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裕归来首秀 黄光裕无力回天

国美迎来了历史上最灰暗的时刻。

昨日夜间，消息不胫而走。词条“国美被曝停发员工工资”登上了微博热搜榜，连续几个小时高居第一。

类似的传闻，其实早就不绝如缕。国美电器现任董事长黄秀虹的一句话，则把舆论彻底点燃：

“公司到12月底之前，只会给员工上社保，不会再发工资了。”

究竟是怎么样的困局，将这个曾经的家电零售巨头，逼到了这个地步？

至暗时刻

黄秀虹的表态，近乎图穷匕见。在10月28日的国美全员大会上，她不仅宣布了今年不再发工资的消息，还把未来的希望也轻轻抹掉：“今后中长期，工资发放也存在不确定性。”

台下自然一片民怨沸腾，有人显露在面上，有人暗恨藏在心底。但在黄秀虹看来，这叫做缺少大局观，工作态度有问题。

国美甚至打印了一份承诺函，要求员工找主管签字，“理解公司在未来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里，员工工资有可能延迟发放，且本人已做好在这段时间内与公司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思想准备”。

这显然是变相地逼人辞职。

其实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中，国美员工人数已经少了1万，员工普遍降薪20-30%不等。

人事问题还只是重重矛盾的一个出口。有媒体报道，今年3季度，国美旗下九成门店，都已经关闭，目前正常营业的已不足500家。而根据年中财报，上半年国美旗下旗舰店、社区店、新零售店尚有3825家。

门店意味着销售额和现金流。急速收缩的国美，放弃了门店，也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了翻盘的希望。

今年上半年国美零售总营收121.09亿元，其中销售成本达100.22亿元，毛利率仅有8.62%。门店收缩之后，营收必然进一步狂跌。

供应商们早已经失去了耐心。

今年4月，知名家电品牌惠而浦突发公告，称因国美拖欠货款8000万，终止合作。国美当时否认了拖欠货款，并反击称惠而浦长期未按合同履行义务。

另一巨头美的也放弃了和国美的合作。网络爆出国美济南分部员工，殴打美的员工，并被美的随后的公函证实，确有其事。美的不仅撤出了该分部，并宣布停止共供货。

更多的外部供应商，从去年10月开始，都没能获得及时结算。

年报显示，截至2022年上半年，国美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约为人民币157.13亿元。

而如今国美的债务缺口，却逼近了600亿。

为了减轻暴雷可能，据《财新》报道，北京市政府已于8月初介入国美的资产重组。创始人兼最大股东黄光裕在内部表示“自己不会跑路”，不过当局已无计可施，几次引入的战投谈判无实际进展。

此外，黄光裕也已试图对国美零售旗下国美电器、真快乐等子公司提出破产申请，目前均未获得法院受理。

如此局面下，国美零售在今年10月21日与28日连发公告，提前预告了今年惨淡的经营状况：

“自2022年以来，受疫情影响，消费市场环境复杂多变，对零售行业带来挑战，公司业务也受到显著影响。今年前三季销售收入同比将下滑约55%-60%之间，预期2022年全年归母净利润亏损同比扩大35%-65%之间。”

辉煌与日暮

这次出面称“不发工资”的黄秀虹远没有她的哥哥名声响亮。

黄光裕，这位国美控股集团创始人，是国美最大的股东，也是黄秀虹的哥哥。

在黄光裕最志得意满，准备横扫苏宁、压服格力，一统家电零售之天下时，这位首富忽然锒铛入狱，留下一盘国美未竟的事业。

狱中十一年，黄光裕和国美全然错过了互联网的风口。

去年2月16日，黄光裕刑满释放。依据《公司法》规定，黄光裕在刑罚执行期满五年内不得担任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

但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着自己对于国美的影响力，出狱后第3天，他就召开了一次集团高管会议，准备一展宏图：“争取18个月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

