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吹爆这18禁(我要吹爆这18禁)
我们与恶的距离有多远?
远在一个世纪。
也可能近在现在、隔壁。
绝非耸人听闻。
最近一部真实的纪录剧集,就说出了这世界的大荒诞,大悲凉。
只有5集,只是如实讲述,却胜过一切叙事的花招。
一个至今让人不敢忘记的故事——
《世纪疑案:恐怖伊凡》
The Devil Next Door
Netflix出品,豆瓣8.9。
背后的数字更为惊人——
辗转四个国家。
审判持续三十多年。
背负有上百万条逝去的冤魂。
《世纪疑案》想要为这些谜一样的数字,求一个解。
良民?恶魔?
想象一下,你有一个和蔼可亲的胖大叔邻居,叫约翰·德米扬鲁克。
你和他来往不多,但也慢慢知道:
他从乌克兰移民到美国,在福特汽车厂工作。
他有一个小房子,有妻子小孩,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时不时,你还会看到他在门前帮小孩修理自行车。
突然有一天,他被带走,被指控犯下战争罪——
哪怕是1986年,距离二战结束已经超过40年了。
直到政府介入
宣称他是“伊凡雷帝”为止
伊凡雷帝是谁?
不夸张地说,如果有历史最残暴人物榜,他绝对位列前茅。
二战期间,这名纳粹集中营守卫,主导了对近百万犹太人的折磨和屠杀。
这个人
曾经手持一把剑 站在毒气室外
把小孩们推入毒气室
切下犹太女人的乳房
而且很享受这个过程
波兰特雷布卡林集中营幸存者回忆当年伊凡的暴行,仍抑制不住情绪,频频陷入悲伤和愤怒。
对他们来说,“伊凡”二字,就是梦魇,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现在,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竟然和一个美国汽车工人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伊凡逃过了他应得的审判,安然无恙地逃遁到美国,躲在人群中间。
“恶魔就在你我身边。”
整个美国震惊了。
各大电视台轰炸式轮番报道,数不清的记者和汽车涌进了克利夫兰。
人们高举牌子,聚众游行,要求马上把约翰·德米扬鲁克驱逐出境。
但。
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也在壮大——
如果这不是真的呢?
如果约翰·德米扬鲁克根本就不是伊凡呢?
坚信这一点的,当然有德米扬鲁克的家人。
我们一直都相信我爸是无辜的
我们心底未曾对他有过一丝怀疑
我父亲是个非常善良和温柔的人
他们绝不相信,好丈夫、好父亲德米扬鲁克会是大家所说的魔鬼。
声援他们的民众也不少。
如果你也像德米扬鲁克一样,移民到美国,通过努力,最终拥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突然有一天,政府无端给你治罪,好不容易到手的“美国梦”也随之破碎。
是不是也很可怕?
这同样把美国人,尤其是移民给吓坏了。
一个案件,激起的是千层浪般的社会情绪。
“你们确定不会出错吗?”
相信德米扬鲁克是无辜的人,也高举旗帜,盘问那些不由分说就陷入激愤的民众。
德米扬鲁克的女儿更是说,要杀死她父亲的,绝不只是政府,还有眼下沸腾的民意——
现在 你们手上都沾满了血
一切都指向了那个所有人想知道的真相。
一场惊天审判,缓缓拉开序幕。
德米扬鲁克极有可能成为以犹太人大屠杀战犯为名义接受审判的最后一人。
也就是说,他将会成为那段血腥历史,某种意义上的一个句号。
当时还没有人知道,这场审判的难度之大,反转之多,跨越时间之长。
甚至到最后,仍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对它盖棺定论。
有罪?无罪?
指控德米扬鲁克的是谁?
美国特别调查办公室,又称纳粹战犯调查小组。
他们的工作,就是揪出战后躲到美国的战犯,将其遣返回国。
政府当然不能空口无凭。
关键证据——
纳粹党卫队的身份证件。
证件上面,清楚地显示着约翰·德米扬鲁克的名字、照片和资料。
黑纸白字,真相似乎水落石出。
据此,美国政府将德米扬鲁克引渡以色列。
他将在那里,接受耶路撒冷法院的判决。
几乎可以确定,他会被处以死刑。
这场庭审,在以色列同样引发了空前的关注。
这是以色列有史以来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电视台全程直播审讯的诉讼案。
报纸电视连篇累牍的报道,诉讼地点有士兵重重守卫。
而大部分以色列民众都相信——
约翰·德米扬鲁克,毋庸置疑地就是“伊凡雷帝”。
为什么?
有物证,还有人证。
1个不够,2个不够。
11个如何?
