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回归话语（写给离家的朋友们）

政治家的儿子会成为政治家，银行行长的儿子会成为银行行长，那候鸟的儿子会成为什么呢？

“ 候鸟的儿子是什么。”我在火车站的椅子上冷不防的听到一句，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那大抵也会生出一种鸟吧。”是个中年男人回答的，可能是她的爸爸吧。 “那也是候鸟吗？” “候鸟不是鸟，我的意思是不是一种鸟，是很多种鸟”。 “那候鸟是什么，”小姑娘又问。。因为我也不太了解这些，便竖起耳朵。 “秋天离去，春天归来，躲避危险和严寒，就是候鸟。” “哦，知道了，爸爸。” 父女也结束了对话。

年初七，我在火车站等人，表哥说年后回家，让我接他。想起今年，爸妈依旧未归，或许是为了三倍工资吧，我倒是逃了回来，毕竟才毕业一年，不知道钱的妙处。说的三点钟到，可是已经又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不见人影。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想到，站台这么高，是不是可以眺望远处，看看有没有飞过的候鸟。

别说，车站视野挺开阔的，抬头望天，一会功夫，已经见了七八种鸟，这些鸟平日倒是都见过，名字倒真说不上来，飞的高高的，都齐排排的像南飞去。必须要挤着眼才能看到，我看的太入迷了，脖子都酸了，不得不低下头，这下，让我看到了吃惊入迷的景色。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美丽的鸟儿，他们色彩斑斓，美丽动人。他们绚丽多彩，自由自在。他们意气风发，展翅欲飞。他们怀揣梦想，追逐未来。突然间驶来一列火车。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迎面飞去。。我看着那些奔走飞翔的鸟儿，感觉仿佛是一个个熟悉的老友。

“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一只奔向我的鸟儿开口。“你怎么会说话。”我疑惑的问。“你发什么傻，不是说让你在最里面的站台等我吗?”有个生气的声音。 我仔细一看，哪是什么鸟儿，原来是我的“表哥，我忘了。刚才看鸟忘了。”“鸟?什么鸟儿?火车站哪里有鸟儿。” 我环顾四周，刚才看到的鸟儿，现在一个都不见了。我倒是也没多思考这些，想着表哥许久未归，姑姑姑父都想透了他，便想赶紧拉着他去见姑姑姑父。便说“表哥，我们赶紧走吧” “是要赶紧走了，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不然来不及了。”便见他拉着我进了刚刚驶来的车里。这会儿我还没反应过来。明明是我要拉他，反被他给拉走了。

“这次我们去那边，挺累的，但是工资比家高多了，只要肯吃苦，一年能攒不少钱。这几天过年，到十五前，还能拿双倍工资。”表哥说。我没说什么话，我只记得年前没挣到钱，说过让表哥带我，可是过了年后，就忘了，怎么也记不清。我没接表哥的话，只是问他。“候鸟是什么飞走，什么时候回来呢。”“秋天飞走，春天回来啊，这我能不知道吗。”“那有没有冬天飞的。”“那不都冻死了，笨。”我还想说什么，但火车开动了。表哥让我坐好，给我拿了些吃的，我便没再开口，静静地吃着。直到火车驶离我们小县城，奔向一座更大的城市，我记得这个城市叫什么郑州，曾经我的父母离开家乡，在这里工作过。我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眼前掠过一只鸟儿。心里想着，“为什么有些候鸟冬天才启航呢?是笨呢？还是眷恋着那个小城的温暖呢。”我也不知道。。

我没在这一站下车，表哥说，我们要去的城市还很远，比这里还要大的多，他一说起大，就显得神采奕奕。他总是认为大的东西都很好。可我却喜欢小的，喜欢小小的房间，喜欢小小的空间，太大的空间和很多的人都让我无所适从。恍惚间，又看到了刚才那只鸟，心想，他也是去南方的吗。那我们可是同路了。它如果往南飞的话，也就是一只候鸟了。它是为了什么冬天才启航的，是眷恋，还是笨呢。 猛然间，我又想到了一些问题，但我已经有了答案。

政治家的儿子会被培养成政治家吧，银行家的儿子也会子承父业吧，那候鸟的儿子呢。至少也会飞的更远些吧。冬天离去，冬天归来。一日日，一年年。但我清楚，他们也在努力着。候鸟的离去是为了让后代不成为自己，你看，已经有很多候鸟们在南方安了家不再北飞。他们的后代终于不再成为候鸟

我看向车窗玻璃上的自己，没看到自己的倒影，倒是看到了一只鸟的影子。

火车继续往西南开着，驶离了豫西大地，看着窗外，多么富饶的土地呀，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飞走。再往前走，就是名为皖的地界，我知道，那块土地也不是我和表哥的终点，但是火车停下的时候，我会见到很多异乡的候鸟，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是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和我们有着同一个终点，我们口音相似。在那个城市相见时，我们会以老乡相称。

别了，我看着名为豫的土地，再做一次告别吧，明年的冬天我会回来，装满自己的口袋，给你带满礼物。再见吧，是约定，也是告别。你的候鸟。

郑州火车站留念

二〇二三年一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