时助跑一段,又或是从屋里搬出个小凳子“增高”,可手指尖始终离槐花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大人们看见了,觉得有趣,有心想看看这小朋友何时才肯松口喊人帮忙,不料他愣是自己在树下跟槐花较了一下午的劲,弄得大汗淋漓,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叫人帮忙摘一下。后来,还是姐姐放学回来看到这小家伙怪可怜的,顺手帮他摘了下来。李月震把槐花丢进嘴里,狠狠地嚼着,还在为没能自己摘下来而不高兴呢。

还有一次,李月震跟父亲到镇上办事,路过一个卖东西的小摊子,李月震看到上面摆了个黄色的小鸭子,就缠着管父亲要,当时李文亮急着办事情,说下次再买,李月震也懂事,当下就没再闹了。李文亮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想李月震记得可牢了,第二天就又提起了买小鸭子的事。李文亮哄他说收摊了买不到了,可李月震就是不依不饶,他不哭也不闹,就是坚持不懈地每天说一遍“小鸭子”,直到把全家人都说烦了,只好托人到隔壁莘县给他买了一个。

像这样的趣事还有很多。所谓“三岁看老”也许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李月震认准的事,就非要做成不可。村里的李阿姨至今还记得李月震跟驴车“斗法”的事呢。

有一次,李阿姨路过桥头,看到李月震赶着辆驴车挡在那,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于是问道:“二小,你这是干吗呢?要去哪儿呢?”

李月震笑呵呵地答道:“它不肯拐弯,我等它拐弯呢,看是它犟还是我犟。”

李阿姨一听可乐了,这小子跟驴干上了,知道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输赢,于是绕过驴车吩咐道:“二小,可得记着回家吃饭啊。”

“好咧,李阿姨您慢走啊。”

家里人到了饭点儿还不见李月震回来,便到屋外喊了几声,没把李月震喊回来,反倒把李阿姨喊来了:“我刚才看见二小在桥头跟驴较劲呢,这小子现在该不会还在那儿吧?”大伙赶到桥头一看,好家伙,果然还在那对着驴嘟囔“你到底走不走”呢。

您要是觉得犟脾气的李月震不懂变通,那可就错了。该机灵的时候,这孩子可比谁都机灵着呢!

差不多五岁那年,李月震的大舅从部队回家探亲。刚巧当时李文亮出门办事,于是母亲对他说:“二小,你爹和你哥不在家,就由你陪大舅吃饭吧。”李月震听完,也不推脱,真把自己当成了个小大人,像模像样地学着待客,一边自己吃还一边喊大舅吃菜。

那天有道菜是猪肉白菜炖粉皮,这菜在当时的农村可不多见。小孩子贪嘴,想夹粉皮吃,但李月震试了几次没夹起来。就在大人们以为这孩子又要跟粉皮犟上的时候,李月震小脑瓜一转,对大舅说:“大舅,这个太难夹了,老也夹不住,我用手抓了啊!”话音刚落,也没等大舅说好不好,就挽起袖子,用小手抓起了粉皮吃。

大舅一看就乐了,也听说过二小的犟脾气,于是故意逗他说:“二小,不会用筷子啊?”李月震也知道大舅在逗他,答道:“我夹不住,就吃不到嘴里,等我用筷子夹起来,大家都吃完啦!”李月震这么一说,一屋子人都乐了。

小时候的李月震在李丙东村自由自在地成长,虽然也会因为犟脾气惹点小祸,但父亲李文亮却从不责骂。李文亮很疼孩子,对李月震这个小儿子更是宠爱有加,李月震在父亲的“娇惯”下,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时不时做出一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来。

大舅就受过“李大胆”的惊吓。李月震刚学会写字不久,就给部队里的大舅写了封信。大舅收到信十分高兴,小外甥都能给自己写信了,只是拆开一看,李月震那歪歪扭扭的字可把大舅吓了一跳!

“亲爱的舅舅,您下次回来,能不能带把枪给我玩?我不要玩具枪,我要那种能装子弹的枪……”

大舅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别人家的小孩顶多要点弹壳什么的,这李月震倒好,一开口就是要枪!还特意说要真家伙!枪是什么东西啊?那是能随便给小孩子玩的么?大舅当然不可能真给李月震带把枪回去,但又怕孩子伤心,还是托人带了些空弹壳。没想到,李月震硬是用这些弹壳玩出了些花样。

大舅再次回家探亲时,刚走到村口,就遭到了李月震的“埋伏”。

“不许动,举起手来!”

大舅一看,这不是二小嘛,敢情是知道自己回来,已经在这躲了好久了。再仔细一看,这小李月震正有模有样地端着把“枪”,对着自己瞄准呢!

这枪当然是用弹壳做的,大舅仔细端详了一番,心想这做工不错啊,也不知是谁帮这小鬼做的,于是问道:“你这枪哪儿来的啊?”

李月震嘟起小嘴:“跟你要枪你不给,我自己用弹壳造一个。”

大舅露出了一些怀疑的神色:“真是你自己造的?”见大舅不信,李月震急了,拉着大舅就往家里走。好家伙!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地排车型的,有弹弓型的,甚至还有用空机枪弹壳造的皮条撞击的五三式“手枪”!

这下大舅没话说了,摸着李月震的头笑着说:“好个二小!我下次再给你多带些空弹壳回来!”没想到李月震不干了,认真地对大舅说:“我才不要空弹壳呢,我要枪!能开火的枪!”这股执着的劲头,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那段日子,李月震经常带着自己造的“枪”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俨然一副小将军的模样。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小孩子的新鲜劲,过一阵子也就腻了,可谁也没想到,李月震一直惦记着“要一把真正的枪”这事。

又过了半年多,大家惊讶地发现,李月震真的捣鼓出了一把可以用火柴棍当子弹的小手枪来!虽然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玩具,但李月震这发明创造的劲头,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是再仔细一想,不免让人有些后怕,李月震小小年纪就捣鼓“枪炮”什么的,要是伤着了怎么办?其实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凡事怕这怕那,管教多了,教出来的孩子是会循规蹈矩一些,但只是循规蹈矩又有什么用呢?有多少大事是循规蹈矩的人做出来的呢?