11个集中营幸存者,都出现在法院上,指证他是那个毒气室操作员伊凡。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声泪俱下地回忆当年的惨况。
光凭言语,就让人如临现场,不寒而栗——
她们都受伤了 血肉暴露在伤口外
血淋淋的肉被割下 悬在后背上
她倒在我脚下 嚎啕大哭
其中一个是我的嫂子
随后,他们纷纷把手指向站在被告席上的约翰,掷地有声地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伊凡!”
在那样极富感染力的情景之下,还有人会不选择和战争幸存者站在一起吗?
很难。
但真的有。
德米扬鲁克的三人辩护律师团队——奥康诺、尼斯尼克和谢菲特。
谢菲特坚定地认为,德米扬鲁克无罪,这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法院秀”。
他在访谈中表示,自己十分乐意帮伊凡洗清罪名。
谢菲特的自信,有底气。
美国司法部门出具了对物证的鉴定结果——
这是苏联伪造的假证件。
目的是为了陷害乌克兰人、立陶宛人和移民美国的犹太人。
因为在当时,这些是反苏最强烈的那部分人。
人证,同样经不起推敲。
幸存者罗森保在39年前签署了一份书面证词,上面清楚地写着:
伊凡雷帝,早在1943年的一场集中营起义中被他亲手所杀。
而现在,幸存者罗森保,又站在诉讼席上,指证被告是被他杀了的伊凡。
尽管他辩解称,这是作为幸存者为了掩盖愧疚,下意识的自我吹嘘。
但不管怎样,他的证词已经不再站得住脚。
罗森保先生,你说谎!
同时,大屠杀已过去几十年。
幸存者们日渐衰老,记忆出现模糊和混乱,也多有发生。
比如,辩护律师询问其中一个证人:“还记得当年是怎么从以色列抵达佛罗里达州吗?”
那名证人回答:“搭火车。”
并且他还强调是火车直达。
种种迹象,都在提醒面露犹豫的法官,现有的物证和人证,都不具备一锤定音的效力。
难道因为时间久远,一切证据都经不起推敲了吗?
好在一张卡片适时出现了。
纳粹党卫军入会卡,名字:
伊凡·德米扬鲁克。
唯一存疑的地方是,证件上显示,伊凡是在索比堡而不是特雷布卡林服役。
但,这正暗合了德米扬鲁克的自供——
当年,德米扬鲁克填写移民美国的签证申请书时,亲笔写道:二战期间,他待在波兰一个叫索比堡的地方。
这时德米扬鲁克自乱阵脚。
甚至慌乱中还承认了,自己身上有纳粹纹身。
这是专门从事灭绝活动的党卫军特别小组才有的特征。
纳粹纹身其实就是当年纳粹党卫军
为士兵纹上的血型纹身
他承认自己腋下
有个党卫军血型纹身
要不是他亲自说出来
我们绝对不可能知道
1988年4月18日,裁决日。
耶路撒冷法院公开宣判:
约翰·德米扬鲁克罪行成立,处以死刑。
得到消息的以色列人相拥而泣。
但这个宣判,远还不是终点。
德米扬鲁克提起了上诉。
审判?宽恕?
约翰·德米扬鲁克究竟是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伊凡雷帝?
在等待上诉的漫长过程中,这个疑团越来越令人困惑了。
甚至在采访中,德米扬鲁克透过镜头,质问我们每一个人。
德米扬鲁克还收到了许多声援他的来信。
相当一部分人都认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们甚至指责以色列法院企图用武断的判决剥夺一条人命。
在那些支持德米扬鲁克的人的眼里,他不仅是伊凡的替罪羊,更是历史的替罪羊。
——受害者的集体仇恨,竟需要借助一个错误的对象释放。
仇恨点燃了更多的仇恨。
德米扬鲁克的辩护律师,谢菲特,受尽千夫所指。
以色列人痛斥他是卖国贼,犹太人的叛徒,钱财和名声的走狗。
一次,谢菲特走在路上,有人突然向他泼来硫酸,最终导致他的左眼只剩5%的视力。
我一看到谢菲特 就往他身上泼
他开始像猪一样嚎啕大叫
前法院法官多夫·依旦,发现了整起诉讼案的不对劲之处。
他决定加入被告的辩护团队,为最后一次上诉做准备。
这是决定约翰·德米扬鲁克是生是死的最后一搏。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在上诉5天前,多夫·依旦没有顶住外界滔天的舆论压力,跳楼自杀。
他从位于耶路撒冷市中心的
城市之塔15层一跃而下
这宗疑案,早已超出了它本身,成为了20世纪一朵高悬的乌云。
时间来到1989年11月。
漫长的诉讼,带来的是巨额的开销,让德米扬鲁克的家人难以承担。
他们坦言,已经快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与此同时,世界也不安分,一系列剧变接连到来:
柏林墙倒。
苏联解体。
谁都想不到,这一历史变迁,竟会成为促成案件反转的最大助力。
俄罗斯重新调查了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档案,发现了关于纳粹在波兰设立集中营的书面证词。
它足以证明,德米扬鲁克绝不可能是伊凡。
因为,多个特雷布卡林守卫的证词摘要中,伊凡雷帝的真名,都叫——
伊凡·马尔琴科。
有照片。
然而一对比,跌破众人眼睛——
伊凡·马尔琴科和德米扬鲁克,从照片上看,任谁也无法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1993年7月,以色列最高法院开庭。
在法官宣读判决结果前,他提醒所有人——
最后本庭也要强调
法官的判决不是完美的制度
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因为,以色列法院五个法官一致给出的裁定是:
无罪释放。
给出的理由是: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德米扬鲁克很可能曾在犹太人集中营中担任守卫。
但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受害者指认的“伊凡雷帝”。
基于以色列法律,他不会被判其他的战争罪。
这次引发的,是新一轮的不满和愤怒。
法庭不是已经裁定
他是索比堡的杀人犯了吗?