国美原来的市场地位如何？

世纪初，家电零售行业草莽英雄并起，而一个潮汕的年轻人黄光裕，凭借“薄利多销”、“价格屠夫”的方式，开疆拓土，吞并了一处处地头蛇，几乎一统零售江湖。

国美成为了“家电之王”，能和黄光裕掰掰手腕的只剩寥寥几家。

当时成都国美为了促销抢客，自行降低了两款格力空调售价。这引发了格力的不满，董明珠拍板，停止供货。

黄光裕更狠，直接将格力全线产品从国美扫地出门。

2006年，他大手笔收购了行业老三永乐电器，以气吞万里如虎的姿态登陆港交所。

带着这万丈豪情，黄光裕包机直奔南京。他要见张近东一面，买下苏宁。

两人在钟山高尔夫球场见了一面。张近东不输气势，撂了句狠话：“你不要买苏宁，我做不过你就送给你。买，你是买不起的。”两人不欢而散。

黄光裕则用行动说话，直接把新店开在了南京新街口。过去百米，就是苏宁起家的旗舰店。国美当时号称要“三年不盈利”，攻占苏宁“根据地”。

家电零售行业的“美苏争霸”开始走向高潮。

2008年北京奥运会举办，国势升腾，家电行业迎来新的机遇。黄光裕则以430亿人民币的身家，第3度登顶胡润榜单的中国首富。

结果1个月后，黄光裕被逮捕。

此后国美内有权争，外有强敌，顿时如冲天的火箭失去了推进器，止不住地坠落。

此时，国美和苏宁，都还在做着美梦，似乎把对手打倒，就能赢下这盘棋。

时代落幕

他们没有意识到，新的棋手上桌了。

2012年8月15日，京东的写字楼上，打出了一条醒目的横幅——“炮打苏宁指挥部”。

刘强东在微博放话：“京东未来三年内大家电产品零利润，同时保证比国美、苏宁便宜10%以上。”

后来的故事，大家有目共睹。互联网的大势之下，电商把线下零售打得节节败退。

苏宁、国美，都尝试过拥抱电商潮流自救，却都收效不大。只能眼看着市场，被强有力的对手蚕食鲸吞。

再一转眼，阿里、京东，都一跃成为他们在市值上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攻守之势异也。

黄光裕不信邪。他没有被监狱生活消磨掉斗志。

他从百度拉来了向海龙，从阿里挖走了丁薇。然后国美上线了主打线上零售的平台“真快乐”和聚焦家装业务的平台“打扮家”，试图在互联网时代，夺得一份地盘。

根据国美官方的数据，2021年，真快乐有年活跃买家1684万，整个国美零售的总GMV规模达1468亿元。

但国美与电商巨头们的距离，更远了。

京东的年活跃买家，高达5.8亿人，营收规模以万亿计。

黄光裕大刀阔斧的改革，反倒成了压垮国美的最后一把稻草。

今年8月，黄光裕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信中承认之前提出“18个月恢复原有市场地位”的目标，“对困难预料不足”。他恳请外界多给国美一点时间和空间。

然后，9月14日、15日，黄光裕、杜鹃夫妇连续3次交易，卖出,15.28亿股“国美零售”，套现2.95亿港元。

未经预告的减持，引发了市场恐慌，国美股价暴跌超20%。

随后国美方面澄清，称大股东减持，是为了获取现金，挽救国美。

据统计，今年以来，黄光裕夫妇已经累计9次减持国美零售股份，减持股份数量超过50亿股，套现总额超12亿港元。

市场价格，极其诚实地反映出国美如今的困顿。今日港股收盘，国美零售报价0.126港元每股。相较于去年黄光裕出狱时的高点，已经跌去了95%。

今年9月，苏宁被曝出拖欠知乎广告费。约百万元的款项，拖欠时间长达1年。这也难怪，去年A股4800家上市企业中，苏宁以433亿的亏损，名列亏损第一。

曾经意气风发的两大零售巨头，如今来到了一样的低点。

一个时代，彻底落幕。

作者 | 吴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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