李月震玩枪倒没玩出过什么危险,可以他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迟早得惹出点什么祸事来。这不,十岁那年,李月震看了部名叫《少林寺》的电影,姐姐的嫁妆便因此遭了殃。

身怀绝技是每个少年的梦想,但真能把这梦想付诸行动的却少之又少,偏偏李月震就是这其中一个。原先李月震不是不想练功夫,只是不知道怎么练,看完《少林寺》,这下好了,李月震可算找到了练功的法门--拿两个沙袋绑在腿上,久而久之就能身轻如燕。

做沙袋得用布,只是这布哪儿来呢? 1980年的中国,物资还很匮乏,买布还得凭票供应,想在农村找两块布来做沙袋,哪有那么容易!李月震翻遍了家里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布,只翻出了两床准备给姐姐出嫁用的被面。李月震也知道拿被面做沙袋不妥,但忍了几天,最终还是被理想冲昏了头,把崭新的被面咔嚓一下给剪成了沙袋。

因为这两沙袋“来路不正”,李月震只好躲得远远地去“练功”。但李丙东村那么小,这种事迟早得露馅。有一天,李月震练完功夫,正拎着沙袋往回走,不料迎面撞上了母亲。李月震急忙想把沙袋藏起来,但母亲撇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李月震手里拿的东西怎么那么眼熟?李月震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掉头就跑,这才没被抓个现行。

太阳下山了,星星出来了,田野里满是各种虫鸣。李月震心里有鬼,越听越心慌,不敢再呆下去,悄悄地跑回家里,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屋,钻到床底下躲了起来。

这时候,家里人已经找了他半天,天都黑了还不见他回来吃饭,心想可别出什么事才好。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整个村子都转了一圈,还是不见李月震的人影,大家回到屋里商量着该怎么办才好,却听到床底传来一些响动。往床底下一看,嘿,这李月震睡得正香呢!

闯了祸还能睡得香,这淡定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第二天起来,那两个沙袋被没收了,李月震又开始琢磨,要到哪儿才能再找几块布来继续练功呢?

时光荏苒,转眼间李月震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个头长了,那股执着较真的劲头也一点都没少。

大约在李月震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年春节,他和家人去看望姥爷,恰好大人们在一起喝酒,就逗他说:“二小,我们喝酒,你也别光看着,也来喝点吧。”一开始李月震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经不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撺掇”,挽起衣服说:“喝就喝,但你们是大人,我是小孩,咱们不能一样喝,我要定个标准。你们大人喝一杯白酒,我是小孩就喝一杯红酒,谁也不能耍赖,谁要耍赖罚酒一杯。”

大人们听罢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还真是这脾气,喝酒还得先定规矩!不过谁也没把李月震定的规矩当真,所以喝了几杯过后,有些大人就开始“耍赖”地只喝半杯,料想李月震也不敢怎么样。没想到李月震还真的跟大人们较真了,站起来气呼呼地说:“你们都是大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下几个“耍赖”的大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李月震会这么不给面子,一个小孩子还教育起大人怎么喝酒来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大家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好赶紧把剩下的酒喝光了。

李月震要是把这股较真的劲头放在学习上,那不消说,成绩一定顶呱呱。遗憾的是,李月震似乎生来就对学校里的功课没啥兴趣,我们也都知道,李月震自小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而他只会把自己的那股劲头放在感兴趣的事上。

李月震是在八岁那年上的小学,虽然看起来有些晚,不过在上世纪70年代的中国农村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当时李月震的求学之路还真有些“艰辛”,李丙东村人少,村子也小,小学也没有固定的教室,要东一家西一家挨个去借别人的屋子,一年要换好几个地方。三个年级就在同一个屋里上课,这边是一年级,那边是二年级,再那边是三年级。因为村子里没有四五年级,所以李月震很小就要“离家求学”,带上窝窝头,骑着自行车到隔壁村的王庄集小学上学。王庄集小学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完小,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就是几间破房子,不过总算是有固定的教室了。

虽然成绩平平,甚至还有些胆大妄为,可在学校里,李月震却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上学放学都会跟老师问声好,很懂礼貌。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李月震从同学那里借来了自己的第一本课外书《岳飞传》,也找到了自己学习的方式。一旦看起书来,李月震真有些不要命,住的地方和书包里都是小说和课外读物,家里给他的零花钱和后来从事一些小生意挣来的微薄利润基本上都让他买了书看,就连吃饭、上厕所时候都要拿着书看,可谓看书成痴,甚至把眼睛都给看近视了。

也许当时年幼的李月震还无法理解什么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但岳飞背上刻着的“精忠报国”却深深地打动了他。他最喜欢的书是《水浒传》,也难怪,景阳岗就在阳谷县嘛,就算是梁山也离李月震的家乡并不太远,《水浒传》的故事那可都是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学以致用,也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个爱做梦的少年从书中学到了“春秋大义”,也学到了对事物的判断,学到了如何推理,学到了如何预谋、计划一些事情,只是小时候的能力多半被用在了调皮捣蛋上。然而自学的习惯在他日后创业的时候可派上了大用场--专业技术、现代管理、范例经典,这些知识李月震也都是从书本上学来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阅读改变了李月震的人生轨迹。也许他日后待人接物让人觉得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味道,能顺利取得合作伙伴的信任,就是受了幼时熟读《水浒传》的影响。而一个初中辍学生能取得日后的成就,也与他从小养成的阅读习惯,能自我更新知识脱不开关系。

不错,您现在已经知道了,李月震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他并没有把多少精力放在学校的功课上,而是把自己的那股执着劲放到了课外书上。如今说来,也许这是值得庆幸的,如果他当初认真学习功课,也许能成为一个好学生,甚至会考上大学,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只是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再有后来的绿灯行工矿区了,而李丙东村,仍然只是一个鲁西南偏远的小村庄。

不过李月震功成名就后回顾往昔,最大的遗憾却是没能好好上学。也许正是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更显珍贵吧。其实李月震今后的事业所用到的知识,大多也并非是学校能教授的,更多是靠他自己从书中感悟。比起现今一些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谁又能说李月震的选择是错误的呢?

