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一切不如意醒来便是重生(在黄昏中涅槃.顿悟)
黄昏降临了,早春的悬日斜挂在西天,庄严而肃穆,在夕阳的照耀下,连云朵也有些玄幻,被暮色和炊烟妆点成一幅无朋的绚丽画卷,让人心旌而神摇。
倚着栏杆,呷一口苦茗,透过历史烟尘,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幕。那还是知青岁月,送完公粮有意落在社员们身后,踽踽独行在山路上。回想下乡后的一切,一种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当时正值文革中期,政治挂帅、以阶级斗争为纲,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宁要无产阶级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生活物资奇缺,农村的条件更加艰苦。在农村扎根,心有不甘;跳出农门,似乎是在做梦,心中的彷徨、苦闷无处倾诉。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鸣呃”的燥动期,情绪低落。为了与社员们拉开距离,便在四方寨逗留一小会儿,顺便浏览一下此处的风景。这里距村道百余米,是附近的制高点。刚一驻足眺望,便被眼前奇幻的一幕震惊了。
川中馒头似浑圆、而相近的丘峦一直漫延到天的尽头,丘峦低处的暮烟和雾霭连成一片,将村落和竹树淹没,如同仙景。片刻、不知如何诞生的云雾在晚风的推动下,如波涛汹涌,拍击着山峦,但又极有分寸地保留丘峦的上部,很有一种“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气势,撼人心魄。
那孤独的悬日愈接近地平线,反而体积变得越大,本来橙黄的阳光也越发浓稠起来,颜色变成赤色,把西天染成一块耀眼的蜀锦;为大地浇泼上一层热气蒸腾的金汁。
在这连续不断的光液的倾泻下,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峦已变成巨型托盘上耀眼的金色馒头,低层的雾海也变成激荡的金汁海洋,将阳光反射回去。反照与回光的碰撞使整个西部的时空成为整块煅烧通红的赤铁,光芒四射,几乎睁不开眼睛。脚下的大地、甚至连自己都被这种浓烈的光液点燃,成为赤金之体,如同佛陀普照的圣辉被体,沐浴在瑶池仙界的温泉里,周身通泰而舒适、心情宁静而平和,人的精神似乎已接触到菩提的临界,十分耐人寻味,让人有种愿意沉溺于此的念想。
此时此刻的幻象不仅让人迷恋,更感觉这个陌生的世界亲切起来。这时的天地似乎已成为一座巨型、玄奇的祭坛,眼前的一切、连同自己,成为一种祭祀主体,在等待一种未知、圣洁、高贵的接引者来开悟、洗礼、灌顶。心中瞬间便产生了奇妙的变化,有一种生理、心理由质到量的升华,开始用一种自尊、自强、宽容、谦和的态度,主导主观世界。
观念一变,看待事物的角度亦产生变化,想不到这么贫穷落后、平淡无奇的土地,居然会有如此美丽、恢宏、奇绝的一面,不由让人对它产生一种热爱和亲近的意念。觉得随遇而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或跳不出“农门”,在此扎根也不失为人生的幸事,这里的乡亲们热情、厚道、善良、诚恳,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也是一种良缘。更何况有位对我体贴入微、温柔贤惠、我也心仪、爱慕已久的漂亮红颜等着我。
此刻的心境一下亮敞开来,顿时觉得时光美好,人生有趣,仿佛一种神秘的能量注入肌体,催人乐观、奋发、向上。不觉从丹田发出一声长啸,张开双臂,纵声高呼,吐出那口在胸中憋闷已久的浊污之气,惊得林中的宿鸟扑簌簌展翅逃离。待回过神来才咧嘴哂笑,尴尬的自嘲。
瞬息间夕阳跌下山去,满世界以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汹涌澎湃的低层雾云,也在逐渐减弱的晚风中平静、暗淡下来。人有了一种涅槃或顿悟的体验,披着满身的月光和残霞,步履轻松地踏上归程,回到山村,迎接一种全新体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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