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蓝菜和广东青菜有什么区别(对于北方人来说)
北狄认不清南蛮的菜,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连我这种博闻强识的民间砖家也有走眼的时候,比如今天的主咖,芥蓝/Brassica oleracea var. albiflora。
图0 菜心和紫菜薹
芥蓝是甘蓝的薹用型变种,以“花薹”为主要食用部位,“薹”即是开花前急速伸长的茎,连同茎上的嫩叶花苞都可以吃掉。类似的还有芸薹/B. rapa的薹用型,菜心/subsp. parachinensis和紫菜薹/var. purpuraria。注意:“蓝”源于甘蓝,因叶子偏蓝而得名,写成“兰”是别字;“薹”是正式写法,“苔”只是“薹”的俗字,非简化字,如“桔”之于“橘”。
芥蓝的长相之谜
图1
对于北方人来说,芥蓝是稀罕物。如今物流比人流更发达,南北差异日渐缩小,青岛菜市场偶尔也会有芥蓝,虽然出现频率远不及菜心,甚至赶不上紫菜薹,但总还能找得到。没有例外,全都是上图中粗壮肥硕的模样。起初我也疑惑过,此物的茎如此膨胀,差不多与莴笋在伯仲之间,仅上部有少量的叶,大概率会在食用前丢弃,这还能算薹用型蔬菜吗?更像是茎用型。
图2
最近造访青岛埠西菜市场,发现两小把面生又似曾相识的蔬菜,见图②。叶子质地色泽偏向于甘蓝,有花苞隐约可见,标准的“花薹”,我认为也是芥蓝。有广东网友指出,长成这模样的才是从小认知的芥蓝,正宗潮汕菜只能用这样的。图①则是“莴笋化”的芥蓝,一般叫大芥蓝或大笋芥蓝(与之对应,图2可称小芥蓝),食用前需削皮切片,已经不算是原教旨主义的芥蓝。
图3 红脚芥蓝
图4 大芥蓝
据生活在苏州的潮汕博友@阿迪西亚含笑 介绍,苏州也是大芥蓝多而小芥蓝少,一般菜市场都能买到大芥蓝,仅个别超市才有小芥蓝,且不认识的人颇多。看来在岭南之外,大芥蓝更受欢迎,或因小芥蓝竞争不过同“生态位”的菜心。听说广东揭阳还有一种茎呈紫红色的“红脚芥蓝”,恐怕在外地崭露头角的机会就更小了,反正给我的感觉是不伦不类,不如紫菜薹。
芥蓝的身份之谜所谓“芥蓝长相之谜”,只是本砖家久居北方、孤陋寡闻的结果,也是土包子面对光怪陆离的世界而产生的错愕。关于芥蓝的身世和分类,却真有点扑朔迷离的感觉,好像没人否认过芥蓝是甘蓝之苗裔,争议的焦点在于:它是屈居于甘蓝之下的变种,还是足以自立门户的物种?
图5 白花芥蓝
甘蓝原产于地中海沿岸,约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花椰菜、抱子甘蓝、西蓝花等变种传入时间更晚,唯有芥蓝是在我国华南地区出现的,仅这一点就称得上是特立独行。著名老饕苏东坡曾有句曰“芥蓝如菌蕈,脆美牙颊响”,被视为最早的文字记载。据传,唐朝六祖慧能,就那个“菩提本无树”的作者,出家前曾为猎户,喜欢将芥蓝与猎物同煮,然后只取芥蓝食用。真会吃。
国外的芥蓝反倒是由中国输出的,如今也是遍地开花,外文名Chinese broccoli(意为中国西蓝花)、Chinese kale或音译为Kai-lan,无一不与中国密切相关。第一个研究芥蓝分类的是个叫Bailey(1922)的老外,因芥蓝白花、一年生,有别于甘蓝的黄花和二年生,将其定为独立物种,但他不知也有黄花芥蓝及二年生的情况,定种理由似乎不太充分。
图6 红脚芥蓝的花是黄色的
白花芥蓝产于广东(不尽然,至少红脚芥蓝开黄花),黄花芥蓝产于广西和福建,它们的关系也有人研究过。研究发现,二者的幼苗形态、花程式和花粉形态完全一致,染色体和生化指标极接近;正交反交的结果率和种子发芽率均为100%,而白花芥蓝与卷心菜、花椰菜和西蓝花的杂交结果率只有82.9%~97.%。这足以证明白花黄花只是芥蓝的不同品种,没有本质区别。
《中国植物志》认为芥蓝是独立物种,然《中志》成书较早、垂垂老矣,很多新结论都没赶上,落后也是正常的。基于分子生物学的研究最终支持芥蓝是甘蓝变种的意见,与时俱进的FOC(《中志》英文版)将芥蓝降为甘蓝变种,赐予芥蓝一个新名字“白花甘蓝”,“白花”是变种名“albiflora”的直译。我不理解,这名字将置黄花芥蓝于何地呢?属实有点欠考虑。
我有没有吃过芥蓝......之谜
图7 芥蓝
上图摄于南方某茶餐厅,我一直当成菜心,在过去的推送中用过(见芥菜、甘蓝和芸薹,没有它们活不了)。我也觉察到和常吃的白灼菜心气质有异,菜梗偏粗,端详良久也难以定夺,最终导致误判的是花蕾偏黄而非白色,当时尚不知有黄花芥蓝。那天我看到图2小芥蓝后,立即又想起这道菜,征求老广们的意见后才确认我终究还是错付了----它不叫菜心,它是芥蓝。
图8 菜心
活着的菜心和芥蓝区别很大,一望便知,熟了的细看也不难区别。虽然已经被开水和滚油蹂躏成这个损色(sai)、死出以及熊样(东北骂人三联),但还是能看出来,芥蓝比同等境遇的菜心貌似更支棱一点,用语言很难描述,只能意会。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记忆漫漶不清,实在想不起什么口感和味道,据说是脆口有渣,而菜心偏软一点,没有渣。
图9
同一个餐桌上,在肠粉两侧绿体横陈的两根是芥蓝还是菜心?不好说,乍看像芥蓝,按老广的惯例应为菜心,可能较粗壮的宁夏菜心。光阴荏苒,一起吃饭的人“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欢喜和悲伤都变成时间的灰烬,而我却在反复研究当时究竟吃了什么菜。这种诡异刁钻的关注点与正常人差距太大,大概只有民间博物爱好者才会有。正是:
朝云聚散真无那,百岁相看能几个。
别来将为盘中餐,万转千回思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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