也许正是因为没了退路,李月震的人生才有了更多的可能,才能靠着那份执着一路向前。

当时谁也不可能预见到李月震今后的人生道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也很难认为课外的闲书对一个人的成长会有多大的帮助,“读书”更多还是指学校的功课。不光是李文亮如此认为,甚至李月震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上学仍然是当时大家眼里唯一的出路,家人都还在期待着这个最小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李月震也仍然沿着这样的轨迹前行,小学毕业,成绩平平的李月震考上了附近草寺村的中学。

草寺中学离家6公里,比王庄集小学远不了多少,可糟糕的是,好学生李月震离了家,竟然学会调皮捣蛋了。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男孩到了十三四岁就会变“坏”。照理说李月震的家境也还算殷实,小时候也很听话,并不缺乏管教,怎么一下子就野了呢?

也许,都是“吃”惹的祸。

当时,李月震住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家中,经常招呼同学到住的地方开小灶。一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你带把挂面我带个鸡蛋,一起弄个鸡蛋面什么的,可就像小时候先是用空弹壳做枪,后来又捣鼓出洋火枪一样,李月震可不会满足于一些平常的东西,没过多久他就开始琢磨一些新鲜的吃法了。

过了几天,小伙伴们看李月震从家里拎了瓶油到学校来,问他说:“打算炒什么吃啊?”李月震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说:“材料还缺呢,还需要些面粉、鸡蛋,谁家里有?最好再带点水果,桃子就行。”

这是要做什么呢?虽说小伙伴们不明就里,但还是纷纷“慷慨解囊”,各自回家把材料备齐了。李月震俨然就是个大厨,吩咐这个劈柴,那个揉面,可就是不告诉大家要做什么。等到那些面团被捏成了饼状,又包上了桃子做的馅,终于真相大白,小伙伴们惊喜地欢呼:“做月饼啦!”

谁也没料到李月震会挑战这么高难度的点心。原来,李月震家里做了一些小生意,逢年过节会弄一些月饼到镇上去卖。李月震看得多了,就又想要学以致用,筹划着要自己做一回。虽说最终做出来的月饼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还真是不错!

和小伙伴们美滋滋地吃完月饼,李月震又冒出一句:“我们下次做蛋糕吧!谁家里有香油啊?”大家带着期盼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望着谁能在这时候勇敢地站出来。遗憾的是,那个年代的普通人家里哪会备着香油这种东西呢?蛋糕最终还是没能做成。多年以后,李月震说起小时候的吃食还是止不住的遗憾:“可惜那时候没香油啊,要不然就能做蛋糕了。”

蛋糕没做成,但李月震还有其他花样!

他在饭店里见过一种炸丸子,用面裹在苹果或是别的一些水果上面炸,炸完后趁热把糖烧化在上面做成拔丝,又酥又脆,香甜可口,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拔丝苹果等菜品。有一天李月震嘴馋了起来,突然想吃那种炸丸子,于是说干就干,当即招呼小伙伴们准备好了食材,架好了锅,流着口水期待着这一次的美食。

小伙伴们本以为这次李月震也会像上次那样,变戏法似的做出一盘好吃的。但这次要做的点心可不是月饼,李月震虽然看人家做过,也知道是用什么食材做的,但对其中的制作要点却是一窍不通,想当然地以为捏好以后放进油锅里炸一下就行,结果这下出事了!

如果说月饼做失败了,顶多不能吃,可这丸子弄不好,就变成了“炸弹”!丸子里有空气,放进油锅里加热以后就会爆裂而带着油星崩出来!那可是沸腾的油锅啊,要说李月震当年造的枪只是个玩具,那这回他可算是“发明”出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等着美食的李月震和小伙伴们看傻了,也吓坏了,没等回过神来就赶紧往被窝里面躲,总算是有个掩体了!至于油锅?根本管不着了。

李月震偷偷从被子里伸出头往外瞧,恰好一个“丸子炸弹”飞到附近,他捡起来送到嘴里,嗯,味道还行。

只是李月震来不及陶醉于这味道,就悲剧地发现火苗跟着丸子蹿了出来。原来“丸子炸弹”把锅里的油带了出来,遇火便着,要不是路过的人及时扑救,这“丸子炸弹”可要把整个屋子付之一炬了。

虽说是无心之失,但这结果也着实吓人。李月震这下算是懂了知易行难的道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也许我们并不能称之为调皮捣蛋。李月震并不知道这样做或那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是出于少年的探索精神,出于对世界的好奇,才带着小伙伴们“改善生活”。然而这种探索精神却不是被大人们所鼓励的,所以那些不想循规蹈矩的孩子就落下了调皮捣蛋的名声。

虽然李月震不再研究点心了,可其他好玩的东西仍然在不断地“诱惑”着他。李月震有的是主意和想法,精力不花在这就花在那,渐渐地越玩越过分,越玩越觉得教室是那样的无趣,于是他开始逃课,真的开始调皮捣蛋了。

初二那年,学校所在的村通上了电,新鲜的玩意儿来了!电影、歌舞团--这些都是李月震先前没见过的东西,怎能不去瞧个究竟呢?可通电也有通电的麻烦,学校晚上也要上课了。照理说,李月震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在学校,逃课是家常便饭,可天晓得当时他是如何想的,竟然觉得只要把学校弄停电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电影了!更糟糕的是,李月震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想了就要去做,真的琢磨起怎么才能把学校弄停电这个问题来了!

要说李月震也不是完全不念书,学起数学、物理这些理科的科目还挺聪明的,一学就会。他学不好的是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文科科目,他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要说李月震不喜欢念书,多半也是因为他不喜欢死记硬背书本上的文章,如果真需要用到一些课堂知识的时候,李月震学得可积极了!