幸存者们更是倍感受伤。
因为这等于在说,集中营守卫的证词比幸存者的证词更可信、更重要。
约翰·德米扬鲁克,索比堡集中营的守卫,从这场意在为历史划定句号的跨国诉讼中,顺利地全身而退。
怎么能?
终局?未了?
讽刺的是,在这场毫无胜利可言的诉讼中,还是有一个人“赢了”——
被告的辩护律师谢菲特。
打赢了这场世纪官司的他,不仅拿到了高达六位数美金的报酬,开起了德产豪车。
我只能在报税表上揭露准确的数目
但我不介意告诉你和观众
那个数目大概是六位数
还摇身一变,成为了频繁出现在电视节目中的综艺咖。
他甚至还出版了一本书,讲述自己帮助德米扬鲁克打赢官司的全过程。
图书一面世,马上卖到脱销。
他也为自己打的这场世纪诉讼而洋洋得意。
被审判者约翰·德米扬鲁克呢?
比起绞刑的下场,他也算是赢了。
如愿回到了克利夫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但,有人还不准备放过他。
美国特别调查办公室重新接手此案。
这一次,他们搜集到的,包括德米扬鲁克曾殴打犹太人的直接证据。
宛如命运一般,迎接德米扬鲁克的最终场所,是德国。
演了一辈子好戏的他,这一次演技依然在线。
装病请求延后送审,让政府一时束手无策,更博取到了民众的同情。
“你们竟然要为几十年前身不由己犯下的罪,对一个垂危的九旬老人穷追不舍?”
但骗局转眼被戳破。
监控录像显示,约翰·德米扬鲁克的身子骨硬朗得很,政府人员上门前,还能谈笑风生,开车外出。
怎么可能突然人就快没了。
法院驳回了延后驱逐的动议。
2009年5月,91岁的约翰·德米扬鲁克被送至德国慕尼黑进行审判。
这也是指控纳粹战犯的最后一次审判。
在这几十年间,受害者逐一离世,凶手也不例外。
他们有的被逮捕,有的仍然逍遥法外。
无论如何,片面的、迟来的正义,总好过没有正义,好过犯人不曾为他们的罪过负责。
德国法官坚定地敲下宣判锤,向世人宣告:
德米扬鲁克,索比堡集中营守卫,二战战犯,有罪。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2012年3月,在等待上诉结果期间,德米扬鲁克去世。
按照德国法律,他并不算戴罪之身。
看到这,一定会有太多人郁郁不满——
德米扬鲁克有罪无罪?
是不是“伊凡雷帝”?
为什么全世界这么多人通力合作,花了三十多年,还是没有能制裁他。
只能说,“很可能犯了罪”。
纵观全片,有太多地方值得我们深思。
Sir以为,透过德米扬鲁克一案,我们不得不反复追问的是:
罪恶,是如何普通人身上产生的?
德米扬鲁克在汽车厂的同事,不经意间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去上班 做好分内的事
很少聊天
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哨子响起 他们就会走出黑暗
到生产线上工作 然后下班回家
这些是真正的隐形人
而在采访中,相当一部分人都说,如果是自己也和“伊万雷帝”同样是纳粹的一份子,“不听命令自己就没命”,那么自己绝对会去做。
或许对德米扬鲁克,在乌克兰的索比堡集中营和在美国的福特汽车工厂,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都不过只是打一份工。
按时上班,下班……
德米扬鲁克的审判没有一锤定音。
他变成了在我们上空盘旋的回响。
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在哪停下。
纪录片最后一个镜头,给到的是一座座死者的墓碑。
这是网飞用近4个小时的篇幅去讲述它的原因。
也是Sir必须要让更多人知道它的原因。
我们绝不该忘。
我们绝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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