初二那年学校开设了物理课,教科书包括了一些电路的基本知识,在老师还没有教到那里的时候,李月震就迫不及待地把物理课本翻了一遍,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新发现。结果他真的找着了,把学校弄停电的办法书上写着呢--只要把电线弄短路就会跳闸,跳闸了自然停电,学校当然也就不用上课了。

办法有了,李月震片刻不停,当天晚上就用粗铁丝弯了个铁钩,带着几个朋友就爬上了屋顶。李月震拿出自制的铁钩,对着电线瞄准后使劲一扔,转眼间火花四溅,原本灯火通明的教室瞬间陷入了黑暗。只是李月震这下子的动静也着实太大了一点儿,屋顶上的瓦片噼里啪啦纷纷掉落,碎了一地。

李月震原本只是想把学校弄停电好去看电影,就像当初研究点心一样,他想出了办法,却没预料到后果。方法找到了,后果却很严重!好在李文亮当时是村大队书记,几个“共犯”又都是附近村里干部的孩子,各自做了些工作,赔了些钱,这才算是把事给了了。

当时学校用的是老式的电线,两根电线杆之间悬着三条电线,互相并不绝缘,与细长的铁钩呈十字状,一接触就会短路。如果换作现在,李月震的法子多半是不灵的。这件事给李月震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和教训,也许正是因为这次的事故给了他直观的冲击,让他意识到线缆的安全是和生命财产直接相关的,所以在自己后来生产电线电缆的时候,才会始终坚持把质量问题放在第一位吧。

如果只是这样一些调皮捣蛋的事迹,李月震也许会顺利上完初中。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李月震的人生轨迹,也几乎终结了他的求学之路。

1983年3月12日,植树节。李月震原本很喜欢这个节日,上劳动课学校会组织大家出去种树,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坐在教室里。

那天栽完树,同学们都走了,李月震跟一个好朋友却留了下来。李月震看准一棵小树苗,用手比划了一下,对朋友说:“你看我砍得准不准。”

话音刚落,一铲子就下去了,刚才李月震比划过的地方,树皮已然不见,只留下了一道半厘米深的缺口。李月震撑着铲子,一脸得意地望着小伙伴,那意思是说,敢不敢跟我比比?

青春期的少年都有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头,小伙伴哪里肯示弱,于是也找了棵小树苗,对着树干的地方一比划,也留下了一个裂口。

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刚栽好的小树苗没一会儿就被他们砍了个乱七八糟。两人兴冲冲地比试完,回头一看,一片狼藉。这下李月震心中有些后怕,只不过是争强好胜,想压过朋友一筹,显得自己胆大,可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月震愣了一会儿,像是问朋友,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这树还能活么?”

小伙伴茫然地望着李月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也没想出什么补救的办法,砍都砍了,也只能祈祷这些小树苗依然能够健康成长了。带着不安的心情,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平日里喜欢说笑的他们,那天却变得沉默寡言。

第二天一早,刮起了大风。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月震听见风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他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听见外头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天种的树全倒了,连派出所都出动了。”

这下李月震睡意全无,那些树可是国家财产啊!派出所都出动了,可得赶紧跟朋友说一声去。李月震故作镇定地穿好衣服,来到朋友的住处,告诉他事情闹大了。

怎么办?两个小伙伴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开口了:“咱跑吧。”

可是能去哪儿呢?家是不能回的,回去少不了一顿揍。两人合计了一会儿,李月震说:“要不咱去东北找我三爷爷吧,派出所肯定找不到那么远。”

好个李月震!从没离开过家的他竟然想到了“闯关东”!

“可咱怎么去东北啊?那么远,总不能走着去吧?”小伙伴对李月震的提议还是有些疑虑。

“坐火车。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是我们干的,先借钱去。”

于是两人为这次“逃亡”行动开始分头筹钱。李月震敲开了叔叔的家门,说是父亲叫他来借200元钱。200元在当时可是个大数,叔叔家没有那么多现金,要到供销社先借出来才行。在等叔叔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李月震惶惶不安,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慢,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生怕叔叔识破了他的谎言。万一叔叔不是带着钱回来,而是带着父亲回来那可就糟了。

好在李月震虽然调皮捣蛋,但平时从来不会撒谎,大人们应该会相信他的。等了好一会儿,叔叔才把200元钱交到他手上,也没多问什么,李月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李月震拿了钱,生怕有什么闪失,便与小伙伴一人一半放好,当即骑了车向阳谷县城出发,打算去朋友的舅舅家再借点钱。去东北毕竟路途遥远,200元怕是不够的。

阳谷县城距此有三十多公里,这两小伙子之前也都没有去过,不认得路,需要边走边问。行至半夜,路上黑漆漆地一个人影也没有,李月震有些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差不多骑了有十公里了吧,派出所的人应该追不上了,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啊?”

“哪有地方住啊,还是骑快点吧。”

两人骑了一路,又担心后面有“追兵”,实在都有些累了,却也只能强打精神往前赶。好不容易看到了灯光,看样子是个路边旅店,两人不约而同地嘘了口气,同时加快了速度。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家旅店,只是有些简陋。旅店外面是个小摊子,看起来应该是卖些吃的东西,里屋堆着麦秸,麦秸上铺着席子,供过往旅人休息。

李月震敲开门进了屋,被“嘎嘎”的叫声吓了一跳,原来屋里住着个卖鸭子的,鸭子受了惊吓,才有了这吓人的响动。两个小伙子实在累极了,顾不得鸭子的气味,也再没精神去想会不会被追上的问题,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床后连早点都没吃便急匆匆地赶到了阳谷县城,想尽快踏上开往东北的火车,可未曾想朋友的舅舅并不在家。钱是借不到了,路费也就是这200元钱了。买火车票的钱是够的,但一路上难免还会有其他的花销,钱还是得省着点花。开往东北的火车要到禹城才有,他们也不知道还要骑上多久,于是商量着去供销社买点干粮,也好省点钱。

没想到到了供销社,李月震却不买吃的,而是要了两个水壶、一把玩具气枪。这下把小伙伴急坏了:“月震你这是干吗啊!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们还去不去东北了?”

李月震呵呵一笑,把水壶往朋友身上一套,又晃了晃手中的气枪说道:“你看,咱们拿这气枪打鸟,烧了吃,又好吃又不用花钱!再有这两个水壶,就不用担心没水喝啦!这样吃的喝的就全解决了!”

小伙伴听完,把身上的水壶正了正,狠狠地捶了李月震一下,欢快地笑出声来。

在县城休整了一夜,他们骑着车,背着水壶,腰里别着气枪,直奔禹城而去。那架势仿佛不是惹了祸离家出走的小鬼,而是雄赳赳气昂昂开赴前线的野战军战士。

这两个“战士”趁着兴奋劲,向禹城方向进发。碰上岔路的时候,遇到人就去问路,如果没有遇到路人就只好根据大致的方向走。渐渐地,两人发现路越走越偏,行人越来越少,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忍着心中的疑问没说出口。

又到了一个三岔口,两人停下车,举目四望,荒无人烟。骑到此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先前的兴奋劲早过去了,水壶里的水也早已喝光,原本让李月震兴奋不已的玩具气枪反倒成了一个累赘。

李月震抿了一下嘴唇,喃喃自语道:“咱们该往哪条路走啊?”

之前的几个岔道都是李月震冲锋在前,也不管路对不对,走了再说,只是到了眼下的境地,虽然两人都没说破,却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迷路了。

李月震故作思索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要不咱还是往回走走,看能不能找个人问一下路?”

两人随即调转车头,沿着来路返回。渐渐地路上有了行人,可谁都没有停车询问。又骑了一阵,两人心照不宣,有些尴尬地相视一笑,彼此都知道这是要回家去了。事到如今,这两个小伙伴仍然不肯向对方认输。

目的地已经明确,两人加快了速度,猛蹬了一阵。路过一片稻田时,李月震放开车把,迎着风,扬起头,深呼吸。空气是那样新鲜,天空是那样湛蓝,这些都让他想起了家的温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告而别会让家人多么担心。

“我回来了!”随着李月震那一声声呼喊,一直憋在心头的那口气也烟消云散,一路上只留下了两个少年爽朗的笑声。

回程比出发时候要快上许多,李月震似乎觉得并没过多久就到了李丙东村的村口,这三天的经历真是跟做梦一样。天色渐晚,离家越近两人就骑得越慢,这可不是近乡情更怯,而是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困扰着他们--这一到家,恐怕是免不了一顿痛揍的。

正恍惚间,突然有人高喊“二小”,这让李月震吓了一跳。李月震抬头一看,是村头的李大娘。“二小,你跑到哪儿去了!可把你爸妈给急死了!全村的人都在找你呢!”说完,李大娘就朝着村里嚷开了:“找着了!二小回来了!”

不光是李月震的哥哥姐姐,几乎全村的人都出来了,他们把李月震和小伙伴团团围住,帮他们拿行李,帮他们推车,仿佛这两人不是因闯祸而离家出走的少年,而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大家的脸上没有责备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心安的喜悦。

李月震进了家门,见母亲还在抹眼泪,却不见父亲身影,心下稍安,有些心虚地打了声招呼,就默默地回屋睡觉去了。

我们不知道如果李文亮当时不是在出差,而是在家中等着李月震,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形。没准这个慈爱的父亲会破例揍上李月震一顿,不过这样的事情直到李文亮出差回来仍旧没有发生。李文亮回家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把忐忑不安的李月震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儿子。

过了好一会,还是李月震先憋不住了,心想还是干脆痛快点儿吧,于是鼓足勇气说:“爸,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李文亮抬起手,却又缓缓地放了下去,长叹一声,对李月震说:“不想上学就别上了,明天开始去地里干活吧。”说完,李文亮也不再理睬李月震,转身进了屋。

虽然没挨揍,可那天晚上李月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反复琢磨着父亲说的那句话,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失望了。父亲希望他好好上学,将来能成为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可自己在学校里却尽是调皮捣蛋,想起这些事情,李月震有些羞愧,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上学就不上学吧,对大家都好。

只是突然就这样不上学了,李月震还真有些舍不得那些同学。记得有一次,李月震受了点儿伤,躺在家里休养,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前来看望。即便是哪个大人生病也没见能有这么多人关心呢,这是多宝贵的情谊啊!只是这样的日子,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想着想着,李月震渐渐沉入了梦乡。

那天晚上,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我真的要去种田吗?

那天晚上,李文亮同样也没睡好。

李月震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从小就聪明,要是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算没考上大学,哪怕考个中专,毕业后分配个铁饭碗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李文亮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满心期望他能好好上学,走出农村,可谁想到李月震学会了调皮捣蛋,这回还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来。

李文亮是真生气了,但说要让李月震去种田,那倒也只是句气话。知子莫若父,李文亮深知李月震的秉性,别的不说,志气还是有的,哪里像是肯老实种田的孩子。所以平常李月震在学校里调皮捣蛋,李文亮也不以为意,觉得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等哪一天想明白了,把多余的精力放到学习上,也一定不会差的。李文亮之所以那么说,其实是想给儿子一个教训,真让小儿子到地里干活,他还真舍不得,他只是希望让李月震吃吃苦,希望这孩子能有一些转变。

接下来的几天,李文亮故意不怎么搭理李月震,只是催促他跟家里人出去干农活。李月震出生在农村,多少都会帮着家里做些农活,可是以前大家都照顾他,不让他干重体力活,所以正式下地干农活,对他来说也算是头一遭。

李月震知道自己犯了错,既然不上学了,憋着劲想在田里干出点样子来,不要让人瞧不起。可李月震从小到大哪吃过这苦啊,没几天就有些吃不消,觉得腰酸背痛,一回家便倒头就睡。

过了几天,李月震从田里回来吃过饭正准备去睡觉,却被父亲叫住了。

李文亮带着李月震出了村,来到村外新金线河的桥上。这座桥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时候李文亮带着大家修的,修好后没多久李月震就出生了。这座桥经历了这些年月,李月震也长大了。

站在这座自己亲手修建的桥上,李文亮不禁有些感慨,修桥是为了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啊!李文亮看了眼儿子,这几天瘦多了,心下有些心疼:“二小,这几天累不累啊?”

李月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上学,以后就得过这种日子了。土地是最老实的了,你好好对它,它就给你粮食,要不然就没有饭吃。养不活自己,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李月震仍然一言不发。

“二小啊,我看你从小就不愿种地,可又不好好上学,那你以后拿什么养活自己呢?”

李月震还是不说话,李文亮也不着急,他知道儿子心里肯定也是百感交集。清冷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映出点点波光,李月震随手拿起一些小石块丢进河里,泛起阵阵涟漪。也不知父子俩沉默了多久,李月震终于憋出一句:“我想上学。”

“那好,从明天起你不要下地干活了,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我托人安排你去三中接着上学,到时候我送你过去,别再跟不上功课了。”

那天晚上,父子俩还说了很多很多。清亮的月光照在水上,照在桥上,照在父子二人身上,他们就在村头憧憬着未来。他们当时想的是能离开这偏远的村庄,能在外面的世界有一番作为。谁也没能料到,二十年后,他们又会回到这里,但那时候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李文亮所说的三中,是莘县三中。李丙东村虽说属于阳谷县,但是在地理位置上距离莘县却还要更近一些。莘县三中就在李丙东村西南方向大约六七公里处,其实并不比草寺村中学远多少。不过县城里的学校和农村的学校不一样,城里学校放暑假,而农村学校放农忙假,所以莘县三中是到九月份才开学。

李文亮想着给李月震换个环境,也许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农活最忙的时候,眼看家里人有些忙不过来,李月震想多少帮忙分担一些,可李文亮坚决不让他下地干活,只让他好好复习功课。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到了九月,李月震终于要回到学校了。开学那天,李文亮送儿子去报道,父子俩并肩骑行在乡间的小路上。

李月震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只隔了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却觉得自己离开学校已经很久了。他想起自己那次离家出走时,家里人是多么的担心;他想起大家在田里劳作,却不肯让他下地干活,执意要他好好复习功课……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学习,绝对不能让大家再担心了。

想着想着,脚底放缓,父亲骑到他前面去了。李月震望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这些天,父亲的鬓角似乎隐隐有了一些白发。小时候,他就坐在父亲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跟着父亲到处开会,那时候是多么地无忧无虑啊!如今,父亲骑着同一辆车,送他去往新的学校。

一定要有个新的开始!一定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李月震在心里默念着,加快脚力追了上去。

李月震确实聪明,这三个月潜心复习的效果也很显著,虽说留了一级,上的还是初二,可他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自己把书看了一遍,到了新学校,竟然也没有跟不上进度。要知道之前的李月震可是几乎没怎么翻过课本的。

很多时候,改变人生轨迹的也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而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事后想来,也许还会觉得有些可笑,觉得有些得不偿失,然而,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许只是一时冲动,也许只是意气用事,就在李月震洗心革面,要做个勤奋向学的好学生的时候,一次小小的冲突再次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彻底地远离了学校。

李月震在莘县三中的同桌是个女孩,性格有些古怪,李月震一来,就跟他划下了“三八线”。李月震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但毕竟两人同桌而坐,免不了有越线的时候。没想到,女同桌的反应还挺大,甚至还编了些顺口溜来嘲笑李月震,搞得李月震心里很不舒服,但同桌毕竟是个女孩,想想也就忍了。

过了几天,李月震再次不小心越过了“三八线”,这回女同桌却没反应,而在那边笑得开心。李月震正觉得奇怪,抬手一看,气得不行!原来不知道那女同桌什么时候偷偷在“三八线”上倒了墨水,这下全蹭到李月震身上去了!这下李月震真的发怒了,用脏了的袖子往女同桌身上抹,心想这可是你惹我在先,怪不得我。也许是他正在气头上,力气稍微用得大了点,没料到那女孩竟然趴在桌上,口吐白沫了!

这一下子老师也被惊动了,赶忙跑过来查看状况,指着李月震说:“她有癫痫你知不知道?看你还挺老实的才让你跟她坐一桌!你就不能让着点她嘛!回去写份检查,让你父亲签了名交上来,好好反省一下!”

李月震虽然挺委屈的,但毕竟自己动了手,也只好认了。可老师让他写检查,却又实在有些不甘愿,明明是对方先惹他,凭什么这账全算到了他头上?更何况,这上课才十天,父亲送自己来上学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要是知道自己又惹了事,那得多伤心!

太窝囊了!李月震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向其他同学打听了一番,谁知道一打听更是气得不行。原来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女孩以前也这样,会跟同桌动手,又因为确实身体不好,大家都不敢拿她怎么样,怕她癫痫病发作。所以全班同学没人愿意跟这女孩同桌,李月震是新来的,这倒霉的位置自然也就归他了。

李月震实在是气不过,但老师要的检查还是得对付一下。这事肯定不能让父亲知道,虽然不完全是自己的错,但那女孩都口吐白沫了,这还怎么解释?于是李月震找人在检讨书上模仿父亲的笔迹签了字,把这事情给瞒过去了。

本来写完检查,这事也就了了。可李月震到莘县三中的时候,原本对新环境抱了很大的期望,一心想着要好好学习回报父母,可谁知道却受了这样的欺负。期望与现实的落差让年少气盛的李月震意兴阑珊,又开始觉得教室了无趣味,感觉周围的人对自己都不太友好,开始有些自暴自弃了。

从那以后,李月震又开始逃课。他心想,既然你们对我不好,那我还怎么好好学习啊?其实这也只是少年找的借口,归根结底还是贪玩在作怪,可李月震却在一起逃课的同学中找到了归属感。

这注定是一种恶性循环。李月震越是不好好上学,在老师心里的印象就越差,老师也就越会找他的麻烦。有一天,李月震正打算翻墙出去玩,没想到被老师逮了个正着。老师指了指屋顶说:“好啊,身手挺利落的嘛!既然身手这么好,那上面都是蜘蛛网,你学学雷锋,上去扫干净吧。明天上课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个检查。”

李月震心里反感,但心想扫就扫吧,扫完了我接着去玩。至于做检查,那更是无所谓了,要家长盖章也没关系,到街上花五毛钱弄个“萝卜章”就能应付了。

到了这个地步,再指望李月震能够好好学习那是完全不可能了。老师让他做检查,其实原本也是好意,希望他能知耻后勇真心悔过,这招对其他人也许行,可对李月震不管用。李月震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要好好学习,那得是他自己真想努力才行,如果是被人逼着做这做那,他这从小的犟脾气可就得犯起来了。所以这些检查恰恰起了反作用,后来老师也知道李月震就是在应付,渐渐地也就不再管他,只希望他别影响其他的同学就好。

怪就怪在李月震虽然不上课,可有些科目的成绩竟然还很了得。比如数学,满分120分的卷子,他常常能考个110多分,在全年级都能排在前20名。这样的成绩当然不是玩出来的,李月震答应了父亲要好好念书,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付诸了行动。他的自学能力强,像数学这种自己喜欢的科目,看几遍课本基本上也就学会了。可惜对那些不喜欢的科目,李月震几乎是一个字都不带看的,最终导致偏科实在太过严重,理科成绩能接近满分,文科的成绩却是不及格。照他这样子,中考是没希望的。

到了初三下学期,就在同学们都在积极复习备考的时候,李月震却成了一个升学无望的闲人。这时李文亮也早就知道了李月震在学校里的状况,他去学校里找了两次老师,却都不见好转,渐渐也对李月震的功课死了心。

李月震没了后顾之忧,心想着反正都是考不上,索性就放开了玩,于是终日在学校里不见人影,跟学校周边的小摊小贩、卖菜的、开小卖部的都混得挺熟,称兄道弟,吃东西都能赊账,甚至还住到人家家里去。回顾这段往事,李月震虽然觉得有些荒唐,却并不后悔。如今功成名就,每次回到莘县,和这帮老熟人打个招呼,还是那般亲切。

中考成绩出来,李月震自知实在看不过眼,也根本没法让家人帮忙托关系上高中,索性很自觉地要求留级。与李月震一起留级的还有一帮同学,基本上都是城里的干部子弟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生活无忧,无心向学。每当李月震动了念头想要好好学习的时候,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诱惑让他断了念想。时隔多年,李月震仍然有些遗憾:“只要有了这个环境,你就很难变好了,身不由己。”

其实好与坏并没有一个标准。都说环境改变人,李月震也许确实是被环境改变了。如果不是当年与女同桌的冲突,或者当时老师能善加开导拉他一把,而不是用写检查这样的方式让他心生抵触,也许李月震最终会考上一所大学,现在在某个科研机构里搞着他的研究。可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导致李月震“自暴自弃”,那他也就不会那么早地接触社会,大概也就不会有今后的那番成就了。

那两年的李月震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迷路,有可能让他就像当年离家出走时那样,不得不走回头路,却最终误打误撞,寻得了桃花源。李月震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两年的历练成就了他今后事业的开端。尽管他为自己没能完成学业而感到遗憾,但却收获了求学过程中最重要的东西--友情。如果李文亮当时知道李月震认识的这帮朋友会给他今后的事业带来多么大的帮助,也许还是会感到欣慰的吧。

1987年春末夏初的一天,新金线河上夕阳西沉,拉长了岸边行走的一个落寞身影。河水拍打着河岸,泛起一些白色的泡沫,间或有几颗小石子落入河中,激起些许浪花。不时有村民路过,对着这个少年喊道:“二小,还不回家吃饭啊?”这少年随声应和却并不停步,时不时抬头,望着夕阳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时的李月震已退学回家,原因是家里帮他相了门亲事。那时候农村有个观念,上着学好找媳妇,找到了媳妇之后上不上学也无所谓了。所以订完婚李月震又不愿意上学,家人也就不必再勉强了。

退学在家的这段时间,李月震的同学不时沿河前来探望,一来就是二三十人,热闹一番后各自散去。同学们走后,李月震总是怅然若失,满腹心事地在河边行走。他常常想起自己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几个至交好友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自己回到宿舍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干脆利落地就那样走了。走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留恋,但此时的他却觉得分外迷惘。“大家都在上学,我要做些什么呢?”

那时的新金线河未经治理,水急浪大,河中偶尔有大漩涡发出“呜呜”的吼声,声势堪比黄河。李月震对着一个漩涡看得入了迷,他从小在这河边长大,水性好,胆子也大,时不时下水挑战一下这些没人敢碰的漩涡。这些年来,他早就能在足以要人命的漩涡中来去自如。漩涡看着危险,重在顺势而为,如果顶着干,漩涡可不会放过你,你越害怕越挣扎,漩涡就显得越强大。

李月震脱了衣服跃入河中,冰冷的河水冻得他一激灵。漩涡拉扯着他,拽着他,但李月震顺着水势摆脱了漩涡,被冲出去好远。星星月亮探出了脑袋,李月震累了,仰面漂在水上望着天空,脑海中浮现出自幼熟捻的《满江红》中的诗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人生路上难免有些大大小小的漩涡,如果畏惧艰险不敢向前,那未来永远是可望不可及的。天生我才必有用,条条大路通罗马!但脚下的路,还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李月震的人生河流从此改道。那一年,他还不满十八岁。

李月震不上学了,虽然在家里吃饭喝酒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总不能天天这样不务正业吧,那是会被人笑话的。

总该找点事做,李月震想。

在农村,最现实的生计就是种地。不过李月震实在不愿意种地,他算过两笔账。

一是种地耗时耗力,那时不像现在有收割机,种地全靠人力,一点空闲都没有。二是种地根本不赚钱,麦子两三毛钱一斤,辛苦一年也剩不下多少钱。哪怕是卖冰糕一年下来都能比种地强上许多。

说李月震好高骛远也好,说他心怀梦想也罢,他是一门心思要找个法子逃出土地这个“牢笼”。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讲究个“士农工商”,求学不成,又不想务农,也没有门路去哪家工厂,剩下的路只能是做些小买卖了。那是在八十年代末,邓小平那“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宣言激励着有志向的中国人通过市场经济发家致富。下海经商已经不是要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而是个堂堂正正的事了。

恰好李月震也有这个想法,他在莘县上学那些年,就跟小摊小贩有过交往,而今也在琢磨着做点什么小买卖呢!

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有个绰号叫王六的朋友前来拜访他,一进门就老大的不高兴。

李月震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兄弟?你今天不看店了?”原来,王六平时在他哥哥开的烟酒店里帮忙,李月震上学的时候也常去他们店里玩。

“别提了,我哥把我给揍了,不让我干了。”王六哭丧着脸,非常郁闷地说。

李月震一听就差不多明白了,这王六原先就是跟自己一起混日子的,赚了些钱就吃喝玩乐,他哥哪有不生气的道理。李月震安慰了几句,问王六今后的打算。

“不干就不干,要不咱俩合计一下,到县城自己开个店好了!”

王六的提议说得李月震心中一动,这不正打算做生意嘛!两人一拍即合,商议后决定到县城开一家时装店。

李月震是个行动派,既然想好了卖什么,就马上开始筹划。做生意需要本钱,可当时李月震两手空空,只好去找父亲帮忙。

“爸,我打算到县城弄个门店卖时装,你看成不?”

这段时间,李文亮虽然还对李月震退学一事耿耿于怀,但毕竟爱子心切,看他整日在河边徘徊,也觉得有点担心。李月震主动提出要找点事做,李文亮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还是看好这个儿子,哪怕不读书了,那也该在其他方面有些长进才好。李月震要开店,不管赚不赚钱,多少也能学点经商的门道,而且谁知道这小子究竟能折腾出点什么动静呢!

李文亮很爽快地拿出来200元钱,对李月震说:“开店可以,但既然做了,就得给我好好干!明白了么?”

知道父亲还是担心自己,李月震接过钱,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六同样也回家拿了200元钱,这总共的400元,就是他们开服装店的本钱了。好在当时的房租也便宜,一个店面只要60块钱的月租金。租好房子进了货,简单装修一下,他们的“迷迷迷时装店”开业了!

初次创业,李月震很是上心。要想生意好就得有拳头产品,用现在的话说叫“爆款”,由于当时电影《霹雳舞》红遍大江南北,不少青少年对尚格·云顿在电影中的舞姿颇为痴迷,于是李月震决定借势主营健美裤和长筒袜。为了进货,李月震千里迢迢地跑到石家庄,四五块钱进的健美裤在当时能卖到将近二十块钱,这可是300%多的利润!袜子更不必说了,利润更高,到现在都还是地摊上的主营产品呢!

趁着电影《霹雳舞》的大热之势,“迷迷迷时装店”生意兴隆,顾客不请自来。也多亏了《霹雳舞》的免费宣传,初入商海的李月震第一次尝到了赚钱的滋味。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来的眼光所评价的。当时也许还不时兴“创业”这个词,最多只能叫“做点小生意”,而且也不会有“宣传”的概念,但没有概念并不代表这些事情不存在,这也许只能解释为李月震的一种直觉和商业方面的天赋吧。如果不能把想法化为行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赚钱的,想了就要去做,这是李月震最终能取得成功的基石所在。

如果当时这个服装店能够顺利经营下去,没准现在的李月震会是一家服装连锁售卖企业的老总。但生活没有如果,当时的李月震还是太年轻了,虽然闭门思过了几个月,但年轻人贪玩的心最终还是让李月震的初次创业以失败告终。

李月震好交朋友,又是在莘县上的学,这些朋友知道他开了家店,时不时就过来找他玩。这些朋友还真没拿李月震当外人,拿衣服的拿衣服的,吃饭的吃饭,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李月震对朋友也大方,手上又有了些钱,觉得招待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和朋友们出入一些饭店酒馆,也都是李月震买的单。

朋友们来来去去地消费,店里的钱自然就少了,再加上当时的李月震还是有些贪玩,渐渐地心思也不放在店里了,生意开始每况愈下。就这样过了半年多,李月震觉得手上有点儿紧,一算账可吓了一跳!原先生意那么好,以为肯定赔不了,没想到现在非但没赚着钱,不知不觉连那400块本钱都赔光了!

这生意算是做不下去了,还是把店转让了吧。

李月震把服装店转给了县城当地的两个伙计。这两伙计看李月震的店原本生意不错,只是后来因为经营不善才赔了钱,于是跟李月震约定让他们先干着,等赚了钱就把本钱还给李月震。李月震跟那两伙计也算认识,当时也没想着要签个合同之类的,很痛快便答应了,心想等生意好起来,多少能拿回个本钱,回家也好交代。不料那两个伙计重蹈了李月震的覆辙,再大的服装店也经不起一大帮朋友的吃喝,想赚钱是不可能的,而李月震原计划拿回的本钱当然也就没戏了。

事已至此,李月震只好自己骑着车子,灰溜溜地回家了。

母亲看到李月震一个人就这么回来,有些急了:“让你做买卖去,你倒好!你带去做饭的锅子呢?赔了也就赔了,连锅子都没带回来!别人欠你钱,你还不要账去!”

李月震又只好灰溜溜地自己骑车到县城去要账。可那两伙计真是没钱啊,李月震又放不下面子,只好在人家那里玩了几天。当时通讯不发达,没电话更没手机,家里人看李月震走了也没个消息,又有些慌了,钱赔了就赔了吧,这去要账别要出点儿出事才好啊,于是赶紧想办法把李月震叫回了家。

李月震的服装店开了不到两年,赔了400块钱,生意失败的那年,他已经20岁了。

经营服装店算是失败了,如果换作别人,也许早已知难而退,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李月震偏偏不这么想,通过这一年多的经历,他反而更加坚定了经商的想法。上学不是他自己选的路,可做生意却是他自己挑的,做这个生意不行,就换个生意做做,这世界上有的是生意呢!既然是做生意,赚钱赔钱都很正常,最要紧的是要坚持,要有口气在!再说那时装店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也赚钱了吗?

李月震从这件事中也逐渐明白,想要致富,除了开源更要节流。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李月震慢慢改掉了胡乱花钱的毛病,懂得要珍惜来之不易的财富。

李月震回家休息了一阵子,又琢磨起往后的计划来。以前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猪,有些会留到过年准备开荤。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十余年的改革开放让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李月震想,这以后吃得起猪肉的人肯定越来越多,那就来养猪吧!

也许有人要问,养猪和种地都是农活,李月震不想种地怎么会愿意养猪呢?如果有谁这么想,那就太小看李月震的志向了。李月震想的可不是简单地养个十头二十头猪来改善一下生活那样简单,在连猪的影子都没见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琢磨如何做大做强,如何发展做成一个大养猪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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